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区柯克悬念故事全集





  达克说:“脚印没有什么意义,有些脚印甚至不是我们的。反正随时会下雨,雨会冲洗掉它们。” 
  还有女孩的皮包,他们在小径找到皮包的时候,发现里面有汽车钥匙——它是他们所需要的。皮夹里面有十六元,这些他们决定不该浪费。 
  其他东西都是废物,都是些该除掉的,像梳子、化妆品、刷子、唇膏、眉笔等。 
  达克又跑回池边,他抓住皮包的长带子,高举着用力抛进池塘中央。 
  在空中的时候,皮包口开了,里面的一些东西掉出来,落在池塘中央,像石头一样沉了下去,除了一张黄色的化妆纸,还在漂浮……如同坟头上的一朵雏菊。两人看了一会儿,急急回到小径上,漫步朝汽车走去。 
  时间已近六点,冬天天色暗得很快。 
  彼特懒洋洋地倚坐在巡逻车上,他在想,他是否该进林子里喊那些人出来。 
  他听见了小径上的脚步声,同时看见树林中有鲜艳的颜色——一红一蓝——渐渐接近,他如释重负。 
  正如他早先所猜测的,是两个年轻的无赖。 
  然而,真正令他觉得意外的是,他们分开走。穿红衣裳的向“佳宝”走,穿蓝夹克的向“马自达’走。 
  “蓝夹克”开始拉“马自达”的车门,但打不开,于是将钥匙插进匙孔。 
  彼特觉得不对劲。像这样两个家伙开“佳宝”没有错,但他们分乘两辆车来公园里见面,就不对了,何况像穿蓝夹克的家伙,不像是驾驶一辆几乎是全新汽车的人。 
  那个穿蓝夹克的开门开得好慢,彼特侧身过去问:“散步愉快吗?” 
  那孩子旋转身子,他的两眼发直,脸上有狞笑:“什么?” 
  “我问你,散步愉快么?” 
  “呃……当然……愉快。”短短的话,说得结结巴巴。 
  这孩子在发抖,彼特瞥一眼正在弄钥匙的手。那手冻得通红,但天还没冷到那程度,那手是湿的,出汗吗?不,孩子抖成这样不会是汗,水弄湿的?可能是池塘的水。 
  事实上,这孩子到处都是湿的。 
  这个孩子必定在池塘里游过泳。公园里是禁止游泳的。 
  然而,他没有采取行动,因为没有证据。现在,那孩子已经开了“马自达”的门;正轻松地在驾驶座上坐下来。他的手在搜索座位下的调节钮,找到它,往后推了一下,以便把座位放大一点,他抬起头,仍然咧嘴笑着,关上车门。“佳宝”的引掣在怒吼,并且已经在倒车,“马自达”也倒车,然后跟着“佳宝”车走了。彼特继续站着,注视着两辆汽车消逝。这时,彼特才真正领悟到刚才所看见的事情:那无赖把车座往后推。 
  彼特开始走向他自己的汽车,然后停住。调节座位并不能证明什么,但显然那座位不适合他…… 
  那人个子可能比他小,一个女孩子? 
  树林里还有另外的人吗? 
  彼特开始向小径跑,五十米后,他停步大叫:“这里有人吗?” 
  没有回答,林子用沉默戏弄他。 
  他继续跑。彼特不是年轻人,他太胖,不宜做这种事,但是,他不能停止。 
  池塘!他记起那双湿袜子。他离开小径,穿过树林,下了斜坡。池塘就在这里。 
  彼特一眼就看到泥泞岸边的新脚印,不错,那两个无赖是来过这里游泳——或涉水。疯啦,在这样的天气里。在凉水中,不论游泳或涉水玩,都是讲不通的。 
  这里没有女孩来过的证据,只有两个无赖。孩子们气盛,什么事都会做。但是,汽车座又怎样解释? 
  彼特望着没有涟漪的湖面。那里有东西,现在他仔细地看,似乎是一张湿的化妆纸,或者是纸手巾。那没有什么不平常,人们经常在附近抛置废物。 
  他在渐趋明暗的光线下,眯眼看到其他的东西。一个小小的黑黑的东西漂浮在水面,可能是一根树枝。 
  他是疯了。他只是一个公园巡逻警察,但一个警察要具有对人的细致的观察,尤其是对专门制造麻烦的年轻无赖。他讨厌无赖。因此,他脱下鞋袜,卷起裤管,涉水进入池中。 
  他总算把那东西捞到岸边,把它拿在手中,他看到的是一支眉笔。 
  他两脚浸在水中,站了很久。一支眉笔漂浮在孤寂的池塘中,当然,这种东西一定属于女孩子。它是木制的,它会浮——但漂浮不久。 
  彼特警官回到他的汽车旁,用无线电和值班副警长联络。 
  “也许你最好先查那辆马自达。”他提议,“号码JO—一五七八,我很有兴趣看看车是谁的。然后,查查红色佳宝老爷车,一九五九年的,牌照号码WY-二O三三五四。” 
  “彼特,”副警长打岔说,“车主犯了什么罪?” 
  “在公园里游泳。” 
  “游泳?” 
  “罪名当然就是这个!”彼特吼道,“在他们逃跑之前逮住那两个家伙,好吗?以游泳的罪名拘留他们,一直到我放干池塘水。” 
《 完 》

副经理秘史
  我出狱三星期后,有一天晚上,瑞南多到我那冰冷的住所看我。他不大爱做正当工作,只喜欢暗中与我合作,赚些容易赚的钱。 
  “嗨,惠勒。”瑞南多咧着大嘴招呼我,同时坐上我仅有的一张舒适的椅子,“我听说你又出来了,好吗?” 
  我在床边坐下来,承认说:“大体上还不错。” 
  他的两眼一闪说:“你是说,你最近一直收获不小,是吗?” 
  “我是说,我一直在做正经工作。” 
  瑞南多的下巴拉长,好像我告诉他的话侮辱了他母亲的坟墓一样:“工作?” 
  “一家工厂的管理员。” 
  他锐利的眼光注视着我,委婉地说:“也许你只是暂时洗手。” 
  我说:“那是一份好工作。” 
  “可是,老天爷,为什么?惠勒,你那样有驾驶天才,……” 
  我摇摇头说:“记得吗?我已经失手三次,再失败一次,我就会成为铁窗后的长期住客。” 
  瑞南多惊讶地眨眨眼,好奇地问:“他们知道你有前科吗?” 
  “知道。”我说,“但公司经理是个好人,他说假如我洁身自好,他会帮助我。” 
  “一小时只挣一块钱?” 
  “一块半。” 
  瑞南多仍不能接受,他说:“你疯了,惠勒,真是大材小用。”他深吸一口气,“我以为你能帮我把钱弄到西海岸,你自己也可以弄到一千或两千……” 
  好奇啃噬着我,以我目前的经济状况,一两千元并不算少。 
  我提议说:“你是说一票大宗的?” 
  他迅速点点头说:“那是一宗薪饷。在三十街上的第一钢管生司,他们用现金发放薪水。出纳员每星期五上午十点,开车到忠贞信托银行取钱。”他目光锐利地看着我,“也许你感兴趣。” 
  我考虑了一会儿,然后说:“也许。” 
  “好极了,惠勒。” 
  “你怎么得到这消息的?” 
  “一个和我相识的妞儿,她有个表兄在货运部做事。”瑞南多解释说,“她前天晚上无意中提到现金付薪的事。” 
  “你想在银行抢薪饷?” 
  “在他们的停车场,要在出纳回到他的汽车的时候。我击倒他,抢走他的袋子或提包什么的,钻进我们的车,溜之大吉。我知道银行在市中心,车辆多,不过有你这样的驾车好手,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溜走。”瑞南多期望地望着我,鼓励我说,“我们不能失此良机。” 
  “我是在考虑。”我说。 
  “结果如何?” 
  “好吧!”我终于同意,“我们再干一次吧,我想我那辆老爷车还能派上用场,我得先把牌照弄脏。” 
  瑞南多兴奋得两眼放光,说:“好极了。” 
  星期五在三天后。在这期间中的几个夜晚,我和瑞南多见了几次面,计划细节。 
  我们到银行附近看现场,查看停车场,注意汽车可以迅速离开的最好地点。 
  我也仔细地观察了交通量及路线。 
  瑞南多则他从女友那儿知道她表兄说的“第一钢管”的出纳员的容貌,以便在停车场确认不误。 
  星期五那天,天空阴沉沉的,天气预报说有阵雨。 
  我给公司打电话,请了一天病假,然后在九点钟去接瑞南多。 
  九点半,我们在银行停车场事先预选好的地点停车,一边看报纸,一边等候。 
  十点十分,瑞南多紧张起来,他指指一位从一辆雪亮的蓝色轿车走出来的白胖男人,那人腋下夹着一只黑色公文包。 
  “就是他!”瑞南多喘息着,当出纳员朝银行后门走去的时候,他下了我们的老爷车,悠闲地走到入口那边。我发动汽车,打开乘客那边的车门。 
  五分钟过去了。又过去两分钟。出纳员从银行走出来,当他走向他的汽车的时候,瑞南多不经意地跟随其后,然后突然加快脚步,从背后猛地打了一拳。 
  出纳员倒在地上,瑞南多伸手抓皮包没抓到。出纳员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瑞南多踢了他一脚,又去抢夺皮包。 
  现在必须快一点儿了,因为有两个人开车进入停车场,并且看见瑞南多正在抢劫。 
  其中一位开始大叫,另一位猛按喇叭。人们从银行里跑出来。瑞南多仍在和出纳员搏斗,他惊慌地企图抢皮包。 
  我按自己的喇叭大叫:“算了,走吧!” 
  瑞南多看看四周,满脸懊悔之色,终于放弃,跑了回来。 
  我已经发动老爷车。瑞南多跳上车,我们的汽车轮胎长啸一声,迅速逃跑。 
  瑞南多失望得几乎落泪。 
  “我搞砸了!”他沮丧地说,“他把那只该死的皮箱用铁链拴在他的手腕上。我应该事先想到的。我竟然没有……” 
  我将老爷车猛挤过一辆出租车,试着安慰他:“今天运气不好,以后这种机会多的是。” 
  我们左闪右避,不断地超车,顺着我计划的路线,终于逃脱成功了。 
  没有人跟踪。我减慢车速,将伤心欲绝的瑞南多送回他的住所,自己回家。 
  第二天,瑞南多到西海岸去了,并没有带着他预想得到的钱。而我回到“第一钢管”,并且得到晋升。 
  当瑞南多不明智地说服我抢劫我的雇主时,我使了一招计策。不错,我虽然冒第四次失败的险,但是,我觉得我仍可以驾车逃开。为了改过自新,那是值得一赌的,就在那一周,我在公司的意见箱里投了一份预防抢劫的建议信,所以,我才得以晋升为工具店的副经理,外加一份不少的红利。 
《 完 》

汽车后座上的手
  每天早晨都有上百万的人——包括我——离开优美舒适的郊区的家,驱车进城工作。想想看,那么多人在同一个时刻里开车驶上有树木点缀的大街。我们怀疑没有这种经历的人,能不能了解夹在二十里路长的车队里是什么感觉?我的麻烦也就在那个时候开始。 
  我开车从辛斯街驶上肯翰姆大街,头一里路大街上的车队畅行无阻,然后我拐一个弯,立刻刹车,差点撞上前面一辆绿色佳比牌汽车。我前面的三条车道,目力所及,都挤得满满的,每一条都停滞不动。 
  我被夹在中间车道,不能前行,也不能后退或转弯。我只有干坐在那里,只在每五分钟左右,前面绿色汽车往前移动的时候,我再随后跟进。 
  大约就在那个时候,我注意到左边车道开来一辆茶色的旅行车。那天是暮春时候的一个寒冷天,但是,我仍打开车窗,把胳膊伸在外面,我与那辆旅行车近得几乎可以用大衣袖来擦亮它。 
  我们坐着,每隔一会儿我看一眼那辆旅行车。司机是个女人,戴着一顶宽边帽子,低低地盖着她的脸。偶尔,她的头向我的方向稍稍移动,然后再不安地转回去,好像想用眼角看我,又不想被我看见。 
  她前面的汽车向前行驶了一两米,她改变引擎的速度,快速向前,然后,前面的汽车停住了,她又猛烈地刹车。 
  旅行车向前移动,它的后窗和我并行,所以,现在我看见的是它的后车座。那里有东西用毛毯裹着,但由于猛烈地刹车,使得毯子滑下一点儿,我看见有东西从毛毯的一角伸出来。 
  我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移开视线,同时疲乏的脑筋提醒我,让我再看仔细。我再次移回视线,我第一次看的没有错。 
  那是一只人手,中间的两根指头有红渍,看起来像是血。再看看裹在毛毯下面的形状……我毛骨悚然,那是个人! 
  我试着想做点儿什么事。我的汽车前后左右都被包围着,我企图挥手,去引起旅行车驾驶人的注意,但没有效果。 
  最后,我开始按喇叭,同时用另一只手惊恐地指指旅行车的后座。我前面那辆绿色汽车的驾驶员不屑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希望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