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海情缘





  田甜的出走,对于总来说,无疑是个致命打击。我知道,于总是非常喜欢这个乖巧的女孩的,凡是比较重要的宴会,于总总是把她带出来“摆阔”。
  我试探地问,田甜没有带走什么钱财吧?
  于总说,平日给她买的那些首饰,还有一张二十万元的存款单。其他没带走什么,连家里那点现金算在一起,也就三十来万吧。
  以于总的千万身价来说,这三十来万,在加上水库的住宅,这点损失也算不得什么,不伤元气,但是由此引起的恶劣影响却是不可低估的。于总在深川的商界,虽不能说赫赫有名,也算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家中的“金丝雀”携款而逃这样的丑闻传出去,让于总有何脸面!
  我问,你是什么时间知道田甜出走的?
  于总说,也就不到一个小时吧。下班从公司回来,心里憋了一肚子气,把小兔崽子泰国来信的事对田甜说了,田甜当时仿佛一惊,但也没有评论什么,后来我接到老孙的电话,让我去航空大酒店玩,等我从航空大酒店回来,就他妈的人去楼空了。
  我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差不多可以断定,田甜还是没有离开深川,即使她想去泰国,她也必然是从深川越境到香港,别的路线,我料定她走不通。
  于总说,我也是这样想,所以让你过来,帮我策划策划。
  我说,这件事,目前只能限于你我两个人知道。明天上午,你可以去和田甜经常来往的朋友家走一走,看她在不在。我呢,准备去银行蹲守,今天晚上田甜是提不走那二十万的,明天早晨去银行挂失,我相信一定能逮住她。
  于总说,挂失什么?那存单用的是田甜的名字。我是真的让她的甜言蜜语灌醉了。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找到她,我怀疑是她和小兔崽子合伙骗我!
   
                  
《商海情缘》41(1)
  早饭我是在发展银行对面的小餐馆吃的。我要了一瓶啤酒,两盘小菜,自斟自饮。通过小餐馆的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看见进出发展银行的人。
  田甜的那张二十万元的存单,就开户在发展银行,我料定田甜必来提款。
  上班的时间一到,田甜几乎是第一个走进发展银行的,我匆忙结了餐馆的帐,随即跟了进去。
  当田甜办理完了取款手续,将二十万元现金装进背包准备离去时,我拦住了她。
  田甜先是一惊,但很快镇定下来,她说,大哥,你想干什么?
  我说,于总让你回去。
  田甜说,你转告他吧,我不回去了。
  田甜夺门而去,我不便在银行的大厅和她争吵,就跟随她来到大街上。
  田甜回过头看我还在跟着她,就威胁我说,大哥,你如果再这样跟着我,我就报警,我就说你要抢劫我!
  我说,我倒希望你报警,如果那样,你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警察找来于总,你们一见面,我也就完成任务了。
  田甜见没有威胁住我,就站住了,她说,大哥,咱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我说,也好。
  路边恰有一家“天缘”咖啡屋,我们走了进去。
  时间尚早,咖啡屋里几乎没有别的客人。我们在最里面的小包间里坐了下来。我点了两杯咖啡,两盘小点心。
  待服务生退下后,我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离开于总?难道就是因为大成在泰国的那封来信吗?
  显然田甜已从刚才被我拦截的激愤中缓和过来,她抿了一口咖啡说,大哥,我和老于的真相,你并不了解。
  我说,你们之间的那点事儿我有什么不了解的?你别忘了,我和你的老于,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田甜微微露出一丝冷笑,说,你就真的那么相信老于?你们真的无话不谈,你敢保证他对你说的都是真的,实的?
  我说,以我的年龄,以我的生活阅历,我当然敢肯定。
  田甜听我如此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说,张哥,有一句话你是非逼着我说出来,可事到如今,我也不能不说了。
  田甜深深地喘了一口长气,她轻声说,你的铁哥们,你的于总强奸了我……
  强奸?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字眼儿,这为人性法理所不容,更何况是堂堂的大公司总经理!
  我怀着疑问,审视田甜。我看见田甜眼里流动着悲愤的泪花,她握着咖啡杯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相信,田甜的话是真的。
  田甜和大成是在深川一家歌厅认识的,田甜会唱歌,是这家歌厅的歌手,那时大成刚来深川不久,深受于总的器重。于总有意把自己的侄子培养成深川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高档名牌的西装,闪闪发光的南非钻戒,活活把大成包装成一个深川阔少。
  大成是这家歌厅的常客,当然他是为了田甜来的,每次听歌后的鲜花必不可少,一来二往,彼此由相识到相知,再由相知到相爱。
  终于有一天,大成将田甜领回了黄贝岭的家,让叔叔见一见自己未来的侄媳妇。于总一眼就相中了田甜,直夸侄子有眼力。
  接下来,大成和田甜住进了黄贝岭单元房的里间,于总则住在外间。
  田甜是歌手,当然工作在晚上,而白天的上午,大都在家里睡觉,大约是田甜搬进黄贝岭半个月后的一天上午,于总回来用钥匙打开了田甜的屋门,此时,田甜正熟睡中,而且冲过凉的她一丝不挂……
  事后,田甜深感对不起大成,她怕叔侄的争斗,违心说自己爱上了于总。
  田甜和于总结婚一年后,田甜才向大成吐露了真相,几乎绝望的大成,染上了白粉……
  田甜如泣如诉的话语,令我心灵震颤,使我看到了于总的另外一面,多了一些对大成和田甜的同情。
  我问田甜,你这样离开于总,有什么打算?
  田甜说,大成让我去泰国,我不能去,也不想去。我之所以留在深川,留在老于身边,本想能有机会多多照顾大成一点儿,因为老于有些事毕竟听我的,不瞒你说,水库的房子。是我偷了老于的身份证办理的卖出手续,现在大成已在泰国,我再也不能照看他了,我是真的该走了。
  我说,你准备去哪里?继续留在深川吗?
  田甜说,继续呆在深川是不可能的,老于对深川的歌舞厅了如指掌,我想去汕头,也想去海南,我的几个唱歌的姐妹,她们在那里混得都比我好,我现在是走一步算一步,我现在是无牵无挂,彻底解脱了。
  我担心说,你就不怕于总告你,告你诈骗钱财!
  田甜说,他也许想告我,但我想他不敢。你问一下他的钱是怎么挣来的?你可能不知道,他的第一单羊绒的一百万是诈骗来的。他和内蒙一家外贸公司的老总联手,硬是把国家一百五十万的货款给私吞了。那个老总分了五十万,老于分了一百万。那个老总回到内蒙说,货款被骗走了,骗子的公司倒台了,人也找不见了。你可能不知道,老于的真名不叫于德凯而叫于可海!
  田甜的话是真的吗?女人呵,当她露出恨你的真面目时,什么恶毒的话都说得出来。
  不管怎么说,田甜的话还是在我的心里起了作用,我真的不想带她去见于总了,但我又不能就这样放过她,那样在心里似乎对于总不忍。我借故说,小田你稍坐,我去一趟洗手间。
   
                  
《商海情缘》41(2)
  我起身离坐时,再次叮嘱了一句说,你可千万别走,一定等我回来!
  十分钟后我回到咖啡间时,田甜早已没了踪影。
   
                  
《商海情缘》42
  时来运转。甘肃的李副总,给我发来了传真,价值四百万人民币的中药材,已从天水车站发出,估计一周内就可到达深川,而他和柳市长近期也将飞抵深川。
  1992年的深川,尚无机场,欲来深川,需先飞到广州的白云机场,然后再乘汽车或火车来深川。
  我手持李副总的传真去见于总,于总看过后十分高兴,他说,咱们一定要接待出个水平来,毕竟是市长大人光临嘛!
  我说柳市长一行是从兰州飞广州再到深川,现在咱们要先安排好从广州到深川这段路怎么走,让她们从广州坐火车过来,是很快捷的事,就怕档次上不去。
  于总说,怎么能让人家坐火车过来呢?人家这样相信我们,亲自将四百万的货押运到深川,就凭这一点,咱们就得上档次高规格接待。坐汽车,一定坐汽车,到时候你带车去白云机场接她们,我可以通过广州的朋友,将车直接开进机场。这些都不是你考虑的事,由我来安排。你只要盯住甘肃方面,问准了她们具体什么时间动身,多少次班机,降落在白云机场是什么时间。注意,一定要提前一天告诉我。
  我说,我知道了,我一定和甘肃方面紧密联系。
  于总忽然问我,柳市长是个地级市的市长,光凭你我出面接待不好吧?
  我说,据兴华公司的人讲,柳市长也是平民百姓出身,估计她不会在意这些的。
  于总说,话是这样说呀,可是我总觉得欠妥。如果我们能请一位市委秘书长出面接待一下,不是更好?
  我说,就凭我们?平头百姓,这不可能,我相信柳市长不会计较这些的。
  于总说,我们总要对等,“门当户对”嘛,我相信我请出一位市委秘书长陪她这个副市长,总还说得过去吧!你不知道,我还真认识一位市委秘书长。只是一般认识,彼此没再联系,主要是咱们没有事情用他,他还真说过,有事找他,他一定帮忙。
  于总说着,打开老板台上的名片盒。我凑上前去帮他翻找,我问道,这位秘书长姓什么,叫什么?
  于总说,两年前在阳光大酒店吃饭时认识的,好像也是东北人,姓什么,好像也姓张。
  终于在翻到第三盒名片时,找到了这位张秘书长,大名张国庆,是个副职。
  于总拨通了张秘书长的电话,几句寒暄之后,于总说有事请他帮忙,张秘书长答应在市委的办公室会见于总。
  于总很兴奋,他起身说,我马上就去市委,这件事大有希望!
  趁着于总去市委的空儿,我给老孙打了个电话,我没有说我的货会马上运到深川,而是问他,和台湾的客户联系上没有?台湾怎么说?
  老孙那头似乎正忙着,他说,现在一句话两句话也讲不清楚,晚上九点到国际大酒店见面。
   
                  
《商海情缘》43(1)
  国际大酒店的“蓬莱阁”是我和老孙聚会的老地方,老孙和我几乎是同时到达。此时九点刚过,国际大酒店正是逐渐热闹起来的时候。
  服务生过来问我们“几位”?我刚要说“两位”,老孙却说“四位”!
  我忙着点菜,老孙说,别忙,人到齐了再说,咱们先喝茶,说点正经事。
  待服务生退下后,我忙问,你的那个台商怎么说?
  老孙说,基本上没问题,这位台商有意在深川定居下来,最近在美景花园买了房,还养了“金丝雀”。前几天我们在一起吃饭,这位小姐看着很有味道,有点品位。九点三十分,蔡老板就到,我让你见识见识。我还没对你说,这位台商姓蔡。
  我在心里想,这只“金丝雀”,该不是兰虹吧?
  我同老孙喝着茶,聊着天,二十几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一般的说,正经在商场上混的人都非常守时,大家都知道,时间就是金钱。虽然对守时的认识还提高不到“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图财害命”,但彼此讲究诚信还是必要的。
  九时三十分,不多不少,这位蔡老板被一位丽人挽着,迈入“蓬莱阁”。蔡老板看样子至少有七十多岁,一个瘦小的老头,有些秃顶,但精神状态极佳。至于身旁的那位丽人,恰是兰虹。兰虹几乎满身的珠光宝气,俨然一位贵夫人了。
  兰虹当然也认出了我,我与她握手时,是她的手,用力地反握了我一把。但这都是瞬间的事,别人很难看出来,更体会不到。
  酒菜齐备。兰虹站起身,为我们三个男人斟酒,当斟到我面前时,她的手有些发颤,竟然把酒斟到了杯子外面!
  蔡老板举杯说,听说张老板刚从产地回来,这杯酒算我为张老板洗尘,也祝咱们合作成功,来,干!
  我说,谢谢蔡老板,干!
  头杯酒喝过,蔡老板问道,产地的中药材怎么样!
  我在产地和那些中药材的加工户混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自然从中学了不少的东西。索性侃侃而谈,而且头头是道。说我是商场上中药材专家可能有点夸大,说我是行家里手当不为过。
  蔡老板不住地点头称“是”,称赞道,张老板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中药材的专家了。能同你这样的高手合作我放心,起码质量问题有保证。
  谈话很快进入实质性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