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泽花
女子转过身,蓦地的跑动起来。
不能只是待在这无人的角落,独自难过。
应该要心存希望,并且相信自己。
还有相信她!
芊泽愈跑愈快,经过有人的地方时,便忙不迭的急切切的打听。经过几番打听之后,她终于寻到了落羽晴现在安住的寝宫。殿内的灯火微微熏燃着,芊泽见殿外有人,便上前去问候。
哪知,那殿外的人竟是小苑。
“小苑?”
芊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喘着大气一脸愕然的望着女子。
小苑远远的见人跑来,并不晓得是芊泽,但手上的纱笼一提,映亮了女子清透的面容,她才霍地的大喊:“芊泽,芊泽你可让我好找啊!”
芊泽一懵。
找?
小苑说罢便哭了出来,她上前一大步,冲着芊泽左望右望的,似乎要仔仔细细的把她全身上下都打量好了。小苑发现她安然无恙,并无大碍时,才断断续续的说来。
“娘娘她找了你好久。”
娘娘!?
芊泽先是一愣,小苑见她一脸的不解,便懊恼的拍了拍她说:“羽嫔娘娘啊,羽晴姐姐!”
芊泽听罢,耳畔如遭雷击。找自己,她有找自己吗?
“娘娘她担心死你了,听说她昨夜刚回殿里,就又立马奔出去了。我先是不知道,但一大清早她又在溪音宫找到了我,喊我把你给找出来。我就四处去寻了,但婪月宫我又不敢进去,只能在周围找了又找,现在天都黑了,娘娘叫我先回她寝殿,她再继续找。芊泽你看都几更天了,娘娘她找你,找的还没有回来!”
小苑边说边哭,边拭泪,边埋怨:“芊姐姐,你这是去哪了,娘娘满是惊慌的找你,我还以为你出什么大事了呢!”
芊泽怔忡的任由小苑的绣拳,有一下没一下的砸在自己的身上。她双眼机械的眨巴了几下,豆大的泪水又滚了下来。女子步履有些蹒跚的转身,目光投在殿下的石板阶梯上,一双满是泥沙的莲足,慢慢侵入视线。
芊泽一愣,那泪又滚了一滴。
她抬起眼来,见洛羽晴一袭嫩红衣衫已然凌乱,发髻也散了一些。那双曾经灵动剔透眸子,如蒙上陈年的灰尘一般,怔然无神。只是,在她睨见芊泽娇小羸弱的身姿时,那瞳仁又仿佛被再次点燃,盈盈的氤氲着一层水雾。
“芊泽……”
洛羽晴眉眼一紧,那水雾夺眶而出。芊泽怔怔然望了半晌,见羽晴一落泪时,才奔上前去,搂住了她。
“对不起,芊泽,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那。我那时是着了魔,是迷了心窍,芊泽!”洛羽晴当夜出了濮央殿,步履蹒跚跌撞的做了一路,才缓过神来。她惊觉,自己做了不能挽回的事情,她竟然把芊泽一个人扔在了濮央殿!
她回忆起,刚才与皇帝的种种,只觉得鬼迷心窍。她强烈的自尊心在受到挫伤时,竟然无视了芊泽的一再挣扎,一味哭泣而求助的眼神。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如此,一定是!
想罢,她便立马折身返回濮央殿,只是在殿外之时,已然被怒气冲天的单喜给拦了住。他头被婪妃重重打了一下,把气都撒在了自己身上。羽晴也想到,她根本就没有权利擅闯濮央殿,只能站殿外,忐忑不安的守望。
到了第二天,整整等了一个晚上的洛羽晴,在濮央殿的出口,却依然守不到芊泽。她只见皇帝一个人,被簇拥着去暄阳大殿早朝,而芊泽根本未见人影。她纠结着一颗心,以为芊泽或许回了自己的住处,于是忙不迭又跑到婪月宫,却还是寻不到人。壮着胆子想问婪妃,婪妃却怒气冲冲的赶了她出门。情急之下,她只能自己东找西找,筋疲力尽之时,又拉来小苑,一同寻觅。
只是,天已然黑尽,却依然没有见着芊泽的影子。
她都几欲绝望了,不过,此刻却意外的在自己的殿门见着芊泽。这又惊又喜之下,她的泪已然收不住了。
“芊泽,我好糊涂啊……”
洛羽晴深深一闭眼,感觉到芊泽身体的温度,依然如常。她没有失去她,她还好端端的在。只是下一秒,洛羽晴像想起了什么一般,倏地抬起身来,问道:
“芊……芊泽,你有没有被他……怎么样?”
她最担心的是,芊泽是不是已经被皇帝占有了。她想到此处,只觉得悔恨难当。洛羽晴松开抱着芊泽的手,一双憔悴的眼眸四下打量芊泽。芊泽见她眸中的伤疼,与自己不分轩轾,一颗心顿时又疼又暖。
“我没事,羽晴,我什么事都没有……”
她哽咽出声,羽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没有,没事?”
“嗯,嗯,一点事都没有!”
芊泽笃定的点头,眼泪不止的流,但这泪却是喜悦的泪水。羽晴还关心她,羽晴没有介意自己破坏了她的洞房,羽晴她还是以前的那个熟悉的羽晴,那个总是站在她面前,保护她,为她遮风挡雨的洛羽晴!
原来,她最难过,最伤心的不是自己会不会死,更不是担心顶撞婪妃和皇帝的后果。
这萦绕自己全身上下的疼,这等待被解开消殆的节点——
是羽晴。
“娘娘,喝药了。”
小珺硬着头皮,胆战心惊的再次启声。一双托着木盘的小手不止的战抖,她头埋得极低,根本不敢望着婪妃。
“啪呲——”
红衣女子摔掉手边的一尊玉瓶,然后怒气冲冲的踱来踱去,就是不见她理睬小珺一眼。小珺听见那掷地破碎声,一颗心惊的吊到了嗓子眼,举起的手抖的愈发厉害了。
“她敢冲着我发火!”
婪妃见芊泽扬长而去,再也没有回婪月宫,一颗心便七上八下的。但她又不愿意承认自己在担心她,只得把这感情归为怒气腾腾。她左摔右摔,殿内的物品,无论珍贵稀否,都被她恶狠狠的砸了个稀巴烂。小珺不知婪妃为何如此,眼下又找不到芊泽来送药,只得心急如焚。
“娘娘,您别生气,不喝便不喝了。”
小珺听不懂婪妃的抱怨,只以为她是当真不想喝药。于是,便爬起身,把药端出去。婪妃见到如此,更是生气,上前便揪过小珺的辫子,把她蛮横的拉倒在地。小珺被拉,身体不稳,霍地就后仰在地,手上的药撒的满地。
“娘娘……”
地上的女子,瞪着一对极度害怕的眸子,战战兢兢的望着红衣女子。
“本宫有说不喝药?你敢没本宫的命令,把药端走?”婪妃美目一凛,说不出的阴兀。
小珺立马摇手,哭道:“娘娘,奴婢不敢啊,奴婢这就给娘娘再添一碗,奴婢这就去。”
小珺此刻只想立马逃离这个地方,她知道,婪妃娘娘动起怒来,什么都做得出来。但她刚想爬起身,婪妃又揪了一把她的头发,顺势一脚踩在她的手上,大喝道:“你敢走!?”
小珺吓的六神无主,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只得嘤嘤哭泣。
“信不信本宫踩烂你的手!”
她刚说完这句话,殿门处便闪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红衣女子一惊,见芊泽探了一个脑袋进来,一双清眸直直的望着地上隐声哭泣的小珺,便立马移开自己踩在小珺手上的脚。
她几乎是跳着往后退了数步,似乎急于要洗脱干系。婪妃一双美眸不自然的四处飘荡一会儿,继而定了定神,冲着芊泽大喝:“怎么不是你来送药,本宫没药喝,你个奴才是想掉脑袋吗?”
芊泽听后,进了门来,目光也无太大波澜,她碎步走到婪妃跟前,跪了下身。
“奴婢该死,奴婢这就给娘娘呈药去。”
已然毕恭毕敬,似乎和早上那个势态凛冽的女子,判若两人。
婪妃一怔,半晌不知该说什么,但见芊泽又开口:“小珺只是为娘娘着想,没有进犯娘娘的意思,还请不要责罚。”
红衣女子听罢,狠狠一挥袖,道:“本宫又没说要怎么样。”
地上仍在哭泣的小珺听罢,微微一愣,娘娘刚不是说要踩烂自己的手吗,怎么现在却极力撇清?但想归想,她却十分庆幸自己不会受到什么伤害了,于是立马磕头谢恩:“谢娘娘宽宏大量,谢娘娘!”
芊泽抚着小珺起身,然后收拾完地上的残余碎片后,便退下身去。婪妃见芊泽掉身走,便以命令的口气,大喝:“你给本宫,快快送药来,快!”
芊泽回首,默默而安静的点头。
派派小说论坛じ☆可ゞ珂手打,转载请注明
第三十八章 朋友
男子散漫慵懒的轻睨手上的折子,潭眸微眯。他已经手执这本折子许久,久到一旁的单喜认为他根本就没有看进去。祁烨审批奏折时,向来是雷厉风行,风卷残云似的便匆匆带过了。但今日来,他却慢条斯理的一本一本翻阅,单喜从中看不出任何端倪,只隐隐的觉得这并非好事。
他的主子,祁胤国帝,阴晴不定,脾气古怪而暴戾。
谁知道,他嘴畔若有似无的笑,意味着什么呢?
祁烨华美的袍子不羁的微敞,露出性感的锁骨,长发披散,落的满肩墨云。他稍稍向龙椅后方靠了靠,手上的折子往上摆了摆,他扬起视线,狭长的眸子里,印着殿外射来的一缕霞光。霞光注入,瞳仁便像会发光的琉璃一般,璀璨夺目。
但那琉璃的黑,却依旧顽固。
忽地,他展颜一笑。
本就是不笑而媚,颠惑众生,这一笑下来,更是邪魅不已。单喜杵在一旁,不知他在笑什么,一时心里的不安更为忐忑。他唯一能肯定的是,他绝对不是笑那奏折。
“你。”
薄薄的两片唇,微启,祁烨倏地不笑了。
单喜一惊,忙上前一步,躬身。
“皇上吩咐。”
“不是说你。”男子一挑眉峰,声音寒澈如冰。他抬手一举,直直指向单喜身后的一名婢女。那婢女闻声先是一顿,与祁烨四目相对,一双圆大的美眸里竟是骇意。单喜掉回头,不解的扫了一眼那女子,刚想说什么,祁烨便道:
“把她拉下去砍了。”
那女子霍地脚软,跪了下身,不住的颤巍。一时间泸岭殿的奴才们,均是大气不敢出的低垂不语。他们知道,他们的主子心情又不好了。
单喜稍有一惊,但毕竟是伺候了皇帝许多年的老奴,他波澜不惊转身下了阶梯,摇手便要侍卫入内。那婢女遥遥的听见侍卫盔甲的窸窣声,便不可遏止的哭了起来,她哭得不算大声,却哽哽咽咽的问到:“皇上,奴婢做错了什么,要斩了奴婢?皇上饶命啊,饶命啊!”
祁烨冷冷一笑,霎时讥讽而得意。
“对,朕不该杀你,朕应该挖了你这对眼睛。”
那女子一抽气,才知自己的犯下的错。这一个下午,她站在一旁已不知偷瞥了皇帝多少眼。她原以为,皇帝看着折子入迷,压根就没有注意过自己的。想时,便愈发胆大了,到了最后竟有些明目张胆的凝视。
“奴婢知错了,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那女子死命磕头,想要换取一线生机。但祁烨却懒懒的起身,不再睬她一眼,往殿外走去。单喜冲着入殿的侍卫做了一个眼神,便也尾随着祁烨而去。
“皇上最近心情似乎很差,这连日来斩的人已不下十个了。”
一侍卫站在殿角处,一脸惋惜的说道:“今天又斩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婢女,看模样还不过十几岁!”
“哎,也不知皇上为何心情会差,不过,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不要出了岔子便好。”另一名侍卫先是面露疑惑,继而喟然一叹,建议道。那身旁的侍卫一听,连忙点首。
芊泽从洛羽晴的羽欣宫回来时,恰好经过在暄阳大殿后方而建的泸岭殿。这殿放清朝,便叫做尚书房,是皇帝批阅奏章,与大臣商议大事的地所。芊泽经过时,听见这两位侍卫窃窃私语,内容无非是关于近日来皇帝的暴虐行径。
她已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只是每听一次,她心里便慌得紧。
说老实话,她仍然不敢确定,皇帝是不是真的放过了自己。他如此阴晴不定,一个辗转便可能做另一番打算。但又或许,自己的顶撞也不过是他记忆里,一小块领域,压根提不上上心。如果是这样,那就最好不过,但是,芊泽又隐隐的认为,自己可能并没有逃离劫难。
更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婪妃近日,也似乎前尘往事一概忘怀一般,不再随意呼喝自己。送去的药也如实的吃了,就寝之前,也不像平时会乱发脾气。芊泽不知这是否是件好事,自己的错,一她的性子,定会当即斩了自己。
但一个月下来,却风平浪静。
“芊泽,发什么愣呢!”
芊泽一惊,从臆想中折回,见小珺呈着那酽酽的浓黑药汁,信步走来,便轻然一笑:“小珺。”
小珺瞥了一眼芊泽,上前把托盘递给芊泽,一笑:“呐,赶快把药送进去吧。”
芊泽接过木盘,微微颔首,继而?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