九州飘红叶
刘獒粗声粗气地道:“放屁!他如果赖在你们这里不走,难道要我们等一辈子?”他向来享受惯了,这些日子跟着刘睿在外面餐风饮露,早已经十分不满,现在眼见任务便要完成,却有一个断腕老头在这里碍手碍脚,忍不住出言呵斥。
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双方一时无言,却都知道多说无益、不免一战。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持续了片刻,耶律红花首先打破沉默:“本宗向来不与外界交往,刘老弟怎么能追踪易天行至此?”
刘睿不屑道:“区区蛇虫,便想拦住我们刘府?嘿嘿。”说罢冷笑不止。
耶律红花心中大怒,面上却丝毫不露痕迹,心中不住转动念头:“澹台明珠?不对,她要勾结外人,也一定是易天行的朋友,而且老夫早已派人监视她,若有偷偷溜出蛊宗、勾结外人的情况,老夫一定知道。符公颜?他与列尔隆素来交好,列尔隆惨死,他居然不闻不问,大是可疑;不对,自老夫从崇姥姥处用炼蛊秘方换得噬魂蛆回来,他便始终在老夫视线之内、没有离开蛊宗半步。又或者是乌颉禄这叛徒?自己不敢回来找老夫,便鼓动旁人来此捣乱生事,以图从中牟利。嗯,亦有可能是瘴琥,不仅易天行,蒙术亦多次提醒老夫此子年纪虽小、心计极重、资质也颇佳,来日必成大器,不可小觑,嘿,待金蚕神蛊炼成,老夫一定要将他和乌老鬼一并铲除,以绝后患。”耶律红花心动如电,将自己怀疑的人物想了一遍,有了个大致的判断,寒声道:“刘老弟,真的没有人指点?”
刘睿笑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耶律红花狞笑一声:“如果有,还望刘老弟告诉老夫。”
刘睿嗤道:“既然前辈不肯交出易天行,在下又为什么要回答前辈?”
耶律红花斩钉截铁地道:“你若告诉老夫指点你们来此之人的姓名,老夫便将易天行交由你们处置!如若不然,便是我们蛊宗死敌!”
刘獒一心解决易天行之事,然后回家,闻言心中一喜,也不细想,张嘴便欲说话,却被刘睿以目示意止住。刘睿一面收回眼神,一面暗恃:“哼,你们蛊宗不好惹,难道他们便是可以胡乱得罪的!何况你这老匹夫向以奸狡凶残闻名,而看你们劳师动众、替易天行护法的劲仗,对他甚为重视,就算我说出指点我们道路的人,你也必定不肯履行诺言。”想到这里,悠然笑道:“本来在下答应过那人,不泄露他的身份。不过看在耶律前辈的份上,在下只好失信一次了。”
耶律红花把刘睿叔侄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哪里还会相信,冷笑道:“是谁?”
刘睿大声道:“便是前辈的大弟子蒙术。”
耶律红花看也不看一脸愤容的蒙术,双目精光暴射,对着刘睿沉声道:“好,老夫知道了!”一股强劲的气势登时如狂涛巨浪般汹涌而出、向刘睿压迫过去,同时手一挥,蒙术、符公颜与邱晨立即飞身而出,分别扑向刘獒三人。
第一部 年少结金兰,九州起风云 第五十五章 自饵戏渔蚌弄舟离蛊宗
耶律红花催动真气,一波又一波地涌向刘睿,将其身体笼罩在自己的气机感应之下,面露微笑,瞪着刘睿。刘睿却不运气抵御,站在耶律红花面前,静如山岳、一容不动。那边蒙术等人却已经扑到刘家另外三名高手面前,六人分成三对交起手来。
刘厉雷不待蒙术扑至,暴喝一声,猛然抢上一步,双拳直击蒙术胸口,狂猛如涛的拳风激荡着蒙术瘦小的身躯,仿佛要将其凌空撕裂一般。蒙术双袖挥舞,借助刘厉雷的拳风飘在空中,同时空气中腐草气息大盛。刘厉雷早闻蒙术神木蛊之名,那敢怠慢,双臂骨骼一阵炒豆般的爆响,旋身吐气,出拳更急更猛,强劲的拳风形成一道真气屏壁,将散发着腐草气息的神木蛊阻止在身体三尺之外。蒙术悬在空中,一脸漠然地望着在自己下方奋力挥拳的刘厉雷,一脸阴沉地道:“我只需要借助你的力量浮在空中等你力竭,你却需要不停地出拳保证不让神木蛊侵入你的身体,嘿嘿,不知道你还能支持多久?”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悠然自得地等待着刘厉雷真气衰竭、露出破绽的机会。刘厉雷亦知蒙术所言非虚,但是现在骑虎难下,既退不得,又打不过,只好勉力出拳,先保住小命,把希望寄托在刘睿击败耶律红花,抽身相救上面。
刘鸣雷的武功也是走的刚猛路数,毫不考虑虚实,便与刘厉雷同时冲出,雷公轰夹杂着风雷之声,迎向符公颜,悍然猛击,势如雷霆、招出如风,符公颜眼中顿时满是雷公轰的影子。符公颜见状大笑一声,身形闪动,浑身赤烟萦绕,在雷公轰的猛烈攻势下游走不定,也不跟刘鸣雷硬拼,专一趁刘鸣雷招老势尽之时还击。刘鸣雷见符公颜每一掌都带着一缕赤烟,心知这种色泽古怪的真气若非有毒必有其他阴损之处,对其颇为忌惮。二人互相闪躲,各自寻找机会攻击对方,一时打得难分难解。
刘獒却以逸待劳、将身体一斜,铁槊便迎向邱晨的弯刀。随着一声金铁交击之声,邱晨身体一滞,落到地上,虎口一阵炽热,像被火焰灼过一般,心中暗骂:“妈的,这家伙好大力气!”刘獒硬接邱晨一刀,已经试出其功力尚逊自己一筹,狞笑一声,铁槊化作满天黑影,向邱晨当头砸下。邱晨只得一面闪躲,一面往怀中掏去。刘獒天生神力、武功底子甚厚,对法术却一窍不通,哪里容他施展蛊物,大喝一声,运足全力,铁槊快捷如风,犹如一条长蛇般紧随邱晨身形而至,打得他左支右绌,狼狈不堪,腾不出时间取出蛊物,登时落在下风。
刘睿身处耶律红花的气势压迫之下,耳中清楚地听到一旁刘獒等人兵器交击以及呵斥之声,知道身处蛊宗,不可恋战,必须尽快脱身,想到这里,不禁望了盘膝而坐的易天行一眼,心中大愤,今日冒如此大险,就算击杀易天行,亦要结下蛊宗这样的大敌,不知道值不值得。耶律红花见刘睿在自己全力施为的气机下,仍然能够毫不费力的转头他顾,大感心惊,知道纯以内力而论,自己比之尤有不如,心念及此,决定抢占先机,口一张,喷出一片绚丽无比的红色花雨,绕在刘睿周围旋转不休,浓郁的花香熏人欲醉。接着左手一扬,三支化血箭呈品字型向刘睿激射而至。
刘睿一见耶律红花口吐红花,便立即屏住呼吸,右臂一抖,湛蓝色长鞭立即旋绕出无数鞭花将自己护在其中,化血箭还未射至刘睿身旁一丈之内,便被长鞭击得粉碎。刘睿接着手指一弹,随着一阵嘶嘶之声,无数细微的光芒在耶律红花眼前闪动。
耶律红花素闻碧目白蛉刘睿的白蛉针歹毒无比,一沾人血,便像白蛉子一般吸纳鲜血,直至中针的人血涸而死。见状哪敢大意,将手一扬,袖口中飘出一道红色烟雾,瞬间弥散开来,形成一道烟墙,挡在自己与刘睿之间。谁知刘睿志不在此,白蛉针射至半路,忽然散开,划出无数条弧形光芒,射向易天行胸、脑要害。
耶律红花心知中计,怪啸一声,将手往后一指,站在易天行身前的一名蛊宗弟子毫无先兆地突然爆裂,满身血肉化作一面血幕,将易天行笼罩在内,如电飞至的白蛉针尽皆射在那血幕,滋滋连声,径自化作缕缕青烟飘散。不过血幕并不持久,不消片刻,便自行消散、不留半点痕迹。
刘睿看得心里一寒,他生长在刘家,早习惯了刀头舔血的生涯,从小便以心狠手辣著称,死在他手底下的人不计其数,但是他心肠再狠,对自己人还是颇为照顾,像耶律红花这般视自己同门弟子有如草芥的行径,实在直令他自愧不如。
耶律红花高声大喝:“蛊宗弟子听令!不惜任何代价,替易公子护法!”四外轰声雷动,不知道多少蛊宗弟子涌上前来,将易天行团团围住,个个恶狠狠地盯着刘睿。
刘睿大感吃惊,弄不明白易天行怎么会与耶律红花有这么好的关系,致使耶律红花这种连自己门中弟子都毫不怜惜的家伙,居然能为他冒险犯难,而且甘之如饴。刘睿心念飞转,手中却毫不含糊,长鞭一扬一抖,满空都是细长蓝影,向耶律红花击至。耶律红花眼中寒芒一闪,身体往后一翻,双袖一甩,两团乌黑发亮的圆形光轮便夹着尖锐的破空之声、分别击向刘睿两边太阳穴。刘睿冷笑一声,手臂不动,将腕一翻,湛蓝软鞭中部拱起一个大弧圈,往两边分别一荡,便将黑色光轮弹开,软鞭尖端连方向都没有变,紧随耶律红花击到。
耶律红花眼见软鞭击到,连忙将身形一缩,再退三尺,却仍然被软鞭卷到外袍,撕去一片衣衫。耶律红花当着众弟子的面,躲得如此狼狈,脸上那里挂得住,厉声暴怒道:“找死!”
声甫入耳,刘睿身外的红色花瓣便纷纷爆裂,空中立时弥漫着鲜红的烟雾,奇香扑鼻,靠得近的蛊宗门人立即倒地不起,稍微远点的也觉得头晕目眩,纷纷后退。连符公颜等人亦将战团移开,暂避锋芒,惟有刘厉雷与蒙术僵持不下,一个脱身不得,一个不甘放弃先机,两人都咬牙屏气、苦苦硬撑。刘睿虽然屏息在先,但是花瓣爆裂后的香气浓烈无比,仿佛能从肌肤直接渗透到体内一般,顿时胸口一阵烦闷,心中大骇,脚下用力一蹬,身体如箭、直插云霄,脱出红雾笼罩,吐气发声,双目碧芒大盛,将湛蓝软鞭舞出一个螺旋状鞭花,软鞭尖端忽生异变,弥漫天地的癸水精气像磁针引铁般朝鞭尖聚集,眨眼之间已经凝结出一蔟冰晶。
耶律红花心头猛然浮现一个传说中的兵器,骇然道:“龙须鞭!”身形一掠,向易天行方向飘去,同时手一扬,红雾形成一跟通天烟柱,从刘睿脚下喷涌而上。
刘睿冷笑道:“算你有见识!”猛然一抖,鞭尖凝结的冰晶立时散开,化作无数冰针激射下去,挡在易天行面前的蛊宗门人纷纷惨叫着倒毙当场,幸而耶律红花及时赶到,抢在易天行身前,双袖挥舞,一道强猛气劲将近身冰针系数击碎。
刘睿长笑一声,不待红色烟柱冲上,反手一鞭迎了上去,鞭风到处,红色烟柱登时散裂开来,化作缕缕红烟飘散。耶律红花狞笑一声,双眼射出深刻的恨意,随即将双目一闭,额头上透出丝丝银色烟气,接着猛然大喝,一道银光闪过,耶律红花额头赫然裂开,射出一只长达尺余的银色怪蚕,直击从半空中驱烟散雾、飞扑而下的刘睿。
刘睿见状,心中一紧,不敢大意,连忙运足功力,使出他苦练多年、从未显露过的血煞阴功,浑身肌肤赤红如血,周身弥漫着森森寒气,映衬着他那双幽灵般的碧目,直似妖魔现世,手中软鞭更是蓝得发亮、透出慑人的寒意。就在银色怪蚕距离刘睿仅有三丈左右之时,刘睿将身体一沉,舌绽春雷,手臂一伸,一道蓝芒划破长空,击向银蚕头顶。那银蚕甚是机敏,未待龙须鞭及身,在空中一个转折,避过攻击,张口一喷,便是一片白蒙蒙的毒雾飞射而出。
刘睿回鞭往白雾中一扫,满似能像扫荡红烟一般将其驱散,谁知鞭雾相接,居然擦出激烈的火花,不但白雾没有消散,龙须鞭上的蓝色光华亦为之一暗。刘睿心中大痛,连忙收鞭回臂,张开双臂,如同飞鸟般横掠数丈,向地面落去。
耶律红花发出咯咯怪笑,手一指,那只银色怪蚕便如陨星般紧随刘睿飞坠下去。刘睿身体下落,扬手便是三针,分射银色怪蚕双眼及嘴唇。那银色怪蚕再次喷出白雾,迎着白蛉针一涌,白雾中三点火星明灭闪烁几下,便化为飞烟消散。刘睿心头一震,运起全力,一掌击出,一股散发着彻骨奇寒的血红真气破体而出,向即将及身的白色毒雾击去。红、白两团气流甫一接触,便纠缠在一起,形成不进不退的僵持之局。银色怪蚕见状,也不落下,径自悬在空中,对着白雾不停呼气,白色毒雾骤然光芒大盛,压力陡增,推着刘睿的血煞阴气,向刘睿当头压下。
刘睿怒喝一声,右臂一挥,龙须鞭如同怪蟒翻身一般,卷向长鞭所及的蛊宗弟子,将他们拉到自己身边,左掌其疾如电,击在那些蛊宗门人的天灵之上,登时脑浆迸裂、血花四溅。刘睿不待这些蛊宗门人尸体倒地,将手一扬,牵引着他们的鲜血激射到半空中的红色气团上,刘睿所发的血煞阴气得到新鲜人血之助,威力骤增,红光一闪、顿时暴涨一倍,立将银色怪蚕所喷白雾逼退三尺,险些触到正紧随白雾飞身扑至的银色怪蚕身体。银色怪蚕显然受到惊吓,怪叫一声,立即转头高飞,白色毒雾没了它的操纵,立时黯淡下去。刘睿得此良机,哪会放过,双掌猛力向上一推,血煞阴气犹如排山倒海般激荡而上,将白色毒雾笼罩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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