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风落by韩枫
「东方，请小心碎片，我会马上清理。」司徒清翔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应了一声，便即刻直接用手将茶杯碎片捡了起来，走出大厅，将瓷片扔掉，又拿了抹布将地面擦干净，接着，又给东方然端了另一杯茶来。
东方然摸着茶杯的边沿，满带趣味地看着司徒清翔，才这么短的一段时间，这家伙做起下人来便已是这么像模像样了。
该怎么说你呢，司徒清翔，这到底是你本质？抑或，只是假象？
不过，东方然不急，有些事情，自然需得慢慢深入，逐渐了解，这种事情，想急也急不来。
于是，东方然只是看了看茶杯里那轻轻荡着的几片茶叶，又是微微一笑。
「司徒，茶凉了，拿去换一杯。」
司徒清翔看着那仍在冒着热气的所谓凉了的茶水，只得开口：
「东方，据说凉了的茶，是不会冒气的。」
「是吗？」东方然又看了看茶杯，歪了歪头想了想，然后一笑，「好像是这样没错，不过，我觉得它凉了。」
「是。」现在的情况，自然多说无益，因此司徒清翔便是点了点头，走上前去，「既然你说它凉了，那么，即使它仍在冒着气，它还是凉了，我这就去换一杯。」
「你真聪明，司徒。」
「是的，多谢夸奖。」
于是，又一杯热腾腾的茶被司徒清翔送了上来，放在东方然旁边的桌面上。
「你的手脚还真是伶俐。」
「是的，多谢夸奖。」
「不过，茶又凉了。」
「嗯，果真如此，真有意思，最近的茶似乎很喜欢一边冒着热气一边发凉，那么请稍等一下，我这就再去重换一杯。」
「你真贴心，司徒。」
「是的，多谢夸奖。」
「顺便，我想吃些点心，须是你亲手所做的，你最好希望自己的手艺好一些，因为我不喜欢吃的，我可能会要你吃下去。」
「好的，反正我自幼喜欢往厨房里钻，如果做出的东西东方你不喜欢吃，那么我会很高兴吃掉它们的。」
「真是不错，司徒，你还真是天生做仆人的料，什么都会做，实在讨人喜欢。」
「是的，多谢夸奖。」
「那么，你现在可以下去完成你的任务了，最好不要太慢，你要知道，我的脾气不是太好。」
「好的，我会尽快。」司徒清翔说完，便退了出去。
东方然看着司徒清翔离开的背影，倾身靠在椅子的扶手上，嘴角露出一丝颇有意味的笑意。
司徒清翔，还以为你会是怎样的大人物呢，原来，也不过如此，就算你是为了你的族人的安危才向我妥协，然而，于我看来，却不过天生一条贱命罢了，而我，正好成全了你。
只是，司徒，即使一次又一次地受到这样的对待，你却为什么不予反抗呢，哪怕只是一点点。
想你也曾是岳城城主，为何现在却愿意这样低声下气，忍气吞声？你的锐气，你当初的怒气，到底在哪里？
要知道，我想看的，可不是你现在这个驯服的样子！这样，实在很不好玩。
司徒，莫非你当真已认命地安于这种生活，不会再与人争些什么，抢些什么？否则，你为什么会这样心平气和地对待我的使唤，甚至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难道只是因为担心我会追杀你的族人么？
还是说，这只是我的错觉，你其实还是想要打败我的？
不过，若是如此，这倒是天真的想法，我东方然能将你打败靠的可不是运气，如果你想加以尝试，那么，我会很愿意奉陪，而且，我期待着。
※※※
「禀城主，风云镖局的张老板来访。」
门卫走进大厅，向正坐在主座上的城主禀明门外的访客。
「不见。」东方然连看也没看门卫一眼，便冷冷应道。
真是的，本来心情极好，却又来个莫名其妙煞风景的家伙，真是讨厌极了，本城主才不会浪费这样的时间来讨罪受。
这……门卫看起来似乎有些迟疑，可能是管家吩咐过这些人最好让城主多见见，不过显然城主本人并不是这样想的。
「城主说了不见，你没听到吗？」站在东方然身旁的一个小厮开了口，听那居高临下的语气，看来在东方家的地位绝对不低下，单看他身上的衣服，虽然也是下人的服饰，但那料子，那款式，可不是一般的小仆所能穿上的。
「是。」那门卫也不敢有违了，唯有领命，匆匆地出去回绝了。
「还是你比较贴心啊，最清楚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东方然微笑起来，满意地开口，然后一把将那小厮拉了过来。
小厮一脸甜甜的笑意，身子一软，便倒进了东方然的怀里，像只小猫一样在东方然的胸前蹭来蹭去，极尽挑逗之能事。
东方然更是满意，一只手探进了小厮的衣服里，上摸下摸，同时在小厮的颈部啃咬着。小厮顿时娇笑不已，很快便喘息连连，也将东方然的兴致撩了起来，他的动作自然也愈加放肆了。
这小厮名叫冬子，是东方家一个老仆在外面遇到的一个流浪儿，看他孤苦伶仃十分可怜，便在得到管家的同意后，将他带进东方家，做一个烧火的小仆。冬子在外面混久了，甚有心计，不过初初进来的时候倒也老实，懂得审时度势，不敢造次。
那个时候，东方然身边已有一个关系亲密的小厮叫连儿，长相娇弱可人，性格柔顺，颇受东方然的喜爱。而东方老爷心想只要儿子以后娶个媳妇传宗接代就好，其它的事情，只要他喜欢，便也由得他了，因此连儿的存在，便没有受到东方老爷的反对。
后来有一次，冬子无意中看到东方然与连儿亲热的情形，知道原来主人喜好男色，他对自己的长相颇有信心，因此决心要取而代之，得到这个可以傲视他人的位置。
冬子一边想方设法亲近东方然，让他注意到自己，又故意打破东方然很喜爱的一个花瓶，并设计嫁祸给连儿。连儿生性老实，又怎斗得过心思细密的冬子，他百口莫辩，却只是无可奈何，不知所措。
东方然看着连儿委屈万分的神情，他清楚连儿的性格，知道他必定是被冤枉了，而他早已看出那个名叫冬子的小厮的示好，也看得出他那未加掩饰的心思，故而能够猜到嫁祸连儿的人应该就是冬子。
那时，他对眼前这个温顺的小厮已经有点腻了，又恰好，冬子的聪明伶俐机灵活泼确实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新鲜感，这样一来自然再好不过，于是他没有查清这件事，只是给了连儿一笔钱，在连儿的满眼泪水中将他送出了门，然后，自然而然地，冬子就成了东方然的贴身小厮。
这冬子当上东方然的贴身小厮后，颇为恃宠而骄，目中无人，不过他倒确实很懂得如何去讨东方然的欢心，因此，一些事情尽管东方然心里明白，却也只是一笑而过，毕竟对他的兴趣还是有的，只要他对自己忠心，这才是最重要的，其它那些小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时候，司徒清翔走了进来，准备给桌面上的烛台换上新的蜡烛，于是便直直看到了这令人脸红的一幕。
东方然也知道有人进来，却丝毫没有理会，只因他向来肆意惯了，自然不会在意这个，反正别人见到这样的情形，肯会快快闪开，用不着他来费心。于是这次，即使听到有人走近，他也仍然搂着冬子如此这般，寻欢作乐。
令东方然意外的是，来人并没有立即离开，反倒越走越近，东方然不禁大为不悦：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居然敢打扰我开心，不想活了吗？
他放开冬子，睁开了眼，便看到了这多出来的一个人。
司徒清翔对眼前的情形视若无睹，甚至当东方然从冬子的颈部抬头看他时，他也仍然不予理会，只顾着在旁边做自己的事。
见是司徒清翔，东方然的怒气却是即时消退了，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原来是你，不过也是，看到这样的情形敢不避开的，在整个东方府里，除了你，还能有谁？司徒，你果然有意思。
司徒清翔继续视若不见，神情坦然，东方然不由笑意更浓。
仍然靠在东方然身边的冬子脸色却是很不好看，他早就看出眼前这个可恨的家伙总能时不时地引起主人的兴致，这对他而言自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过，想来主人喜欢的应该是像自己这样娇俏可人的男孩儿，毕竟自己和当初的连儿都是一样的类型，至于这个男人，主人应该只是想挫败他，而不会有其它的想法，嗯，一定是这样没错，那就不要杞人忧天了，先看看再说。
「司徒，你打扰我们了。」东方然看着眼前的人，轻扬眉毛，语气平静地开口，这实在不像他往常的作风，不过对于司徒，他自然会有足够的耐心。
「是的，东方，这还真是糟糕。」司徒清翔回答，同时，手中的动作不停。
是么，糟糕？东方然几乎有些咬牙切齿。
可是司徒，以你的神情，我怎么看不出你有丝毫认为自己做了糟糕事情的意思，就你的态度，想必该是我打扰了你做事这点更为糟糕吧。
「司徒，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一声，本城主现在很不高兴。」东方然提醒道。
「真有同感，东方，我也不怎么高兴撞见这样的情景。」司徒清翔平静应道。
这是什么话？东方然不禁咬牙。
怎么，依你的意思，反倒是我碍了你的眼了？你这家伙，实在可恶。
「那么，我倒想问问，若是以前，你做这种事的时候有人打扰，又会是什么反应？」
「不好意思，我从未在大堂之上做这种事情供人参观，所以难以假定自己的反应。」
「你！」算了，我忍，「我以为，至少你该避开。」
「可是东方，我也想，只是不能。」司徒清翔的神情，很是无辜。
「不能？何解？」东方然扬眉。
「只因管家多次向我提过，该是我做的事情，就该按时做好，我想既然我对你已有承诺，自然该认真做到，故而刚刚遇到这样的情形，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进来了。」
「这么说来，倒是为难了你了？」
「确实很是为难。」司徒清翔的神情，仍然很是无辜。
你！……算了，我再忍。
「冬子，你先出去。」东方然对着身边的小厮下令道。
「主人。」小厮愣了一下，显然对自己被要求离开有些意外，便又请求地叫了一声，他不想离开，因为不想主人和眼前这个讨厌的人独处。
但主人的话实在不能不听，于是，在没有得到主人应允的情况下，冬子终究只得很不甘愿地退了出去，只是在刚转身背对着东方然的时候，他却是用眼睛余光狠狠瞪了司徒清翔一眼，司徒清翔看到了，不过，并未理会。
打发了小厮，东方然换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姿势，看着此时已经换好蜡烛的司徒清翔，虽然刚刚确实有点生气，不过有一点倒是肯定的：眼前这个男人，实在很有意思。
「司徒，看到刚才的情形，你并无丝毫意外神情，看来你对龙阳之好似乎并不陌生，莫非你也是……」
「你多心了，东方，龙阳之好素来便有，现在看到，又有什么好意外的，若哪天东方你爱上什么猫猫狗狗的，那才算得上是稀奇之事。」
这样的话实在不怎么好听，东方然不由地皱了皱眉：「你这话可实在很不中听。」
对此，司徒清翔微微一笑，建议道：「实在抱歉，但司徒向来如此，若你实在很不喜欢，大可将我赶出门去，免得在此受折磨。」
东方然回以一笑：「或许有一天我会的，不过，绝不是现在，所以，你不必奢望。」
「那还真是令人失望。」闻言，司徒清翔脸上的失落神情，几可乱真。
「如果你当真失望，我会更高兴。」东方然说道，他当然不会以为司徒清翔是真的失落，如果在这样明显的事情上还要在意，那样未免太过劳心，这一点司徒清翔自然不会不懂。
「若你这样认为，那么，我也无能为力。」司徒清翔耸了耸肩，表示这是你自己喜欢乱想，对此，我不负责任。
东方然唯有笑笑，又想了想，一时无话，于是便将司徒清翔打发了出去。
慢慢地，东方然发现，留在自己身边走动的下人中，除了冬子对司徒清翔有着明显的不友善之外，其他的人似乎都与司徒相处得不错，对此东方然突然觉得可笑。
怎么，司徒，莫非你也想变成和他们一样低等的人？莫非在辉煌的背后，你其实果真是个低贱的人？我真不了解你。
第三章
这天，司徒清翔走到厨房为东方然准备点心，一走进厨房，便看到厨房的角落里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司徒清翔一看，却是烧火的丫头小玉，只见小玉蹲在地上，口里还发出嗉嗉的声音，似乎正在忍受着疼痛。
「怎么了？」司徒清翔连忙走上前去，询问道。
小玉抬起头来，眼里还带着丝丝的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样子，她看到司徒清翔，尽量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司徒大哥，我扭到脚了，好痛……」她看着司徒清翔说道，她的眼睛里带着一种特殊的光彩，只因不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