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衣问情






  白如衣低低一笑,笑着笑着,便僵了笑,淡清的眼一阵犀利,沉声喝道:「不知诸位来访,有何要事?」

  阿玉亦感到周围隐藏着不少气息,暗惊。

  四下寂静无声。白如衣转身,负手而立,卓然不凡,淡笑如风,朝四周草丛说道:「不知各位是否有雅兴,与在下一同赏月?」

  须臾,草丛里动了动,走出十几条人影,手里拿着武器。

  阿玉脸色一变,挺身站到白如衣身前。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出现在这里?」来者不善!

  人影中,有青年,有老者,有中年人,一身江湖人的打扮,暗藏杀气。

  白如衣从阿玉身后走出,向众位一揖,有礼地道:「各位请自便,月华美丽,风景无限,诸位雅兴,在下不便打扰了。夜深了,我等告辞。」

  「年轻人,莫急!」一个六旬老者上前一步,玻ё攀笱郏靶Α!冈律匀耍环炼嗌鸵换幔院罂晌拚獾群没崃恕!?br />
  白如衣甩甩衣袖,气宇轩然。「多谢前辈的邀请,只是在下大病初愈,不便晚睡。」

  「喂,老头,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们恕不奉陪!」阿玉挡在白如衣面前,打算回房。

  「想走?没那么容易!」有人沉不住气,抽剑一挡。

  阿玉皱眉,白如衣叹气。

  「识相的,交出凌波微步秘籍!」终于点破目的了。

  阿玉大吃一惊,转头看向白如衣。白如衣头痛地揉揉额。「果然。。。。。。」

  「该死!」阿玉低咒,立即进入备战状态。「如衣你能撑吗?这几个人武功都不弱!」

  「嗯,或许吧。。。。。。」白如衣没他紧张,仍是-贯的悠闲轻松。

  阿玉看得乱紧张一把。如衣轻功了得,武功招式就不知如何了!何况他正病着,哪来的体力躲人?

  「小娃儿,如不想受皮肉之苦,便交出东西,我们也不为难你们。」老者袖里的手成爪,已是出招之势。

  白如衣摇摇头。「抱歉,在下并无什么秘籍。」

  「呵呵,那么,老夫只好勉为其难地『问问』你了!」说话间,已飞身上前。同时,那隐现的十几人一拥而上。

  寡不敌众,这一战打得很吃力。

  阿玉虽然武功高,但战斗经验太少,很容易被压制住,无法发挥。白如衣只能靠着凌波微步,左右闪躲,只守不攻。如此下去,没完没了,一旦疲惫便败阵下来!

  夜深人静,其它客房的人都深睡了,就算有人发现院子里有打斗,也不敢出面。

  只怕,白如衣和阿玉成了瓮中之鳖!

  草丛后头仍隐藏着几条人影,说来也奇怪,这几条人影隐藏很久了,观战也观了一刻,却无出来加入战局的打算。待阿玉渐渐败阵下来,白如衣因体力不济身形开始迟钝时,草丛中的几人这才蠢蠢欲动。

  「青云,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被唤为青云的男子伸了伸脖子,道:「再等等吧。」

  「还等?我们都等了一天了!」上午时分,门主就下令要他们杀那两个人,但他们二人拖到现在还没有动手!

  「砂河。。。。。。这事,急不得!」

  「门主怪罪下来。。。。。。由你担当!」砂河咕哝。

  青云心中一寒,没说话。

  再观院里的战斗,阿玉身受剑伤,对方人马倒下不过几人,仍有三分之二活跃着。

  众人的目标是白如衣,即便白如衣施展凌波微步,仍是躲不及,一身白衣被割破了几处。皱了皱眉头,白如衣闪得有些力不从心了,如此下去,他和阿玉都难保性命!

  一咬牙,甩袖,他出招了!

  「砰」一条人影以极慢的速度飞弹出去,倒在地上,却再也起不来了。

  围攻的人都愣了,不可思议地看向白如衣。白如衣没有放松,袖中掌法变换,身形飘逸,动作极慢,却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攻击之人每每将击中他时,却被他身法奇妙地躲过,刀剑只离他半寸,却无法击中他!在白如衣躲开之际,掌中凝气,那气看似慢悠悠,却来势汹汹,一旦击中,冲力极大,人便沉沉地被击倒于地,无法再战斗。

  一连击倒三人,那三人莫不慢倒于地,吐血身亡!

  另外几人惊得不敢轻举妄动,不可思议地瞪着身法缓慢但伤杀力巨大的白如衣。

  「太阴极!」阅历较深的老者惊呼。

  失传两百年之久的太阴极竟然出现在这青年身上?

  太阴极,武功绝学上的奇迹!它讲究的是慢、精、深!一招一式看似慢,却蕴藏着无穷力量,每招都至对方死|穴,绝无偏差,会太阴极者,要有深厚的功力,一般五旬老者方能练成太阴极第三层,但看这青年出招的气势,分明已达到第三层了!

  怎么可能?凌波微步已是惊心动魄,这太阴极更叫人心惊胆颤!

  这个青年究竟有何种身分,竟使出两种武功绝学?

  「如衣?」趁着空档,阿玉跳到白如衣身边。

  白如衣的身形晃了晃,手抓住阿玉的肩,已是无法负荷太多,他勉强扬起一抹淡笑,轻轻地向围着他们的几人道:「诸位还是回去吧。在下不想大开杀戒。」

  他的声音温和如风,听得人心情一阵舒畅,但隐隐之中,又泛着一丝威胁。

  围攻他们的人面面相觑。不知这青年还有什么绝招,怕自己一时不察着了道。何况凌波微步加上太阴极,几乎是天下无敌呀!

  不禁的,几个人后退数步。仍有人不死心,似乎看出白如衣已无力再战,便喝道:「兄弟们,不要被这小子给骗了,看他吐气不顺,应是达到极限了!」

  白如衣暗惊,自己终是无法隐瞒过去。

  阿玉担忧地扶着他,对四周的鼠辈们怒目相视。「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

  「嘿嘿嘿,小子,你就认命吧!」开口的中年人一挥手。「兄弟们,上,怕他什么太阴极不成!」

  一人喝道,数人跟从,再次,刀光剑影,血腥再起。

  白如衣明显身怯不再灵活,几次下来,手臂多处被刀剑刺伤。

  「如衣。。。。。。」阿玉边打边关注他。

  白如衣仰头望着依旧明亮的月亮。

  好累啊!他闭了闭眼,心又隐隐作痛,全身开始轻飘飘了。

  真的。。。。。。有些累了。

  「他不行了!」砂河惊叫。

  「看来是!」青云犹豫了下。「我们上吧。」

  [上?」砂河愣了愣。「帮哪边?」

  青云敲了他一记。「笨,当然是」

  他话未讲完,空气中一股凌厉的肃杀气骤起,打斗中的人都顿了顿。

  白如衣惊觉,身影一晃,转头,看向屋檐。

  月光下,一条身影鹤立于屋顶,墨发飞扬,浓厚的死亡之气在空气里扩散,缓缓地缭绕着院子中的几人。

  「青云,砂河,你二人要躲到何时!」那人冷冷一笑,飞身一闪,眨眼间便跳至院中,立于白如衣面前,黑似深潭的眼寒光一闪,他,伸出了手

  手,伸向白如衣。

  「且慢,门主」青云和砂河从草丛中跳出,急声喝道。

  白如衣虚弱一笑,笑得云淡风轻,缓缓地闭上了眼。强劲有力的臂膀接住了白如衣倒下的身体,轻轻一带,那清瘦的人儿便落入怀中。

  「如衣。」阿玉一愣,跳到来人面前,伸手要争夺,「墨无雪,你这个滚蛋,快放开如衣!」

  看着怀中昏睡的人,墨无雪垂眼。「叫如衣么?」

  「喂!」阿玉被他搞得莫名其妙。举无雪装什么傻啊,他不是早就知道如衣的名字么?

  墨无雪没有理会他,利眼扫向青云等人,玻Я瞬',道:「我命你二人杀此人,为何拖到子时仍不动手?」

  砂河和青云以及四个手下,急急下跪。「请门主恕罪!」

  「哼。」墨无雪无视于他们,目空一切地望向节节后退的几个江湖鼠辈。

  「你们。。。。。。又为何在此?」平常的问话,却叫人心惊胆战。

  「呃。。。。。。我等。。。。。。我等巧过。。。。。。巧过。。。。。。」

  对墨无雪畏惧不已的数人欲逃,墨无雪一声令下:「杀」

  原跪于地上的六人,一跃而起,刀剑出鞘,杀招一现,剎那间数个头颅落地,唯有那功力较深的老者死里逃生。

  夜,寂静了。

  昙花开了,花香混着血腥味,弥漫。

  阿玉的眼瞪得如铜铃般大,死命地盯着对一切视若无睹的墨无雪。

  他,真的是他所认识的那个雪儿吗?

  他所认识的雪儿,根本没有他这一身的煞气,亦无他的冷情。

  对如衣,对自己的伴侣,他竟能痛下杀手!然而此时,他又忽然出现,似乎是救了他和如衣?

  墨无雪抚过如衣紧闭的双目,抚过他苍白的脸颊,抚过他无血色的嘴唇,淡淡一笑,如情人般温柔地呢喃:「你。。。。。。究竟是谁呢?」

  阿玉全身一寒,不敢置信地瞪他。

  青云向墨无雪一揖。「门主,属下等已清理干净了。」

  墨无雪瞟了他一眼,「回府。」轻松地抱起清瘦的白如衣,转身便走。

  阿玉一急,跳上前,阻栏。「放下如衣!你这个混蛋!」

  墨无雪皱眉。「青云」

  「属下在!」青云立即待命。

  「擒之!」一声令下,青云立即出招,阿玉出其不意,被轻易地制服了!

  砂河摇摇头,手一扬,命手下带上他。

  须臾,夜方真正的寂静了!

  风,吹得窗外的墨竹飒飒作响,扬起薄如纱的窗帘,造就一室的朦胧。

  雪衣男子不由地往床帐里瞭望,只见柔软的锦被中,酣睡着一名俊秀的男子,悄然而进的风令他微微缩了缩,往被里躲,剑眉微微拧拢。雪衣男子扬了扬嘴角,走至窗边,轻轻地将敞开的窗户关上了。

  来到床边,双手负在身后,俯首而视,望着床上男子清雅的睡脸。

  带着愁云的双眉,长长微颤的睫毛,略为秀气但不失挺直的鼻,淡红无多少血色的唇,柔和的轮廓,青云如丝,衬着苍白的脸,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病态美感。

  他,究竟是谁呢?

  为何自己原本极力要置他于死地,却在下达命令后,心莫名的慌乱恐惧?

  武林大会进行到最后,由最初的雄心壮志,到后来的力不从心。

  他在第二轮比武中输了,输的心不在焉!而下属们迟迟未归,他又暗暗心惊,最终,亲自去一探究竟。

  他隐藏于暗处,一直观察着院中的动静。清瘦男子的从容不迫,优雅有礼,以及惊世骇俗的武功,一一看在眼里。

  对他,有一点兴趣。

  这身怀绝技,看似脆弱又极有韧性的男子,是何方神圣呢?

  在他体力不支,败阵下来时,他出现了!

  看到他遇险,心竟传来阵阵刺痛,不由自主地现身只为了接住他那摇摇欲坠的身体?

  「如衣。。。。。。白如衣吗?」伸指,轻轻摩掌着他冰凉的颊。

  「你。。。。。。要睡到何时呢?」

  似乎为了回应他,床上的人低吟一声,悠悠地转醒了。睫毛轻颤了几下,便缓缓地掀起,睁开了一双清亮柔和的眼。

  黑宝石般清澈的眼珠微微一转,映入了床边俊挺男子的脸,一抹柔和的笑在嘴边漾开,粉红的唇微启,轻柔而亲昵地吐出二字:「雪儿。。。。。。」

  墨无雪皱眉了,薄唇微抿,剑眉一拢,星眸锐利,倨傲地俯视。「你可真大胆,一而再,再而三的辱称我!」

  白如衣黑眸一闪,渐渐地清醒过来,扑面而来的冷冽气息令他敛了脸上的柔情,支撑着靠起,理了理发丝与衣领,以平静的心态注视着墨无雪。

  「多谢。」他低语。

  「什么?」墨无雪一时无法理解。

  那姣好的嘴角一扬,淡笑:「多谢阁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

  墨无雪盯着白如衣面上的淡笑,那笑有礼而谦和,却疏远!

  「举手之劳。」语气不禁加重,心中升起一团莫名的火。

  「不知这是何处?」白如衣略微打量了一下雅致的房间。

  「雪天门。」这个淡笑着的男人,为何不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仅望了他一眼,房里的摆设有他好看吗?

  「哦!」白如衣轻轻应了一声,似乎并不惊奇。

  之后,两人都不再开口。一室寂静。

  墨无雪皱着眉,盯着他看,而白如衣,专注地望着窗边的一盆幽兰。

  生疏,淡然,陌生的气息流窜。

  不悦!极度不悦!墨无雪伸出手,扣住白如衣的下颚,强制他转过脸,眼便移开望着他。

  白如衣一怔,吃了痛,不得不抬眼望着一脸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