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16-最”危险”的总编辑





坐在地板上(有洛丽•埃文斯、菲尔•格耶林和鲍勃•李),我们会问他关于国际国内事件的问题,希望听他结合自己渊博的知识,并从历史的观点来分析这些问题。李普曼是当时的明星记者,也是一位出色的老师,还是哲学家圣达亚娜的学生。李普曼还是豪斯上校的大弟子,一战后,豪斯上校是威尔逊总统在白宫事务以及巴黎和会中的主要智囊人物。只有少数几家报纸聘得起像他这样有极丰富专业背景的记者。在整个华盛顿,乃至在大多数报纸阅读者眼中,他就是外交政策方面的权威。


《最“危险”的总编辑》 第二部分《华盛顿邮报》的第一程(3)

    另一个分享要人的夜晚,是在尼克和苏•尼可洛里克在贝斯塔的家中度过的。尼克是南斯拉夫人的第二代后裔,在大名鼎鼎的阿诺德…福塔斯…波特律师事务所工作。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尼克曾因写了一篇阐述鱼雷快艇在太平洋海战中作用的文章,而上了《生活》杂志的封面。尼克认识的大人物就是美国国务院的远东及亚洲问题专家欧文•拉铁摩尔。当时,乔•麦卡锡经常给他扣上共产主义者或同情共产主义分子的帽子,并在报纸头版上予以抨击。拉铁摩尔是亚伯•福塔斯律师的客户,而尼克亚伯•福塔斯青睐的一名律师助理。那天晚上,拉铁摩尔带来了一位穿着飘逸长袍,看上去像达赖喇嘛或喇嘛表亲的蒙古祭司(编辑老师请注意这些文字,我是完全按照原文的意思处理的,但是里面有达赖喇嘛的字眼)。不管怎样,我们为他们两个准备好了一大堆问题,还有山地红葡萄酒。当汤姆•温斯普问达赖喇嘛(或是他的表亲)能不能为大家演唱一首蒙古歌曲的时候,在座的人都吃了一惊。酒驱散了令人窒息的压抑,他突然引吭高歌,为大家唱起了一首如泣如诉的亚洲歌曲。我们感到不可思议,却又满足地陶醉在歌声之中。令我们更为震惊的是,一向五音不全的汤姆却告诉蒙古祭司应该学唱几首美国歌曲,所以他唱起了哈佛大学的校歌《美哉哈佛》中的几句,还让蒙古祭司跟着唱,蒙古祭司竟然真的跟着唱了起来。    
    拉铁摩尔是有名的中国通,这样的中国通往往都是美国传教士的孩子,有在中国生活的经历。现在,麦卡锡等人谴责因为他们而丢掉了中国。一些人已经被赶出城,拉铁摩尔也不愿谈论自己的困境,不过他内心确实很苦闷,即使在他的蒙古朋友唱《美哉哈佛》的时候,嘴唇都没有动一下。    
    1949年夏天,我结束了在市法院的工作,开始做综合性的采访。这是报社里最好的报道任务了,因为在一天结束之前,你永远不可能知道还得做什么事。我仍在关注身陷麻烦的人们,其中有些人在受审,有些在通往法院的路上。阿克西斯•萨利,一个态度冷淡的缅因州人,在去往柏林的路上,向盟军广播纳粹的宣传材料。朱迪斯•科普伦,一个司法部的低级雇员,爱上了苏联间谍瓦伦丁•古比契夫,并时常向他泄漏一些机密。伯妮斯•富兰克林是位于托马斯广场附近的民众药店售货员,她长着一头红发,心地善良,还是政府一次重大反赌博行动中的重要目击者。    
    伯妮斯自己有6个孩子,但都被华盛顿不同人家收养。尽管如此,她依然保持着乐天的心态,依然楚楚动人。我见到她时,她正与瘸腿的报摊主蒂尔•阿卡罗迪相恋。就在某天午夜后,伯妮斯从药店的窗户向外张望,看见两名警探正把她的男朋友打得昏迷,把他丢在过道上不省人事。伯妮斯知道阿卡罗迪以卖彩票和赌马作为兼职,也知道他得向警察交保护费才能在当地干活,但她还是受不了这件事。有一次,她下班后就去联邦调查局向汤尼•赖斯和丹尼尔•奥康诺两个探员报告了这件事。费比斯一家犹豫了一个星期,琢磨这件事能不能引起J•埃德加•胡佛的兴趣,最终还是来到了《华盛顿邮报》的新闻室求助。    
    罗斯•威金斯就在他身边。这个案子可以一劳永逸地打击赌徒,还可以使《华盛顿邮报》的对头,警察局长罗伯特•巴雷特陷入窘境。他是个典型的种族歧视者,对白人和黑人在执法时会有不同的标准。威金斯找来他们发现的编辑专家,把我和号称报社里最快的打字员(后来福特汽车公司的副总裁迪克•莫里斯)编在了一组。我们采访了伯妮斯,记录下她从出生到现在的故事。当听到赛马下注登记簿、赌博和给警察送钱时,我们赶紧把她带到了楼上菲尔•格雷厄姆的办公室。他的秘书德薇•菲舍尔是名公证员。我们让她写下了伯妮斯的故事,并让她签了字,以示公正。这样我和莫里斯就可以放心地动手写伯妮斯的新闻故事了,消息来源是“华盛顿邮报收到的一份经过公证的证词”。这就能使报道的抗攻击力更高,它的权威性足以使警察和其他报纸为之发疯,尤其是浮华好斗的右翼日报《华盛顿时代先驱报》。它那娘娘腔老板名叫埃利诺•麦迪尔•帕特逊,帕特逊的表兄就坚定的右翼孤立主义刊物《芝加哥论坛报》的传奇人物科诺•罗伯特•麦可柯米克。    
    无论是否要准备素材,我和莫里斯每天都会同伯妮斯通一次电话。美国司法部召集了一个大陪审团,陪审员们对伯妮斯的故事都听得饶有兴致。基于她的证词的控告即刻将至,就在这时,我们这位主要的目击证人却突然失踪了。她没有在约定好的地点与我和莫里斯碰面,电话也没人接,也不住在阿卡罗迪的公寓里了。她消失了,后来我们才知道了原因何在。    
    “目击女证人看到的面孔,赌博调查工作未公开的新进展。”    
    麦可柯米克旗下的《芝加哥论坛报》用两行86号的大字,在八栏式报纸的新闻标题中宣称他们找到了伯妮斯。    
    威金斯,吉尔伯特和《华盛顿邮报》的每个人都要气疯了。我和莫里斯因疏忽而受到指责,这暂时是最轻的处罚,也许后续还有其他后续的处罚措施。我们被问到,与伯妮斯•富兰克林之间有没有工作以外的其他联系。谢天谢地,我和莫里斯都没有。于是我们担负起新的任务,赶出城市新闻编辑室去争取把她找回来,让她把内幕重新告诉给《华盛顿邮报》的读者。我们找遍整个城市,找遍了她可能出现的所有地方,但是却一无所获。她不在民众药店,阿卡罗迪也不在报亭。华盛顿的警察都支持《芝加哥论坛报》,憎恶《华盛顿邮报》。我们在她常出现的街区上班族俱乐部徘徊,仍然没能发现她的踪影。最后,中央情报局找到了她。我们说了一大堆好话,让她回到格雷厄姆办公室的德薇•菲舍尔那里去。伯妮斯•富兰克林信誓旦旦地说她确实更喜欢我们。但我们除了请她吃过几顿晚饭,没付过她任何钱。虽然没有透露细节,但她告诉我们《芝加哥论坛报》确实给了她更多好处。不管怎样,这个难关算是渡过去了。威金斯微笑着回到了他的座位上去。伯妮斯的证词使被告在法庭质询时服罪了。我们的工作又走上了正轨。    
    在《华盛顿邮报》最初半年里,有一次,普利策奖获得者、邮报驻白宫记者埃迪•弗利亚德(我叫他“弗利亚德先生”)问我愿不愿意作为他的客人,造访白宫,最好是在星期六。我在那天早上赴邀,心里又兴奋又紧张。我从没进过白宫,也从没近距离地见过总统。    
    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是我见到的第一位总统,但只是从很远的地方看到他一眼。1944年10月的波士顿后湾区寒冷有雾,天气很不好。当时我正在休假,在塞班岛经历了近海岸战斗之后,菲利普号驱逐舰有一定程度的损坏,正在奥克兰接受检修。总统先生恰好在波士顿进行他第四个任期的竞选活动。当时他坐在轮椅里,从卧铺车厢里被人抬到月台上。我还记得,当时自己看到他残疾状况如此严重时,心里感到非常震惊。像大部分美国人一样,我从没见过他在轮椅中的样子。他的上半身不雅观地斜向一侧。虽然距离太远,看得并不真切,但还是能看出他脸色发灰。5个多月以后,他便辞世了。    
    在白宫里,弗利亚德先生和我慢慢走过办公区的一个个房间。从每个人匆忙的脚步中可以明显看出,这里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很明显,总统要接见由法国参议院议长加斯顿•蒙维尔率领的法国政府高官代表团。问题是没人能找到翻译。突然,我听见弗利亚德告诉一个人说:“这位年轻的布莱得利先生会讲法语。”于是那人问我是否可以做杜鲁门总统的翻译。能,但更为确定的是,我肯定会做的。一不做,二不休,我想法国的政治家可能也会说点英语。确定杜鲁门总统身边没有人懂法语,我就有了信心。我做到了,值得庆幸的是,不到15分钟会谈就结束了,我们就出来了。    
    事实上我的确很幸运,在正确的地点,在正确的时间内,完成了正确的任务。幸运女神一直在陪伴着我。


《最“危险”的总编辑》 第二部分《华盛顿邮报》的第一程(4)

    1949年6月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幸运女神再次垂青于我。走出贝辛餐厅,我抬头看第14大街的威拉德饭店,发现一名士兵爬过9层的围栏,双手在背后抓着栏杆,慢慢准备从三十多米高的地方跳下。下面是第14大街与宾西法尼亚大道的交汇处的繁华地段,往西走两个街区就是白宫,往东走半个街区就是华盛顿邮政大楼了。容不得多想,我赶紧跨过铁栏,跑过第14大街,冲进饭店。幸运女神一直眷顾着我。电梯停下的时候,我看见走廊的尽头开着一扇窗。连我自己都难以相信,我爬到楼体与护栏之间的壁架上,向西一步一步地向这个打算轻身的士兵爬了30多米,这个士兵是伯灵空军基地19岁的一等兵保罗•J•麦克多夫。我这一次身上带着纸和铅笔。靠近他的时候,转角的窗户内传来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在跟他对话。我看见警察在他楼上一层,正准备用绳子套住他。我没学过速记,但这一次却用每一片纸记下了富有戏剧性的整个谈话。    
    “麦克多夫,咱们谈谈吧,有好多可谈的……和我聊两分钟吧。就这样……先别跳。你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孩子,别跳……这里多高啊……你母亲现在该有多担心啊。我没有妈妈了,要是她还在,世上任何事都不能让我伤害她。”这是警官L•A•华莱士的声音。    
    突然,另一个蹲伏在栏杆下的警察突然跳了出来,右臂搂住麦克多夫,把他扭过护栏,按倒在安全的地方。9层楼下的人群发出阵阵欢呼。    
    我从两脚宽的壁架爬回窗口,知道自己挖到了条大新闻,根本都无法停不下来想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有多傻。我可能会摔下去,或给警察引来他们根本不想处理的新麻烦,要是警察选取了我这条道从背后靠近麦克多夫的话,就会发现我夹在了他们和目标之间,影响了救援工作。好在他们没有,窗户还开着。我有了可以上头版的新闻。休伊•米勒是《华盛顿邮报》富有传奇色彩的图片总编,说他富有“传奇色彩”,是因为他很吝啬,每次只给摄影师几张35毫米的胶片,而不是一整卷胶卷。这一次,他仅仅花了一张胶片,从邮政大楼顶上抓拍了一个快照,却要占到头版三十五厘米左右长、四栏宽的一大块版面。只有我才能分辨出护栏后蹲着的那个身影。    
    1949年6月,我和杰克•伦敦(与著名小说家同名)共同报道了安纳克斯蒂亚的种族暴乱事件。在那段时间里,杰克•伦敦白天去法学院上课,晚上给《华盛顿邮报》干活。尽管我和杰克•伦敦不愿意,但是当时《华盛顿邮报》还是没有引用“种族暴乱”一词来形容当时的局势,而是称之为“事件”,“混乱”或“示威”。冲突的起因是由于争论谁可以在公共泳池游泳这个问题而引起的。哥伦比亚区的6个泳池都是归联邦政府内政部管理的,3个只对白人开放,3个只对黑人开放(包括安纳克斯蒂亚的那个泳池)。这是我首次接触真正的种族隔离。在华盛顿,无论种族是否与内容密切相关,《华盛顿星报》和《华盛顿新闻报》仍然使用“有色人种”这个词来形容黑人。而《华盛顿邮报》的规定是:若非出于新闻可懂性的需要,不得描述一个人的种族。必要时,我们会用“黑人”一词,当时还没有创造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