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翻译官
墨昭抬眼,望着墙上的挂钟,终是劝慰道:“姐,你起的那么早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微恙顿了顿,偏过头,看着墨昭,然后茫然的点点头。
墨昭将她安置上床之后,便要将粥端出去,微恙却扯住了他的衣摆。
“怎么了?”他放下碗,蹲下身问。
“我们……一起睡好吗?”她小小声的说着。
墨昭没有反对,径自的将外套褪去,上了床,顺手替微恙盖上被子。
小时候每次他睡不着的时候,她就是这样陪着他的,如今他长大了,姐姐受伤的时候自然是他来陪她。
他转身,体贴的将身体移到一个方便让微恙靠躺的位置。
虽然是白天,但是房间里宁静的好似夜晚,躺在床上的两人睁眼望着天花板,虽然彼此并没有睡意,但却很享受这一刻的和谐。
时间渐渐地过去,许久许久,微恙忽然开口:“我时常会想,如果我们这样子让喜欢你的女生看见了,她们是不是会很嫉妒我。”
“姐……”他失笑,有些无奈。
她继续说:“那个时候我好喜欢墨深,可是却不能接近他的时候,就常常很羡慕那些徘徊在他面前的女生,甚至是他身边的任何事物,或者他用过的东西。他看书的时候,我好想做他手上的书,他上台演讲的时候我好想做他手上的话筒,他口渴的时候我好想做他的茶杯。后来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时常会有点飘飘然的感觉,有时候我真的很享受,那些女生投过来羡慕或是嫉妒的眼神。”,“可是我一直都知道,我虚荣不了多久,有时候你不得不相信,女人的直觉总是那么准确。明明墨深是那么有安全感的男生,可是跟他在一起,我每天都会害怕这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天,在他没有接受我之前,我那么拼命地去追他讨好他,也不过是因为我相信只要我会一直爱他,他能接受我,我们就一定能走到最后。可是我发现我错了,人是那么贪婪,总是想要得到更多,他接受了我,最初我是开心的,可是在接触中我才发现,我会因为他没有时间陪我在心里抱怨,我会因为别的女生喜欢他而不高兴,我根本就没做到以开始自己对自己的要求,只要他能接受我能喜欢我,就够了,其他的根本就不算什么。”
“可即便是我跟他在一起并不那么快乐,但如果要是有人问我幸福是什么,我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墨深就是我生命中的全部幸福。真的很奇怪,明明在恋爱的时候有那么多的不满,可是到头来还是非他不可。我一直都知道墨深是那种不善于表达的男人,一个男人可以对一百个女人说我爱你,却未必真的爱她们;但是一个男人不说我爱你,也未必不爱。墨深就是属于后者……这些,我都是知道的,可是碰到了他做的不好的时候,我还是会生气,脾气会变坏。”她抬眼看墨昭,问,“我是不是很坏?他已经那么忙了,我还要对着他使性子,我知道他那么忙碌时为了我们的以后,我还怪他整天为了工作没时间陪我。”
墨昭望着她,道:“这不怪你,也不怪大哥,大哥小时候有自闭症,他不会爱别人,不愿意打开心扉接受别人是很正常的,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只不过……”
“不……我知道自己不够好。”微恙摇头说,“如果我做的够好,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如果我是一个细心的人,就不会让这个孩子意外的降临……是我做的不够好,是我配不上他。我以为自己能够真诚的祝福他跟别的女生在一起,我以为自己能真诚的,我临走的时候说的多动听啊……可是、可是当我看见他跟思弦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却会像是被什么撕扯一般的疼,那一刻,我真的后悔了……真的后悔放开了他,墨昭……我后悔了……怎么办,我后悔了……”
她闭上眼睛,两行眼泪缓缓而流。
part 10
“姐,如果真的那么痛苦,就去找他吧,我想,如果你把原因说给大哥听,他一定会理解你的。”
“不。”微恙很虚弱,却是很坚持的说:“我不会去找他,不会的……”
见她那么伤心又那么固执,墨昭忙道:“好好,不去找他,姐,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
“嗯……”她闭上眼睛,将脸埋在他的怀里,瘦小的身子缩成一个小虾米。
墨昭伸手在她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就像在安哄着一个睡不着的孩子。
“我想……我离开这里一段时间……也许……会好一些……”
耳边传来她微弱的说话声,接着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墨昭以为她已经睡着了,也跟着闭上了眼,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微恙那眼角滑落下的无声泪水,还是很难过,还是很疼啊离开了微恙的墨深,全身心的都把精神投放在工作和学习中。
即将要放年假,公司第一次的年会,大家都很期待,身为公司投资负责人之一的他自然要出息这样的场合。
程威让行政部的职员订了三桌年夜饭,在G市数一数二的豪华饭店,他对员工很舍得花钱,大家对于这家新公司的老板都很喜欢,虽然是新开的,但是发展前景都可预知。
墨深并未向前几天一样很颓废的喝酒,他一向有自制能力,给自己放松了一段时间便要回归到正常的状态。
女职员上前腼腆的敬酒,他也只是送到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他并不知道自己那微微眯起眼,感受酒香芬芳的神情迷煞了偷偷暗恋他的女同事们,也或许是,他已经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眼光。
他略微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看着杯底的气泡,如同珍珠项链一般,轻盈优雅的串串升起,在紫红色的液体表面,破裂开来。
看久了,墨深只觉心中烦闷,愈发懒得理会现场单身女子的盈盈眼波,只想找个地方透透气。
趁着一个空当,他找了个借口离开席座,独自来到了酒店外的大阳台上。
让他意外的是跟随在身后的程威,还未等他发问,就听见他道:“哎,就知道你会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要不你先回去?”
墨深有些讶异,倒是不跟他客气,接受了他的好意,回了一个字,“好。”
说实话,他真的很讨厌这种喧哗热闹的场合,即便是一个人回去或许被寂寞嘲笑他的痴,但也好比过在这样吵闹的场面面对人情世故。
一路开着车,眼前的路都是走了几百遍万分熟悉的路。
冬天的夜晚总是显得有些寒冷和凄凉,时间并不晚,但是街道上的人少的可怜。
在地下室停好车,他径自向楼梯口走去,这是自从恢复单身以来,他第一次这么早回家。
原本是想要好好休息,却不曾想到,母亲居然站在门口等他。
他一句话都没说,开了门让她进去。
母亲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进了门先打量了一会儿,才试探的问:“怎么?你的宝贝女朋友没在家。”
他沉默,并不打算理会。
“来都来了,别摆出一副那么难看的面孔出来,好像是我欠你情似的。”女人语气中颇有不满,“我听说你跟她闹别扭了,最近在虐待自己的身体才好心过来看你的。”
墨深扫了她一眼:“那么,要我谢谢你的好意吗?”
“那倒不用。”女人说,“我到底是为你好,凭你的条件想要找更好的女朋友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撇开以前的事情不提,虽然说我小时候也很喜欢微微,但是论身份,她是根本就配不上你,儿子,这个世上女人多了去,你可别为了她这样一个人放弃了整个世界。”
“……”
见墨深不说话,她倒是说的更起劲了起来,“做长辈的愿望,只是想看见子女都幸福,儿孙绕膝罢了。如果你真想找个女朋友,我可以帮你介绍。人家可是局长的女儿,长的标志不说,还是名牌大学的,这才能配上你的身份……”
“你要的话自己去娶,我的事你不用管。”墨深冷冷的打断。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的事么?”女人脾气本就不好,这样一说更是一股子火气冒了出来,“我就说是苏微恙那个小贱胚把你给带坏了,以前你哪里敢跟我这样顶嘴?这个女人跟她的母亲一样,走到哪里都给别人带来灾难!真是个祸水!”
“闭嘴!”墨深的声音冷的仿佛冰窖里的冰凌,“从今天开始,我不想听到这个名字,更不想听到有任何从你嘴里骂她的话。”
“不说就不说!”女人仿若小孩子般任性道:“但是你以后要是娶老婆,一定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不然我是一定不会同意。”
“我需要你同意么?”墨深淡淡的反问。
“你……”女人颤抖的伸手指着他,刚想大骂就听见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墨深看了她一眼拿起,走到窗口接了起来。
对方的声音是他意想不到的人:“大哥,我是墨昭。”
墨深不是不奇怪的,只是已经习惯了面无表情的他遮掩了他眼中的惊奇。
他波澜不惊的开口:“有事?”
那边静默了一会儿才道:“你现在能不能过来?姐姐马上就要走了。”
本能的一僵,墨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她走不走,与我何干?”
“如果她一走,你再也见不到她了呢?你不后悔吗?”
“什么意思?”
“总之,姐姐晚上十点的火车,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那边便挂了电话。
part11
墨深寒着脸站在窗前,手紧紧的握住手机,从窗前泄露的月光照应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得越加的冷漠。
他仿若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那紧绷的情绪被他牢牢的握在拳间,隐忍不发。
“墨深?”女人疑惑的叫他,因为屋子太过于安静,电话里的声音,她仰起脖子听的一清二楚。
苏微恙要离开对她来讲简直是一大喜事,她走上前拉扯墨深的衣服想要继续自己刚才那番说辞,却不料墨深好像才她被从迷茫中拉回了现实一般,他猛的转身就要往外面走去。
“你要去哪里!”女人拉住他,脸上洋溢着不满:“要去找那个女人吗?我不同意!”
墨深根本就不在乎她同不同意,重重的甩开她,头也不会的冲了出去。
女人疯了似的跟了他出去,电梯门已然观赏,她扭头冲向楼梯,那疯狂的样子就像是抓到了丈夫去会情人的妻子。
到了楼下的墨深直接往停车场走去,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自己爱的有多深刻,即便是恨她怪她,也能找到原谅的理由。
但如果她从此远离他而去,他一定会后悔。这辈子,他从不让自己做后悔的事。
他开着车子从停车场出来的时候,只见一抹影子从拐角处冲出来,正好挡在他眼前,他急忙刹车,却不料对面迎上来了一辆车,狠狠的撞了上去。
不过就是几秒钟的功夫,一切就这样发生了。
那一刻,坐在车子里的墨深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有怎样的反映,他的人生好像在这一刻才尝到了什么叫做不知所措。小时候多少个不知名的夜晚里,他站在母亲的房门前,用淡漠的眼神看着睡梦中的她,一遍遍的催眠自己,这个已经不是他的亲身母亲。多少次在她疯狂的虐打中,他想冲上去一刀杀了她。但是他始终没有勇气,人总是害怕孤单的,在他那时候认为,如果没了她,他就真的成了孤身一人了。
可是现在她就那样倒在了自己的面前,长久以来在脑海里上演了无数次的情景就在眼前,为什么他却怯步了?
他僵硬的走下车,看着撞车的司机惨白的脸,看着躺在血泊里的母亲睁着看着他的眼。
她在笑,不是在痛苦,而是在微笑。
那一刻,仿佛他也明白了什么。
原来在这一场已经剩不到半点的亲情中,备受煎熬的不止是他一个人。
也许她早就想解脱,只是一直找不到一种方式而已。
漆黑的夜,明亮到苍白的医院,手术室里一阵忙忙碌碌的白衣走来走去,接着,一切止于静止。
几个小时里,墨深的手机响过很多次。
几个小时后,医生很沉重的摇头说抱歉。
几欲崩溃的声音在走廊里回响,肇事司机看起来比他还伤心绝望,仿佛角色调换,躺在里面的是他的母亲。
开车的司机是个送货员,家里就靠他和捡破烂的老婆为生,他们有一个年近八十的老人和三个年龄不超过六岁的孩子,他们住的是一间年老失修的旧矮房,潮湿、拥挤、肮脏。
这样的情况,难免那司机会哭的惊天动地。
别说赔偿费,就算是家里的人他都养不起,如何去赔偿。
墨深始终沉默着,医生说:“你可以进去看看你母亲最后一面。”
他轻点头,待到医生走远,才走了进去。
手术室里满是药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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