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飘红叶
藏柔与藏刚结束了战斗,也不去帮助藏生,径自退到那年长僧人藏灭身边观战。那厢藏生与路怀臣正打得难分难舍,路怀臣刀势凶猛,步步紧逼;藏生长袍被当胸剖开,肌肤上亦留有一道自胸口达腹部的血痕,但似乎不是很深,业已经止血,双手划出大小不一的圆圈,将路怀臣的攻势一一化解。
藏柔看了一会儿,对藏灭道:“大师兄,那老儿武功似乎并不比二师兄高强,怎么能将二师兄伤成那个样子?”
藏灭面色凝重,道:“路老丈刚才用的拔刀术乃是渭州士道的秘传绝学,与藏刀术、无刀术并称士道三绝,威力非同小可。藏生能够避过此刀的锋芒,已经很不错了。”
藏刚奇道:“那他为何不继续用拔刀术?”
藏灭道:“士道三绝均是后发制人的绝技,拔刀术在刀出鞘之前,谁也无法判断出刀的时间和规律,所以厉害无比,一旦刀出鞘,便失去了莫测高深的后着,再没有拔刀前的威力。”说罢微微一笑:“藏生赢定了。”
忽然远方传来一声冷斥:“未必!”四道人影如飞而来。人未及,箭先至,四支狼牙利箭凝聚着凛人的寒气分别射向藏灭等四人。藏灭面色一变,左手一弹指,四朵黑焰迎向狼牙利箭,碰的一声,箭焰同灭,接着飞身扑向战团,一手将藏生夹住,喝道:“走!”领着藏柔与藏刚腾身跃起,遁往林中。
此时仇天刃业已到达,见状怒喝道:“想走没那么容易!”矛随声走,舞出七朵青光追击而去。
藏灭左手一挥,一道黑色火焰从袖中飞出,化作一条乌龙,向仇天刃扑面袭至。仇天刃抖动辰煞矛,将乌龙震散,黑色火焰立时化整为零,化作一蓬黑色火星将仇天刃与路怀臣围在中央,无论仇、路二人掌风如何凌厉,火焰也不熄灭,反有越来越盛之势。随即赶至的赫连沙大喝一声,冲进火圈,挥舞着厚背砍山刀,舞出一圈金蒙蒙的刀气,将火圈中的三人护住,黑色火焰一遇刀气便被截断,化作缕缕黑烟飘散,但黑色火焰随灭随生,赫连沙也无法将它消灭。一眨眼功夫,吴泰与一个头生角瘤的红发道人也已经站立在火圈外,吴泰看见这种情况,自恃功力与赫连沙不相伯仲,不敢轻举妄动。
路怀臣瞥见红发道人来到,扬声道:“扈京道长,速速破解此妖法!”
扈京冷笑一声,并不出手。吴泰暗恃仇天刃心胸狭窄,如果现在不出点力,恐怕仇天刃脱身后会与自己生嫌,虽然不用怕他,但也讨厌,心念动处,潜运凝阴玄煞,浑身像得了疟疾一般,不停打颤,面色发青,双掌平推向火墙,轰的一声,开出一道出口,仇天刃等人立即乘机冲出火圈。那黑色火焰竟然像有灵性一般,尾随而至。仇天刃等人见状,立时分成三路散开,不料黑色火焰亦化为三道火箭,追击三人。路怀臣心恨扈京不肯援手,向扈京飞奔过去。扈京眼见火焰射至,狞笑一声,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晶珠,向黑色火焰打去,一出手便化作一片白蒙蒙的光幛,将黑色火焰挡住。火焰与光幛甫一接触,便发出滋滋的响声,一同消灭。追击仇天刃与赫连沙的两股火焰,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合而为一,破空而去,疾如闪电,一闪既逝。
易天行等人策马奔腾在桂郡至瑶郡的大道上,桂、瑶两郡交界的要隘葫项关渐渐出现出众人眼中。在距离葫项关十里左右的一个小土丘下,易天行等人不约而同地翻身下马,这几天闯关的经验,让他们养成了在最接近敌军视线范围的地方立即进行隐蔽的本能反应。
古梦涯望着疲惫不堪的马匹,说道:“放了它们吧,它们全力奔跑了一日夜,已经坚持不住了。”
夏玉英道:“不错,是换马的时候了。”
言九天一脸肃容道:“别管马了,我们现在应该担心的是怎么通过葫项关。”
夏玉英笑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一路行来,不是很顺利么,照老规矩,见关卡就闯,逢关隘则绕。”
易天行白了她一眼:“大小姐,你不会吧?你是不是蜀州长大的?我们一路上行进顺利,是因为桂郡处于蜀州腹地,没有必要设下太多关卡,就算有关卡,也因久不经战事,守备较为松懈,而且地势开阔,四通八达,怎么走都行。葫项关和我们即将进入的瑶郡却不一样。葫项关乃是白、东、桂等三郡与瑶郡交汇之处,所以葫项关不但是出蜀的必经之路,还是以瑶郡为根基的刘家能够独霸一方三千余年的重要条件,刘家在此关屡代经营,下足了工夫,守备十分森严;而瑶郡是刘家的基地,无论黑白两道,均在其控制范围之内,到时我们得处处小心才行。嘿,葫项关是与代白两郡交界的七曜连环城、蜀道十二门齐名的军事重镇,你居然不知道?”
古心坚望着满脸涨红的夏玉英,微笑道:“别理天行,他也没有到过瑶郡,只是死读书本,便自以为是。我从经商的先祖、先父那里听说,近几年皇上在葫项关安插了不少人,以牵制刘家,我们可以想法利用关中诸将的矛盾,浑水摸鱼。”
沐月莲道:“皇上派遣的人?恐怕已经被清除了吧。”
古心坚胸有成竹地道:“别人我不敢保证,但童无邪、李宛肯定还在。因为童无邪是元成邑的亲信;李宛则是龙门李家的人,这两个人刘家都不敢妄动。”
易锋寒皱眉道:“童无邪与他们不是一伙的么?而以现在的局面,那个李宛就算不愿跟随元成邑谋反,也最多能保持中立,反正肯定不会帮我们。我们怎么挑拨他们?”
易天行道:“元世盛告诉我,龙门李家支持元成邑登基,我们不能依靠他们。不过,童无邪应该可以利用。”古梦涯露出疑惑的神情望向易天行。易天行缓缓说道:“龙门李家一向低调,支持元成邑摆明了是顺应时势,他们不可能为任何人冒灭门的危险。而童无邪既然是元成邑的亲信,便应该代表着元成邑的利益。”
沐月莲眼睛一亮,接口道:“刘家是每一个蜀州皇帝的心病,就算皇帝换作了元成邑,压制刘家也是不会改变的国策。”
言九天道:“可是葫项关半城半隘,兵将众多,而且怎么利用他们内部的矛盾还是个问题。”
易天行笑道:“四表哥,你向来不中不发,现在既然已经开口,肯定是有了计策,说来听听。”
古心坚道:“瑶郡盛产美玉;桂郡盛产香料;而白郡多铜铁。刘家坐拥三郡之产,族人各置产业,生活靡腐,穷奢极侈。而葫项关依据险狭之处立关,是很纯粹的军事要塞,虽然是四郡枢纽,但城中多为军人,不宜经商,兼且一无所产,所以葫项关的总兵无法经营产业,可能是刘家最穷的人了,故多为贪鄙之徒,现任总兵刘悌也不例外。”
言九天道:“古兄的意思是收买他?”
古心坚笑道:“我们当然不行,不过过往的商客可以。”
易锋寒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假扮商人,对他施以厚赠,他便会尽快放我们通过。”
古心坚点头道:“现在按照戒严令,应该是不准放人出关的,但是如果我们能得到他的首肯,便可以过去了。”
易天行道:“如果我们只是会被拦在关外,此计尚有可行。但现在我们一接近,他便会缉捕我们。要骗过检查,只有一个人皮面具是不够的。还有,我们现在哪里去找商人服?”
古心坚道:“服装不是问题,我们可以说自己身怀重宝,不敢曝露身份。倒是怎么才能瞒过检查才是个大问题。你们谁会易容术?”
众人一阵默然。易锋寒见大家都不说话,吞吞吐吐地说道:“我会一点,但火候不到家,恐怕会被识穿。”
易天行笑道:“可以了,我也会一点易容术,我们合作,总要多些把握。”
古梦涯叹道:“行不行啊?我们七条命就交给你们这两个半调子师傅?”
沐月莲忽然道:“珠宝。”
众人心中又是一凉,惟独易天行笑嘻嘻地说:“放心,我对于这次变乱早有所备,怎么可能身上一文钱不带便跑出来的?”
古心坚放下心头大石,道:“嘿,算你有心了。”
夏玉英道:“但是刘悌恐怕不是普通珠宝可以打动的。”
易天行满不在乎地道:“我虽然不会赚钱,我外公和舅舅可是珠宝大贾,这方面尽管放心。”
古梦涯对着易天行,担心地说道:“可是你们的易容术,到底有多大把握?”
易天行赫然一笑,不置可否。易锋寒却道:“我的易容术得自渭州樱山忍宗真传,只不过我向来认为此术乃雕虫小技,没有下过功夫,应付普通人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只是怕碰上目光敏锐、江湖经验丰富的高手。”
易天行笑道:“那就行了,忍宗的易容术乃是天下三大易容术之一,只要你得其真传,再差也有限。四表哥,你比较熟悉葫项关的情况,守关诸人哪些人可能发现我们的破绽?”
古心坚道:“如果我们易容还算成功的话,有五个人我们要小心。刘悌能够坐上葫项关的总兵这么重要的位置,应该十分精明能干。童无邪能得到元成邑的赏识,当非庸才。至于李宛,出仕前在江湖上行走多年,想瞒过他也不容易。另外,刘家还有一个叫刘孝的,担任副将一职,可能有些本领。还有就是皇上一手提拔的副将角泽,如果投靠元成邑的话,也对我们有威胁。”
易天行道:“看来现在只有死马当活马医,赌一赌了,看看我们是否命不该绝。”
易锋寒道:“对,有赌未为输。”
古梦涯叹了口气,道:“大家意下如何?”
夏玉英道:“拼了。”
古心坚淡淡地道:“计划是我提出来的,就算是火炕我也只好跳了。”
言九天叹道:“我认为这不是个理想的方案,但我刚才一直在另想办法,到现在也没有更好的计策,听天由命吧。”
沐月莲微微一笑,露出淡漠生死的神情,却不说话。古梦涯苦笑一声,闭上双眼,梦呓般说道:“你们两个谁先动手?”
葫项关西门,一个肥胖的青年人大摇大摆地走向城门,两个年约三旬的男子紧随其后,其中一人白面青须,腰佩一柄长剑;一人背负大刀,一脸虬髯,提着一个包裹。再后面一个姿色平平、脸色蜡黄的妇人在一个胖丫鬟的搀扶下慢慢踱来,旁边跟随着两名青年壮汉,一人拿斧,一人持槊。
守关的伍长拦下他们,呵斥道:“站住!皇上有令,缉拿叛匪。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出关!”
那胖青年一脸惶恐:“长官,请问要什么时候才解禁?”
那伍长瞪眼道:“皇上什么时候下旨,便什么时候解禁。”
胖青年急得直跺脚:“那怎么办才好?”
这时一队人马走了过来,当先一个副将装束的人喝道:“何事喧哗?”
那伍长连忙施礼道:“刘副将好,这些人想出关。”
刘孝盯着胖子一行人看了半晌,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急着出关?”
那胖子急忙道:“小人乃珠宝商人,赶着去碧琼天办货。大人你是知道的,碧琼天老板康知命很难打交道,一旦不在限期内取货,他便不卖了,先前预付的二成订金也不会退的。大人你帮帮忙,通融通融。”说罢摸出一颗核桃大的明珠递了过去。
刘孝看得眼睛一亮,伸出左手将珍珠收下,一面若无其事地道:“你与康知命订的是什么时候?能否等两天。”
那胖子急得快要哭了:“大人,小人与康老板约好明天辰时交易。”
刘孝皱眉道:“你怎么不早点动身?”
那胖子埋怨道:“都是我老婆不好,非要跟我出来见见世面,偏偏身体不好,路上感染风寒,耽误了不少时日,现在还害得我出不了关,收不了货,真是个扫帚星!”
刘孝望了一眼,对那胖子道:“你这小子,是不是刻薄你老婆?一个丫鬟都吃得胖墩墩的,老婆却那么瘦。”
胖子一脸尴尬,连声说不是。刘孝哈哈大笑,道:“算了,过去吧。”
胖子连忙道谢不迭,一面招呼同伴上路。
当胖子走过刘孝身边时,刘孝忽然喝道:“站住!”
胖子立即停步,战战兢兢地道:“大人,什么事?”
刘孝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这么焦急,想来这批货物很值钱吧。”
胖子立时会意:“大人,只要我能顺利取到货物,回来时一定不会忘记大人大德。”
刘孝挥了挥手,道:“走吧。”
胖子等人尚未起步,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慢着。”接着现出一队人马,当先一人一身金甲,目射精光,身后背着一对铁戟;后面跟着两个副将装束的人和十余名士兵。
刘孝躬身道:“总兵好!”
刘悌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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