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齿铜牙纪晓岚





  乾隆勒经停马,纪昀小月随之也停下来。纪昀站马蹬上观望,坐下一拍掌说:“坏了,忘派交通警察了!”
  乾隆不明所以:“什么交通警察?”
  纪昀说:“在往来交通之上,派人清道、警卫、巡察,故谓之‘交通警察’是也。”
  乾隆觉得此法子不错,说:“嗯,回京之后,令六部九卿会议,设置此等机构。今天怎么回事呀?”
  一前导侍卫骑马而来,下马报告说:“四乡百姓,不知多少,抬像求雨,挡住去路,请皇上旨下。”
  乾隆问:“求雨?抬的哪路神仙呢?”
  侍卫说:“回皇上,抬的是关帝老爷。”
  乾隆问纪昀:“关老爷管下雨?”
  纪昀说:“老百姓有这么一说:先是张飞升天后管天气,各种行业要求不一,张飞没辙了,请二哥管,关羽下令,天上飓风地上停,晚上下雨白天晴,都解决了。所以说,除了别的职务,关老爷兼管天气。”
  乾隆点着头:“原来这么回事…”
  纪昀提醒道:“既然关老爷挡路,皇上不妨拜一拜。”
  乾隆问为什么?纪昀说:“我大清开国太祖皇帝,在关外曾自比汉昭烈帝刘备。那关云长乃是刘备二弟,也算皇上的老辈二大爷。臣以为皇上应该拜上一拜,也算不忘先祖的一种表现,自可传之千古,永垂不朽!不吃亏的。”
  乾隆想了想说:“那……咱们下马。”
  纪昀说:“还有一宗,百姓抬神求雨,皇上屈尊等待,足见君民一心,风雨同舟、休戚与共呀。百姓拥戴、欢呼雀跃,自不待言,且又是一桩万古流传之佳话也!”
  “这么说朕非拜不可了!”乾隆高兴地翻身下马,纪昀、小月步步跟随。三人步行来到人群前,乡民前排一看皇上来了,纷纷下跪磕头,后面的人看不清,也看不见,仍然各干各的。有一老妇人磕头如捣蒜,日呼:“皇帝老爷保佑啊,皇帝老爷保佑呀。”
  乾隆皱头眉道:“什么称呼!”
  侍卫要上前赶人,被纪昀制止,纪昀对乾隆说:“皇上息怒。无知愚民,对各方神概称老爷,什么‘关老爷’,‘城隍老爷’,把天也称作‘天老爷’吗!这皇帝老爷,是他们无上之尊称啊!”
  乾隆转怒为喜,说:“那,朕就当一回皇帝老爷吧。”
  纪昀连连点头,小月暗笑,侍卫也忍着笑容。乾隆走上前对乡民们说:“大家抬关老爷求雨,朕也要一表诚心,让开一条路,本老爷去拜关老爷!”
  乡民闻听此言,纷纷让出一条路来,当中却横着一条贴黄纸大圆木来。乾隆问:“那是什么?从人群中走出一老乡民,原来就是茶馆中跟皇上说话的那个老人,回皇上,四乡百姓许愿,要为关老爷重塑全身,再建庙宇。老乡民指着大圆木说:这是大殿用的正梁,贴上黄纸,叫做‘黄粱’。”
  乾隆问:“叫什么?”
  纪昀说:“叫黄粱。”
  乾隆说:“这名字倒有趣。”
  纪昀为难起来:“只是黄梁在前,犹如大山,陛下断无出路,为臣束手无策。”
  乾隆说:“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事还不好办吗?听着,朕要拜关老爷,你们,撤去黄粱!”
  纪晌说:“皇上有旨,撤去黄梁!”
  话音未落,前面乡民齐刷刷一齐跪倒,高呼:“皇上降恩,免收皇粮,我们有活路啦!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声震撼田野,树上鸟雀乱飞,乾隆一下子愣住了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呀?”
  纪昀趋前说:“启禀皇上,乡民无知,显然是听岔了,把‘黄纸’的‘黄’,听成皇上的‘皇’,把梁木的‘梁’听成粮食的粮‘。您把他们应交的皇粮给撤啦!”
  乾隆结巴了:“就、就这么……一句话?”
  纪昀认真地说:“正合适呀!我看皇上也早有此意,与其上嘉兴府下令,不如在这儿当众宣谕。省得到地方官那儿,又变味儿,出新花样!”
  乾隆无可奈何地说:“那,就这么着吧。”
  “是。”纪昀答应着转身对众人高声道:“皇帝下旨:杭、嘉、湖三府年逢大旱,本年皇粮,一概撤免!”
  众人三呼万岁。乾隆这时还没忘记关老爷,小声问纪昀:“关老爷咱们还拜不拜?”
  纪昀说:“拜不拜都行,没多大关系!”
  乾隆问:“要不下雨呢?”
  纪昀说:“下不下雨,随他便。不信,我给皇上问问大伙儿。”
  纪昀转身大声问话:“大伙说,是关老爷灵啊,还是皇帝老爷灵?”
  众人齐声道:“皇帝老爷比关老爷灵!”
  纪昀回头对乾隆说:“您都听见了?”
  乾隆笑得很奇妙说:“听见了,听见了。”
  纪昀向两边挥手说:“皇粮已撤,这物件还挡在这里干什么?”
  人群中有人抬开“黄粱”,让出一条大路,纪昀用手一指,对乾隆说:“前边就到嘉兴府,皇上上马吧。”
  皇上的马队在一片“万岁”声中穿过人群,消失在月色里……
  嘉兴府已在望,大队人马依旧赶路,乾隆忽然放慢了马,大家也都慢下来。乾隆终于勒住马缓,摇头皱眉说:“不对呀!”
  纪昀问:“哪儿不对?”说罢纪昀还四面张望,找哪儿不对。乾隆点着他的头说:“纪晓岚哪纪晓岚,一出杭州府,都是你给朕下的套儿!”
  纪明结巴着说:“没,我没有啊……”
  乾隆瞪着他冷笑,纪昀还在否认:“哪儿能啊,我怎敢……”
  一旁的小月却憋不住,哈哈大笑,笑得趴在马鞍上。纪昀一看不得了,赶快下马跪地。乾隆瞪起眼睛说:“你给我下套儿!”皇上脸色一变,吓得纪昀连连磕头。
  乾隆:“哼,什么黄梁物件,我看是道具吧?真难为你,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准备得这么齐全。”
  纪昀说:“皇上明察万里,臣这点小把戏,早知道瞒不过皇上的。”
  乾隆道:“既知瞒不过,还要在朕面前做戏?水平不高,胆子不小!个子不大,心眼不少。”
  纪昀说:“臣该死。”
  乾隆哈哈大笑后,指着纪昀高声叫道:“纪晓岚!”
  纪昀吓得一哆咦。乾隆笑着说:“这个套下得好哇!起来!既然满朝上下数你心眼最多,朕再给你添个眼凑凑趣吧,听着,朕赏你戴双眼花翎!”
  在回京路上,一辆骡马拉着的大官轿车,徐徐自南而来,这个轿厢前后两层。和谇懊妫哉遄砸次扌男鞴凵土桨斗缇啊:瞳|的腿桌上放着酒壶还放着轴画,都是这幅画,让和男陌膊幌吕矗耸彼惫垂吹囟⒆拍侵峄肫鹆饲《运倒幕埃骸昂瞳|,苏卿怜的事办好了,朕赐你这幅《清明上河图》。你记住,只要朕在位一日,就不会太为难你……”
  和嘈ψ牛芯埔灰 ?br />   此时,后面追来一只小轿,小轿敞着轿帘,纪昀端坐在轿中,叼着烟袋,腿桌上也放了一壶酒。小月懒洋洋走在轿旁,小月一见和戳司瘢械溃骸鞍ィ|大爷,我们追上你啦!和纪大人打赌你输了,你炖肉了吗?”
  和酵匪担骸凹痛笱檀愎豢斓模禄宰嬉采绷耍刍嵋舱跎狭恕5骄┦ξ野阉某堑闹砣馊蛳吕矗潘滥悖 ?br />   纪昀哈哈大笑着。两轿并行,突然,从大轿的窗里掷出一物,恰好落在小月面前,闪着光。小月拾起一看,是珠花。
  小月惊呼起来:“是苏卿怜姐姐,她也在大轿内!”小月说着欲冲上去,被和妆沧 ?br />   和窈莺莸勺判≡拢愿澜畏蚩熳摺?br />   小月对纪昀说:“卿怜姐姐,她就在大轿内,和裁垂淞憬悖 ?br />   纪昀说:“那和穸ㄆ校赜谐芍瘢匀徊⒎撬阶怨4硕啻笪梢桑形鹎峋偻鹊骄┦Υ蛱靼琢嗽偎怠!?br />   小月无奈,轻声而深情地望着远去的大轿车,带着哭音低低叫了一声:“卿怜姐!”
  一行人日夜兼程,很快便回到了京城之内,京城还是跟往日一样繁华,清晨,街市上已是人声噪杂。
  崇文门关税厅,门还没开。门丁以木栅横立在城门大道上,等着进门的人正在聚集,为数不少。当城门大开时,众人前涌,却被木栅栏拦住。有二位门丁搬动木栅,露出一角空隙。
  门丁老大叫着:“别挤!起头刀哪!一个一个进!”
  门丁说着对过往行人拍胸,摸腰,拽袖子,个个儿检查。
  一个卖桃的,挑着两筐大鲜桃正要经过,门丁老二说:“撂下撂下,筐里什么东西?”
  小贩放下筐说:“桃儿呀。”
  门丁老二问:“真桃假桃?”
  小贩说:“这没假……”
  门丁老二说:“万一有个翡翠的,你可就违禁走私了!”
  小贩说:“有那个,我就不挑桃儿卖果子了。”
  门丁老二说:“不行,得尝尝。”说着门丁老二一招手,过来七八个同伙,众位门了一哄而上,专拣大个儿的啃,小贩想拦也拦不住,眨眼工夫,一筐桃只剩下筐底儿,扔着一层桃核儿。小贩急了:“这,这……”
  门丁老大说:“这什么?不收你税你占大便宜了,滚吧你!”
  小贩无奈,抗起担子,一头轻,一头重,打着晃,嘟嘟嚷嚷进了城。
  下一个是位妇女挎着篮子,篮上盖着粗布,门丁老大问:“站住!”一指篮子问:“是什么。”
  妇女掀起布,是一篮包子。门丁老大一闭眼,惬意地闻了闻:“羊肉包子!宰羊上税了吗?”
  妇女忙说:“上了,剁成肉馅了。”
  门丁老大说:“不成,没记号,肉馅上见不到完税章。包子放这儿,走人!”那妇女无奈,只好放下篮子,一步三回头地走去。
  这时过来一个胖乎乎胡子,乐呵呵挤进栅栏,身扛褡裢。
  门丁老大指着他:“站住,放下褡裢!”
  “是,爷。”胡大一口冀东南口音,他取下褡裢,交给门丁,门丁老大向内摸索,取出个鼻烟壶。他对准阳光端详着说:“这是什么违禁物品?”胡大陪着笑脸:“鼻烟壶儿,不违禁。”
  门丁老大打开壶嘴闻了闻,张口要打喷嚏,胡大直躲。门丁老大喷嚏没打出来,直叫同伴:“哥儿几个,来,有好东西!”
  一群门丁围过来,从袋里掏出一堆鼻烟壶,一人一个,有的拿俩的,个个打开壶盖,将烟点于手背,往鼻子里吸。
  胡大仍赔着笑说:“都是上好鼻烟儿!”
  门丁老二问:“带这个进城干什么?”
  胡大说:“送朋友。”
  门丁老二问:“你朋友是谁?匪号叫什么?”
  胡大说:“咋还来匪号呢!是当朝一品大学士纪晓岚!”
  门丁老二说:“放屁!纪大学士会有你这样上头土脑、满脑袋高粱花子的朋友?”
  胡大道:“还不信,我们起小儿光着屁股就一块堆儿玩!”
  门了老大说:“抽他嘴巴!大学士在娘胎里就有顶戴花翎,从来不会光屁股!”
  胡大乐了:“瞧你说的,他光屁股我瞧真真儿的!”
  门丁老二说:“是你狗眼看差了,滚吧!”
  胡大指着那些鼻烟壶问:“这、这些……”
  门丁老大说:“走私物品,全充公了!”
  胡大还要讲理, 几个门丁围过来要按他, 胡大只得抱头跑开,嘴里嘟囔着:“你们等着,我找我猴子哥去!”
  门丁老二学着胡大的腔调说:“猴子哥?迅马温也不管用,滚!”
  门丁们继续闻鼻烟,喷嚏之声不绝于耳。
  虎坊桥纪府书房内,纪昀正在抽烟看书,几案、书桌、椅子、窗台,到处堆着书,显得分外杂乱无章,小月领着风尘仆仆的胡大了进屋。
  胡大忙不迭地叫着:“哎哟,我的昀少爷,你可想死我了!”
  纪昀惊喜地站起,见到家乡亲人,格外高兴,一把拉住胡大的手说:“哎呀,胡大兄弟,你怎么有空儿来呀?”
  胡大说:“听说你由江南回来了,这不就来了,昀少爷……”
  小月在一旁笑着说:“怎么叫少爷?都快老头子了。”
  胡大说:“起小叫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纪昀拉他坐在椅子上说:“咱们还是兄弟相称吧。”
  胡大笑了:“那我还叫你猴子哥?”
  纪昀一下子没拦住,小月捂嘴笑起来,胡大见小月笑,连忙解释道:“你不信?老人们都说,昀少爷,不,猴子哥降生的时候,满天红云啊,只见一溜金光,中间下着个火猴子,钻到纪家大院就没了影儿了。乡亲们都说,他是火猴子精转世,不然怎么能那么大官儿?”
  小月上下打量着纪昀问:“是吗?”
  胡大指着大烟袋道:“你看,哪一天离得开火儿!”
  纪昀对小月一笑:“别听他睛说!”
  胡大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