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16-最”危险”的总编辑
我记得肯尼迪到敌方的阵营去拜访,他请求向林登•;约翰逊的得克萨斯代表团发表演讲。我还记得,加利福利亚州州长埃德蒙•;布朗在向肯尼迪宣布要让渡自己的代表权后,还一直待在代表团里,我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想走呢。我还记得鲍比•;肯尼迪当时身心疲倦,凌晨两点钟还在和我一起计算明天的投票可能性,一个代表团又一个代表团地仔细计算。还有怀俄明州热情的独立议员特诺•;龙卡利奥,他为肯尼迪在怀俄明州拉到了十五张选票,奠定了肯尼迪胜利的基础。
竞选中出现了很多形形色色的年轻人,没有一个政治记者记得在哪里见过他们。(肯尼迪又一次拿出他惯用的自嘲手段,他告诉记者们,他的手下已经找到了一种简单而牢靠的方法来估计人群的数目:“数一下里面有多少修女,再乘以一百就成了。”)副总统尼克松当时是共和党提名的竞选人,他觉得拒绝和肯尼迪辩论太危险了,于是第一场辩论就在9月26日于芝加哥展开。这是由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唐•;休伊特制作,并放到了“60分钟”节目中专门上映,这一直成为了一个传统项目。我是记者团中的一员,实际上站在演播室里的那些摄像器材的后面。那可是一场龙争虎斗,双方在简短的交锋中表现得都小心谨慎、彬彬有礼,但其实都很冷酷无情。我觉得肯尼迪看上去异乎寻常镇定,而且不可动摇。而我觉得尼克松却因为严重的血液感染,看上去像一具令人感到可怕的死尸。当这场辩论结束后,我觉得肯尼迪肯定会大获全胜。为了想了解一下有没有其他人和我有同样的感觉,所以我就到了编辑室,看看那些经验丰富的家伙们有什么意见。《圣路易邮报》的马奎斯•;恰德、《纽约时报》的詹姆斯•;莱斯顿、《基督教科学箴言报》的罗斯科•;德拉蒙和专栏作家乔•;奥尔索普都说这场辩论实在难分胜负。可能吧,我只是后来才意识到,他们都不敢声称一名他们喜欢的政坛新星获得了胜利,而不是他们不喜欢的现任副总统。
《最“危险”的总编辑》 第四部分杰克•;肯尼迪(3)
接下来,我去跟踪采访尼克松了两周的时间。我几乎不认识他,因为他当副总统的头六年里,我几乎都不在国内,但是我对他无法保持雍容大度而大吃一惊,用法国人的话来说,就是无法坦然处世。克里斯蒂安•;赫特告诉我,1947年时,他曾经领导过一个国会代表团来研究战后欧洲的情况,当时理查德•;尼克松还是国会里的新手,但却是政治代表团里最聪明的人,他也比谁都更加努力。我寻找到底是什么使得赫特对尼克松赞赏有加,使得一个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继约翰•;福斯特•;杜勒斯之后成为了艾森豪威尔的国务卿。当我没能发现其中的奥秘时,我就加倍努力靠近尼克松,去采访他,成为他记者团中的一员,不管他去哪儿我都争取创造和他见面的机会。我能和各种人打交道,从马里兰州南部的船夫到好莱坞的制片人,从阿拉伯国家的制鞋匠到以色列官员,从职业运动员到专业剧院里的钢琴家,我都能和他们相处融洽,但是在尼克松这儿就是行不通。我还能和加利福利亚州的政治家鲍伯•;芬奇说上话,他是尼克松的朋友,几年后成了尼克松的卫生教育和福利部部长。我还和他平易近人的新闻秘书赫伯•;克莱因相处过。但是和他们聊过之后,你首先必须通过他身边一道道不怀好意的重重阻隔,才能得到关于他的一星半点的零散碎片,而只有最后把这些碎片拼起来,你才能真正知道尼克松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跟踪采访了尼克松两周之后,又继续开始采访肯尼迪的竞选工作。肯尼迪问了我一大堆有关尼克松行踪的问题。我回答说,尼克松的策略是不同的,无趣而又古怪枯燥,而且几乎是带有敌意的。
最终一决雌雄的时候终于到了。竞选之夜看上去漫漫无边。因为在周二晚上,肯尼迪在几个关键州没能获胜。伊利诺伊州、加利福利亚州、密歇根州和明尼苏达州尘埃尚未落定,只有到周三官方的选举结果才会出炉。当我和汤尼终于回到海恩尼斯港的约茨曼宾馆时,我们收到了杰克和杰奎琳的邀请,请我们去他们家吃晚饭。当时只有我们和富有魅力的前记者比尔•;沃顿在场,他曾为时代旗下的《生活》杂志和《新共和》杂志工作过,现在成了一名艺术家,还为肯尼迪工作。他在阿肯色州为肯尼迪竞选出力。
我们到的较早,汤尼已有八个月的身孕,同样大腹便便的杰奎琳欢迎她的到来。肯尼迪几分钟后下了楼,在别人还来不及说话之前,他就微笑着说:“哦,美女们,我们获胜了。你们能把肚子里塞的枕头给拿出来了。”
一番觥筹交错之后,我们紧张地开始谈论以后该怎么称呼肯尼迪。“总统先生”听起来让人太过敬畏。他温和地说:“那么,现在就叫‘老总’怎么样?”(后来当他真的成为总统时,只要有外人在场,我们都称呼他为“总统先生”,只有我们单独相处或是和别的什么密友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叫他“杰克”。)在吃晚饭时,肯尼迪说起了他昨晚是怎么努力奋斗的,他说自己曾打电话给芝加哥城的传奇市长理查德•;戴利,问问他在那边进展如何,当时伊利诺伊州的情况还不明朗。肯尼迪复述戴利的话说:“总统先生,靠点儿运气和几个铁杆兄弟的帮助,您一定会拿下伊利诺伊州的。”
这句引文损害了肯尼迪的声望。那顿晚饭当然不会被记录在案,我在几乎十四年后出版《与肯尼迪交谈》一书时,才将它公诸于众。当我出版这本书时,一些共和党人选择把它解读成:他们对伊利诺伊州的胜利果实是让戴利窃夺走了,而肯尼迪的大选获胜也是靠这些小把戏。他们觉得这一引用表示,戴利保证肯尼迪,不管怎样他能也会创造出足够的选票来,从而来确保肯尼迪获胜。至于我,我可不知道戴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如果这是个爱尔兰式的幽默,看起来似乎特别不合适,更别提有多愚蠢了。
第二天尼克松承认竞选失败后,让他的朋友威廉•;P•;罗杰来调查伊利诺伊州的投票问题,看看有没有可能就这次竞选投票的不公正性提出申诉。身为律师的罗杰有很多客户,包括《华盛顿邮报》,他也是艾克的司法部长,后来成为了尼克松的国务卿。他得出的结论是,共和党人在伊利诺伊州南部本来能多弄到一些选票,但这么多选票都被戴利给拿走了,差不多相当于库克县的总选票。
晚饭后,肯尼迪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对我和沃顿说:“好,我会给你俩每人安排一个差事,填补一个空缺。你们想干什么?”沃顿抢先开了口,他告诉肯尼迪,他想取代已经在联邦调查局一把手的位置上干了超过37年的J•;埃德加•;胡佛,我们几年后发现,在肯尼迪还是名海军官员时,胡佛曾经窃听过他的电话,还用电子设备监听过他和英戈•;玛丽亚•;阿瓦德的风流韵事。胡佛当时怀疑过她是德国纳粹的间谍。
我表示自己对中情局缺乏有效的监控而感到忧虑,基于我有在国外从事通讯记者的经历,我建议说让我来取代中情局的一把手艾伦•;杜勒斯,不过他可是美国情报界的开山鼻祖。
第二天早上,我回到肯尼迪家去采访鲍比•;肯尼迪……为的是写一篇题为“华盛顿新红人”的报道。我在一个小屋里等着,结果发现肯尼迪就在隔壁接待他的秘密顾问,他们已经着手组阁后的工作过渡问题了。忽然间,杰克的朋友拉莫因•;比林斯走到了大厅。我听见他拿起电话,说道:“接线员,新当选的总统想要打两个紧急电话,一个打给联邦调查局的J•;埃德加•;胡佛。另一个打给中情局的艾伦•;杜勒斯。”紧接着我就听见了肯尼迪的声音,他正告诉胡佛他有多么需要他,有多想仰赖他,希望他能在肯尼迪政府里继续留任。几分钟后,同样的一幕在艾伦•;杜勒斯那边重演。
在N大街3300北街区进行着令人兴奋的过渡。肯尼迪家的房子和我们家紧挨着,家里家外忙活着确定未来的内阁部长名单,然后就在门前举办记者招待会。(他告诉朋友们自己会在凌晨两点,宣布新的司法部长人选。他会“啪”的一声推开门,轻声说:“就是鲍比了。”)天气很冷,有时简直是冰冷刺骨。那群等待着的记者朋友们会不时过来喝上一杯。有一次,我派自己九岁的继女南希•;彼特曼去街上,给《纽约时报》和美国广播公司的比尔•;劳伦斯送去一杯加冰不掺水的马丁尼驱驱寒。
对于一家新闻周刊来说,要想挖到世界上方方面面的新闻,那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更别说内阁的部长名单了。这个保密状态至少会延续三天,通常长达一周。我在这过渡期间靠运气才弄到了一条。福特公司的总裁罗伯特•;麦克纳马拉被任命为新的国防部长,《新闻周刊》把他的照片登在封面,并同时刊登了一篇有关内阁成员的报道。问题是,麦克纳马拉接到了肯尼迪抛出的橄榄枝(我后来才知道,实际上他同时有财政部长和国防部长这两个职位可供选择),但是他还没有告诉肯尼迪他是否会接受这一任命。他不会告诉我,但却没有向他的朋友保守秘密,密歇根民主党主席尼尔•;斯泰伯向我保证他会接受这一任命。在周日的晚上,已经没有时间改封面了,肯尼迪告诉我在周二前,麦克纳马拉不会给他答复。周一,麦克纳马拉的头像已经作为新一任国防部长,出现在了《新闻周刊》的封面上。在周二的上午,麦克纳马拉告诉肯尼迪说他很乐意成为他的国防部长。
《最“危险”的总编辑》 第四部分杰克•;肯尼迪(4)
有朋友参与美国总统竞选的那种感觉,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出乎意料,也是让人着迷和兴奋的。而对于一个报人来说,不仅有这种喜悦之情,心头也会有疑虑:你到底是一个朋友呢,或是一个记者呢?在求得某种心安理得之前,你必须一次次地重新定义“朋友”和“记者”。要想找到正确的答案,你得费点功夫。如果这个朋友真的当上总统之后,在事情好转前总是会有点麻烦,不过接下来就会艳阳漫天了。
在肯尼迪当选几周后的时间里,我感到特别不舒服。我现在还不确定在11月23日的晚上,我们有没有做错事。那时肯尼迪当选还不到三周,汤尼突然宣布玛丽娜•;布莱得利将要呱呱坠地。根据以前的经验,再过二十五分钟,她就要来到人世了,而我们没有保姆。住在我们家的交换留学生去夜校上课了,半个小时内不会回来。我给杰奎琳打了电话,询问她的女佣普鲁薇能不能过来救个急,我们的孩子都认识她,但是她也刚刚离开。我正处于极度绝望之中,刚当选的总统打电话过来,说需不需要他的一位特工人员过来帮点忙。不幸的是,这位特工人员的名字我已经忘了(对于他来说,这说不定是件好事。)这名特工很快就过来了。我们很快就离开家门直奔医院。玛丽娜很快也来到人间了。当我回到家的时候,除了十二岁的安迪之外,其他孩子都已进入梦乡。那个特工人员为了逗安迪玩以外,无数次地将自己执行任务时用的左轮手枪拆了又装,装了又拆的。安迪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当我们两家的太太都在医院里给家庭带来新生命之后,肯尼迪问我是否愿意和他一起带着两岁的迪诺和三岁的卡罗琳,一起驱车前往弗吉尼亚州,和他沮丧的岳母休•;D•;欧勤克劳斯共饮下午茶。迪诺之所以起名叫迪诺,是因为我和汤尼都喜欢这个绰号。他的全名是多米尼克,只是因为我们在考虑给他取名时,看得那本书说只有多米尼克和弗丁南德才适合给小迪诺取名。问题是我必须和迪诺一起,通过挤满了记者和摄影师的当选总统家的入口。就因为这麻烦,迪诺看上去简直像是刚从前线下来的伤病员。前一天,说起来是我在照顾他,可他却在我眼皮底下,从儿童攀缘架上最高的一级做了个燕式跳水的动作,重重地着陆在水泥地上。缝了五六针才止住出血,我那天下午惟一能找到的一件夹克衫上也沾满了血渍。让我吃惊的是,那些电视采访记者和摄像师们有多么兴奋,他们激动地拍摄者新总统和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的照片。
当汤尼带着新生婴儿回家来时,我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