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艾滋病
∪艘裁挥校馐瞧绞焙苌儆龅降氖隆=攀蔽胰肥蹬龅礁瞿械母蘸媚米糯Ψ匠鋈ァD侨烁吒叩母鲎樱孟翊┮患谆疑某し缫拢蛭鼋鍪俏医潘雒诺哪敲匆换岫し颍腋揪兔涣粢饽侨说哪炅浜拖嗝病?br /> “他在我这里看病半年多了。朋友介绍来的,没办法。”欧医生低着头整理抽屉里的书本。“其实,我哪有能耐去治艾滋病。什么叫艾滋病我还是从见了他以后才去找了点资料来看看。这种病,中医西医的书籍都没有任何发病原理和治疗方案的记载。”
“那你怎么给他医?”我更为惊讶。
“怎么治?你们报纸上宣传的都是100%死亡,本世纪无药可治。我又不是神仙。不过是受人之托,死马当活马医而已。”
“死马当作活马医……”
我细细品味着欧医生的这句话,突然为这个毫不相干的艾滋病人感到一阵悲哀。在医院里,医生最无奈的就是这句话,而病人最害怕医生说出的也是这句话。
“他是如何感染上的?”我问话的声音很低。
“出国进修。目前基本情况还好,潜伏期。”欧医生的回答很简短。
“我能见见这个人吗?”我望着欧医生。
“见他?”欧医生吃惊地抬起头。
“你刚才不是笑话我搞了这么长时间的艾滋病宣传,连个真正的病人都没见过。他下次什么时间来看病,我专门来见识见识这种特殊的病例,怎么样?”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这……”欧医生犹豫了。“我先得问他一下。朋友再三交待,一定要为他保密。我们也是朋友,又是同行,你现在又办什么咨询,我才对你讲的。这样吧,你下个星期三来再说。”
到了星期三,我特意提前一个小时到了医院,没想到欧医生把我叫到外面的走廊上低声对我说:“对不起,他不同意见你。”
“为什么?”我顿感失望。
“这事怪我没处理好。我说有个记者要见他,他一听记者脸马上就变了。知道你这段时间在我这里治疗,他就说最近不来医院了,让他弟弟代他来拿药,病情有什么变化就在电话里告诉我。唉,我当时应该说你是本院的医生就好了。”欧医生有些后悔地说。
话已到了这个份上,我只有叹气遗憾了。
后来,我的失眠症状好转就没有再去医院。
大约半年后的一天,我陪家人到公园游玩,没想到在那里碰上了欧医生。
欧医生和一个身材瘦高,穿件淡绿色茄克衫的男子迎面走来。欧医生似乎在给那人竭力地解释着什么,那男的一声不吭,面无表情地默默走着。
见到我,欧医生显得十分热情,他叫住了转身退开的那个男子,向我介绍那是他的朋友,但他却向那人介绍我和他是一个医院的同事,搞妇产科的。
我困惑不解地瞪着欧医生,却发现他悄悄地向我使眼色,意思是要我注意这个男子。
我留意打量了此人一眼(欧医生没有介绍我们双方的姓氏)。他大约三十五六岁,清瘦的脸庞,五官长得也还端正和谐,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镶边的金丝眼镜,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可我发现那镜片后面的目光显得呆滞木然,里面似乎包含着很深重的忧伤。
听到欧医生的介绍,他很机械地咧嘴冲我笑笑,然后弯腰来了个日本式的鞠躬。
我当时正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没料到对方并没有握手的意思,幸亏我的反应还算灵敏,马上也朝他弯腰还了一礼。
欧医生邀请我和他们到湖中划船,我看到那个男士虽然非常礼貌,但始终不言不语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感到不大方便,就婉言谢绝了。
第二天,我给欧医生打了个电话,问他为什么要编造我是医院搞妇产科的,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需不需要帮忙。
没想到,他说:“哎呀,你怎么那样笨哪,还当什么记者?他就是你要找的那个艾滋病病毒感染者……”
现实生活的尴尬
警车沿着坎坷不平的盘山路行驶,车窗外,山乡那明丽璀璨的秋色似一幅珍藏已久的彩色图片,渐渐地掀开了我记忆中的扉页。我的脑海里闪现出一群龙腾虎跃的身影,一片童音未改的呐喊声,欢呼声……
这个地方我曾经来过,我清楚地记得在山顶上有一所乡办的小学,体育活动开展得非常好,一连几年在市里的中小学体育运动比赛中夺得了多项冠军。
警车终于在山顶上的一座围墙外停下了,市公安局派来陪我采访的刑侦队李队长跳下车,帮我打开车门,几个穿着制服的公安干警已从大门里迎了出来。
我却坐在车上不想下去。
我的情感上不愿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这的确是我曾经到过的那所小学,而且我曾经为该校如何组织学生开展体育活动写过一篇热情洋溢的通讯。警车还没有停稳时,我却已明明白白地看清了挂在大门上“强制戒毒所”的牌子。
李队长以为我是晕车,连忙过来搀扶我。
我强挣出笑脸谢绝了他,怀着一种十分苦涩的心情走进了这所当年是学校如今变成戒毒所的大院。
十年前,我作为省卫生报的记者,曾随着省卫生检查团到过这所小学校来检查卫生设施和学生的健康情况。记得那天来到学校时,刚好是学生课间休息在打篮球,宽敞的球场四周站满了围观的学生,一个个兴致勃勃显得比打球的队员还要激动。虽然不是比赛,但是场上的小队员却打得认真激烈,生龙活虎,有个队员为了争夺一个球,竟然抱着篮球从另一个队员的胯下泥鳅样地钻了过去,还翻了两个跟斗,把场上的队员也撞倒了好几个,引起了球场上一片喝彩声、抗议声,还有临时小裁判命令停止的口哨声……
如今,那宽敞的球场依旧,球场那一排花坛依旧,那围成四合院的房屋依旧,可原来楼下的一排教室已改成了戒毒学员的住房、政治学习教室、健身房、医务室;楼上原来的教室、教务处、校长办公室已改成了公安干警、协管人员以及医务人员的宿舍;那曾经矮得能够飞出篮球的围墙上增添几道长长的铁丝网;那雪白围墙上,原来书写着的是“锻炼身体、保卫祖国”的大红标语,如今却改成了“有毒必肃、吸毒必戒、扫除毒害”;当年我们卫生检查团坐着观看学生打球的走廊上,现在坐着的是一排瘦骨嶙峋、面容憔悴,正在等待服药治疗的戒毒者。
我悲怅地举目望着四周青翠的山峦。青山依旧,楼房依旧,可物是人非。为什么会是如此惊心动魂的改变?
为什么?
我想起了前不久在一个县的强制戒毒所采访时听到的一个故事。
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军人千里迢迢风尘仆仆地赶来这个县的戒毒所看望女儿,没想到,他来到戒毒所却没有随着其他家属慌慌忙忙进去看人,而是在大门外抚摸着围墙外的建筑物放声大哭,痛不欲生。原来,四十年前。正是这位颇有才华的建筑工程师亲自勘定并指挥在此地建筑了一座规模不小的工兵营房。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四十年后,这座当年极为得意的杰作会成为他独生女儿接受强制戒毒的地方。
有人说,这是历史的巧合。
不!我不接受这种“巧合”。
没有谁会想到曾经用于为人类创造幸福安宁的工兵基地四十年后会成为解除人体毒害的场所。正如我没有想到十年前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学校,如今在我面前却是一所冷寂无声的强制戒毒所一样。
这不是巧合,这是人类的一种悲哀。
毒害。这一切都是毒品所造成的危害。
本不该让一百多年前给中华民族留下过切肤之痛的毒害在神州大地上重新蔓延。那么,也就不会在这片纯净的土地上设置戒毒所这样令人无奈又悲哀的监督机构……
我的目光从学校走廊下那一排瘦骨嶙峋、面色憔悴的人们身上扫过,久久地停留在四周盛开着鲜花、宽敞宁静的球场上。什么时候,这球场上又跳跃着那充满青春活力的身影?
什么时候,这个球场上又响彻着那激奋人心的欢呼?
痛苦的任务
这个市强制戒毒所的吴所长相当忙,我是几经周折,才算在戒毒所的办公楼里见到迫不得已接受采访的他。因为在这个面积不大,设施很差,经费又十分困难的戒毒所里,经常都有1500个至2000个吸毒者在这里接受强制或自愿的戒毒治疗,他能不忙吗?
在不到两个小时的采访中,我们的谈话是时时中断的,不是找他的电话响,就是找他的人一个个来,害得他出出进进,几次要我将他刚才的话头接上。
谈到了毒害问题,吴所长显得十分激动和愤慨。他说,死灰复燃的毒害给国家给人民给社会,给吸毒者本人以及他们的家庭带来的损失实在太大太大了。有的地方本来就属贫困范围,但为了禁毒戒吸,政府也得咬着牙挪出经费来建办戒毒所。该省从1988年成立第一个强制戒毒所至今,已先后建立了各级强制戒毒所85个,劳教戒毒所8个。几年间,全省组织戒毒人数已有十几万人。
他说,如果把这些经费用于扶贫,那么将会使多少个贫困人口解决温饱问题,走出饥寒交迫的日子,又将会建立起多少个希望小学,使多少个儿童获得读书求学的机会。
此外,吸毒者从生理和心理上都是毒品的奴隶,他们不顾一切地把寻求和滥用毒品视为人生的最高目标,他们精神颓废,心理变态,人格丧失,道德沦丧。不少吸毒的人为筹资吸毒,不惜以身试法,走上了犯罪的道路。他们坑蒙拐骗,偷盗抢劫,卖淫赌博,无所不为,甚至铤而走险,绑票杀人。近年来,吸毒已成为刑事案件上升的一个重要原因,严重危害了社会治安。在吸毒地区的刑事案件中,有50%是吸毒人员犯罪,治安事件中有70%是吸毒者所为,在不久前市公安局破获的一起盗窃团伙案中,12名案犯均为吸毒者。他们参与贩毒、卖淫,先后作案72起,盗窃工厂原材料、汽车、摩托车、电视机、录像机、自行车,他们破门而入,盗窃钱财、衣物,甚至连扫把也偷去变卖。
吸毒者心理变态,六亲不认,不仅坑害了自己的家庭,还给亲朋好友、隔壁邻居带来危害。在一个地方,只要有人吸毒上瘾,亲朋好友就得提心吊胆,周围的邻居就人人自危,不能安生。
更严重的是,吸毒者常常聚在一起共同使用一个注射器注射海洛因,这当中只要有一个人患上艾滋病,其他的人就可能都感染上艾滋病毒。
“那么,在目前您所掌握的吸毒者当中,艾滋病的感染率已达到什么程度?”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吴所长低着头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茶水,好半天才缓缓地朝着我伸出几个指头。
“这么多?”我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一股寒意从我的脚底直冲头顶。我不由得一连打了几个冷战。
“真有这么多?会不会检验时……”
过了好一会,我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小声地问。
吴所长看了我一眼,肯定地点了点头。
后来,我在一份资料中看到另一个可怕的数据:仅对中缅边境某村72例静脉吸毒者采血64份检测,艾滋病毒抗体阳性达79。9%。
吃中午饭的时候,我们的谈话主题依然进行。
吴所长在部队十多年,离开部队的第三天就到了这所强制戒毒所,一呆就是八年的时间,凡是在这所强制戒毒所戒过毒的瘾君子,他基本上能说出此人的姓名、年龄、家庭状况,以及如何染上毒瘾的原因,对一些戒毒后重新走上新生活的人们,他也完全了解他们如今的生活情况和工作情况。
到戒毒所参观过的人都知道,在戒毒所里当干警,那可是一项十分错综复杂的工作,尤其是强制戒毒所,他们既要对戒毒人员实行强制性的封闭管理,在药物治疗的同时,还要进行军事化训练,法制教育、伦理道德教育、医疗卫生知识教育和文化体育教育,以及劳动化康复,每一项工作都必须做到深入细致,对每一个戒毒人员的教育不仅是在所内,有的甚至要把思想工作做到所外,做到戒毒人员的家庭,做到社会当中,到社会上去寻求人们给戒毒人员的帮助。
由于是在饭桌上,我们谈话的气氛就活了许多。我要求吴所长讲上几件工作中最难忘的事件,当然这是为了我以后的文章多有一些精彩的故事情节。
“讲什么呢?好像这些年来每当从戒毒所走出一个戒断毒瘾的人,就必然有着一个难忘的故事……”吴所长低着头,哗哗拨完碗中的饭菜。
吴所长吃饭就像他办事一样,风风火火,打仗一般。我才吃了半碗饭,他的第三碗已经吃完,干净利索地把碗筷放下了。他抬起头,有些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