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泽花
“溪妃娘娘是边国公主,又是储君亲生妹妹,如何能相助我朝?”上官玉嵊不明所以,祁澈也是不解的说到:“是啊,皇兄,溪妃娘娘她是边国人啊,她哥哥刚才平定叛党,要坐上国主,她怎么会……”
“谁说不会?”
祁烨打断祁澈,自信满满的笑到。他拍了拍手,几个婢女便掀开暄阳大殿一旁的珠帘。一身朱红罗裙,华贵典美的溪妃徐徐走了出来。她拾级而上,站在祁烨跟前,祁烨笑望着她,伸手握住她的手:“爱妃,刚才朕和众爱卿的话,你可听见。”
“听见。”
祀溪背对着阶梯下的大臣,她的声音温婉柔弱,像是一缕若有似无的风。
“那爱妃,你可愿助朕,得到边国。”祈烨挑眉,又是一问。
“愿意。”
皇帝朗朗一笑,又说:“那你转过身,和朕的爱卿再说一次。”
祁烨说罢,女子便缓缓转身。众人看见阴影在她娇美的脸上转动,直到她的表情统统收入文武百臣的眼中。
“这……”上官玉嵊一瞠眼,喉咙里支唔。
祀溪的眼,眨也不眨。
她面无表情的说到:“臣妾愿意,为皇上,灭了边国。”
溪妃一出声,全场哑然。上官玉嵊不肯起身,胡须颤抖,说到:
“皇,皇上,这……”
“如何,爱卿可还有异意?”祁烨顺势搂过溪妃,让其坐在他身上。溪妃软软地靠在他身上,目光不动,漆黑的眸子无光。上官玉嵊又抱拳:“皇上,此事事关重大,还请皇上三思。边国一灭,我祁胤与成熵必是水火不容,他们乃是豺狼虎豹,我军长年偃息,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即便占了边国,我们能守得住吗?”
上官玉嵊思前想后,仍就得此举甚为鲁莽,极为不妥。祁澈在一旁,心里亦觉得不对,便上前躬拜:“皇兄,臣弟以为丞相所言极是,我们抢占边国,乃是出师无名,边国的百姓亦是容不下我们。”
这样拿下边国,只是趁火打劫。
“呵呵。”
祁烨听上官玉嵊和祁澈一唱一和,便扯唇一笑。纤指拂上祀溪娇嫩的脸颊,漫不经心说到:“爱妃,你告诉朕,朕要边国是对是错?”
“皇上英明,攻城略地乃是枭雄之举,并没有错。”祀溪嘴唇机械张合。祁烨听罢很是满意,又冲重臣说到:
“还有谁觉得,朕不该攻打边国的,大胆站出来,朕想看看。”
他说的极轻,仿佛没有一丝威胁力。但所有的大臣都能感觉到,他语色里潜伏的杀意。他们敢怒不敢言,只得缄默。上官玉嵊四处巡望了一圈,老脸上血色逐渐褪却:“你们,你们说话,这乃牵涉我大祁国运命脉,尔等怎能默不作声?”
祁澈也亦觉得蹊跷,以往除却上官玉嵊,敢与皇帝直言不讳的官员,也不下四五,如今为何都不做声?他瞟了瞟他们,一个个均是面色惨白,冷汗涔出,煞是奇怪。
“看来……”
祁烨狭眸一眯,俊庞上已浮现得势之容:“只有上官丞相和朕的爱弟,不同意朕的决定了?”
上官玉嵊一凛白眉,感觉势态不对。祁澈站在他边上,也觉得大殿里一时安静的可怕。
“皇兄?”
祁澈试探一唤,祁烨却居然兀自站起,招了招一旁的单喜。单喜托着一本镶白奏折上前,递给祈烨,祈烨展开,若无其事的浏览了一遍,便说:“这封密函,是前天夜里朕刚收着的,朕看时大吃一惊,心里甚是难过。”
说罢,他一扔,丢在两人跟前。上官玉嵊颤抖的探出手,展开一看。他刚阅罢,祁澈便见他双目一瞠,活活溢出一口鲜血。他忙上前,扶住他连声唤道:
“丞相,丞相,你怎么了?”
上官玉嵊额间已有青筋爆出,颤抖向祁烨瞪去眼:“皇上,这等污蔑之词,你何以能信?”
“就是不信,朕才如此伤心。”
祁烨勾着浅笑,说时,语态飘飘然。祁澈听的一头雾水,捡起那地上的奏折,循序而看。他看过之后,却不可置信地笑道:“皇兄,这真是好笑,这是谁写的?皇兄拉出他来,臣弟立即就斩了他!!”
“是奴才写的。”
祁澈刚语罢,殿外的光亮处便出现一道黑影,众人纷纷扭头看去。一奴才打扮的男子进了来,三跪九叩,拜在阶梯之下。祁澈瞠着俊眸,不可置信的望着来人:
“奕……奕生!?”
奕生跟了他八年,是他最贴心的侍奴。为什么,他怎么会写出这样含血喷人的言辞?
“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岁!!”奕生并不看祁澈,只是对着皇帝叩拜。祁烨拂袖,令他平身,他站了起来指着祁澈说到:
“王爷他想造反!”
全场微有哗然,却都不动。
“混账!!”
上官玉嵊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气的欲一巴掌扇在奕生脸上。奕生连连后退,又指着上官玉嵊:“丞相他是王爷的帮凶!!他们勾结暗烩教,要在今年春晓节时,起事造贝反。”
祁烨听时,蹙眉道:“真是令朕震惊,令朕伤心啊。”
“皇兄!”祁澈霍然跪下,说到:“奕生他疯了,他胡说八道。臣弟没有勾结暗烩教,更没有想过要谋权篡位!!”
“没有?”奕生狠笑:“景王爷其实机智聪明,城府极深,还装作天真烂漫的样子。他和暗烩教勾结已不是一朝一夕,皇上信任景王爷才让他处理暗烩教之事。哪知,他却反之,要和他们勾结造反,弑杀皇上!!”他义正言辞的说到,又狠狠磕头:
“奴才虽伺候景王爷左右,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对皇上不利!”
祁澈听罢,恼红气竭,上前踢过奕生一脚:“混账,你个畜生!!我平日里如何待你,你何以如此陷害我!!”他一出手,泷克便带着御林军鱼贯而入,其中二人上前扯住祁澈。
“放开我,放开我,为何抓我!!”他咆哮到,情绪极为激动。上官玉嵊指着奕生说到:“你说你主子造反,有何凭据!?”
奕生瞟了他一眼,说:“当然有,这些证据已统统交给皇上。景王爷抓的那些暗烩教徒,全部都是假的,他屡次放过暗烩教人,丞相你怎么会不知?别忘了,你们还在密室里,和暗烩教人秘密策划,怎样起义造反呢!”
奕生挤弄眉眼,嗤之以鼻的说到。奕生说罢,泷克亦挥手,命侍卫反扣激动的上官玉嵊。上官玉嵊气不过,大喊:“你们,你们!!”
他望向皇帝,喝声道:“皇上,你怎可不分青红皂白!!我上官玉嵊对祁胤忠心不二,景王爷乃是你唯一的弟弟,你不查明真相,反而要绑我们,何有天理!?”
“天理?”
祁烨踱步下了阶梯,负手而走,神色傲然:“何为天理?”
他走到上官玉嵊跟前,眯眼俯视:“上官丞相,你告诉朕,什么是天理?”
上官玉嵊瞳孔一缩,定定的望着他:“你……”
上官玉嵊从祁烨冷漠的眼中,瞧出了得逞的神色,一时他恍悟,竟大笑起来:“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
祁烨挑眉,并不说话。
上官玉嵊扭着甩开御林侍卫的钳制,忿声道:“是你,是你要除去我们,是你策划的,是你!!”他猩红的眼,血丝满布,咄咄向前。侍卫又赶紧抓回他,把他按在地上,他狠命抬头:
“哈哈,是你,你这个暴虐之君,当初就应该和你那妖孽之母,一起葬身火海。妖孽生出来的,都是妖孽!!我上官玉嵊就是死了,也会诅咒你,不得好死!!”
祁烨听着没有半分怒气,他平静的望着他,说到:“朕会让你看到的,上官玉嵊,你放心,朕会让你看到,什么是妖孽。”
他决恨的轻轻咬牙,那‘妖孽’二字,咬的极重。上官玉嵊怔住,遂像反应到什么一般,大声哭求:“皇上,你不能这样,你是祁胤的皇帝,你不能这样,你要报复,就报复我。是我密奏,要烧死你母亲的,你杀了我,你不能忘记你是祁胤的皇帝啊!!”
侍卫拉着他,拖出暄阳大殿。他边被拖拽,便拼命嘶喊:“皇上,你杀了微臣可以,可祁胤不能亡,不能亡啊!!”
说时,祁澈也随后被拖走,他听不懂上官玉嵊与皇帝的言辞,他只知自己是被污蔑,只喊:“皇兄,臣弟冤枉,臣弟冤枉啊!!”
“皇上,三思啊!!”
“皇兄,冤枉啊!!”
……
…………
声音逐渐变小,消融在寂寂大殿之中。趴在地上的大臣,均是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他们的余光里,明黄的袍角正缓缓走回金銮宝座。祁烨走的极慢,但却轻快,走到顶端处,他竟转过身来,倏伸双臂,仰天大笑:“哈哈!!”
“哈哈,哈哈!!”
他笑的淋漓尽致,宛如修罗嗜血后的鸣笑,分外狰狞的回荡在殿宇之中。但笑的久了,却震的胸口生疼,仿若肝肠寸断。
而与此同时的婪月寝殿,芊泽把怀里揉成一团的纸徐徐展开。那刺眼的一句,烙在心里,久久挥之不去:
一一若生的阳魅,必结万力而诛之。然,天下大乱,贻害千年。——
她摸了摸那墨迹晕染的宇,然后在眺向窗外的云际,一轮血色的夕阳正沉没下去,天地间,苍凉一片。
第八十二章 看见
夜里,突然下起雨。
芊泽百无聊赖的拉拢窗户,又是坐在烛火下,一阵发呆。她回想那日皇帝和她说的话,他说他最恨的人,竟是自己。为什么恨自己,芊泽想不通,然而这句话却像扯动了她心头的弦一般,缠缠绕绕,纠结不已。
她把那张魅生之卷的纸收好,听着窗外雨声淅沥。突然,一阵急促的敲窗声,惊动了还在臆想之中的芊泽。芊泽忙不迭起身开窗,见湿漉漉的幼季站在窗下。
“幼季!?”
“芊泽!”她哭着爬进窗户,一把搂住芊泽。芊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焦急问道:“出什么事了,幼季?”幼季哭了半晌,才说:“老爷他明日午时就要问斩了,娘娘现在跪在濮央殿外,苦苦乞求皇上。幼季寻不到人,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芊泽,你帮帮娘娘,帮帮幼季,告诉幼季该怎么办啊!!”
她愈搂愈紧,仿佛芊泽是她最后的希翼。芊泽听着震惊,又问:“为何要问斩,丞相他出什么事了?”
幼季疼着嘴,泪如泉涌:“我不知,娘娘说是被冤枉的,老爷和景王爷都是被冤枉的,不该被砍头的!”
“景王爷!?”芊泽如遭雷击,拽紧女子的袖襟又问:“你说的可是景王爷祁澈!?”
幼季顿了顿,怔怔颔首。芊泽听后一个踉跄,神色恍惚,她杵在原地想了半晌,最终一拉幼季,说到:“幼季,皇后娘娘现在濮央殿?”
“嗯,她跪在那已经两个时辰了,这么大的雨,呜呜……”她拭着泪,小脸狼狈不堪。芊泽拽过她,往窗下跳去:“幼季,我们走!”
雨势愈加急促,像是在宣泄一种隐伏已久的情绪。密密的雨帘,笼罩在连绵宫阙上,孤冷凄清,那水珠溅在眼里,硌着生疼。芊泽跑了许久,才瞅见上官柳莹跪在雨中的背影。她上前,瞧也不瞧单喜颇为讶异的脸,便扑通一声跪下。
她挨着上官柳莹而跪,两个岿然不动的身影,在雨中愈渐分明。
“芊姑娘,你怎么出来了?”
单喜心付,不是已经派人守着了吗,怎么让她跑出来了。芊泽不回答,兀自一个狠狠的磕头:“奴婢要见皇上,单公公,让奴婢见一面皇上。”单喜听罢,踌躇了一会儿,便尖声尖气的对着旁边的太监吩咐:“给芊姑娘撑把伞来,我进去通报一声。”
那人哎了一声,便从内屋里拿了把油纸伞举在芊泽头顶。幼季见如此,心觉有些希望,便也挨着两人,屈膝跪成一排。半晌过后,单喜出来,径直走道芊泽跟前,把她拉起:“芊姑娘,跟老奴进去?”
上官柳莹抬起雨水纵横的脸,眸光闪动。芊泽对着她点点头,咬着唇进了内殿。殿内檀香四溢,鎏金的琉璃灯,光色黯然。芊泽迈过门槛,便头也不抬的跪下,磕头:“奴婢参见皇上。”
祁烨本是背身而立,听罢便缓缓走过来,扶起芊泽。
“怎么这么不听话,不是好好待在婪月宫的吗?”烛火微跳,祈烨脸上的神色亦是莫测。芊泽望着他,说到:“皇上,为何要斩了上官丞相和景王爷?”
祁烨不着急回答,勾起唇,轻轻拍了拍手,一群婢女鱼贯而入。她们托着衣裳,手巾,绣鞋,一应俱全。祁烨取过手巾,轻轻的揉起芊泽湿淋淋的发丝,他语色从容:“他们有罪,朕自当要给他们定罪。”
他若无其事的擦过芊泽的头发,便问:“换哪一件,你自己挑?”婢女们围簇在芊泽跟前,芊泽感觉气氛异样,一时只是怔然的望着皇帝。她嚅动着唇,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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