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惊魂
秃头坐在船舱中部,双腿搭在一张椅子上,脑袋斜靠在椅背上,样子好像睡着了。
小白脸就像一颗牛皮糖,一直粘着潘玉倩没有离开半步。晚餐的时候两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现在也依然没有要分开的意思。小白脸的谈笑让潘玉倩忧郁的神情舒展了很多。这家伙显然有一套极强的猎艳手段。
那对情侣仿佛被爱情砸痴了脑袋,有着耗不完的精力。武振雄从看见他们起,就没见过有一时的稍停。此时,两人坐在小白脸的身后,用一件西装蒙住脑袋,像老鼠一样在里面戚戚私语。
这时,容月对游客说道:“大家可以休息一下,如果月亮出来,我会及时通知大家!”
武振雄盯了会秃头,那颗白亮的脑袋晃得他眼皮发涩。他闭上眼睛,大脑很快便没了意识……
朦胧中武振雄听到“呜”地一声响,脖子里刮进了一股冷风,他激灵一下惊醒。窗外涌起了白雾,那片清澈透明的蓝色世界没有了,眼前只是一片灰蒙蒙的景象。
接着又是一阵呜呜的声响传来,片刻又归于寂静。窗外的雾色愈发地浓重,就像煮开的沸水,腾起无数团白色的蒸气,将窗外遮得严严实实。
武振雄以为是海上起风了,但他立刻就否定了自己的判断。起风的海面上不会有雾气形成,可他分明听到了一种奇怪的风声。
船舱里所有的人都是一副异常的神色,一直滔滔不绝的小白脸也停止了说话。那对情侣已经从西装里露出头来,正木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景象。
秃头也坐直了身子,他环视着周围每一个窗口,最后将目光定在头顶驾驶舱的位置。
又一阵风声响起,外面的白雾仿佛变成了无数只狰狞的恶魔,头一起向窗子撞来。船身微微晃了晃,一股雾气涌进舱内。
容月像一头受惊的小鹿,慌乱地将每一扇敞开的窗子关住。
舱里的雾气渐渐消散,却将每一个人凝固了,所有的人都伸直了脖子,没有任何动作。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咸腥的味道。
那股奇怪的风声又一点点地响了起来,就像窥见猎物的猎豹,微微地低吼着,尔后一头向前扑去。
一声凄厉地惨叫从空中响起,轮机的轰鸣突然停了下来。驾驶舱的位置传来一阵激烈的声响,接着又是两声惨叫划破夜空,天棚上砸出了两声沉重的闷响,一切又归于寂静。
船舱里的人像被噩梦惊醒,齐齐地站起来。小白脸也没有了先前的风度,他丢开潘玉倩惊兔一般逃向船尾。
武振雄迅速跑到船头,挡在潘玉倩的身前,眼睛紧紧地盯着舱门口。
海面上的雾气已经渐渐散去,水天之间又出现了透明的蓝色。
有一双脚在武振雄的身边发抖,容月已经瘫坐在地上,手里捧着一条毛巾捂住了眼睛。片刻的沉寂之后,容月将毛巾一点点移下。她的眼皮渐渐地瞪圆了,白色的眼球迅速扩大,嘴里发出一阵撕心裂肺地惊叫,一头垂下了脑袋。
第一部分:死岛无边的黑洞
武振雄回过头,寻着容月的目光望去,心脏咯噔一紧,倒抽了口冷气。
门口旁边的舷窗上倒挂着一颗人头。那颗人头眼睛没有了,眼眶里溢满了汩汩涌动的血液。他的喉咙已经断裂,鲜血如水一般流淌下来,一双惨白的手软软地搭在玻璃上。仿佛要冲破窗子,爬进舱内。
武振雄分辨不出那张脸的真正面目,但他还是认出来这个可怕的血人,正是船长的身影。
武振雄的身后响起了重重的脚步声,秃头走到了门口,他探出脑袋向外面望了望,爬上了驾驶舱。两分钟后,秃头又回到船舱内。
“上面的人都死了!”秃头漠然地说道。那神情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我们怎么办?”“豌豆眼”颤声问道。
“有谁知道去‘情缘岛’的航向?”秃头问道。
没有人说话。
“有谁知道返回静海的航向?”秃头又问道。
“我们可以调头!”小白脸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秃头一手掐住小白脸的脖子,推到窗前,“那你告诉我,什么位置才是调头的方向?”
小白脸望了眼窗外,脸上一片茫然。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尴尬,一把将秃头的手拨开,“请你放尊重点!我是游客,而不是船长!”
海面上水天一色,让人感觉自己置于无边的黑洞中。不要说是小白脸,就连武振雄也分不出东南西北了。
“明天早晨将有一股台风登陆这片海域,”秃头不动声色地说道:“今晚离不开这地方,天亮以后,我们就只能在天堂里见面了!”
没有人说话,秃头的话像放出的冰雹,将舱里刚刚生出的一丝余热又降到了冰点。
“可我并不想死!”秃头的嘴角微微咧了几下,“今天遇到我,算你们幸运!”说完,秃头走出船舱,爬上驾驶室。
轮机重新启动起来。
武振雄的身体微微一颤,他听到“噗”地一声水花撞击的声响,舷窗上那个可怕的血人没有了。武振雄走出舱外,海面上有两条腿直挺挺地立在水中,打了个旋,片刻便被海水吞没了。
游船像一只受伤后的野兽,发出凄凉的哀号,在茫茫的海面上仓皇逃窜……
第一部分:死岛让男人心痒身热的靓妹佳人
黑色的雾缦被晨曦扯碎,一座暗褐色的小岛从远处渐渐隐现出来。
西门宇正了正领带,对着船头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此时,武振雄与潘玉倩已经坐到了一起。
西门宇感到窝囊。从他出生的那天起,就没有像昨晚那样掉过分!凭自己的实力,凭自己的相貌,凭这身打扮,凭手指上价值百万的钻戒,压根就没人敢小看过自己!
可昨天晚上竟被那个秃驴生生地掐住了脖子。
如果没有那场惊魂一幕,他敢拿起刀子捅秃头的屁股。至少他会叫几个手下来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那一刻,他竟忘记了反抗。事实上他压根就没有反抗的想法,他已经被那个场面吓破了胆。他的脑袋里只是盼望着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现在回忆起来,自己真的很被动,尤其是在那个女孩面前。
这是个很少让他心跳的女孩,当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心海里像扔进了一块石头,砸得水花飞溅,波澜阵阵。
西门宇手里从来就不缺少女人,从他知道怎么追女人的那天起,就一直沉浸在花的海洋里。从歌厅的小姐,到红得发紫的模特,以及那些个让男人心痒身热的靓妹佳人,每一个女人都被他拨弄得晕头转向却又挥之不去。
久居兰室,而不闻其香,西门宇对围着自己团团乱转的那些女人已经麻木和厌倦。见到潘玉倩以后,他像在花丛中寻到了一颗玲珑剔透的鲜果,立刻产生了含在嘴里的欲望。
那是在前天晚上,西门宇与一位日本客商在静海大酒店里谈生意。中途,西门宇去洗手间,刚刚走到门口,有一团白色的影子从另一扇门里轻逸飘出,这影子带着一缕淡淡的清香从西门宇身旁飘过。那是一团女人柔美的身影。西门宇下意识看了下女人的脸,心脏腾地泛起一阵水花,半天没回过神来。
如果说女人的脸有如凝脂一般细嫩,那用在眼前的女人身上是不贴切的。那张脸就像剥了皮的鸡蛋,光艳得让人心头发颤;那张嘴就像一颗水蜜桃,让他一下子产生吸吮的冲动。
尤其是那双眼睛,西门宇当时想起了《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它们透明得没有一丝杂质,却让你生出百般的怜爱。女孩从西门宇身边走过时,抬眼看了他一眼。这一瞥,西门宇的心窝里有如刮起了一阵春风,倏地一下被吹走了很多东西。
那笔生意谈得很顺利,西门宇可以赚得数百万的收入,可他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愉快起来,相反他竟有种失落的感觉。西门宇从酒店里出来,走到大厅,心情敞亮了许多。他又看到了那团让他心头颤动的影子。此时女孩正站在吧台前拿起一只手包,转身欲向电梯走去。
西门宇从吧台小姐那打听到了女孩的名字,她叫潘玉倩。自己一个人住在一间包房里。当晚,西门宇没有回家,他也住进了那家酒店。
西门宇躺在酒店柔软的席梦思床上,脑袋里转了几圈,不禁嘿嘿笑了起来。自己与潘玉倩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才对。西门宇的老家是河北清河县,复姓西门,追溯到北宋年间,他的老祖宗就是西门庆了。而西门庆的最爱,正是潘金莲。回到现在,西门家族的人又对潘姓女人有了感觉,这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又是什么?
西门宇很自信,只要他看中的女人几乎没有失过手,更不用说别人知道自己的背景。单就凭这付行头,这付相貌,也足以让任何女人产生永久的磁场。如果知道了他的底细,那他更会是女人眼中的钻石王老五了。
第二天,西门宇在大厅里等了几个小时,也没有见到潘玉倩从电梯里走出来。他将两张大钞扔给了吧台小姐,告诉她只要看到潘玉倩的影子,立刻打电话给他。
下午,西门宇果然接到了吧台小姐的电话。他赶到楼下时,潘玉倩已经走出大厅,钻进了一辆出租车里。西门宇尾随跟上,一路追到了这条船上。
西门宇坐到船上不久,暗暗为自己叫苦。追了那么多的女人,从没像今天这样费过劲。本来他打算尽快搭上潘玉倩,没想到船上的其他几个男人也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个女人。这女人的魅力不是他西门宇的专利,每个男人都有欣赏的权力。
自己是个有身份的人,不能让这些家伙看出他是个贪腥的猫,更不能让潘玉倩嗅到他的真正用意。西门宇只能坐在旁边干捱着。
屁股在冷板凳上贴了几个小时,黑夜渐渐来临。借着昏暗的光线,西门宇终于站起来,他踱到潘玉倩桌前,双手扶着栏杆,望着远处无边的海水。
“都说有缘的人才能看到四个月亮同时升起的景象。今天晚上不知道我们是否有这种缘分?”西门宇说着,扭头看着潘玉倩。
潘玉倩淡淡一笑:“世上没有尽如人愿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奢望得太多!”
“哦,听起来很有哲理,你让我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西门宇说着,坐在了潘玉倩的对面……
如果没有那场惊魂,现在的潘玉倩没准已经偎依在自己的怀中了。
西门宇点燃一支烟,冷冷地望着船头。
这时候,潘玉倩已经歪头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而她的对面,另一个男人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他挺直着身子,目光紧紧地盯着远处渐渐浮出的小岛。
西门宇冷笑一下。
他不会轻易放弃的,他一定要将丢失的脸面重捞回来!
……
第一部分:死岛一具僵尸
小岛渐渐移近,武振雄走出船舱,岛上那层朦胧的褐色被青色的苔藓和紫色的灌木所代替。远远看去,这座孤岛像披上了一层干涸的血迹。
一股腥臭的气息刺激着武振雄的嗅觉,这味道是从岛上飘过来的。很显然,这是座荒岛,武振雄巡视了很久,没有发现丝毫有人迹的地方。
武振雄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没有一点信号。
秃头的驾驶技术很差,轮船已近岸边速度却没减下来,船头重重地撞到礁石上,轮机的轰鸣声也随之而止。
船舱里的人纷纷走到甲板上。
“这根本不是‘情缘岛’,你把我们带到了什么鬼地方?”西门宇望着小岛叫道。
“什么他妈的‘情缘岛’!老子只知道这里叫死岛!”秃头抛下锚,不屑地对西门宇说道。
西门宇的嘴巴动了几下,却没说出话来,他知道此时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没用了,这个秃驴已然成了这行人的老大。
登上小岛,有条并不明显的小径。上面长满了杂草和藤蔓。一行人谁也没有说话,紧紧地跟在秃头的后面。这种荒凉的景象让每个人心里都没有着落,秃头的神情又让每个人找到几分安慰。
显然这家伙熟悉这里的一切。
翻过一道小丘,又是一番景象,小道的两旁长满了高大的榕树,无数种叫不出名字的花草漫布在树木之间。树林里阴暗潮湿,使人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穿过阴暗的小径,树木渐渐稀落,有阳光流泻下来,在榕树上绽开了斑驳的花脸。这时,树林里“哗”地一声响,一团红色的影子在眼前闪过,将所有人的脚步定住。
一只红色的猕猴从树上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