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鸦杀(第四部)






路西法多顿了一下,在恢复平常心后才继续下去。 

“……那个,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非常丢脸的台词?不要怪我多嘴,我再重复一遍——现在正在执行任务中。关于你的高度的个人性质的发言,我们可以之后再讨论。不过你要是再继续妨碍到执行任务的话,不要怪我把你赶出去了。” 

“是,长官。米斯卡西拉少尉,已经进入作战状态。” 

穿迷彩服的家伙敬了个礼。 

——从外表看起来明明蛮正常的说…… 

无视就连外表都太正常的自己的存在,路西法多对于接下来的发展感到了一丝不安。 

不久之后萨兰丁!阿拉姆特就要到来的事实,也是让路西法多感到不安的因素之一。 

PART 2 



在路西法多切断通信的二十分钟之后—— 

还身穿白袍的萨兰丁?阿拉姆特就带着坐在自动轮椅上的海因斯军曹出现了。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大门打开的瞬间,一看到那抹白色俄人影,通信队的全体人员还是不禁爆发了悲鸣。 

“呀——出现啦——!” 

“适可而止吧!你们这帮家伙!如果说‘来了’也就罢了,什么叫‘出现了’。你们把医生当成什么啊!被视为侮辱上级军官我可不管哦。” 

对于细微地方意外地拘泥的路西法多严厉地训斥了在场成员后,向上校身份的军医端正地敬了个礼。 

“在你百忙之中提出那么过分的要求,真是非常抱歉。作为作战指挥官,我衷心感谢你的协助。” 

“不用客气。受到大家如此热烈的欢迎,也算是不枉我亲自进行操纵了。” 

“啊啊,所以才这么快啊……” 

军医院基本上是和总部相连接的。所以和宇宙港之间的距离,就算用高速车行驶的话也需要四十分钟左右。 

光是把军曹放上轮椅,移动到地下停车场就要花好几分钟。就算是切换成手动驾驶,开动警灯的话,在原本就不可能有交通堵塞的基地内部的高速路上行驶,也不太可能再二十分钟左右就到达吧。 

——他们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在场的全体人员都抱有这个疑问。 

暴走救护车。而且驾驶员还是魔鬼医生。感觉上随时都可能直接被带到那个世界去的样子—— 

就在大家脑海中纷纷冒出恐怖的妄想画面的同时,路西法多突然注意到对方回答中的一个单词。 

“你刚才说操纵?” 

“我从医院屋顶的直升机停机场上,驾驶VTOL(垂直起降机)直接过来的。毕竟已经三十五年没开过了,又不少东西都已经忘掉,再加上还有不少东西都已经忘掉,再加上还有不少新东西根本不清楚,所以花时间比我想象的长了一些。” 

“隔了三十五年……以前你驾驶的是什么机种?” 

虽然路西法多看到萨兰丁胸前的飞行员章后,知道他确实拥有第一种飞行技能的资格,但是已经三十五年都没有驾驶过的这个事实还是无法让他置之不理。 

“还是现在的V系列引进之前……是叫飓风啊?还是台风来着……” 

医生半垂着眼睛,扶着自己纤细的下颚回忆道。 

“是旋风吧。亏你居然还能驾驶V3系列。” 

“我是觉得总会有办法嘛。算了,虽然操纵的时候,在从垂直上升转入水平前进的过程中,多少失去了一点平衡,但是最后姿势控制功能还是很顺利地运作了阿。不过着陆的时候就完全不行了。虽然有听到电脑的导航系统,但是那些指示仪表和我所学过的完全不一样。真是让我伤透脑筋。虽然宇宙港因为今天没有发射任务,所以同意我临时着陆,但是早知道这样的话,还不如转回机场那里找个什么人问一下比较好。好在就在我这么盘算的时候,正好联系上了还在加班的控制操作员。在他的热心帮助下,我才能平安着陆。” 

随着他的叙述而脸色越来越白的众人,在听完了他的这番只能用乱来一词形容的始末后,也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今晚,因为会由万达克方面军的指挥总部的高官乘坐小型宇宙船来卡马因基地,所以第二控制室和第一控制室的操作员留了下来。平时的话,根本不会有人。 

当然了,如果转回军队和民间公用的机场的话,夜班的待机飞行员和莱拉他们都在,肯定会有什么人教他。虽然这个判断不能算错,但是—— 

很快沉默就被他本人明朗的声音打破了。 

“对了对了,兰格雷大尉,裘恩少尉是你的部下吧?虽然着陆后我又好好跟他道谢,不过还是麻烦你也夸奖他一下吧。他具有非常出色的危机处理能力。” 

“谢谢你的夸奖,我会好好犒劳他的。” 

就算是圆滑地进行了回答的梅莉莎,笑脸多少也看起来更像是抽筋了。 

路西法多抓住医生的双肩,猛地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发出狰狞的吼叫。 

“现在不是这么悠闲微笑的时候吧。只要走错一步就有可能酿成极大的惨剧吧。弄不好的话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人总有一死。一个从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的手术中生还的患者,却在出院的第二天散步时因为踩到狗屎摔跤,而撞到头部死亡,这样的例子也是实际存在哦。” 

“虽然你的理论我以前就已经听说过了,但是我和那种只知道解决生理需求的狗不一样,如果你是因为我而死的话我绝对会愧疚一生。虽然你好像是认为死亡就是一切的结束,但是被留下来的人们的悲伤,却是从那一刻开始的。既然你是个医生,那么死者亲属以及身边人的那种悲痛场面,你也应该看过不少了吧。” 

“我没有亲人,而且我死亡的话,我身边的人们应该反而是高兴才对吧。对于这一点,我还是蛮有自信的。虽然你现在这么生气,但是抛出责任感的话,你真的会为我的死而难过吗?” 

最后一句话听起来好像只是纯粹的疑问,因为虽然内容中带有强烈的讽刺,但是语气并不恶劣。 

男人的双手离开了他的肩膀,向上而去粗鲁地捧住了他那带有珍珠般光泽的脸庞。 

“喂,你要是敢再说一次刚才的那种话,我一定会好好揍你揍到在这里留下我的手印。” 

路西法多用低沉的声音静静地警告。 

路西法多的体内,升腾出了不能不靠意识强行压制下去的怒火。这个医生,总是能不时地像这样让他平静的感情产生强烈的动摇。 

——即使是拥有三枚一等勋章的英雄,敢于如此认真威胁魔鬼医生的话,是不是也有点太过瞎逞匹夫之勇了? 

虽然表面上装作埋头于工作,但是通信士兵们其实都竖着耳朵在倾听着身后那两位的对话。因为太可怕,所以他们内心都已经暗暗发誓,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绝不回头。 

而在《紫色天堂》杂志上刊登同性恋Se情小说的塔奇安娜?碧莲斯基少尉,在听到那份对话向亲密氛围方向发展的同时,已经不顾身处工作之中,迫不及待地在脑海中幻想出了紫色天堂模式的情景。 

——看到因为面对大尉真心的怒火,而害怕的眼泪盈盈的(注:虽然这位人物让别人害怕到涕泪横流的次数要多得多得多,但是这种时候绝对不能让读者想起这一点来。事前一定要加一段浪漫的描写来烘托气氛)阿拉姆特医生,表情不由得柔和下来的(注:在这里拿个碍事的护目镜自动消失,不过这绝对不是因为作者的描写错误,而是因为反正紫色天堂的读者们也不会介意这种细小的地方。读者们一贯坚持的就是:欢迎美型、鼓励热爱、期待童床、迫切希望超过激的真实感十足的淫乱情景……啊啊,差不多也该是……)奥斯卡休塔大尉,温柔地将医生揽入自己的宽阔的胸膛—— 

在她头脑中,那两位主角已经按照她的意向开始了表演。 

(你明明是个医生,却害我吓得寿命缩短,这个罪可是很重哦。医生,今晚我会花上一整夜的时间好好处罚你的。) 

充满深情地在耳边喃喃低语的魅惑低音—— 

“塔尼亚,你的手停下来了,有什么问题吗?” 

上司冷冷的声音,猛地切断了正让自己代入医生的立场而陶醉万分的碧莲斯基少尉的幻想。 

兰格雷大尉也是女性,所以她并不像男性士官们那样排斥紫色天堂,也不带有偏见。不过相对来说,她自始至终都从公平的立场出发,一向严厉禁止把工作和兴趣混同的行为。而且对于这种混同行为的嗅觉也非常的敏锐,很快就会像这样做出警告。 

“非常抱歉,长官,我有点分心了。” 

“我对你的评价可是很高的阿。” 

言外之意就是工作态度会影响你的评价。微笑着进行鼓励的梅莉莎的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 

不仅是紫色天堂杂志的记者,那些把他人隐私当成娱乐的八卦族也一样,稍微掉以轻心的话,立刻就会大幅度增长。她当初和瓦鲁多?休密特离婚的时候,就深刻体会到了那种感觉。 

另一方面,造成通信兵们注意力分散的两位元凶,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想法。 

萨兰丁当然不可能害怕,他只是单手覆上了黑发大尉的手,淡淡地笑道: 

“对不起,因为我以为,已经没有人会为我的死伤心了……” 

面对这瞬间的笑容,就连像路西法多这样感情迟钝的人,都能看出其中所蕴涵的对于以故人士的哀思以及寂寞。 

绝美的脸孔上所露出的如此无防备的软弱表情,让路西法多的心再次产生剧烈的动摇。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性,才能让萨兰丁至今都露出如此的表情呢? 

路西法多很困惑地发现自己居然对萨兰丁的过去产生了兴趣。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做什么,更何况不管在什么场合,追究他人的过去都是失礼的行为。 

虽然他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但是也明白刚才任凭怒火左右的举动泰国粗鲁了。于是放开手表示道歉。 

“对不起,不知不觉就动手了。以我的立场本部该做出如此举动的。” 

“一开始是我先说了失礼的话。我能明白你担心我的心情。因为有点不习惯,但是又很开心,所以不由自主才用了那样的语气。谢谢你,大尉。” 

微笑着的医生,已经又恢复到了平时身穿白袍的魔鬼医生状态。 

“回去的时候我会派能驾驶V3的人送你回去,所以你绝对不能再碰操纵杆了哦。要是你还想再驾驶的话,就给我去参加飞行员的追加技能讲习,显黄握了V3的操纵法之后再说。幸好这个基地只有旧机型,要是V5的话,早就坠机了。” 

“是吗?那我的运气还真不错呢。” 

“……我想不是这个问题吧。” 

路西法多无力地回答道。 

和这位医生的对话,让他这个平时总被别人指责为脱轨的自己,都深切体验到了偏离常识是什么滋味。 

——不管怎么说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任务、任务。 

切换了一下偏向了奇妙方向的头脑,他把视线转向了一直坐在轮椅上的海因斯军曹。 

“感觉怎么样?军曹?” 

“一点都不痛,长官。” 

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的军曹,慢慢抬头,回答了以前教训过自己的上司的问题。 

消瘦的双颊,眼部下面的阴影,空洞的眼神。他憔悴到了无法让人认为只是经历了二次骨折和住院的程度。 

在萨兰丁所驾驶的VTOL中,他体验了什么样的感觉,光是从现在他憔悴的样子就足以说明了。 

照这个情况看,他也许派不上用场了。 

瘦长面孔的军曹,头部及肩部处都有扎几根银色的长针。和裁缝使用的针不同,这些针为了方便用指腹推入,头部都被卷成了线圈状。 

虽然听说过在地球人的医学中有使用针的治疗法,但是既然患者是地球人的话,效果方面应该不会差吧。 

“骨折部分的痛觉已经被压制住了。但是突然行动的话,针会刺到神经而造成疼痛,所以动作时请小心一点。” 

随行的医生说明了患者的状态。 

“呜喔喔喔喔——” 

“这次又怎么了……” 

对于突然发出奇怪声音的军曹,路西法多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他已经渐渐没有自信能够安全完成任务了。这个基地也许曾经被人诅咒过。 

“啊啊啊啊啊啊,那个是BRAIN?GEAR!” 

“等等。” 

海因斯操作着肘关节上的装置,让自动轮椅笔直地冲向简易书桌。但是却被路西法多抓住椅背而被迫停在了原地。 

被上司强制拦下来的海因斯军曹,和刚才相比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地开始拼命大呼小叫。 

“求求你!求你把那个BRAIN?GEAR给我,大尉大人。只要把那个给我,我愿意一辈子做大尉您的奴隶!” 

“机械狂说出来的台词还真是统一阿——单身士官宿舍时禁止饲养宠物和奴隶的。再说那是根据我个人数据调节的,所以不能给你,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