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烟





“都收拾完了?”顾惜朝手持书卷,坐在窗下的躺椅上,像是在认真看书,轻语一句,连视线都没有投给戚少商,依旧盯在书页上。
“嗯——”戚少商看着顾惜朝安静的看书的侧脸,发觉记忆中还没有几时见过这样安宁的他,去了周身的戾气和决绝的气息,顾惜朝看来就像个普通的书生,江湖之事根本与这样的他搭不上干系。
戚少商安静的走到顾惜朝的身侧,在那躺椅上找了个位置,贴着他就坐了下来,安安静静的陪着他看书,享受难得的宁静。久历江湖的打打杀杀,此刻的安宁尤显得可贵了。不用时刻戒备,日日小心,这样的安静也许也只有顾惜朝能给他吧!在旗亭酒肆如是;在苗疆如是;在益州亦如是。只要有他在,戚少商就什么也不用去烦恼;什么也不必去操心;什么都不用说他就会明白。
“还不歇息?不是赶了好几天的路?”顾惜朝深吸了一口气,将书页翻过了一张,淡淡地开口。
“惜朝——”戚少商看着他的侧脸,轻轻地伸出手,将那没有握书的手放到手心里,细细的看着上面比记忆中更平滑了的老茧,仔细地将那温润的触感记在心底。今生,不想再让这双干净的手上,沾染任何的血腥和污浊。
“答应我——不要再单独逞强了!上山下海,戚少商陪你同赴。造杀孽,戚少商去就好了。答应我,不要再让你的手染上血腥——”戚少商粗实的手指,滑过那些修长的指间,紧紧地扣住那只手,放在胸前,盯着那双总是缀着星子的黑眸,认真地说道。
“……你这是要斩我的羽翼?”顾惜朝平静的眸子,直直的刺入戚少商的眼底,像是要找出半分的诡谋。要教“玉面修罗”不杀人?戚少商是不是侠义的毛病又患了?他可以不杀人,但是别人不会来杀他吗?顾惜朝永远学不会“坐以待毙”。
“顾惜朝!你怎么又要乱想?!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也绝不会让你再沾染上半点血腥。你不要再理会江湖、朝廷上的事,我只要你,心随所欲,无忧无虑,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你知道我从不立誓的。”戚少商正色的说道,不喜欢顾惜朝这样曲解自己的心意。虽然,知道他是玩笑一句,但是由他口中说出这样的话,还是狠狠刺了一下他的心。
“要我答应,也不是不可以——”顾惜朝放下手中的书,转首正面面对戚少商,脸上也是认真的表情。看着自己被握在戚少商胸前的手,顾惜朝的目光变得有微些的动摇,不再像是他一直以来云淡风轻的风格,里面浸了太多的脆弱挣扎,多的教戚少商来不及细究。
“顾惜朝可以答应你的要求,此生不再杀伐。但是,你必须保证,不管是什么情况,都要让我比你先死!——你若是大仁大义的死在我前头,顾惜朝敢保证,必让天下俱缟素,地狱永不宁!”
“惜朝,你不要担心,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让你看着我死的——”这样的绝然的保证,他怎么敢许给他呢?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想要他顾惜朝活得好好的呀!
“保证!”顾惜朝岂会不明白戚少商的心思,但是,他此生不想再看到,最重要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说他胆小;说他自私;说他懦弱都可以,今生他就是不要一再重复晚晴的悲剧。
“……我,保证,戚少商若到了最后一刻,定会让顾惜朝先死在我面前——”戚少商皱了一下眉,但还是应了顾惜朝,因为知道,不是这么说他就不会接受这个约定。
“大当家,我很自私吧?……”顾惜朝噘着唇,像是有些意外,又像是料中了般的懊恼,轻轻靠进那人温暖的怀抱,口中轻喃。他是知道戚少商不会想看见自己死在他的眼前的,就如他也不曾想一样。但是,他就是要戚少商这样的保证,他就是要这般任性。
“我明白的——”戚少商不怪他,也无从怪他,甚至更心疼怀中的人。守着傅晚晴的坟,顾惜朝当了两年的“疯子”,他是不会再让他当一个疯子的。他必定会守着这个人到老、到死,永远也不再会放他一个人。这样,就足够了——

“你身上的伤……”月光滑过窗棂,在顾惜朝白皙的脸上,映出淡淡的一层月晕一般的光华,戚少商轻碰那温润的脸颊,不由得想起在苗疆时,顾惜朝那微微凹陷的脸颊,想起他当时身上骇人的伤。
“……我以为玉奴会看着我死掉,没想到,却是他救了顾惜朝的残命。”顾惜朝思及玉奴,不自觉地泛起笑意,扬起的嘴角,呈一个漂亮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在月光下显得愈加的洁白明亮。
“不许说那个字,在连云寨我就跟你说过,可以说睡了、倒了,就是不能再说那个字!”戚少商微皱起眉头,不太喜欢顾惜朝提及生死边缘的时候的样子,那样对生死谈笑风生,在他耳内听起来实在的刺耳。
“——以后不会了,顾惜朝的生死全由大当家说了算——”戚少商伸手探进那卷曲的乌发间,轻轻地捧住他的脸,仔仔细细地将这张脸上的表情,一刻一划的烙进心底。仿佛朝圣一般小心翼翼的唇,轻轻地贴上那漂亮饱满的唇,轻轻地碰触,然后慢慢以舌,绘着完美的唇型,直到那双唇难耐的微启,怯怯的等待着他的“造访”。戚少商这一吻,吻得非常小心,就怕惊了他,毕竟,这一回,他们两个都是绝对清醒的,他不想顾惜朝留下任何不快的回忆。
顾惜朝的双手不自觉地爬上戚少商的衣领,颤颤的握着,像是寻找支撑一般,静静地依附在温暖的环伺之中。口中缠绵不舍的舌,忘情的相互纠缠,谁都不愿意离开,急促的呼吸,不仅烧烫相拥的人,也将房间里的空气,烧至灼热。
从躺椅到床边不过几步,戚少商环着顾惜朝的腰,仍旧不放弃的纠缠着那像是含了蜜的唇舌,贪婪的汲取着,跌跌撞撞的扑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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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紧怀中汗湿的身躯,看着他慢慢的沉入梦乡,戚少商的每个呼吸都是满足的,是生命的圆满;是心灵的满足——
兜兜转转了那么久,而今,终于可以身心贴合,戚少商终于明白,寻觅了那么久,他到底要找的是什么。不仅是一份足以动荡生命的感情,还有不需要语言的相知;生死相随的相守。
对于顾惜朝,也许戚少商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并没有这样惊天动地的“发现”,但是,冥冥中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后记
终于走到完结,三十章啊~~~已经突破了偶写文的最高纪录了。历时一个多月,真是“每天走的都好辛苦”啊!
发完终章,才觉得还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说——
先说,名字。
“残烟”,聪明的大人在最终章就找到了答案——没错,就是柳永的'中吕调'——戚氏!偏就那么巧,被偶翻到这阕词,第一次看就马上“电”到了。细细品来,这词就像是特意描写戚少商寂寥一般。(还是偶的联想神经搭错了?—_—!!!!)
贴上完完整整的这阕词:
【中吕调】 
戚氏 
晚秋天。一霎微雨洒庭轩。槛菊萧疏,井梧零乱惹残烟。凄然。望江关。飞云黯淡夕阳间。当时宋玉悲感,向此临水与登山。远道迢递,行人凄楚,倦听陇水潺〔氵爰〕。正蝉吟败叶,蛩响衰草,相应喧喧。 
孤馆度日如年。风露渐变,悄悄至更阑。长天净,绛河清浅,皓月婵娟。思绵绵。夜永对景,那堪屈指,暗想从前。未名未禄,绮陌红楼,往往经岁迁延。 
帝里风光好,当年少日,暮宴朝欢。况有狂朋怪侣,遇当歌、对酒竞留连。别来迅景如梭,旧游似梦,烟水程何限。念利名、憔悴长萦绊。追往事、空惨愁颜。漏箭移、稍觉轻寒。渐鸣咽、画角数声残。对闲窗畔,停灯向晓,抱影无眠。

“残烟”就取自这“井梧零乱惹残烟”,其实也暗含了偶给朝朝安排的“短暂的结局”,但是,终究还是在各位大人的支持下,去了这个念头,写死主角,从来都不是偶的“丝带欧”——风格!
到章节的名称,其实浸透了本文的中心——矛盾(除了原来的1…4章),本文充斥“矛盾”,就从名字开始(偶个人的就暂且不提了——提了也没人想听~~~T_T),流年里没有流年;惘然也不惘然;谋计里没有谋计……还有很多很多,偶就不详列了。就跟文中戚顾的纠葛一样充斥着矛盾——

再说,情节。
小的文化不够高,毕竟不是文班出身,但是胜在脑子结构还算复杂!(自己先抽~~~~一下)所以,全文只见情节曲折,却没有王道内其他楼主行云流水的文笔和笔下生动措辞和完美的人物性格的描写。这一点,每看各位楼主的文,就每一次都自叹弗如。
本来“残烟”只有清明一章,真的是清明节的有感而发衍生的,但是,其实偶的腹稿是偏玄幻的,但是在第3…4章开始,这个故事就变成了今天的模样。(偶发'清明'的时候就后悔了,想改成架空,但是被各位大人拦住了冲动的脚步——)
对于,在原著和同人之间摇摆的问题,偶每次敲键盘时都会自问,这是为什么?其实也很简单,我还是喜欢忠于原著的同人,尤其是写这样延续的文,我更想尽量还原原著,可能并不适合这里“纯同人”的气氛。但是也没办法,偶都已经完结了~~~~~(要不,让你咬口回去?)

续说,戚顾。
在我看来,朝朝对包子是全心付出了的,就从旗亭开始,如果,包子没有多管闲事拼了那本“碎”七略来看,顾惜朝可能早就要了戚少商的小命,提着逆水寒回家抱老婆了。但是,命运就是这样弄人(同人的念力更具杀伤力!!)。牺牲了连云寨;牺牲了六大债主;牺牲了雷卷、沈边儿、高风亮;牺牲了自己,换得戚少商的性命,顾惜朝费尽了心血。
但是,这远还不够!要和戚少商在一起,有太多的阻障,男人对男人的感情根本就不容于世(同人世界除外——),顾惜朝不想毁了戚少商这个大侠。所以,被穆鸠平所伤的他,根本没有极力的自救,只是“固本培元”撑一天是一天。
在苗疆时,朝朝会答应玉奴也是抱持帮助包子的念头的,否则,有谁能左右得了一个“将死之人”呢?
就像我强调很多次,不是戚少商不能为顾惜朝牺牲什么,而是顾惜朝根本不要戚少商的牺牲,他将戚少商抽离六扇门;将戚少商推上金风细雨楼楼主之位,他有千千万万个计谋可以让戚少商无法反抗,就像他有千万条计策摆平金风细雨楼的“敌人”一样。戚少商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尤其是他那么爱顾惜朝,就更不可能驳逆他的意愿。
所以看有的亲看完文后,斥责包子,其实,偶心里还是觉得很对不起我笔下的“戚少商”的。
其实,戚少商也有他自己的打算,只有坐定了金风细雨楼楼主之位,才能将顾惜朝纳在风雨楼的保护伞下,不受任何人的追杀,谋算!才能真正的得到他想要的、顾惜朝想要的安宁。

烦说,方无、“某”追(李、铁,自己代入。)王白……(我不会数了——)。
其实,迷上戚顾,到我动笔写“残烟”连两个星期都没有,对原著和tv的逆水寒都已经不是很了解了,更不用说其它人,我根本还没搭上那些根“筋”,所以,我也是“憋”不出来那么多搭配,我已经尽力了——
但是,文中还是要有“榜样”作为“参照”之用。所以,我就编了玉奴和涯舞出来,希望亲们还能收货。还是那句话:偶都已经完结了~~~~~(要不,让你咬口回去?)

PS:
多于说,宝藏。
绝对是灵光一闪的“主意”。皆因两只都到益州了,何必把这宝藏弄太远?再说,我真的有做功课,里面的关于“迁都”的事可是真真确确的,王安石其人也确实跟蔡京是有瓜葛的。关于在宝藏上和“颜朵”亲撞到,我还是蛮开心的(偶棉频率很近哦!这仅是个人言论,没有真实效用的——)
最后,宝藏当然是朝朝抱走了,不然哪来湛蓝的袍子迷人眼?哪来戊语堂和其窜起的金费?

废言一句:
有的亲在看'叛'的河蟹时,搞不清是梦还是真实,梦,当然还是梦。只不过是回忆的梦——

到这,废话都完了,未尽之言,会有两三个番外在那里候着的(还有人想看的话——)。
在这里,还是很感谢将所有“残烟”三十章都看完的各位亲,还有一直给我回复的各位亲~~感动ing~~  
还是那句话,有人看,偶就会写的——这个,不食言~~~~~(我已经很肥了!不想再肥了~~~~~)
残烟——番外·'不欠'

京城近日很是热闹,堂堂金风细雨楼的楼主,每天都会往城内新开的酒肆讨酒喝,然后又被酒肆的东家给赶出来,周而复始,仿佛已经成了这城内一景。不了解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问:
这酒肆这般的嚣张?连金风细雨楼楼主都不看在眼里?这是家什么样的酒肆啊?!
其实,这间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