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16-最”危险”的总编辑





”之类乌七八糟的东西。    
    几乎我一到巴黎,朱利叶斯和埃塞尔•罗森伯格夫妇的间谍案,就开始出现在欧洲各大新闻报纸的头版上。罗森伯格夫妇接受了审判,并被判定有罪。在1951年举行的那场审判,在冷战的形成过程中具有标志性意义。他们的罪行是向苏联提供有关建造原子弹的机密情报。这场官司、这一审判结果(死刑判决)吸引了法国人的眼球,也激怒了法国人。美国当时正在帮助振兴重建欧洲,套用泰迪•怀特在《火中余烬》一书里的话:美国人是挺容易招人嫌的。美国的优势地位是压倒性的,美国的金元外交攻势铺天盖地,在所有内心痛恨美国政府的人心目当中,罗森伯格夫妇都成了他们尊敬的对象。不仅仅是那些生来就痛恨美国的共产主义者,连知识分子,社会主义者、世界各地恐惧麦卡锡主义的人,甚至连反对死刑的人都对罗森伯格夫妇抱有恻隐之心。    
    法国举国上下都掀起了抗议的狂潮。很多抗议最后演化成反美的暴乱。有一个人就在距离美国大使馆不远的协和广场,在一次为了“罗森伯格夫妇自由”的集会上让人给打死了。我们在对抗这股反美浪潮的危机面前几乎无能为力。我们请求美国新闻处向我们提供有关案件和审讯的真实情况,这样我们至少能有足够的信息来应对质疑的声音。在我弄清发生了什么之前,我其实成为了罗森伯格的助手了,那些来使馆抗议审判结果和死刑判决的代表团都会向我控诉。应对这任务可比登天都难。我们根本无法从当时的新闻报纸上获得关于这一案件的细节,来驳斥那些情绪激动的抗议者们。最后致命的一击也不期而至,当巴黎伊夫里市(一个工人聚集区,也是法国共产党的重要阵地)的盲人市长,带了一大帮兄弟们跑到我们这里来大喊大闹的时候,华盛顿方面依然没有给我们什么内部信息,我们仍然没有什么资料来回答他们的问题,我当时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在一个周六的早上,我去找使馆负责公共事务的官员比尔•泰勒寻求帮助,他也是我的上司。因为我们无法从华盛顿获得帮助,我们决定派个人到纽约去找他们关于罗森伯格审判案的资料,然后尽快回到巴黎。结果我就成了被选中的那个人,并负责回来以后,起草一份翔实详细、带有真材实据、经过反复核对而且具有说服力的材料。泰勒觉得这是个好点子。我什么时候能够或者应该离开呢?当然是越快越好了。但是,当时是周六。银行不开门,没有人身上的钱能付得起机票钱。“没问题,”泰勒说。“我们找罗伯特要点法郎就行了。”    
    罗伯特指的是罗伯特•塞勒,他父亲是圣马克学校的创始人,他和我父母是多年的好友,当时他是中情局驻巴黎分部的负责人。他面无表情地将手伸到了办公桌最下层的抽屉里,掏出一大把法郎,别说去纽约南部的联邦地区法院,要登上月球都足够了。我当天下午就起程离开了巴黎。但是几年后,这件事却让我颇为尴尬。有名叫黛博拉•戴维斯的作者,在一本有关凯瑟琳•格雷厄姆的书中提到,我曾为中情局服务过。她的证据中就是一份中情局的内部文件,这份解密后的文件显示我曾从是罗伯特•塞勒手上拿过一笔钱来做差旅费。    
    纽约南部联邦地区法院的刑事法官马勒斯•J•雷恩为我找了间小办公室,他还帮我弄到了有关美国控诉朱利叶斯和埃塞尔•罗森伯格夫妇案的全部法庭记录。我一口气花了差不多十二小时,把这些材料通读了一遍,记录下所有证人的证词。那天迟暮时分,我去妹妹的公寓洗了个澡,睡了个好觉。周一一早,我又接着去工作了。三天后,我返回巴黎时,已经写出了一份有关罗森伯格夫妇案七千五百字的分析材料,并把它翻译成了法语,在两天的时间内分发给了法国的各个媒体。    
    实际上情况并没发生多大改变,即使我们终于我们知道了点事实。实际上法国总统文森特•奥里奥尔通过大使馆,向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发去了一封绝密信函,敦促美国免除罗森伯格夫妇的罪责,或至少改变死刑的判决。这是违背法国宪法的行为,根据宪法中的规定,总统不能干预别国内政。不算奥里奥尔总统,我觉得自己也已经受够了折磨,所以我给我的朋友布莱尔•克拉克打了个电话,他当时正作为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新闻网派给戴维•斯切布隆的高级助手,在巴黎工作。克拉克告诉了斯切布隆,斯切布隆让克拉克立刻在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广播这件事,独家报道了法国总统给美国总统发函的新闻,我也开始学会了该怎么“炒作”新闻。    
    斯切布隆的行为让我感到极为沮丧。在读过这些精心构思的报道后,我自己都认为他们是有罪的,但是我就是无法接受对他们的定罪,或对任何人的定罪。我觉得国务院把这件事当成了对抽象事件的外交反应,而不是把它当成了具有戏剧性但却需要负责任的事件,而事实情况就是后者。    
    这时候是五十年代早期。艾森豪威尔在1952年11月当选为总统,当时麦卡锡正在对共产主义者大张挞伐,艾森豪威尔总统却几乎置身事外。在巴黎,我们无法收看美国的电视节目,没法阅读《华盛顿邮报》的报道,也拿不到第一手的真实信息。直到人称“奇普”的查尔斯•波伦在前往苏联出任大使的路上,正好经过了巴黎(还“征用”了我的办公室)。波伦当时是美国国务院中的苏联问题专家,麦卡锡毫不留情地折磨他,而美国国务卿约翰•福斯特•杜勒斯也一直没给他好日子过。    
    接下来造访我们的是罗伊•可因和戴维•沙因,他们俩是深得麦卡锡参议员赏识的调查专家和干将。他们当时正在做一次可笑的毁灭之旅。他们这趟西欧之旅主要是代表麦卡锡搜捕共产党员,查抄美国新闻处的违禁书籍、严厉地谴责那些不肯对他们俯首贴耳的驻外使领馆官员。他们扬言要调查英国的BBC广播电台,并要慢慢地将一大堆知识分子赶尽杀绝。


《最“危险”的总编辑》 第三部分巴黎——我的新闻随员生涯(3)

    罗伊•可因和戴维•沙因的行程刚一公开,人们就注意到他们会在巴黎呆上一个周末。通讯记者们迫不及待地让我举办一场记者招待会,最好由英国人来主持,因为那些英国人因为“那些卑鄙的家伙想要要调查BBC广播电台”而义愤填膺。新闻界中一些最为尖嘴毒舌的记者,早就磨刀霍霍打算把可因和沙因好好羞辱一番,一位在德国的美国官员将可因和沙因之流描述成“公费旅游的审判官”。我几乎不能坐等这些事发生,但我必须三思而后行。如果每件事都按照我预期的发展的话,罗伊•可因和戴维•沙因将会受到嘲弄,而他们也会对所有相关人士加以报复。我必须让“天生”就知道怎么待人接物的邓恩大使来处理这件事。邓恩是个老奸巨滑的家伙,而且他已经快要退休了,才不会想让像罗伊•可因和戴维•沙因这样的人来让自己蒙辱呢。他大开绿灯放行,但是要我找格雷厄姆•马丁批准。马丁微笑着点头同意了。    
    现在我要对付的就只有罗伊•可因和戴维•沙因了,但他们却让我撞了铁墙。他们知道凯•波义耳的书在美国新闻处德国分处的图书馆里是被禁的,但让人觉得讽刺的是,凯的丈夫就是图书馆的职员。这一禁书令在欧洲没有得到良好的执行。他们也试图查禁《中国响惊雷》一书,西奥多•怀特和安娜•李•雅可比在这本书里谈到了中国旧制度的崩溃。他们也知道西奥多•怀特可能会出席巴黎举行的某场记者招待会。他们明确拒绝在周五召开记者招待会,后来也否决了在周六开记者招待会的建议,最后才同意在周日下午举行。    
    我们之前就做好了应对这些紧急事件的准备工作,我们要求记者这周日留在市里,而不是在巴黎的情调咖啡厅里享用午餐。我们收集了五六十个电话号码,包括记者家里的、宾馆的、饭店的诸如此类。一个小时后,我们就得到批准召开记者招待会。我们尽最大可能找到了五十名记者,坐到了我的办公室里。坐在前排的阿尔特•布赫瓦尔德是《先驱论坛报》的记者,他正摩拳擦掌,打算大干一番。他的两边坐着两个脾气暴躁的英国记者。    
    布赫瓦尔德刚弄到了台先进的卡式录音机,麦克风藏在了常规大小的一块手表里,电线穿过他的左袖,通过背部,一直连到他放在右边口袋的录音机上。“你们没必要记笔记了,”他对同事们说。“我会把这些全都给纪录下来的。”我对他的小玩意可没他那么有信心。我的秘书玛戈特•麦克柯劳德和玛丽•泰蕾莎•巴罗都打算将所有的发言给速记下来。    
    新闻发布会开始后,我一直忐忑不安,我还发表了一个“内容空洞”的开场白。    
    坐在布赫瓦尔德身边,个子不高的路透社记者抄着一口发音清晰的英国腔,问了第一个问题:“可因先生,沙因先生,你们从事自己的工作心情愉悦吗?”情势从此就开始急转直下。    
    “您多大年纪啊,沙因先生?”塞•费里丁叫嚣道,他当时为《科里尔》杂志工作,是个讲义气的好哥们。(后来证实他曾为美国中情局完成过一些奇怪的任务,但那时我们都不知情。)    
    “我希望,先生,您能不能向我们证实,您有权完成所有这些工作吗?”另一个事先预谋好的英国记者,咧着嘴笑着问道。我们都看着沙因站起来,从裤子后袋里拿出了钱包,取出一份盖过戳,受到麦卡锡担保的身份证明。这一对话成了第二天英国《每日电讯》头版头条的大标题——“妈妈,快看,我们可是有委任状的!”    
    布赫瓦尔德一直举着自己的右手,装成要提问的样子,其实是让自己的腕表麦克风占据有利地形,记下问答中的每一句话。每次轮到我点记者提问时,我都会装成没看见他,而可因或沙因不时会叫到他,他就会现编个问题出来。    
    大多数记者都把提问题看成了找乐子。他们舒舒服服地靠着椅子坐着,看那些追捕共产主义者的“勇士”们局促不安。在这场折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那个路透社的通讯记者问到:“你们怎么可能觉得自己的工作是快乐的呢?”在招待会结束时,他提得最后一个问题是,“你们确定自己在工作时心情愉快吗?”    
    可因先生和沙因先生终于爆发了,他们对在场的每一个人怒目相向,两人连看对方的时候眼睛里都冒着火光。我们大多数人都到了英国酒吧街对面的气隆宾馆酒吧里等待,布赫瓦尔德在那里花了半天时间,才把高科技产品从身上给卸了下来。当时一片沉寂,阿尔特•布赫瓦尔德打开了机器。    
    整整二十分钟,除了低声的嗡嗡作响以外,什么都没记下来。    
    可因先生和沙因先生决定尽早离开巴黎,前往他们旅途的最后一站英国。英国的记者们希望我们能透露一下他们飞机的航班号。但是当我稍后打电话给可因的时候,他就冷笑了一下,并在沙因开口告诉我之前,堵住了他的嘴。因为大使馆并没有负责安排这次旅行,我没法从使馆相关官员的口中得知航班号。最后我给克莱姆•布朗打了个电话,他是泛美航空公司的常驻迎宾人员。我告诉他,无论如何,我都得拿到可因和沙因的航班号。布朗一贯以自己的手段灵通而自豪,十五分钟后,他就拿到了航班号。我们把这个透露给了英国的媒体。希斯鲁机场聚集了一百多名“接机”的英国记者,他们都嚷嚷着询问有关可因和沙因行程的细节问题。可因和沙因赶紧搭乘下一班航班飞回了家。    
    1954年,艾森豪威尔总统终于无法再忍受军方和麦卡锡听证会的闹剧,结果可因和沙因终于正式退出了政治舞台。但我们都觉得自己对可因和沙因的垮台贡献不小,可能还通过他们,渐渐地带来了整个麦克锡主义的败退。就像在国内外奋战在外交战线的大多数美国人一样,我觉得自己告别了当时的一场重要战役。我不愿意错失任何战争,尤其是这一场,我帮那些自取其辱的人,把脸丢得更大。    
    就像预期的一样,可因和沙因查禁美国新闻处的一本书是怀特的《中国响惊雷》。我们都告诉怀特,要把这看成是一种荣誉,直到他向我们指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