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泽花
“我想想,放在哪……”
芊泽静静的望着他,不敢打扰分毫,就连呼吸都轻了许多。
祁澈装作回忆的模样,目光却四处飘荡,果不其然在左边书柜的最里倒,一本厚厚的红色书籍,稳若泰山的躺在那里。祁澈目测那书的厚度,绝非一时半会儿能读的完,他霍地抬手,便指了指:“就那本!”
芊泽随着他所指,转头一望,睬中那书后,立马就奔了过去,双手取了下来。此书极厚又重,她吃力的摔在手上,封面竖写的一行大字,她就不认得。
“这写的什么?”
她放在案几上,开始翻阅,这书仿佛分了好几卷,但翻了老半天,她也寻不到几个自已读得懂的字。她想起来,祁胤国现在用的字,也算是他们意识里的白话字,古文的攒写,还是用得先辈的古字。她以前借过一本对照翻译的书,但她不甚感兴趣,也便匆匆略读了一遍,就还回了藏书阁。
祁澈瞄了瞄那书,当中的字,他倒是认得比芊泽多,只是也不是全懂。
“景王爷,那穿越时空的方法,写在哪了?”
“这……”
祁澈一哽咽,芊泽便扬起小脑袋,满心期待望了望他。祁澈这下没辙,只得道:“本王也不是记得很清楚,但一定就在这本书上,芊泽,本王即已帮你找到,这读书的事,还得由你自己来。”
芊泽听罢,觉得很有道理,她已是在麻烦他了,怎么又能再强人所难。
想罢,她盈盈起身,对着祁澈一拜:“多谢景王爷,奴婢不胜感激!”
这感激由衷,若是真能寻得那回去的方法,她就能够见着哥哥了。
祁澈脸上一红,却又觉得心里满满的欣喜,于是道:“你不用谢本王,但要记得本王的好就行了,本王可不是随意对人好的。”
他深深望着芊泽,芊泽却以为他调笑,于是不语,默默点头。
※
燃起一秉烛火,芊泽坐在桌前,便开始认真阅读起那本厚厚的古书。她字认得本就不多,不是景王爷教了他些祁胤国的她认为的‘古字”她便一个字也识不得了。翻了良久,芊泽仍然不得要领,这上面说的事情,极杂,上天入地,玄门八卦,无所不谈,就是没有见到穿越时空的。
她有些泄气,但仍旧一页一页的翻阅。
右手便搁着古字对照的书,她一个字一个字的翻译,拼凑起意思。翻到第四卷,她把卷名翻出时,只觉得更为不解。
“魅……生之卷?”
这是什么?
何为魅生?
芊泽一颦眉,煞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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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要她
芊泽带着满腹的疑惑,循序往下看。
“魅生者,妖也。”
妖也?
妖精,妖怪?芊泽暗自一笑,原来是讲的是些魑魅魍魉的事情,不足有趣。她摇摇头,见天色已晚便合上书籍。烛火摇曳,她盯着那灯芯出了会儿神,才缓缓拉开抽屉,把一叠厚厚的信封拿了出来。
小心翼翼的展开那最后一封,微有雀跃的字迹跃然眼前。
一一下个月初四,我奉父王之名,回沁城交付右翼兵权,春暖花开之日,望与你相见。一一
女子搜着纸的手,紧了紧,感觉一股希翼的暖流在腹中盘旋。明夏将军就要回来了,这一年从未间断的信,不知不觉把她和他的距离,拉的很近。他的模样有些模糊,但那嘴角淡定的笑容,却铭刻在心。芊泽觉得,虽然只是几面之缘,却仿似认识了许久许久。
他的存在,已深深镌刻在心的某处。
一想到他,就觉得如沐春风般温暖。
※
“明月,喝药了。”
芊泽把浓酽酽的药汁,透了透凉,才递给还斜凭在榻的男子。殿内清寂,俏纱飘逸,芊泽唤了好几道都不见明月转过头来,心下疑惑。按照平常,他应该一早就起了床,和小戏打趣。小戏是去年夏天芊泽捡到的一只受伤黄莺,后来交付给明月,他煞是感兴趣,便养它来日日逗玩。
但此刻,小戏在啼叫,却不见明月答理。
芊泽放下药来,上前轻轻摇了摇明月。明月身体极凉,若千年寒冰一般渗人。芊泽吓坏了,赶忙掰过他的身子,果不其然,男子满额冷汗,涔出淋漓。
“明月!”
她惊呼出声,手立刻拂上他的脸。额头的温度稍稍强一些,她舒了口气,继而替他把脉,脉象很稳,只是速度极缓,根本不是正常人的脉速。她暗自吃惊,起身便要叫太医,哪知男子却突的睁开眼,拽紧芊泽的手。
“别去!”
芊泽一愣,与之四目相接。
“我一会儿就好…”他沙哑的嗓音仿若数日未沾水。芊泽秀眉一颦,哀怨道:“每一次,你都说过会儿就好,这病难道治不好的?”
她真的很担忧,药都有定期喝,不时也有一位莫先生前来观病。他不是太医,但据说医术精湛,为明月把脉象诊治时,都不许旁人观摩。芊泽心想,他定是皇帝的心腹,深知明月的情况。只是一年过去了,莫说是病情好转,这些日子,晕过去的次数逐渐加剧,如今竟会全身冰凉!
“我这是顽疾,沉疴多年,是无法治愈的。芊泽,拿药来给我喝。”他气又些竭,指了指一旁的青瓷碗。芊泽见他对自己的病情,如此轻描淡写,心里煞是难过。她听话的把药递给他,又像平常一样,把梅子也放在他掌心。
他的掌心变大了一些,有些像一个男子的手。
“喝的久了,都不知这药味是苦是甜了,就连你的梅子,我也不知其味。”他温淡一笑,却似落寞。
“那我下次变个花样,做其他的给你下药吧。”芊泽心忖,可能是自己太过古板,本就应该给他换换口味的。
明月听罢,却摇头。
黑发微有凌乱,鬓角微有湿粘,他的面色看起来羸弱而苍白。芊泽感觉他没了平日的躁动,倒安静的像副画了。很久很久,都没见他如此。
明月把药喝完之后,便把碗还给芊泽。他望了望芊泽,从她的眉眼一直望到颈脖,他说:“项链有好好戴着吗?”
芊泽一顿,低首把衣领里的红色挂饰,拿了出来。
“一直都戴,戴着都不记得它的存在了。”
东西戴在身上久了,就和血肉连为一体,合而为一。明月伸手抚了抚那宝石,见它依旧色泽殷红,便满意一笑:“记得,要戴好它,无论如何都不能拿下。”
他说的极为郑重,芊泽听罢倒眨眨眼,问道:“之前你送给我时,我就很想问,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戴着它能招来福气吗?”芊泽心猜,若非是和哥哥送给自己的护身链一样?
“戴着它,如果有一天,你见不着我了,你也能想起我。”
明月低垂着眉眼,俊削的脸上,轮廓肃冷。芊泽听时,竟有些心惊肉跳,她扬目,目光里的不安溢于言表。他为什么说这样的话,什么叫见不着他了?
明月见芊泽这幅模样,先是一顿,然后霍地大笑。他仿佛得逞一般,捧腹大笑,得意道:“哈哈,瞧你这个样子,仿若明天便见不着我了似的。芊泽,这下你得老老实实承认,你可是爱上我了?”他笑罢,凑近俊脸,薄细的唇与之挨着甚近。
芊泽脸上羞恼一红,推他一把,便悻悻站起。
“明月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她冷哼一声,把青瓷碗收好,转身便走。只是当她转身的刹那,男子本是嬉皮笑脸的神色,倏地便阴幽下来。他眉宇中锁着一丝哀愁,深深凝望她的背影。
霍地,一股浊气从胸膛袭上,男子想咳,却本能的压抑住。等到女子完全的消失他的视线里时,他才放开心来,不停的一声一声,歇斯底里额的咳嗽。
殿内,静的可怕。簿色如烟的鲛纱随风而舞,摇摇曳曳,如同幽魅,男子躺在床上一语不发,目光直直盯着床顶。
※
天晔九年,祁胤端睿军右翼,从漠西分割出来。端睿王爷之子,明夏将军率领亲兵三百余人,回朝交付右翼兵权。隔年十月,将交付左翼兵权,直至军心四归,天下太平。
祁明夏披星戴月,数月马不停蹄,终于赶在阳春三月之初,赴主都沁城。由于入城不得带一兵一卒,亲兵三百余人全部扎住在皇家练兵场。男子一袭魁伟黑甲,风采依是当年之俊。由于莲灯宴刚闭,暄阳大殿还是一派喜庆,为了迎接明夏的归朝,特地没有摘取连绵一路的大红灯笼。
“皇上,明夏将军归朝了。”
单喜通报了一声,祁烨靠在暄阳大殿的金銮龙椅上,闭目养神。阶梯之下,整齐规矩的两排大臣们,面色喜忧参半。这明夏归来,是来交付右翼兵权,这说明皇帝即将掌握祁胤国的一半兵力。对于巩固皇权,自然是好事,只是他们的皇帝,太过骄奢淫逸,治国懒散。兵权交给他,不如交给驰骋沙场,屡战屡胜的明夏将军,来得更好。
所有的人里,如此想的一定不少,其中自然包括此刻忧心忡忡的上官玉嵊。他和端睿王爷交情匪浅,对于祁明夏也是欣赏有佳。有他掌握端睿军,在大漠边国,险恶之地可谓所向披靡。但如今,他一但交付兵权,很可能对于抵御外族,产生甚大影响。
边国的夺位之争,仍在继续。
二皇子和三皇子,旗鼓相当,已在边界私下斗勇数场。边国时局动乱,本是大好的掌权时机,皇帝偏偏不听。而如今,他有了兵权,凭着他一意孤行,阴睛不定的性子,没准会做出出格的事。
上官玉嵊想时,祁明夏已踏入殿内。
单喜促在一旁,眼神瞅着殿门,殿门外的白光射了进来,竟有些刺眼。汉白玉墀抛光发亮,隐隐透着浮云龙纹,那殿外的白光之中,忽的走入一黑影,踏入殿内时,步伐铿锵作响。
“明夏将军前来觐见。”
内监报了一声,祈烨一直闭着的眼才缓缓睁开。眼见那抹背光而行的黑影,逐渐走来。鳞甲黑亮,走动时簌簌出声,男子魈梧的身形挺拨而俊朗,黑发挽起半截,下面的则不羁披散。走到暗处时,其古铜色的皮肤才显露出来,五官精致绝美。
他眸间幽深,神色波斓不惊,男子敛起眉眼,大气一跪。
“臣下参见皇上。”
依旧侍在朱漆鎏金的龙椅上,祈烨并不起身,只是眯着的黑眸,在见到明夏的瞬间,越过一丝诡谲。
“将军不必多礼。”
浑厚启声,祈烨抬了抬手。祁明夏站起身来,立在阶梯之下,与皇帝在一瞬间,遥洲日望,互视一秒。
“皇上,臣下此次而来,为交付右翼兵权。”祁明夏早有准备,扬了扬手,他身后的亲卫便地上一个包裹着褐色锦布的物体。祁烨收起那抹凛势的神色,嘴角淡淡勾起,对着单喜做了一个眼神。单喜心领神会,下去接过那包裹。
他毕恭毕敬的走回龙椅旁,当着众大臣与皇帝的面,徐徐展开那锦布。
无角之龙,盘旋于长阔的令牌之上。其势轩昂,又浑厚内敛,此兵符虽只是兵符,铸造时却是用的上好的璞玉,成品自然与众不同。众大臣嘘出一口气,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右翼端睿军的兵符,心下琢磨,就是这个东西,能调动千军万马。
“将军一路辛苦了,难得一次回来,晚上朕已为你置办了宴席,接风洗尘。”
明夏并不推辞,叩首一拜。
“谢皇上。”
月上柳梢,春日里的夜色,若娇人之颜,楚楚动人。皇帝赐宴禹锦宫,此宫是除却沁岩台最佳的设宴之地。宴席之伊,众大臣纷纷前来为明夏接风洗尘,每人一筵,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妃嫔们也有赶来凑热闹的,得宠的妃子也赐的有筵,紧挨皇帝圣座。
洛羽晴偏靠着上官柳莹之下。她和婪妃各坐一边,这位子在去年的莲灯宴上,还是溪妃的,而如今,众人都能看到,现在她才是真正的凤凰。
她一袭莹白长裙,衬的人愈发娇嫩。她默不做声,只是静观所有人的脸色,当然,也包括刚才入席的皇帝。他的俊朗与日俱增,已经二十有五的祁晔,散发出男人最光辉时的魅力。众妃嫔无不为之癫狂,而在洛羽晴眼里,他遥远而有极具吸引力。
但一年了,他给了她空白的荣誉,其余的尽是极为吝啬。她不由得想起芊泽,这一年里,她待她如旧,但依旧免不了心中的疑惑。几次悄然跟踪,果然发现了她和皇帝的夜会。羽晴心中五味杂陈,却始终没有把事捅破,对着芊泽,她仍旧是她最好的朋友。
但一切,真的能一直如此维持下去吗?
洛羽晴摇摇头,目光转向婪妃出来的幕帘处。
她依旧红纱绕身,绝美之容。而她的身后,是毫不起眼的芊泽。
此刻的芊泽心中是有兴奋的,她知道明夏已经回朝,更知道婪妃即使抱病也要来禹锦宫出席宴席。她一边担忧明月的病情,一边却又迫不及待的念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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