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区柯克悬念故事全集





  我惊慌地盯住汉克斯警官。生气是一回事,但这样做也太过分了。 
  他从枪套里掏出手枪,他们俩都用枪对着我,我是必死无疑了。 
  但是汉克斯警官迅速从起居室闪过来,并示意我趴下,同时喊道:“丢下枪,约翰逊太太!现在他安全了,你没有脱逃的机会了!” 
  一阵巨响淹没了他的话音,约翰逊太太开枪了,子弹打在厨房墙上,打落许多石灰。 
  她连续不停地扣动扳机,我看见汉克斯警官站起来,用另一只手臂托着枪,小心地瞄准。他发了一枪。 
  起居室里传来一阵尖锐、丑恶的叫声,汉克斯警官迅速跑到门边,我跟在后面,步子慢了些,但仍及时看到警官捡起约翰逊太太身边的枪。 
  她躺在起居室的的地毯上,大衣前襟是一滩血。 
  汉克斯警官说:“你最好打电话叫救护车,她可能还活着。” 
  约翰逊太太被送到医院,医生保证说她可以恢复到出庭接受审判。 
  “抱歉我进来的时候必须那样粗暴,”当事情平静下来后,他说,“当我看见约翰逊太太的旅行车在外面的时候,我便从窗子向里头瞧,我看见她用枪指着你,我只好用那种方法把你弄出房间。” 
  “没有道歉的必要。”我说,“可是你回这里干嘛?我以为下班后,你就不管这个案子了。” 
  “那是我太太的关系。”他回答。 
  “你太太?” 
  “是的。我回家以后,被你气得无法睡觉,就坐下来把发生的事告诉了我太太。她很不以为然,当了太久的警官太太,已经司空见惯了。她看看我,很生气地说:‘你得把那件大衣拿去干洗,你袖子上沾了什么东西?’像一般女人一样,她不管我是多么疲倦,只是不高兴看到我衣服上有污债。” 
  “我不明白。” 
  “那时候我也没有明白。我看看袖子,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 
  “什么?” 
  “红油漆。我就回想,我唯一能沾到红油漆的地方,是约翰逊太太店里的那个人体模型。假如是的话,她那个模型就不会像她所说的,是两天前油漆的。她一定是在我去查看的几分钟前上的油漆。我在前门等候的时候,她曾进工作室一次。她很小心的不让我碰那个人体模型的手臂。我一定是在离开的时候,袖子碰到它。假如油漆是从西蒙的手臂上沾来的话,那么,那模型是她准备来搪塞我的——那意谓着她向我俩撒谎。我跳上汽车,开车到她的店,但她不在。因为咱们很近,我就决定来这里,再和你谈谈。我发现她的旅行车在外面,其他的你都知道了。” 
  他深深坐进一把椅子里,好像谈话使他耗掉最后一口气一样,但是还有一件事我想问。 
  “尸体呢?她丈夫的尸体?”我问,“她说他在正要造的一幢公寓下面。你怎么去找埋尸体的地方?” 
  “建筑调查员……明天……我会给建筑调查员打电话……” 
  “对了,他有各项建筑的记录。”我钦佩地看着汉克斯警官,“我从没有想到这一点。” 
  “没什么,”他声音低沉地说,“我就是训练来办事的,所以我是警探,而你,你不过是……一个……” 
  我一直对他没有说出最后一句就倒在椅子上呼呼大睡的事,遗憾不已。
《 完 》

偷梁换柱
  两个人抬着一台立体电唱机上楼,拐进过道,他们俩都气喘吁吁的,因为三楼的楼道太狭窄,要抬一个庞大的家具上来可不容易。 
  “在这里,”我撑住门,退后一步说,“放在靠墙那里。” 
  他们把唱机放在我指定的地方,我捡起没有放上的电话听筒说:“亲爱的,我过会儿再给你打电话,现在人家刚好送唱机来,我到局里查查,回头再打电话给你。” 
  “好的,完毕。”永远像小丑的声音。 
  我挂上电话,转身对着送货员。他俩一个大约四十五岁,胖胖的;另一个是年轻小伙子,大约二十来岁,正在接电线插头。 
  年纪大的打开唱机的顶盖,试试唱机各个部分是否好用。 
  “你们要花多少时间才能确定唱机是好的?” 
  “大约五分钟,”年轻的说,“对不对,史密斯?” 
  史密斯点点头。 
  我看看我的手表说:“那么,喝罐啤酒怎么样?” 
  他们咧嘴笑了。 
  “请坐下,我去拿点冰的。”说着,我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用开罐器打开,然后问:“你们要用杯子吗?” 
  “哦,用罐子就行了。”他们回答。我把啤酒带过去给他们,看着他们吞饮。 
  “你们二位时常像这样送货吗?” 
  “我希望不要常这样。”史密斯说,“我们的货车还有十四台电器要送,有电视机,也有电唱机,大部分都要送到郊区去。” 
  “好运气。”我说。 
  “你自己怎么不喝一点儿呢?” 
  “我半小时内还要去值班。” 
  “你做什么工作?” 
  “我是警察,在诈骗组里。” 
  史密斯咧嘴笑着说:“我早就猜到你不是在军中服役就是别的,现在说来还是个警官呢。” 
  “你认不认识布鲁斯?”年轻的问。 
  “他是不是麻醉组的?因为收贿赂被送到惩戒会去的那一个?” 
  “只不过是一件该死的貂皮大衣。”那年轻的说,“他是我叔叔。” 
  “我听说他是一个好人,我只和他见过一两次面,但愿他能够摆脱嫌疑。”我说着瞟一眼站立在墙边的电唱机。那唱机的确漂亮,价值之高,一般警察收入无法付得起。 
  我说:“你们得告诉我如何使用。” 
  “喝完啤酒马上告诉你。” 
  “不用急,我还有十分钟时间。” 
  那年轻的说:“我真想当警察,只可惜我身材不够标准。” 
  “比高度更重要的,”我告诉他,“还有品行和智力,以及清白的身份。” 
  史密斯喝完啤酒,又去弄唱机,同时问道:“警官,你是便衣,还是穿制服的?” 
  “当你在办诈骗案时,最好不要穿制服,我穿便服还栽过几次跟头呢。” 
  “要抓那种人是不是很难?” 
  “从技巧方面来说,是有难度,但是那并不是说他们就有逍遥法外的机会,就我所知,只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里,才会有被诈骗勒索的机会。” 
  “我想你说得不错。” 
  “就拿你叔叔说吧,有人感谢他,送他一件貂皮大衣,然后,他们到惩戒会去告发,那真是个害人的陷饼。” 
  那年轻人听后面露不悦的神色。 
  “我们得走了,警官。”史密斯说。 
  “我也得走了。不过,你首先得告诉我怎样使用。” 
  史密斯指着各个控制器,同时解释用法——怎样把声音开大开小和怎样平衡;怎样改换唱片等等。 
  我要他再说明一次,拖延了大约五分钟。最后他说:“假如你还有什么疑问,可以看看说明书,里面说得很详细。”他说着关掉电源,站了起来。 
  他从口袋里拿出送货单,我签了字,然后我穿上外套。 
  我们一起走下楼梯,我朝我的汽车走,他们朝他们的卡车走。 
  突然,史密斯高声大叫:“警官,快来看,快一点!” 
  “什么事?” 
  “我们车上的十四台电视机、电唱机都不见了!” 
  我看看卡车,车子里黑漆漆的,但很明显是空的,我问:“你确信这是你们的车吗?” 
  “一点儿也不错,有人弄走了所有的东西!” 
  我四下里查看一遍街头,一点儿可疑行迹也没有,我说:“你们一个守在这里,一个跟我去,我们立刻报警。” 
  史密斯和我大步爬上三楼,我抓起电话,拨了号码,我说:“我是费依警官。”然后把发生的事以及地点告诉对方,等了一会儿,我又说:“好的,我要他们在车上等。” 
  我挂上电话,转身对史密斯说:“他们已派一辆警车出来了,你最好打电话通知你们的老板,告诉他发生的事,但是得快一点。” 
  史密斯紧张地挂了电话,把遇贼的事向老板报告一番,并且附带说已报案了。他挂上电话,我让他到卡车上去等候。 
  他一走出房门,我立刻又拨了一个电话。 
  “威理蒙售货公司。”一个女孩子答。 
  “请找迈克。” 
  “请等一会儿,我给你挂过去。” 
  “我是迈克!” 
  “迈克,我已照我答应过的,把电视、电唱机都弄到手了,告诉手下的,他们已上路了。” 
  “我会给你高价钱。” 
  “我知道你会的,顺便提一句,你认识费依警官吗?” 
  “是不是两年前送你去坐牢的那一个?” 
  “对,我现在正在他的公寓里打电话,我留给他一台崭新的立体电唱机。” 
  “那可是很棘手的,”迈克咯咯笑着说,“一个警官家里有赃物。” 
  “哈哈,让他自己去向惩戒会解释吧!” 
  我擦掉电话听筒上的指纹时,迈克还在哈哈大笑,我挂上了电话。 
  现在,我惟一碰过的东西是啤酒罐,我把那两个罐子带走,锁上费依警官的公寓门,下楼朝我的汽车走去。 
  那两个傻瓜还坐在卡车里等候警方的车,当我把车开走的时候,我向他们挥挥手。 
  我在想:他们要等候多久,才会真正向警方报案? 
《 完 》

看不见的线索
  通常,我的朋友默洛克沉默寡言到了让人觉得无礼的地步,但对林纳德一案他却相当的沾沾自喜。 
  他有理由这样做。毕竟,考林。默洛克上校——这位退伍士兵和退休的殖民地警察——并不是个侦探。但在林纳德一案中,他却立刻抓住了案子的关键,虽然他并没有看见与这案子有关的两个男人。 
  这样的功绩,所有职业犯罪调查人员都不得不表示钦佩。而更加让人吃惊的是,他侦破这案子依靠的竟是一条看不见的线索。如果能被看见,那它就根本不是什么线索了——起码默洛克是用调侃的口吻这样解释的。 
  “是不是就象柯南。道尔的狗,其重要性就在于不发出叫声?”我问道,极力想使自己显得很聪明。 
  “一点儿也不象,小伙子。”默洛克少校呵呵笑着。 
  他是个短小精悍、表情严肃的人。那浆过的衣领以及手工制作、擦得锃亮的皮鞋在他身上显得有些不太协调。看见他,总会让我想起藤椅、缅甸雪茄、夕阳以及被热带丛林环绕的网球场。接着我意识到,虽然默洛克已在现代化的伦敦城被放逐了很长时间,但他一直在追寻索默塞特。毛姆笔下描写的生活。 
  尽管默洛克会否认我的话,但他确实在自己周围营造出一种怀旧的氛围。这使得人们经常把他当成一件老古董而忽略他。但他在打壁球时仍然是个很好的杀手,而且当我早已大汗淋漓、瘫倒在地时,他仍能精神百倍地做着俯卧撑。 
  默洛克称自己是个私人安全顾问——这听上去很枯燥、很体面,当然,也让人感到安全。他出售的正是安全,因为考林·默洛克少校是个保镖——而且有些人会说他是世界上最好的几十个保镖之一。 
  “我就像是个上了年纪的足球运动员”是他对自己谦虚的评价。“我没法冲锋陷阵,但我能准确地读懂比赛。你要善于组织、调动起报警肌肉,然后迅速、准确地在正确的时间进入正确的地点。” 
  报警肌肉?根据默洛克的说法,当他或他的雇主有危险时,他的后背就会疼得像个怀孕妇女。 
  听说了那条看不见的线索后,我就缠着他让他给我讲那个故事。 
  “那个案子还没有开庭审理,我敢说电视会报道这件事,”他警告说,“所以,我不会用他们的真名。而且如果你在报纸上引用我的话,我不会承认的。但那全是真的,我保证,小伙子……” 
  故事开始于默洛克少校位于圣保罗大教堂附近的办公室里。伦敦一半的鸽子是从那里放飞的,宣告新一天开始的大钟有一半也是在那儿敲响的。 
  那些办公室!一个流行音乐唱片公司倒闭时,默洛克以很低廉的价格得到了那块地方。里面的装修起码已过时十年了,显示着最拙劣、最疯狂的迷幻派风格。里面有许多扇门,每扇门都被涂成一种与其他门极不协调的颜色。墙壁、文件柜、办公桌是各种完全不搭配的橘红色、黄色、紫色和绿色,哪一种也不适合默洛克。但是,房租适合。 
  这一星期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城外办事,现在他正在办公室里听录音。 
  那上面是他秘书琳达的声音,“我已经处理完了所有的日常事务,先生。只有一件事比较有意思。空军中队长阿里克斯·林纳德今天下午打电话找你。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但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