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曼底公爵





呛恰?br />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苦涩的味道,过了许久,威廉淡淡地说:“这么做,毫无价值。”
  “是的。还相当的愚蠢。”
  埃里克叹了口气,“有的时候,我还宁愿自己是一个酒鬼或者流浪汉的儿子,最起码,不用出卖朋友的性命……”他看向威廉,“背叛你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后悔的,这大概是迟早的事情。但对于卢瓦……我得到地狱里跟他道歉了。”
  房间里又再度沉默了片刻。
  埃里克忽然看了看左右,有些奇怪地问道:“对了,怎么不见那只忠实的狼犬呢?”
  “他在休息。”
  “哦?”没看到那个厉害的男人,埃里克不无遗憾,“他是个好对手,瞧——”他举起右手,粗壮的手腕部位居然红肿得不象话,“我想骨头大概都裂开了。他下手真是狠!要不是我丢了剑,当时就得被砍成两截。”
  “对于攻击我的人,他向来不留情面。”
  注意到威廉变得柔和的表情,埃里克忽然有了恶作剧的冲动,他问:“公爵大人,我想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威廉点头。
  “想想看,大人,您对我的背叛可以毫不在意地进行狠绝的判断,这说明你根本不在乎背叛的人是谁,重要的,是平定,然后除掉叛乱者。”埃里克有些高兴,仿佛找到了新奇玩具的小孩子,“但如果背叛的是杰克逊呢?”
  “那不可能。”
  对于自己下意识的否定,连威廉都暗自惊讶。
  埃里克摇摇手指,啧啧说道:“我只是说如果。”
  “我不做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假设。”威廉站起身,无意再讨论下去,“守卫,带他走吧!”
  埃里克叹了口气,他发誓,眼前这个青年绝对是带着被看破心事的气急败坏,他坏笑着向威廉行了最后一礼:“请允许我说永别,我的公爵大人。”

  紫藤花的盛宴

  处决的日子很快的到来,在鲁昂的广场上,海恩被架上了断头台,他的那颗充满妄想的野心,被彻底地砍断。
  而同样是叛逆者的埃里克将军,公爵体恤他曾经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便不予在刑场上公然处决,而在监牢里秘密以毒酒赐死。
  一场让鲁昂城居民胆战心惊的叛乱,跟随着一场暴风骤雨过去了,留下了洗刷得干干净净的碎石街道。虽然人们仍在碎碎地念着这场叛乱,然而很快的,那些背叛者的名字就会被遗忘,像雨洼被太阳照射,一会儿便不会留下一丝痕迹。
  而诺曼底公爵的威名,便如同正午的太阳般,璀璨夺目地站在人们的头顶,不敢仰视地威仪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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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不是他的意愿,但有必要安抚那些惊惶失措的贵族,另一方面,还要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们明白,这场叛乱经已结束,威廉打算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以庆祝平定了阿朗松、马槽乡以及鲁昂城的叛乱。
  这是一场豪华的盛宴。
  那是在一所公爵所拥有的庄园举行的宴会,毕竟在刚刚发生过屠杀的公爵府进行庆祝未免不太适合。这座庄园占地足有二百英亩以上,庄园的大宅建在一个半山形的坡峰上,精致的主体建筑从外面看来已非常漂亮,然而围绕在它四周更有圆形的塔楼,三层高的屋顶更矗立了一个高高的望塔。
  入夜,仆人们举着银烛台,站在庄园的入口处,这是一条通往主宅的鹅卵石路,旁边种植着各种异国的花草,缤纷而奢美,让进来的人都啧啧称奇。
  曼妙的乐声从大宅飘出来,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花香,那是属于淑女身上特别的味道,就像真正的花朵般吸引着蝴蝶与蜜蜂。
  在大厅,早已聚集了众多的贵族。
  美丽的女士们身上华贵的长裙一直拖到地面,圆口而低垂的衣领,让她们丰满的胸部更为诱人,而与之向驳的狭窄腰身,让女士们整体呈现玲珑美丽的身体曲线,在她们身上佩戴着各式贵重的宝石、珍珠、钻石等等的饰物,甚至有遥远的东方运来的翡翠和玛瑙,很明显这都是她们为之骄傲的地方。
  为了吸引她们冒昧以求的重要人物,一些妙龄的女子更加大胆地船上了从脖子处到胸口都大开的礼服,大片地露出雪白的胸脯,赤裸的玉臂,几乎每一个经过的人都能轻而易举地窥探到她们光滑洁白的肌肤以及裸露在外的大半Ru房。
  她们的眼神,都充满期待地注视着同一个地方,甚至对那些前来邀舞的年轻贵族视而不见。
  在众位淑女的视线集中地,站着一位相当年轻而且高大英俊的青年。
  青年穿着一件剪裁贴身的白色高领礼服,外套上绣有嵌金的纽扣,贴身的夹衣衬里有一条漂亮而精致的细带将裤腿上端与之连接,袖口的及领口的花纹以金线绣出豹纹纹章,下面紧身男裤让塔修长的双腿更显有力。
  他正在与一名老迈的伯爵倾谈着,完全无视周边热切地快要燃烧的目光,然而他那翩翩潇洒的优雅风度,以及上位者无尚的威仪,已带着无与伦比的杀伤力,将附近所有女性彻底击倒。
  一些小姐们用轻巧的扇子捂住小嘴,矜持地以憧憬的目光期待着,偶尔有一两位大胆的从他身边擦过,然后懊恼地因为对方毫无所觉,而在附近带着敌意与嘲弄的目光中退场。当然也有些更大胆的贵妇,眼神中带有赤裸裸的挑逗,不时地凑过来,故意地插话,然后咯咯地发笑,诱惑地让自己丰满的Ru房不住的抖动,让旁边的男人猛咽口水的同时也让附近的温度急剧上升。
  可惜这一切都全然被那位青年所忽略。他友好地与老迈的伯爵结束了谈话,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到了宴会的角落一处。
  一名比他更加高大的侍从从旁走来,为他递上一杯红酒。
  青年接过,有意无意地向后靠了靠,他修长的身体随即隐藏在侍从与墙壁造成的死角位置,隔绝了外面的热烈视线。
  “天啊,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狼窝。怎么每个人都好像饿得两眼发绿地盯着我。”
  威廉喝下一口酒,忍不住小声地向他忠实的随从抱怨。
  杰克逊当然感觉到背后的视线,如果那些视线堪比弩箭的话,只怕他背脊的伤要比之前受的重得多。
  “我倒是听说那些小姐们为了这次宴会而保持身材,两天前已经没进食了。大人的魅力真是相当令人佩服!”
  威廉抬眼瞪了他一眼:“杰尼,你是在幸灾乐祸吗?要是我一会被她们当点心吃了,你可别哭!”
  难得看到这位运筹帷幄的君主一副困扰的表情,杰克逊忍不住笑了。
  “大人,您要是不愿意,谁敢跑上你的床?”
  “哼。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威廉将空掉的酒杯丢回杰克逊手中的托盘中,“这全赖某位‘尽忠职守’的侍卫所赐。”
  “……”
  杰克逊无言以对,这时他身后响起了舞曲,一些见公爵无动于衷而耐不住寂寞的贵族小姐们终于接受了邀约,与年轻的男贵族牵手走入了厅中央。一时间,那些漂亮的裙子就像美丽的鲜花朵朵盛开。
  “我饿了。”
  威廉嘀咕着,他可是从宴会一开始就被那些贵族给缠住了,别说是靠近食物,就连一步都没迈开过。
  杰克逊笑问道:“那末,大人,您想吃些什么呢?”
  “随便来点水果塔或者千层派吧,我的肚子都饿瘪了!”威廉狡猾地一笑,转头看了看身后露台的方向,“我在老地方等你!”
  不等杰克逊回答,他便用一种没有人能够叫住的速度移向露台,当然有密切留意他动向的女士想追赶过去,然而当她们达到露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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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热闹的庄园主宅比起来,宅后的花园显得异常的静寂。
  杰克逊捧着一个装满了甜食的托盘,慢慢地走过绿油油的花园,来到一个偏僻的小庭园,在这里,数棵壮实的紫藤花树盘桓在木架子上,垂落的藤花就像一张厚重的帘子,隔绝了一切。
  这里,在很多年前的仲夏,曾经有两个少年在这里追逐嬉戏,而当时的他们,尚不知明天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在那一刻,在他们永远的记忆里,唯一的,是无忧无虑的笑声。
  几乎要在记忆中迷失的杰克逊,被从里面传出的声音叫了回来。
  “杰尼,你的动作太慢了!”
  险些以为从里面会跳出一个笑容灿烂的小男孩,杰克逊轻轻地拍了拍被紫藤花的香气熏得有些混乱的脑袋,拨开花藤走进庭院。
  已经长成青年的威廉坐在石头砌成的桌子旁,不耐烦地瞪着他,当看到那满满一盘的甜食时,脸色明显有了变化。
  杰克逊将食物放到他面前,看着这位权倾诺曼底的公爵心满意足地吃着,想必让外面那群小姐们看到他这副模样,大概会迫不及待地往自己身上涂上一层厚厚的奶油,然后往公爵的床上跳吧?
  虽然这种事情现在不可能发生,但总有一天,会有一位美丽得足以让威廉倾倒的贵族女子成为诺曼底所有人心目中的宠儿,躺在威廉的怀里享受他独属的温柔。而那个时候,自己大概仍是会捧着一盘好吃的甜点等待在一旁,也许,得多准备一份。
  这样想的他,心里泛过一种无法说出口的苦涩味道。
  这夜的月亮非常圆,也非常的明亮,透过紫藤花,妩媚地照在他们两人的身上。让杰克逊看到一些奶油沾到了威廉的脸侧,他下意识地抽出一张手帕,递了过去。
  威廉微微一愣,随即接过来,却没有擦,反而愣住了般看着这张手帕。
  杰克逊觉得奇怪,却在看清楚的瞬间一阵尴尬。
  那是一张丝绸的白帕,看上去极为普通,然而,绣有金色纹章的丝边却让它绝不简单。他们都认得,这是威廉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递给杰克逊擦血的手帕。
  这种无意中的关慰,被细细地珍藏在杰克逊的口袋里。
  “我正打算还给大人,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杰克逊抢先解除对方的疑惑,然而他的话说出口后,却懊恼着自己竟然说出这种绝不高明的借口。
  “是吗?”威廉若有所思地看着手帕,忽然抬头看向杰克逊,“杰尼,你记得母亲曾经在这里举行过的舞会吗?”
  记忆几乎马上从心脏的最深处被挖掘上来,杰克逊记得,在威廉刚刚被前公爵承认的时候,威廉以及他的母亲被接到了这里,成为这里暂时的主人。欣喜的妇女为威廉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舞会。
  那一天,威廉穿着一件他母亲认为极好的新皮袄,以及一双崭新的皮靴,在他母亲眼中,成为了一个真正的贵族。然而在舞会上,他却像极了一个别扭的小丑。
  贵族们用尖锐的言语刺伤着这个少年,尽管他们以为他听不懂,但事实上,过分早熟的他早已看透了这些人的嘴脸。母亲的好意,在那时却变成了一种嘲弄,一种上流社会对私生子以及鄙贱阶层的嘲弄。
  他拒绝了那些穿得漂亮,眼中却带着鄙夷的贵族小女孩的邀舞,悄悄地离开了舞会大厅。在陌生的花园里,小小的他迷路了。
  他来到了这个紫藤花的庭院,在那里,他第一次遇到了杰克逊,一个穿着小侍女服的男孩子。在那时,杰克逊手里拿着一块刚刚啃过的糕点,让饿了老半天的威廉垂涎。
  杰克逊大方地分了他一半,并让威廉不要告发他,其实当晚举行宴会的人手不足,杰克逊便装成女孩混了进去,尚显青涩的男孩子身体很容易骗过了大人们的眼睛,杰克逊偷了一块糕点便溜了出来。
  他们并不认识彼此,但因为年龄相近,所以很自然的,他们交谈起来。
  分着吃的糕点比得到一整个的时候要美味许多许多,威廉坐在幼嫩的紫藤花树下,吊晃着双脚,眺望着从远处窗台上透出的摇晃不定的舞影。
  “你不去跳舞吗?”
  “我不跟她们跳。她们都是被别人逼着过来的。”
  “哦……”
  “你跟我跳好吗?”
  “不要。两个男孩子跳舞会被人笑话!”
  “不可以吗?……”
  “……喂……你不要这个表情好不好?好像是我在欺负你!”
  “……”
  “好吧好吧!”
  然后,两个完全不懂跳舞的男孩,在尚未开花的紫藤树下,彼此牵着手,跌跌撞撞地互相踩踏着,时而发出疼痛的尖叫,时而爆发出欢快的笑声……
  那一夜的月亮,也是这样的明亮。
  “如果我一直没有舞伴的话,你会再陪我跳舞吗?”
  威廉的声音,慢悠悠地传来,杰克逊就像从旧梦中醒来,他咬到了舌头,一种铁锈的苦味叫他清醒,他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