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飘红叶
夏日炎漠然道:“怎么?老子一个人不行?”
古梦涯淡淡地道:“你的帮手来了。”
夏日炎闻言一愣,脱口而出:“老二?”说话间回首一看,却什么也没有看见,猛然发觉上当,转回头怒瞪着古梦涯:“小子,你敢骗老子?!”
古梦涯已知夏日炎还有同党,心中充满了对易锋寒的担心,大喝一声,运足金乌九转功,双掌翻飞,化作漫天赤影,夹着汹涌热浪,暴风骤雨般击向夏日炎。
夏日炎道了一声:“来得好!”手往鼎缘一拍,鼎口立时喷出六团火球,从古梦涯上下四方夹击而至。
古梦涯见状,大喝一声,将腰一扭,金乌枪杆立化金光飞出,古梦涯空中接杆,一个横扫,将四周火球击散,随即一挑,正中头顶的火球,身体借力斜飞三尺,堪堪避过脚下的火球。古梦涯破解掉敌人攻击,丝毫没有犹豫,枪杆一划,化作三根棍影,似砸似戳,击向夏日炎面门。
夏日炎面色一沉,低声吐气、发力喝道:“嘿。”双手一推,手中大鼎夹杂着呼呼风声,直撞古梦涯前胸。
古梦涯也不闪避,骤然将杆一抖,三道棍光合为一根,毫无花俏地正面迎击大鼎。铛的一声脆响,大鼎被抵了回去,古梦涯却双臂酸麻、连退三步,从岩石上落了下来。
夏日炎不待大鼎落地,身体向前一倾,便抢在大鼎坠点,左臂一伸一揽,便将大鼎扛在左肩之上,接着身形一展,身体化作一溜红色幻影,冲向古梦涯。
古梦涯刚一落地,眼前便是一花,一个赤红如火的手掌已经到了面前,心中一骇,连忙抽身后退,已经晚了一步,啪的一声,左臂已然中招。古梦涯只觉左臂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一股热气充斥四肢百骸、郁积于胸,难受之极,不由大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夏日炎嘿嘿冷笑声中,身体幻动,有如鬼魅,在古梦涯四周游走不定,得隙便钻,阴毒无比。古梦涯吐出一口鲜血,顿时头脑一清,连忙舞杆成墙,护住全身,一面后退三步,调整站姿,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见夏日炎身形迅捷,满眼都是他的影子,却不见他实体,知道其身法之快,非己能及,于是也不抢攻,一味防守起来。
夏日炎见古梦涯守得严密,自己竟然没有可乘之机,心中不由烦躁起来,大喝一声,身形一滞,现出身体,一掌击向古梦涯手中的金乌枪杆,竟然仗恃功力,悍然强攻。碰的一声,夏日炎手腕脱臼,疼得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涔涔而下,怪叫一声,翻身后退;古梦涯亦没有占到便宜,双臂一热,掌心更是如被烈焰灼烧过一般,又烫又痛,几乎将金乌枪杆脱手扔掉。
夏日炎不可置信地望着古梦涯手中的金乌枪杆,大是吃惊,他的炎炎功乃是旁门极厉害的真火气功,力可熔金烁石,向来是兵器克星,想不到今日不但没有毁掉金乌枪杆,反而吃了大亏,心中不由惊骇莫名,不过他到底经验老到,一见古梦涯通红的脸色,立时知道古梦涯功力尚不及自己,随即便知自己吃亏乃是金乌枪杆的功效。想到这里,夏日炎扬手往自己膝盖猛力一击,格的一声,将脱臼的手腕上好,运气三转,又活动了一下手腕,待恢复了平日的灵活,便悍然走上,狞笑道:“小子!看不出你还有这么件宝贝,嘿嘿,识趣的马上将那棍子交给老子,老子给你留个全尸。”
一阵山风吹过,古梦涯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只觉背后湿漉漉的颇不好受,这才醒悟自己流了不少冷汗,当即舞了朵棍花,似攻似守。夏日炎自手腕脱臼之后,对金乌枪杆颇为顾虑,见状连忙后退一步,左臂一抡,将大鼎挡在胸前。
谁知古梦涯见势不妙,已经打了脚底抹油的准备,一见夏日炎上当,长笑一声,转身就跑。夏日炎真气已然蓄满,只待古梦涯攻上,便对其迎头痛击,现在骤然失去目标,真气找不到地方宣泄,心中难过之极,不禁仰天长啸一声,尽吐胸中郁结之气,然后才拔腿疾追。
古梦涯一路飞奔,时不时返身打出一支飞镖,阻止夏日炎靠近。古梦涯的暗器手法得自家传,又与易天行、易锋寒时有切磋,颇有独到之处,虽然很少使用,威力却是不弱。夏日炎有好几次眼看就要追上古梦涯,却为飞镖所阻,略一闪避,便眼睁睁看着古梦涯又拉开了距离,直把他气得暴跳如雷,咬牙切齿地紧跟在古梦涯身后。
古梦涯每遇障碍,便与夏日炎兜圈子,企图将其抛下,可惜玉蟾山没有什么错综的地形,夏日炎武功又高了古梦涯不止一筹,古梦涯几番周折,都是妄费心机,虽然没有夏日炎追上,却也没有摆脱他的追踪。
古、夏二人打打走走,一路纠缠,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半山腰,时间已近正午,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洒在山地之上,仿若满地金钱,耀目生辉。古梦涯感到气虚神弱,怀中飞镖也即将告罄,心中不禁生出不祥之感:“难道我今日当真命丧此人之手?”
古梦涯心中怯意一起,夏日炎立时有了感应,当下暴喝一声,腾空一跃,流星陨落般来到古梦涯五丈之内,不待古梦涯发镖,炎炎功猛的爆发出来,一股赤红云雾弥漫而出,将方圆十丈笼罩于内,炎热霸道的真气灼得附近草木皆枯,甚而冒出丝丝白气,仿若雾气蒸腾。
古梦涯望着魔神降世般扑来的夏日炎,大喝一声,反身打出三支飞镖,呈品字形射出,来到夏日炎身前五尺之处,骤然一散,划出三道弧形轨迹,分射夏日炎眉心双肋要害。古梦涯不待飞镖中地,身体便即冲上,金乌枪杆化作一条金龙,盘旋往复,向夏日炎卷去。
夏日炎哈哈一笑,双臂大开大阖,手中大鼎略一轮转,便将三支飞镖尽数收入鼎炉之中,烈焰一卷,顿时化为乌有,接着双手握住鼎足,呼的一声横扫一记,正中金乌枪杆。
铛的一声,古梦涯连退五步,虎口撑裂,双臂如灌铁铅,金乌枪杆搭拉在地上,沉重得举不起来。夏日炎稍微后退一步,看了鼎炉上一道深及寸许的棍印一眼,眼中再界欲喷火:“小子,接死吧!”暴喝声中,鼎炉向古梦涯当头砸下,凌厉的劲风令古梦涯产生窒息之感。
古梦涯望着那巨大的鼎炉离自己头颅越来越近,自己却连手都抬不起来,不禁长叹一声,将眼一闭。
第一部 年少结金兰,九州起风云 第六十四章 有心施恩惠无意悟玄机
易天行发出痛苦的呻吟,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小屋内,墙壁全由刚砍伐的树枝搭砌,显然刚刚筑成不久,空气中还弥漫着新鲜树木的气息。白玉剑和包袱放在易天行的床头,易天行侧目一看,包袱上面自己亲手打的破镜结完好无损,便知道没有人打开过,心中不由生出一丝疑虑:“什么人把我带到这里?照理此人救我于危难,既不打白玉剑主意,也不拆包袱查看状况,应该没有恶意。可是到底是谁呢?若非熟人,素昧平生就为我得罪官府,实在不合情理。若是熟人,我亲朋好友多已离开蜀州,鞭长莫及,难道是唐门中人?”易天行正思虑间,忽然一阵头晕,这才感到自己的呼吸滚烫火热,嘴唇干裂,知道自己正在发烧,连忙向自己的包袱探出手去,谁知略一动弹,浑身立时传来刺骨的疼痛,手只伸出一尺,便再也不能前进,额头上冷汗涔涔,若非他素来性格刚硬,早已经大叫出声。
“哎,你干什么呢?”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随即一个相貌清秀、身着翠绿长裙、年约十六、七岁的女子便出现在易天行面前,用玉葱般的手指在易天行肩窝轻轻一按,易天行闷哼一声,便躺回床上。那女子眉头一皱,微含怒容:“你这人怎么这样?又没有人要你的那些破烂东西,干什么一醒来就去检查?你内外皆受重创,非好好调养不可,现在不要擅动。幸好你自己把毒解了,否则更麻烦。记得别乱动,快躺下休息。”
随着一阵香风,小木屋里面又多了一个女子,一身朱红,明眸皓齿,虽不十分美貌,一脸笑容却让人心中愉悦爽心,左腕戴一翡翠镯子,双手捧着一碗浓黑的药汁,徐徐走来:“翠环,不要在易公子面前失礼。”易天行略微一瞥,心头不禁大震,那镯子质地做工之精美,实属罕见,看这两个女子装扮,却是丫鬟之流,唐门虽富,也不可能有此财力,这伙人实在是莫测高深。
翠环一脸不屑:“红玉姐何必对这种人客气。他再了不起,也不过跟我们一样,是个……”
红玉骤然收敛笑容,沉声喝道:“翠环!”
翠环似乎自知失言,一脸惶恐之色,站在当地、不知所措。红玉也不深究,瞪了她一眼,便来到易天行身旁,软语询问道:“易公子可是想自己拿药服用?”
易天行深吸了一口气,道:“不错。”
红玉望向床头的包袱:“易公子要什么,奴婢帮你拿。”
易天行笑道:“不必了,你把熬的药调整一下便行了,嘿嘿,你们用的药材都是上品,施药的人本事也不错,不过似乎还没有达到因人施药的地步,效果要差一些。”
红玉眼波流转,落在手中的药碗上:“公子把药方说说,奴婢这就去重煎。”
翠环气呼呼地插嘴道:“红玉姐,别理他。伊大夫是什么人,你最清楚!岂容他在这里信口雌黄、任意贬低?”
红玉淡淡地道:“那也得让公子把话说完,至于药方是否采用,我自然会征询伊大夫的意见,你急什么?”
易天行笑道:“不碍事,我先将就着喝了,中午再调整药方吧。”说着强忍疼痛、缓缓伸出手来,托向药碗。
红玉笑道:“不必劳烦公子,让奴婢来吧。”
易天行只觉胸口如被千万根针扎刺一般,锥心裂肺,知道自己伤势太重、现在不宜逞强,也就不再坚持。
易天行服药完毕,红玉向他讨要了药方,即便出门而去,留下没有好气的翠环照顾易天行。易天行望着一脸愠色的翠环,笑道:“我似乎没有得罪姑娘?”
翠环撇了撇嘴:“你敢得罪我,早就人头不保了。”
易天行奇道:“那姑娘为什么处处针对我?”
翠环冷笑道:“我可是伺候……”说着声音一顿,接着道:“谁想伺候你这臭男人!看着你就烦!”
易天行心中隐隐知道怎么回事,大感不快,怒道:“老子又没有叫你救我?自作多情,还有脸来怪我?”
翠环听得一脸惊愕,指着易天行吞吞吐吐地道:“你……你……骂人!”
易天行翻了个白眼,嘟哝了一句:“白痴,不会第一次听到吧?”
翠环呜的一声,掩面痛哭、快步跑出门去,留下呆愣愣的易天行喃喃地道:“随口骂人而已,不用怎么夸张吧。”
过了没多久,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易天行虽然身体难以动弹,耳目却已恢复灵敏,一听便知来了六个人,红玉、翠环亦在其中,另外有三个人武功甚高,最后一人却像个老头,步履蹒跚,其他五人都在迁就他,否则早就到了。
易天行暗自恃道:“不会吧?骂人而已,拖这么多人来找我麻烦?”想到这里,头皮不禁一阵发麻。
当先进屋的是个银须皓首、背已微驼的老者;他后面紧跟着一个面容俊朗、神色狂傲的青年剑客,易天行看他目中神光,便知其武功甚是了得、不在自己之下,但是不知怎么的,易天行一见他就特别反感;然后是两个中年武士,其中一个壮汉背负钢刀、左手手背有一刀疤,正是前在汪芒镇见过的紫面煞神傅垒;另一人身形魁梧,足有丈许高下,站在那里,头颅已经快要挨着屋顶,浑身肌肉虬结。散发着凛人的凶悍之气,背上一支巨钺,几与他齐身高,寒光闪闪、浸人心肺;最后两人是红玉与翠环,红玉稍微靠前一点,脸上依旧是那副宜人的笑容;翠环双眼红肿,怯生生的跟在红玉身后。
老者来到易天行面前,沙哑着声音拱手道:“老夫伊居葫。”说着一指身后青年:“这位是当年大内侍卫孟大统领的嫡孙白芙剑客孟飘雪,后面两位义士乃是紫面煞神傅垒和巨灵殷填海。后面两个丫头,公子已经认识,老夫就不介绍了。”
易天行闻言心头一震,立时明白这伙人的身份,失声道:“伊老先生!前朝御医?”
孟飘雪怒叱道:“什么前朝?是朝廷!”
易天行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看不惯此人,孟飘雪浑身都透着一股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味道,令自己很是不舒服,当即冷笑道:“现在的朝廷应该是白象王朝吧。”
孟飘雪手抚剑柄,白净的脸膛胀得通红,双目直欲喷火,怒道:“大胆!”
易天行对他来了个视而不见,径自对傅垒道:“是傅兄救了我?”
傅垒点头道:“不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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