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道
“若是找我谈正事,就到茶铺吧。”迹延看向赤炼,男人的目光温和,看到赤炼嘴角露出浅淡的笑意,迹延眼中含着笑,他说了句礼貌的“再见”便回府了。
迹延有点醉了,他步伐很虚的穿过了张府的回廊,张管家看到他回来了,便迎面上来汇报,说末桐出门去了,迹延知晓末桐定是去了妖林鬼池那些地方给他找药,他便没有再追问,张管家想扶迹延回房,但是迹延表示自己可以。
迹延穿过回廊步入了后花园,张府的后花园有个巨大的荷花池,冬季夜晚降下的薄雾笼罩着池面,架在水塘面上的长桥迂回婉转,长桥的两端悬挂着红色的灯笼,在夜晚幽风的衬应下那烛影轻轻的晃动,水面上那稀薄的雾气聚散纠缠。
迹延走上长桥,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佛降动也不动的禅坐在那雾气弥漫的水面上,如今已是深夜了,佛降穿得很单薄,他脱下来黑袍换上了银色的袈裟,他袈裟的领口微微的敞开着,在那虚掩的衣襟下若隐若现……
那头银发整洁的竖起,他闭着双眸凝神练气,那俊美的容颜十分精致,他的侧脸被月光勾勒得无比清晰,他手做佛祭,口中念诵静心咒,他的眉心有一点金光,他身下坐着灵气凝结而成的金色佛印,那佛印缓缓的流转,在水面上不断的伸展。
那静若止水的池面没有丝毫的波动,佛印所到之处都使得万物重获生机,池塘里那早已枯萎的荷花,正在这灵气的包围下逐渐的变得鲜活,缓缓的在迷茫的雾气中绽放……
迹延看到佛降在练化德,他便没有打扰,只是放轻脚步。
此时。
佛降感觉到有人靠近,才缓缓的睁开双眸看向面色滋润的男人,因为男人喝了仙酒,精气神都有所提升,气色也变得相当不错。
“你继续,不用管我。”迹延觉得打扰到佛降练功有点唐突。男人以为佛降平日里都练邪功,没想到佛降练佛家的心法。
佛降起身上了岸,他的衣衫没有沾染上丝毫的水迹,随着他的起身上岸,那浅浅的佛光也渐渐的收起,池里沾染了灵气的荷花,开得异常的鲜艳,那##的花叶上悬挂着晶莹的露珠。
佛降闻到男人身上有股酒味:“你喝酒了?”他的声音很清朗,且清晰,在寒风瑟瑟的夜幕下,显得低沉又悦耳。
“喝了一点。”迹延点头,他的手有些冷,双手拢在了一起。
佛降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的貂皮大袍上,那深色的貂毛浅光泛滥,在夜风中缓慢而轻柔的抖动,男人也察觉到佛降的目光。
男人开口自己说了:“这貂袄是赤兄弟送我的,因为夜里冷,他见我穿得少,就好意送了一件袄子给我,所以就穿回来了。”比起佛降开口询问他,他倒不如自己说,佛降听到之后没有发表意见。
佛降平日那凌厉的目光,如今坦坦荡荡的落在男人的脸上:“最近边城外闹有不少猫妖出没,你出城办货的时候要小心。”
“嗯。”
“赤府里妖气很重,你以后最好少去。”佛降说完就随着男人回房里,男人也知晓,佛降今晚根本就不打算离开。
男人也知道,佛降知道他今晚是去了赤府,边城有邪帝宫的分舵,邪帝宫的弟子经常都看到,再加上赤炼那么引人注目,想掩人耳目根本就不可能。
不过。
男人也不介意,他光明正大,又没做坏事。
这天晚上佛降没有回去,而是在张府休息,迹延原本以为佛降要与他同床,但是佛降却只是去了客房睡觉。
迹延早上醒来的时候,佛降已经回邪帝宫的分舵去了,而末桐也还未回来。接下来的几日,迹延去了大茶地看了看茶工们弄得如此,张家茶铺以前的分铺也重新开业了,上门买茶的人倒是许多,迹延每天都忙到很晚。
最近迹延吃了许多补品,虽然灵气没有半点恢复,但是身体力气倒增强了不少,安静的日子过得很快,迹延以为着可能都要这样过了,但是总是些什么突然找上门来,想推,也推不掉。
这天迹延刚与几位合作的老板去游船回来,男人们始终都是喜欢美人的,那几位老板在花楼里找了好些漂亮的花姑来陪他们,迹延当然也得如流,只是他不喜欢对那些姑娘搂搂抱抱,可那些老板就不一样了,抱着那些姑娘又搂又抱。
迹延也不是没参加过这种夜宴,只是还不太习惯,但他也并不扫兴,直到最后等那些老板带着那些姑娘去陪宿之后,他才下了船。
由于这是边城的邻镇,迹延就雇了一顶轿子回去,可轿夫刚走到边城远郊外,就停下了脚步,说是不敢走了。
“迹爷,前面很危险,听说最近在闹猫妖,过了子时都不许通行了。”那四位轿夫放下了轿子,站在警示石碑外。
一个个都很紧张的样子。
迹延下了轿子,付了银两给轿夫:“有劳各位了,送我到此地便可以了,我自己会过去。”男人倒是没有半丝畏惧。
“多谢迹爷。”那几位轿夫拿了银两就匆匆离去了,临走前还劝阻了迹延几句,说此地夜里很危险,但是迹延却不害怕。
迹延独自步入了郊外,这郊外夜里冷森森的,而且能听见猫发情的叫声,那声音就仿佛渴望得快要死掉般,有点凄厉……
迹延踩着草地发出沙沙的响,他的不缓不急,快到子时了,远郊几乎没有村民经过,只是时不时能看到三三两两的邪帝宫弟子,在山间巡逻。
郊外的路很宽广,有绵延起伏的小山丘,山丘上、路边,都长满了抵挡风尘的杨树,那泛黄的叶子随着凄厉的夜风凋零。
迹延这一路走来,发现不少邪帝宫的弟子在此地寻妖。
男人看到河边有两位弟子坐在那里休息,手边的小竹筒里装着窜动的灵体,男人走了过去,客气的询问了一下情况;“你们邪帝宫的弟子,夜晚为何会出现在此地,是在抓妖?”
“嗯,是啊,最近南边的妖怪越来越多,如果我们不守在这里抓妖,这些妖孽迟早会闯入边城。”那弟子在擦剑。
旁边有另外一个弟子补充道:“妖孽抓得越多,我们功力就越深,我们邪帝宫的弟子可是在用行动证明,不像积云观现任那些弟子,只打雷不下雨。”
迹延大概知晓发生了何事,邪帝宫和积云观为了岩云是闹得不可开交,两边的弟子也都互相看不顺眼,迹延一路平安的入了城,却觉得今日比平日要冷淡许多,他刚走到城门口,就听到身后有辆马车疾驰而来,他主动的让开道,可那马车却停在了他面前。
那荡漾的寒风,吹起迹延衣衫,那松系在身后的发带,也纠缠着发丝被扬起……
迹延抬起头……
这一刻,眼前的画面仿佛定格般,是那么近,又是那么的遥远……
城门下。
马车上。
一位裹着雪貂长袍,发色如雪,五官英挺的男子,一只手勒着缰绳,一只手握着精致的马鞭,神态慵懒地坐在马车前,驾着马车……
那如雪的长发在寒风中轻柔的飘扬,那华美昂贵雪色长袍,裹在身上贵气逼人,那神态间满是挥散不去的慵懒气息。
迹延沉默着,对方也抿着唇未说话。
马车停止在男人面前,那车头的招魂铃,发出清幽的响声,马蹄轻轻踏着地面与车轮细微的滚动声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的清晰。
风渐渐的止息,天空飘起了雪花。
许久许久。
对方先开口了:“我这次是特意从青山赶来找你的。”那青年那透着懒意的嗓音,非常之悦耳。
迹延望着眼前的神色疲倦却衣着华贵的男子,轻轻地点点头,迹延感到有些意外,九皇竟然会千里迢迢的亲自来找他。
“找我何事?”迹延简洁的问。
“去你府上再谈,这里说话不方便。”九皇皱了一下眉,他转过头掀开车帘,对里面的人说了几句什么,便让迹延上车。
迹延知晓车厢内有人,但他没有多问,大方的同意到张府再说,这大半夜的站在外面谈事,也不是待客之道。
马车刚到张府,迹延就首先下了车,九皇对着车厢里的人说了一句:“已到了边城,你可以出来了。”他说完便下了马车。
迹延还不知九皇来找他何事,他让府里的下人把马车牵去喂马,九皇下了马车之后,车内的人也下了马车,从马车上下来的是一个相当美艳的妇人。
那女人身着华美长裙,华贵的大獒披肩……
那女人身材丰韵,脸上的妆容十分浓郁,但却不失贵气……
那狐媚般的双眸含笑盯着男人,女人很主动的走到迹延面前,礼貌朝着迹延欠了欠身,这女人的皮肤又白又嫩,那精致的手上那艳丽如血色般的指甲,虽然精美,但看在迹延眼中却有点骇人……
眼前这贵妇,妖气冲天……
第241章
“迹师叔。”那贵妇礼貌的唤了迹延。
“这位夫人是……”迹延疑惑地看向九皇。
九皇拍了拍肩头的雪,那带着倦意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迹延:“这位夫人是你徒弟柳风的妻子,狐六娘。”他简单地做了一下介绍。
迹延有些吃惊,但未表现在脸上,礼貌与狐六娘打过招呼之后,他领着两人入了张府,张府里很多,院落非常多,仅仅是走也要走上一段路。
雪落得很慢。
迹延知道麻烦又来了。
哎……
九皇这次从青山把狐六娘带到边城来,是柳风的主意,柳风想让狐六娘在次地暂住,因为岩云知道狐六娘与柳风成亲,岩云又被柳风封在静思洞,很快就会破阵出来,到时候若是让岩云看到狐六娘,那后果不堪设想。
再加上柳风无暇分身,所以就劳烦九皇代劳送狐六娘来边城,暂住迹延的府上,迹延有点为难,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你也要住我府上?”迹延转过头看向九皇,若是九皇要住他府上,那必定会不方便。
九皇慵懒的摇头,那带着疲倦的眸子扫了迹延两眼:“你忘了,我在边城有落脚的地方,我住街口的酒坊。”他的语气很生疏,显然是不想与迹延太亲近,他说完便不太高兴的靠在椅子上,缓慢地喝茶,没有再看迹延。
“那好,柳夫人就安心的住在我这里,等柳风解决完事情,你再回去也不急。”男人觉得总之一切安全最主要。
“多谢,迹师叔慷慨帮忙,我与柳风定会好好谢谢你,那岩云性子太烈,若不是关不住他,我们也不会出此下策,也不会来打扰师叔静养。”狐六娘非常的客气,那浑身上下都透着狐媚的气息,不愧是狐族最美的女子。
“不必客气,我让下人带你去客房休息,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便是,改日我带你到处走走,既然来了那定要游览边城。”迹延友好的笑容温和又稳重,他让府里下人带狐六娘去休息。
九皇的事情也办完了,他与男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他站起身没打招呼就准备走,迹延看他的背影,他觉得九皇很温柔的,从来都不会这样对他,可是自从上次见面之后,九皇似乎对他已经不再留恋了,回到最初相遇时的那种态度。
迹延默默地站起身,跟在他身后准备送他出府,刚走到光线昏暗的回廊上,九皇就停下了脚步,迹延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两人站在回廊上,除了唇边的热息与院落外纷纷扬扬的雪,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你跟着我做什么?”九皇皱眉,他没有心情转过身看男人,“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你别再跟着我了。”
“我只是要送你出门,没有其他……”迹延眼角有些无奈,他感觉到九皇似乎愣了愣,男人唇边呼出淡淡的薄雾,不着痕迹的叹息,“你不必这么提防我,我没有其他意思,你也不用乱想。”男人向来都很客气,很礼貌。
说出的话虽然不算儒雅,但是男人言行向来都很稳重,不会冒犯别人。
“不用了,我自己会走。”九皇拒绝他,似乎不想在此地逗留太久。
“那封信你看了?”迹延犹豫地问了出口,他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九皇身边,见九皇没有回答,他又重复一次,“我给你的信,你看了吗?”
九皇那慵懒的眸子里透着几分不耐烦,他懒声的回答了迹延:“我看了。”他说完便皱眉,那不耐烦的目光,似乎在让迹延让开。
“嗯,那就好。”迹延说完便让了一步。
九皇走了几步,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转过头唤了迹延一声,迹延抬起眼认真地看向他,却听到九皇懒声的表示:“我没想到你那么讨厌我,不过也好,让我早点知道,我不会再对你抱有希望,你的信里已经写得很清楚了,你想跟我断绝关系,好,我成全你。”
九皇的声音又缓又慢……
其实男人根本就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因为那封信是末桐写的,也是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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