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区柯克悬念故事全集
克利夫朝她迈出一步,然后转向托伊。
托伊的脸上没有胜利的表情。他平静得就像在谈论天气。
“当我今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我希望你已经离开,歌手。你多拿一个月的薪水。为什么你不为此而歌唱呢?”他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
克利夫凝视了他一会儿,然后跑进屋里。凯蒂躲在卧室里。
他在门外求她,哄她,威胁她。她一遍遍地说着同样的话:“走开,克利夫!请你走开!”
最后,他知道自己失败了。也许她根本就不想和他一起离去。
他步履沉重地走到他的屋里,把东西装进背包中,离开了。
当他沿着路边行走时,听到河那边拖拉机的轰隆声。
走了一个小时后,他的脑子逐渐清醒起来。他意识到,凯蒂担心的是他的安全,而不是她自己的。他早就应该明白这一点。他气糊涂了。
他转身向回走。他一定要带走她,就是抱也要把她抱走。
当他再次看到那栋房子时,已经走了两个小时了。在他看到房子前,先听到田里拖拉机的声音。
后门开着,但凯蒂不在厨房。他走进屋里,喊着她的名字。
没人回答。
他在卧室发现了她,她几乎被猎枪子弹炸成两半。
克利夫踉踉跄跄地冲到外面,心里直想吐。远处拖拉机的轰鸣撕扯着他的神经。他知道托伊杀了她。他今天晚上回来时,会假装发现凯蒂死了,然后归罪于逃走的雇工。
但是,为什么呢?他为什么杀害她呢?
克利夫向田里走去,开始跌跌撞撞地,但是慢慢恢复了正常。
拖拉机拖着一辆干草打包机,正准备掉头。托伊一看到克利夫,就停下拖拉机,但他没有关上马达。于是干草打包机继续在转动。
托伊冷静地说:“我没有想到会再见到你,歌手。”
“为什么?为什么你那么做,莱德伯特?”为了压过拖拉机马达和打包机的轰鸣,克利夫不得不大声喊道。“她不想离开你了!”
“不,她想要离开。当我回到屋里时,她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克利夫看到他咧嘴一笑。“她一直等到确信你已经走了。她说,她不想让你受到伤害。她要自己走。”
克利夫狂怒之下,伸手抓住托伊衬衫的衣襟,把他从拖拉机驾驶座上拉下来。
他的律师说:“这么说你杀了他?”
“是的,我杀了他,”克利夫说。“是的,我杀了他。”
“但是尸体呢?一直没有发现尸体。警长到处找遍了。我想你现在已经知道,你是因为杀害凯蒂而受审。既然你不能,或不愿,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警长猜测你也杀了莱德伯特,并把他埋到了什么地方。”
“干草打包机?它还在田里吗?”
“不在了,拖拉机和干草打包机第二天就被开进谷库,但干草仍在那里。那天晚上下雨了,把干草都淋湿了。”
“雨水,”克利夫说,“我想雨水把血冲掉了。”
“血?”
“你知道,莱德伯特喜欢他的机器胜过喜欢凯蒂。”克利夫毫无表情地看着他的律师。“我把他从拖拉机上拉下来,打了他一拳,把他打进了干草打包机。我可以救他的,但我没有。告诉警长,他将会在最后两捆干草中找到托伊·莱德伯特的遗骸。”
《 完 》
海滩之夜
乔治和贝蒂是城里的一对夫妇,每个夏天都来我们这里的海边避暑。乔治这人比较内向,贝蒂则漂亮活泼,真不明白她怎么会选中乔治。不过,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我见过许多看上去不般配的夫妻过得非常和谐。
别误会我的话。乔治是一个非常出色的人,是那种非常真诚可信的人。你只要稍微跟他接触一下,就能看出这一点。
去年夏天他们夫妇没有到我们这里来,好像他们去了斯普鲁斯海滩。贝蒂告诉我妻子,她和乔治就是在那里订婚的,对她来讲,那个地方充满了浪漫的回忆。我觉得不可理解,但我妻子说我这人比较麻木,不懂女人这些细腻的感情。
不管怎么说,今年六月,乔治和贝蒂带着两个女儿又来到我们这里,两个小姑娘一个八岁,一个六岁。我一眼就看出乔治身上发生了变化。他显得无精打采,走路时,双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从来不看前方。只有和孩子们在一起时,他才活跃起来。
我妻子很善于跟人相处,不久,我就看到她和贝蒂在一起窃窃私语。我妻子告诉我,乔治的变化是从去年夏天去斯普鲁斯海滩后开始的,贝蒂怎么也搞不明白他是怎么回事。
不久,乔治来看我,我当时正在修剪草坪。我和他一起坐到门廊上,很显然,他有话要告诉我,但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后他脱口而出,说:“警长,请你告诉我,一个人是不是应该为了抽象的正义而毁掉自己的幸福?”
“瞧,乔治,”我说。“没人能回答这样的问题。你必须说得具体些。”
我期待他说下去,但乔治喃喃地说了声“你说得对。”就再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就走了。
第二天,他又回来了,比上次还紧张。他试探地问:“如果我告诉你一件罪行,你一定会去报告吗?”
“也许去,也许不去。这要看具体情况,比如说,是不是在我的管辖范围内,罪行严重不严重,等等。”
“那是谋杀。”
我迅速打量了他一眼,他脸红了,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不是我,”他马上说。“即使我想杀人,也不知道怎么杀。”
我叹了口气。当然,他说的对。他不是那种暴力型的人。虽然在我三十三年的警察工作中,我知道这也很难一概而论,特别是像乔治这样内向的人。
我预感到他这次会说实话,我承认自己非常好奇。于是我走到厨房,倒了两杯苹果汁,让他润润嗓子,进入谈话的气氛。
不久,他就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他的故事回溯到十一年前,那时他正在追求贝蒂。他们在高中时,他就认识贝蒂了。他非常崇拜她,但是,由于害羞,他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他曾经鼓足勇气请她出去玩,但她一口拒绝了。他受到很大的伤害,从此对她一直是敬而远之。
那年夏天,他二十二岁,刚刚通过会计师资格考试。他秋天就要去波士顿工作,那工作非常不错,在此之前,他可以玩几个月。
他父母在斯普鲁斯海滩租了一间别墅,于是他很自然地就去了那里。
斯普鲁斯海滩是一个避暑胜地,一到夏天,人特别地多。在海滨,有一条木板铺成的人行道,有一两英里长,还有一个大型游乐常此外,还有一个伸进海中的码头,上面有骑楼和舞厅。
乔治玩腻的时候,恰好遇见了贝蒂。让他吃惊的是,她像老朋友一样跟他打招呼。她跟她守寡的母亲住在美洲豹旅馆。贝蒂在斯普鲁斯一个人也不认识,她不是那种跟人自来熟的人,所以她很高兴遇到乔治。
他们很快就天天在一起了。他们一起游泳,一起沿着木板人行道或海边散步。有时候,他们就坐在美洲豹旅馆的阳台上,喝柠檬汁。
乔治从一开始就知道,贝蒂正是他的梦中情人。但是,每次他想向她求婚时,就会感到害怕,怎么也说不出口。在接吻方面也是这样,每次告别时,他都想吻她的嘴唇,但她总是转过脸,这样他只能吻一下她的面颊。
乔治爱贝蒂爱得都快发疯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从他手中溜走。于是,一天晚上,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向她求婚。
他紧张地说出了求婚的话,在等待贝蒂的回答时,他不停地用脚尖踢沙子。
贝蒂很巧妙地拒绝了他。她说:“我很喜欢你,乔治。但我不想结婚,现在还不想。”
乔治真想跪倒在她脚下,恳求她同意,但他天生不是那种人,做不出那样的事。于是他说了几句废话,离开时吻都没有吻她。
夏天快结束时,天气变得冷起来。没有人来那里了,许多人打点行李离开了那里。码头和其他娱乐设施关闭了。曾经熙熙攘攘的海滩,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
贝蒂并不在意。她喜欢在飓风角那个地方看拍岸惊涛。不管晚上风多么大,她都要去那个地方。乔治并不反对,他很高兴能和她在一起。不过,他知道,她这么做是很危险的。据报道,曾有人被吹进海中。
乔治的时间不多了。最后二天晚上终于来了,第二天他就要去波士顿工作。那天晚上刮着西北风,浪很大。当乔治来看贝蒂时,她穿着一件黄色的雨衣,正站在门廊下等他。
那天晚上风雨交加,漆黑一片,他们沿着海滩来到飓风角时,连路也看不清楚。但是,当他们到达飓风角时,雨突然停了,月亮从云层后面钻了出来。浪花仍然冲击着岩石,但海滩上已经很平静了。
他们把雨衣铺在岩石下的避风处,坐了下来。乔治正准备进行最后一次努力,说服贝蒂跟他结婚。但是,像往常一样,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小伙子沿着海边走来,那人双手插在口袋里,吹着口哨。他戴着一顶帽子,帽舌裂开了,穿着一件皮夹克。
他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但是,他不停地四处张望,这使乔治觉得他很危险。他在离他们不到十几码的地方经过,他的脚步踩在潮湿的沙子上,悄无声息。他没有发现岩石下的乔治和贝蒂,但乔治把他看得很清楚。从外表看,他十九或二十岁。
乔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然后瞥了贝蒂一眼。她屈着双膝,抬到下巴处,双手抱着脚踝。她凝视着海面的浪花,显然没有看到那个人。
乔治握住她的手,但没有得到回应。她的皮肤摸上去很凉,她继续凝视着大海。乔治转过头看那个小伙子。突然,那个小伙子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两分钟。然后他像只黑猫一样跑向被拉到岸上的一艘腐烂的旧船,似乎躲到那里。
直到这时,乔治才发现海滩上的第二个人。他从镇里走来,中等个,胖胖的,显然喝醉了。他左右摇摆地走过来,走几步停下来,挺一下身体。
乔治睁大眼睛,望着那艘船,努力想发现那个小伙子。但是,他看不见小伙子的身影。船后面是灌林丛和一条小路,后面是一排松树。乔治想,也许小伙子认识那个人,不想让他看见,所以从后面溜走了。
那个人继续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乔治觉得他好像在唱歌,但听不清楚。风声和海浪声压倒了所有别的声音。当那个人走近那艘船时,乔治又看到了那个小伙子。他跪在船头,像个捕食的动物一样团着身。乔治还看到他手中有金属的闪光,可能是刀,也可能是手枪。
乔治知道他应该喊叫,但他犹豫了一下,这就太晚了。小伙子从船后出来,猛地扑向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似乎听到身后有响动,他摇摇晃晃地转了个身,向后退了几步,跟小伙子刚好打了个照面。那个男人张开两臂扑了过去。
乔治仿佛听到一声枪响,那个男人直起身,然后倒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小伙子俯下身,翻他的口袋。
乔治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贝蒂的手腕。她疼得叫了一声,转过头,张口要说话。她背对这个场景,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突然,乔治意识到事情就该是这样。贝蒂不像他那么生性谨慎,如果她看到那个场景,一定会跑过去帮助被打的人。
乔治吓坏了。那个小伙子已经开了一枪,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再次开枪。乔治全身发抖。他必须不借一切代价让贝蒂别出声。她的生命,也许还有他自己的生命,就取决于此了。
她说:“乔治,到底怎么了?”
没有时间细想。乔治双手抱住她,把她按在沙滩上。他的嘴巴紧紧压着她的嘴唇,以免她发出声音,身体压在她上面。贝蒂拼命挣扎,但他紧紧压着她,越压越使劲。她的牙齿咬住他的嘴唇,他压得非常紧,都可以尝到血的咸味。
她打他,用指甲抓他的脸,然后双手推他的胸口,想把他推开。
乔治反而压得更紧了,几乎要把她窒息死。
突然,她全身无力,不再挣扎了。她伸出双臂,紧紧地搂住他。
手指深深地抓进他的背里,她的嘴唇变得柔和、顺从。
乔治失去了时间概念。也许他们在那里躺了有一分钟,也许有十分钟,他无法确定。最后,他抬起头,望着那边的海滩。那个男人趴在船边的一个土堆上。那个小伙子已经沓无踪影。乔治用一个膝盖支撑着抬起身,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那个小伙子,那人离得非常近,月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乔治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但这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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