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飘红叶
?br /> 忽然红光一闪,三人立时警觉,朝碧血丹枫望去,只见枫顶三片翠叶已变得殷红胜血,娇艳欲滴,仿佛就要化作血水流下。
易锋寒道:“终于等到了,现在怎么办?”
易天行道:“用自己的血去摘枫叶呀,又不是没告诉你。”说罢,拿出一柄玉刀,往自己中指一划,一滴鲜血已滴在碧血丹枫叶柄根部,一片红叶随即飘落,未及落地,易天行已伸指将其夹住。
易锋寒与古梦涯如法炮制,各取了一片枫叶。待第三片枫叶落下,碧血丹枫像被风化一般瞬间化为飞灰。身旁倏地有人轻轻叹息,三人大吃一惊,以他们敏锐的五感,竟让人进入三尺之内而无所觉,即使是他们名列当世顶尖高手之林的父母亦不能够。只见金草清辉之中,立着一个白衣文士,年不过三十,相貌清奇,双目乍看无神,细看却如无底深渊,深邃无比,十指纤细,尤胜女子。
三人情知有异,那人定是驻颜有术,二十多岁的人怎么都不可能有如此功力,连忙执礼道:“前辈因何叹息?”
那人唏嘘道:“我等了三百年,好不容易等到碧血丹枫成熟,想不到一步之差,失之交臂。”
三人听说那人活了三百年,尽皆不信,但颇为忌惮此人身手,易天行遂道:“前辈既然守侯碧血丹枫叶多年,我这片叶子你就拿去吧。”易锋寒与古梦涯连忙抢着将自己的枫叶递出。
那人微笑道:“你们是怕我强抢吧?”
易天行等被说中心事,不禁满脸通红。
那人又道:“难得你们小小年纪,就知道重义轻利,宁可自己失去奇珍,也要保全朋友的利益,碧血丹枫叶落在你们手上也不冤枉。我林枫岂是巧取豪夺之人,而且碧血丹枫叶对我已无多大用处,我来此摘叶只是圆我昔年的心愿,对你们却是练功至宝,好好利用吧,不要辜负上天给你们的机缘。”
易天行道:“前辈昔年有什么心愿?现在怎么会用不着碧血丹枫叶?”
林枫道:“这天枫谷的一草一木均是我一手栽培,当年我偶然在蜀山发现了一株碧血丹枫,但未到产叶之期,我那时功力尚浅,不免想贪天之功,借碧血丹枫叶之力练功,便找到下有天泉玉脉的此谷,将碧血丹枫移植于此,助其吸收天地灵气,又从各州找来奇枫异种,点缀此谷,否则枫树怎么会长得如此错落有致。我在此结庐至神功大成,方才离去。现在我已经得悟大道,自然不需要此叶了。你们若不相信,这碧血丹枫之侧有我当年三位恩师所留拳经剑谱,一看便知道。”
古梦涯探手摸去,果然在碧血丹枫生根处旁边的石质疏松,手一用力,便伸入石内,接触到一个玉盒,刚一拿出,石头便自合拢,表面看不出一点痕迹,一看玉盒,玉盒通体碧绿,仅左下角写着岁寒三友著五个金色小字,内里有三本经书,分别是寒梅、青竹、苍松三谱。三人再无怀疑,叩首拜见林枫。
林枫笑道:“我没兴趣收徒弟,眼看师门绝学快要失传,今日见到你们,不知怎得特别投缘,这三本书你们一人一本拿去看吧,不用拜师,不过你们若是籍此为恶,我一得知,必取尔等性命。”
三人大喜,连忙拜谢。林枫笑道:“我这里还有一套仙家异宝三才传讯牌,一共三面,在任何一牌上用毛笔写字,用指一弹,三牌俱震,其他两牌上即可显现该文,但要待一个时辰后,其上字迹消除,方可再写,收讯息却不论多少,看过后用手一擦便可除去,接着显示下一个消息,直至没有信息,无论相隔多远,亦可传递消息。我一生独行,也用不上,干脆也给你们吧。”
三人接过三才传讯牌,又待拜谢,林枫大笑道:“你们要磕头磕到什么时候?”手一扬,三人便拜不下去。
易天行道:“前辈大恩,真不知如何报答?”
林枫道:“异日有暇,不妨到幽州来看看我这个老朋友就是,到时我给你们讲讲长生之道,别以为就我一个是老不死的怪物,幽州还有些更老的家伙,有的人要死可还真不容易,哈哈,后会有期了!”林枫边说边飞身而去,速度绝快,最后几个字已仿佛是从百里之外传来。易天行三人对空遥拜,又对林枫异行感慨了一番,便忙着赶回家中。
易天行一到家,已是清晨,便见父母兄长均在厅中,正心下忐忑,不知道如何应付,便听易连山怒道:“你跑哪里去了,你可知道你玄叔今日便要离开蜀州!”易天行大惊道:“什么?!”
第一部 年少结金兰,九州起风云 第三章 萧墙起奇祸冷雨伴腥风
八月地旬五,正是中秋佳节。天偏偏下着蒙蒙细雨,连绵不绝,明月被乌云笼罩,没有一丝光亮。易天行坐在窗前,听着窗外雨打芭蕉,就着一盏油灯看着天毒子传给他的百毒真经,心绪却怎么也不能平静。自从三年前玄天机夫妇与申子建、天毒子、磨镜老人五人同赴幽州寻仙访道之后,易天行便自动辍学,独自在家自修。而玄玉娥在玄天机走之前便被蜀山派一个道姑接去,三年来音信全无。接着袁采薇、灵霄子、赤阳子也相继因为各自门派中的变故而离开蜀州,回神州去了。去年连易天行的父母兄长也到神州去了,临行前易连山告诉易天行玄天机算出蜀州三年内将生巨变,自己留下来必定在劫难逃,叫他一同离去,易天行却坚决不走,后来他外公古震说:“人生是自己选择的,天行若死,是他咎由自取;若能熬过此劫,必成大器。我已风烛残年,不会离开老窝去避祸,老五也说不走,就让我们照顾天行吧,我一日不死,我就不信有人可动我外孙一根毫毛。”易连山夫妇才无奈带着易归藏离去。易天行将此语告诉几个好友,他们的父母竟无一人相信玄天机所言,尽皆一笑置之。当年除鳄蛛的十人,都由是役意识到自己的内力不足,这三年俱都刻意苦修,功行日深,尤其易天行这几年除了每旬与朋友小聚片刻,足不出户地潜心钻研几位恩师所留的秘籍,又借碧血丹枫叶之助,苦练玄功,学识功力俱都大进。今天是中秋,易天行亦在钻研武学,但不知怎么总静不下心来,终于停止看书,拿起放在桌上的白玉剑,顺手将书揣在怀中,便要去外公家过节。他对玄天机一向信服,所以自从知道将有变故发生后,随时都将重要物品带在身上,白玉剑更是绝不离手三尺之外。
易天行尚未出门,便听得四面墙外均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竟似乎有千军万马将易府重重包围一般。这时正门传来敲门之声,他知道该发生的事情终于来了,虽然不知是何变故,但亦凛然不惧,当下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开了门,却见元世盛一身戎装,站在门口,再无他人,但易天行却清楚地感到附近埋伏了不少好手,随时可对自己进行致命一击。
易天行将元世盛请进屋,替他斟好茶,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道:“元兄为何屈尊至此?”
元世盛不答,却突兀道:“你对蜀中朝野各势力有何看法?”
易天行一愣,随即答道:“朝中武将有四位大柱国各自统兵千万驻守蜀郡四方、保卫京都;十二柱国各帅其部百万雄师分管其余西、滇、巴、郡、北、代、南、蛮、东、瑶、白、桂十二郡;大司马统管军队调遣,直辖蜀道剑、龙、玉、夔、雷、霄六门总兵,蜀州六门十三郡的兵马均须有皇上和大司马的两片虎符合一才能调动,平时势力分散而互相牵制;文官以大丞相为首,设吏、农、工、商、律、户六司,各自管辖任官、农业、工匠、商贾、法律、户籍之职,其中吏司长程稽管升迁官吏、律司长宫子酷管赏功刑罪,在朝中党羽最多;民间蓉城首富万贵门客甚多,其中颇有不少才智之士,又有敌国之富,不可小视;琅环仙府众师长各有才学,军政要人多出于门下,在朝野均有极大影响力;蜀中四大武林世家,西川唐门素不干涉政事,虽独霸一方,但势力止于江湖,无甚威胁;巴山顾家衰落已久,但近年来高手辈出,看来他们以前在韬光养晦、储蓄实力,已图重振家风;龙门李家虽然近来少在江湖上行走,但老一辈的李氏三雄尤存,仅此已可知其实力不弱;滇郡花家素好吟风弄月,不喜在外走动,唯此反显得高深莫测;此外蜀东刘家雄霸三郡,财多势广,族人众多,一门连出二位大柱国,权倾朝野,在瑶、白、桂三郡无异于土皇帝。”
元世盛听到最后一句,眼中厉芒一闪而逝,道:“若有人拥有两位大柱国、十二位柱国、蜀道六门总兵、六位司长之助,又有万贵、巴山顾家、蜀东刘家的全力支持,琅环仙府大部分老师和龙门李家的合作,在蜀中何事不可为?”
易天行暗叹一声,抱拳道:“草民易天行参见二皇子。”
元世盛冷冷地盯着他,半晌才笑道:“难怪卫老直道天行才智过人,可为股肱。你若助我,以后必定位极人臣,成就不世功业。”
易天行冷笑道:“先助你弑父诛兄,夺取皇位,然后兔死狗烹,罪诛九族。”
元世盛双目精光大盛,狂笑道:“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志在一统九州,此岂是一世之业,待到成功之日,已是你我后人承我辈余荫之时,你一生也到不了功成身死的地步,还有何提防我加害的必要。”
易天行淡淡道:“二皇子认为我是可以以利驱、以威服之人?”
元世盛笑道:“怎么可能。”
易天行仍是淡淡地道:“卫老也一定如此认为,他一向厌恶这种不可利诱威逼之人,认为这种人难为君用,其罪当诛,又怎么会向你推荐我呢?二皇叔要篡位,收买重臣及稳定军心所费甚多,一定会向城中富户索要钱粮,我外公性格刚愎坚毅,一定抗命,必有灭门之祸。二皇子已有必杀我而后快之心,又何必惺惺作态。”
元世盛嘿的一声,负手转身向大门走去。易天行匆匆拿起一支毛笔,跟在其后,心中焦急万分,却知道自己自身难保,若不能平心静虑应付,立时便有杀身之祸。
只听元世盛悠悠叹道:“我早知道你不会为我所用,我们朋友一场,也不是白交的。你可知道我父与我商议大计时,我心内有多犹豫,我并非害怕谋反失败,而是想到你们这些朋友会不耻我的为人,心中充满了愧疚不安,后来终于是利益占了上风,决定与我父携手起事。大伯年老,太子元世豪奢谈仁义,非兴国之君,在位必定令国势衰落,为人所图,不若让我代之,以逞平生之志。在我作出决定之时,我便知道我已永远失去了你们这些朋友,所以……”元世盛忽然厉声道:“我决不容许你们再活在这世上!我刚才想趁你放松警惕时,将你击毙,这样你会少去不少痛苦,你自己卖弄聪明,就别怪我了!”
易天行眼睁睁望着元世盛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一路上竟找不到破绽出手,便扬声道:“二皇子慢走,请恕天行不送。”只听嗖嗖之声不绝于耳,漫天箭影像生了眼睛一般向易天行落脚之处射来。
元成都独自一人坐在养亲殿中,斥退了所有的侍卫和太监,喝着闷酒,顾盼间亲人俱都不在,心中颇感凄凉,不禁心潮起伏:“自从皇后逝世,朕就再没立后之想。日前京城南郊有盗匪作乱,三弟成功带着太子和两个儿子去剿灭,至今未归。太子太柔弱了,也该去军中磨练磨练,立点军功,否则自己死后,恐怕不能顺利掌握兵权。二子世杰不成器,浪荡成性,不知道又到哪里鬼混去了,中秋也不好好在宫中陪陪父皇,想起来不免痛心。二弟成邑自从朕登基,便与朕疏远了,不到戌时是不会来的。朕也太对不起二弟了,当年起兵反叛芙蓉王朝,是二弟首倡,二弟少年时任侠好义,广纳门客,结交豪杰,起事后二弟门下功勋卓著,位列一品的便有七个柱国、三个蜀道总兵、五个司长,二弟自己亲身单骑,甘冒奇险,赴蜀东说降刘家,使蜀州至少免受五年刀兵之苦,而令国家多了两位大柱国、三位柱国、一位司长,功高盖世。但立国后,二弟便称病请辞兵权,朕居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二弟是想试试朕的心意吧,但朕亦是无可奈何,国中重臣大多为二弟朋党,蜀东刘家又是他说降的,与之亲近,自己怎么也不能不防。二弟两个儿子很有才能,以后当叫三弟好好栽培一下,再给他们一些官职,这样也算给二弟一点补偿,世勋仅有柱国之才,世盛恐怕有大司马之能,不过还是让他当大柱国吧,否则便不好控制了。”正思量间,门外传来声音:“臣元成邑携子叩见皇上。”
元成都尚未回答,元成邑已经推门而入,后面跟着七、八个人,元世勋亦在其中,元成都怒道:“二弟!你想干什么?”
元成邑阴笑道:“来给大哥送上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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