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区柯克悬念故事全集
这以后,劳勃开始和丽莎约会。
丽莎对我说:“我是要和他约会,怎么样?你总不会说送我两样廉价的小东西,给我一点儿钱,你就拥有我吧?”
以后我再没有见到她,我换了一家餐厅去吃午饭。
劳勃每次和她约会都告诉我。
他下班回来,冲个冷水澡,哼些愚蠢的小调,然后,他就砰砰地敲我的房门。
“耗子,我和丽莎约会了,你要不要听听我们昨晚做了些什么?我在她的公寓过夜——多么令人销魂的夜晚啊!”
我只是呆坐在那儿,无言以对。
九月二十七日那天,我下班回家时,劳勃已经赴约会去了,那天早上他告诉我,晚上要在丽莎家吃晚饭。
七点钟,我从冰箱里取出一瓶汽水,坐在起居室里喝。
突然,我听见一声枪响。
那声音来自楼上。
我僵坐在那儿,半分钟之后,我才移动了一下。
我放下汽水瓶,把门打开一道缝,侧耳听听。外面静悄悄的。
对面楼上住着一位学法律的学生,除了周末,平时看不见他;他隔壁是一位新住户,一位满脸病容的老人,他是几星期前搬进来的,我在过道上见过他几次。另外的房间是空的。
这一天是星期四,房东在城里办公室做勤杂工。她每星期去三个晚上。
楼道对面有电话,我可以打电话报警,可是我上了楼梯。
我无法解释为什么,这种举止不像我平素的为人,这必定是命运之神冥冥中在捉弄我,拉我上楼。
我上了黑暗的楼顶,走到中间的房门,扭开门柄。
门是开着的。
那个一脸病容的老人躺在幽暗的房间地板上,手里有一把枪,血从他的太阳穴流出来。
我看了看四周,茶几上有一张纸条,我走过去读那张字条:
“我没有希望,每个人都袖手旁观。我名下有一百二十七元。房租已付。现在只是一个有病的酒鬼,一切都过去了,她去了,孩子也去了,谁还在乎我?”
我的第一个直觉是要下楼打电话报警,突然,几天前劳勃讥笑我的话在耳边响起:“你是一只没有用的耗子,所以她才会选上我,你没有胆量,只会吱吱叫。”
我望着地上的尸体,再看看遗书,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我拿起遗书放进口袋,在尸体边跪下来,搜他的口袋,掏出皮夹,取出钞票,里面共计有五张二十元,一张十元,三张五元,两张一元。我把钱放在桌子上,用手绢小心地擦擦皮夹,塞到尸体下面。
我拉开抽屉,把书桌前的椅子翻倒,从死者手上取下手枪,擦拭干净,放在死者的手边。
然后我走出房间,顺手关上门。
我来到劳勃的房间,擦掉每一个我可能留下的指纹,再把钱塞进一只茶色的破鞋里,然后把手绢放回口袋。
把一切都弄好之后,我走出公寓,在街头漫步,心里把这事重新估量一次,看看是否有漏洞。
手枪上没有指纹,警方不能以自杀案办理。
公寓里没有其他人,他们会把焦点落在我和劳勃身上。
我循规蹈矩,从不侵犯他人,银行还有不少存款,而且,我从不请假怠工,从不喝酒,生活呆板,有规律,没人会怀疑我能做出这种事。
而劳勃,警方会查出他是个退学的学生,经常流连酒吧和赌场,个性粗野,一文不名。
自杀是不可能,尸体上的钱夹值得怀疑,当他们在我们住所搜查我们的房间时,会找到劳勃旧鞋里的钞票。
劳勃会说,他七点以前就离开公寓,乘出租车到丽莎家和她过夜。她也会支持他的说词。
至于死亡时间呢?大约七点十五分,医生能够说出时间,但不会精确到几分几秒。
而我知道劳勃的时间表。他会在床上躺到下午,然后到处游荡。丽莎七点才下班,所以,他不是到餐厅接她,就是直接到她公寓。在那之后是否有人看见都无所谓。他们会推测说,他在离开我们的住所之前,到楼上老人的房间看看有什么可偷,发现老人在家,两人大打出手,结果老人不敌被杀害,并被抢劫。
我取出那位老人的遗书,一边走一边把遗书撕碎,再让纸屑从指缝中溜掉,随风四散。
我走进一家电影院,看了场粗俗的电影。这是为警方留下不在场证明做的。
我徒步走回家。房东的汽车停在屋前,她已经下班回来。
读法律学校的那个学生也回来了,他楼上的灯亮着。
我回到我的房间。
劳勃还没有回家,他正躺在丽莎的臂弯里,整夜都不会回来。
第二天早上,我上班时劳勃还没有回来,他可能直接从丽莎那儿去上班。
我五点下班,直接回家,心想这时候他们该发现尸体了。
公寓附近停着一辆警车,门里走出来两位彪形大汉,他们必定是从房东的窗户看见我回来了。
房东站在门口。我笑着向她点头。她古怪、惊慌地看着我。
两位大汉表情严厉,其中一位说:“我们想和你谈谈。”
我领他们进屋。我立刻看出房间的东西被翻过,劳勃的房门半开着,枕头和杂志扔得到处都是。
我说:“你们已经搜过这儿啦?”
“是的,你们的房东让我们进来的。我们在那个房间的一只鞋子里找到一卷钞票。”
“那不是我的房间,这间才是我的。”
“我们知道,房东告诉过我们了。劳勃生前你很不喜欢他,我们知道他抢了你的女朋友,是不是因此你才要陷害他?”
“陷害他?你在说什么?”这时,“生前”两字突然闪进我的脑中,“劳勃生前,你是什么意思?”
“劳勃死了。”
我目瞪口呆,“死了?”
“被枪杀了,在一幢公寓里,死在你以前那位女朋友的床上,丽莎也死了。”
“丽莎也死了?”事情发生得突然,我简直不能相信。
“丽莎的另一个男友去找她,发现他俩在床上,就把俩人都打死了。”
他们站在那儿看着我,十分冷静,面无表情。
“为什么你们要搜这个地方?你们在找什么?”
“我们来这儿想找找着是不是有亲戚可以通知,但我们来到这儿的时候,发现女房东刚刚报警,因为她发现楼上有个死人。”
“一个死人?这儿?”
“是的,他的皮夹在他的身子下面,钱被偷光,我们认为可能是你杀害了他。”
“我?”
“是的,你想让他看上去是自杀,但手枪上没有指纹。”
我的两腿发抖,脸部肌肉僵硬,我说:“那是劳勃杀的!他杀了人再到丽莎那里。”
“那说不通。”
“为什么,他什么时候遇害?”
“今天凌晨,大约两点钟。”
“可是这儿的人命案比那更早!”
“是吗?你怎么知道?那你告诉我们,这个命案何时发生?”
我大声吼:“我不知道!我没有杀任何人!假如这里出了人命,钱又放在劳勃的鞋里,那么,那是劳勃的事!”
“昨晚七点钟的时候,有人在酒吧见到他。七点三十分左右,有人看见他在敲女孩子的门。他不可能在这个公寓里。”
我没有说话。他们中的一位说:“走吧!”然后,向我朗读我的权利。
他们推我出门。我说:“那不是我!那是自杀,真正是自杀!我听见枪声,跑上楼去,桌上有一份遗书!”
“桌子上没有遗书。”房东站在门口对我说。
警官看着我问:“遗书在哪儿?”
母亲是对的。我记得有一次她对我说:“一个下贱的女人会毁掉一个优秀年轻人的大好前途。”
她是一位了不起的女人,有先见之明。我的母亲啊!
《 完 》
机舱里的钟声
从明尼苏达州杜鲁门城飞往华盛顿的班机上,坐在我旁边靠窗座位上的那个大高个子,看着手腕上的表说:“七点十分,托尼,我们已飞一半路了,假如我逃亡海外的话,他们会认为我不回来了。”
“山姆,你不是在逃亡。”我说。
他微微一笑,赞同地说:“对,我不是在逃亡。”
就从那时候起,从头顶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
山姆的两眼瞪大,他长期处于恐怖之中,一听到这滴答声,立即目瞪口呆,一只手紧紧抓住我们座位间的扶手。
我明白他恐怖的原因,这是定时炸弹的定时装置的声音。
他惊恐地望着我,好像我能保护他。
我十分镇静地站起来,但是心却在怦怦乱跳。我看到山姆头上行李架上的公文包。它不是山姆的,他的皮包正在身旁,印有名字编写。
滴答声来自那只没有记号的皮包。它的声音很响,也许是我个人的幻想。它的声音像打鼓,每一声似乎都要毁掉我的生命及飞机上其他四十几个无辜的生命。
我看看那只公文包,没敢碰它。没错,是定时装置,但谁能说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装置?也许把它取下就会爆炸。
一分钟过去了,山姆问:“找到没有?”
我无言以对。一个小男孩在山姆前面的座位中十分不安,他说:“妈妈,我听到时钟声。”
一位空中小姐端着一只盘子走过来,她停在我座位旁边的走道上,侧耳倾听。“那是你的吗?”她的微笑是牵强的,“我想里面是一只钟吧?”
“那不是我的。”我挤向她,贴近她耳朵,轻轻说,“小姐,它可能是一只炸弹,坐在窗边的是山姆。”
她听了我的话后急忙走向驾驶舱。山姆看了看我。一会儿,从麦克风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我是机长,十七号座位上头那个没有标签的皮包,不论是谁的,请声明……”
那滴答声在我耳里如打鼓般响。乘客的脸全转向我们。机舱内有谈话声,但是没有人承认那只公文包。
山姆的额头上出现了豆大的汗珠,他说:“该死,它什么时候爆炸?”
机长出来了。他非常镇静,不动声色。他瞧瞧公文包,注意地听听,通道那头有位男士站起来和他说话。“请坐下。”机长说。
突然有个人说:“炸弹!”
乘客们都站起来,向前舱和后舱乱跑。
纷乱中,我迅速告诉机长说:“我叫托尼,是私人侦探,我正带这位山姆到华盛顿去作证,假如他能够证明塔克兄弟帮在中西部的所作所为的话,就会消除一个犯罪集团。”
“我们可以把它丢出门外。”机长说。
“那机舱能保持正常的压力吗?”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
“谁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样的装置,改变压力可能会引发炸弹爆炸。”
机长点点头,他抬高声音,大叫:“诸位请各归原座,假如我们能紧急降落……”他头一次表现出惊慌,“天哪,等一等。”他看看手表,“七点十九分。”自从滴答声开始,已过去几分钟。
“我们需要的是四千米的跑道。在新阿巴尼附近有一个小机场……”
他向驾驶舱冲去。几秒钟后,我们系上安全带,飞机准备紧急降落。
庞大的飞机俯冲着滑翔,发出很大的声响。
飞机在机场上空盘旋的时候,我看到一个风向塔,两个小小的孤寂的棚子,三辆闪闪发亮的汽车等候在跑道边。
那三辆黑色汽车在等什么?
我觉得面部肌肉僵硬,傻兮兮地冲山姆笑着。他皱着眉看着我,同时抹抹额头的汗水。
我越过他的头,伸手取下那只公文包,他吃了一惊,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
我挟着公文包,来到驾驶舱。
副驾驶在驾驶飞机,机长看看我和公文包:“你疯了吗?”
“我差点成了傻子。”
飞机正在滑落。
“马上飞离机场。”我说。
那位副驾驶不理我。
此刻,我做了推一能使他们听话的事,我举起手中的公文包,要把它砸在机舱壁上。
机长伸手要抓我,但没抓住。我打开公文包,里面有一只静悄悄的小钟,还有一只噪音很大的钟。小钟牵动大钟,七点十分开始作响。
就是那样,没有炸弹。
“他们知道你们的一贯作风,”我说,“他们估计你们不敢去动那枚定时炸弹,假如你们听见它在七点十分开始响的话,你们就会在这里降落,那三辆汽车在这荒凉的机场停着,是在等候山姆。”我说,“现在请你们通知下面机场的人,通知警察逮捕他们。”
山姆按照规定的时间抵达华盛顿,并且由于他的作证,警方破获了一个犯罪集团。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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