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仙灯
黄黥终于有些回想起来了,许多年前他在宫外教那些小狐幻术,其中有一个个子最矮,看起来最小的白狐,听他讲完要义,便甚是嚣张的同他说道,“我可以配出一味香药来,能将幻境破开。”
黄黥当时只觉得好笑,便说,“有些法术的确低微,用药草燃起便可破解。只是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幻术都那么容易破解的。”
那只小狐抿紧了嘴唇,突然问他,“你的幻术是最厉害的么?”
那时族里还有黄奕在,他又年纪轻些,并不敢自夸,只是含蓄地说道,“未必是最厉害的,但能破解的人,只怕也屈指可数了。”
那只小狐看着仿佛雪团一般,说出话来却丝毫没有可爱之处,张口便说,“那我日后配出那味香药来破你的幻境便是了。”
黄黥那时只觉得可笑,这么丁点儿大的一只小狐,也敢大放厥词,说出这样不着边际的话来,便虚应道,“好,等真有了那日,你便来找我,我若是被你破了幻境,自然任你处置,如何?”
《看仙灯》 狐狸文 7
黄黥那时只觉得可笑,这么丁点儿大的一只小狐,也敢大放厥词,说出这样不着边际的话来,便虚应道,“好,等真有了那日,你便来找我,我若是被你破了幻境,自然任你处置,如何?”
哪里想到还是走脱不开,那只小狐不但信以为真,还倔强的很,说,“好,我们便一言为定。我不要学障眼法,先教我看看你的幻境。”
黄黥好笑起来,说,“你尚且年幼,经不住幻境之术。”
那小狐却说,“你的幻术,难道连你自己也不能掌控么?”
黄黥见他这样张狂难缠,心里也有些恼了,可宫中小狐都是侍奉陛下的,说不准将来哪个就得了势呢,他又不象别人,身后都有能撑腰的后台,哪里敢随意的动。一时无法,只好斟酌着对他使了法术。只是自那以后,他便有些避着那小狐,但凡讲解完毕,立时走人,丝毫不肯多留,生怕又被那小狐缠住了。
等到后来陛下有事用他,才指了别人替了他这差事,这件事过去也就过去了,黄黥丝毫没有放在心上,那时他还没有象如今这样声名远扬,也有许多不把他幻术放在眼里的家伙,一个个计较了,哪里计较得过来?
他只当那是小孩子的胡言乱语罢了,听过就忘记了。
如今想来真是冷汗淋淋,他也忘记了当年所做幻境为何,不知是否得罪了白希。偏偏当时的施为丝毫也回想不出,只好装作一概不知的样子,笑着问道,“是么,我倒是真的忘记了,想必白大人一定是配出了厉害的香药,可以破解幻术。”
白希沉吟半晌,抬眼看他,缓缓说道,“不久之前倒是配出了一丸香,改日一试便知。”
黄黥没想到这人这样执拗,许久前的一番话居然至今不忘,只是毕竟不信这人有这样的本事,反倒笑了起来,说,“好,白大人于我有救命之恩,试试这个又算什么?”
白希看他许久,才说,“我说过了,我救你便是要试药的。”
黄黥起初只想,试药便试药,难道我来试药就偏比别人强些不成?他以身犯险,前去野地里救我活命,怕还是有什么说不出的缘故。
等过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只怕还是因为多年以前他曾对这人说过的那句玩笑话,“等真有了那日,你便来找我,我若是被你破了幻境,自然任你处置。”如今仔细想想,白希这个人性子与众不同,做事不可以常理来论,难道他果然把我那时玩笑的话当了真,等了这许多年只是为了试试那香不成?
黄黥想到这里,反倒松了口气。之前他只怕这人性子太过古怪,若是被这人羞辱,只怕自己吃不消。若是白希果然只要他试药,不在其他的事上为难于他,他倒甘愿奉陪到底。毕竟在他心里,即便白希再怎样的厉害,也不可能破了他的幻术。
黄黥到底没什么把握,便试探般的问道,“是要试你那丸香么?”
白希紧紧的看着他,眼底的神情有些变幻莫测,缓缓说道,“也有些别的。”
黄黥心想,试便试罢,左右不过是条命罢了,多活一时也是拣来的。只是想到他在宫里这许多年忠心耿耿,狐王却那样无情,心中不免生出种孤苦寂寥之意,轻叹一声,才说,“自然都随你。”
白希那一日走得比平日早些,黄黥却并不在意。如今绒蝶在手,他独自一个也可排遣寂寞,自然巴不得这惹人厌的家伙早些离去。
等到院里空无一人,黄黥唇边露出笑意,揭开碧纱笼,把那些绒蝶都尽数放出。
有少许落在他指尖上,黄黥想起黄英,又恨他不成器,又心疼他在远处做苦役,便叹息着说道,“替我去瞧瞧黄英。”
那绒蝶仿佛听得懂一般,翩翩飞起,转眼就消失在院墙之外。黄黥又伸出手,等别的绒蝶落在他指尖上,才又喃喃的说道,“也不知陛下如今怎样了?”却又不敢支使绒蝶去探,他知道狐王的厉害,生怕被看出端倪来。
最后也只是说,“黄倩她怎样了?她私放了你们,是为了我么?”
《看仙灯》 狐狸文 8
最后也只是问道,“黄倩她怎样了?她果然私放了你们么,是为了我的缘故?”
绒蝶轻轻飞起,落在他食指尖上,这便是“是”的意思。黄黥的心便紧紧的吊了起来,想,她胆子也太大了些,在宫里还不收敛些。在宫里私放绒蝶,轻者是失职,重者就是罔顾陛下的安危。黄黥又问道,“陛下总不会迁怒于她,也取了她性命罢?”他话音未落,绒蝶便缓缓飞起,落在他中指尖上,这便是没有的意思。黄黥松了口气,又问道,“可曾吃苦受累?”绒蝶仍旧落在他食指尖上,黄黥虽然明白宫中律法严谨,却还是忍不住叹气,黯然的想着,她能保得命在,已是万幸了。想了许久,毕竟还是有些宽慰,心想,终究没有白养她一场。
他在那里闲坐无事,便弄他的绒蝶,教它们在半空中轻轻舞起,他自己就去躺在那藤椅上,闲闲的赏看。有时便是如此的过了大半日,竟然也不觉漫长。
黄黥心里是十分爱这绒蝶的。绒蝶原本就细小,并不似别的花蝶一般大而沉重,舞起来总是有些凝滞,教人不喜。绒蝶轻舞时犹如碎碎落花一般的姿态,精妙之余又带些感伤,黄黥常常看得入神,从来也不曾厌倦。他往日里在山中弄蝶,常常会想,若是另有人在此为他抚琴,便胜过世间一切乐事了。
在宫中时他也曾跟别人说起,却被嘲笑了一番,说,“你久居人间,难道忘记了自己是狐么?”陛下并不爱歌舞乐器,所以宫里的狐狸都对这些人世间的技艺嗤之以鼻,黄黥碰壁之后便学得乖了,再也不曾提起。
如今难得又有这许多的闲适,他倒也欢喜。
只是自从这一次自鬼门关前走回,他倒是老实了许久,并不曾走出院门。他原本就浑身是伤,走动就不便,又生怕被他人察觉,所以也是不敢。白希每日前来,见他都坐在院中,便说,“你伤好些了便可外出行走。”
黄黥听他这样说,心里却很不以为然,想,陛下又没赐你死罪,你当然是不怕,我这条命拣来得不易,还是就在这院子里修养罢!
白希再来时,见他还是动也不动的躺在藤椅之上,微微眯眼看绒蝶轻舞,一副着迷惬意的样子。便慢慢走到他身旁,并不曾发出什么响动。黄黥看的入神,并不曾察觉他就在自己身后。白希便静静站在他身旁,默然无语的看他许久,见他那样出神,最后实在是等不住了,伸手按住黄黥的肩膀,却把黄黥吓得浑身僵硬。
白希手停在他肩上,竟觉着有些难堪,咳嗽了一下,才低声说道,“是我。”
黄黥提起的心这才放下,连忙站起来陪着笑说道,“你来便来了,怎么也不说话,倒吓我一跳。”
白希却没有答话,眯眼看着远处碧空如洗,倒也晴得十分可爱,便说,“我与你外出走动一番。”
黄黥有些吃惊,说,“我在院里走动便好。”
白希并不与他多说,伸手出来拉了他,便朝外走去,黄黥被他拉扯,无奈之余,也只好顺从。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若是被人认了出来,我少不得要指认你这个救人活命的医者!
两人推门出去,却并不见什么人烟。这里只孤零零的一间屋,四周都是野地,高高低低,也不知是在山上还是在山底,到处都生着尺把高的荒草。黄黥抬头望去,竟然四下里都不认得,看着似乎也是长白山里,却又好像从不曾来过。
白希看他神情便知他心中所想,不等他问,便开口说道,“这里四周都是沸汤池,他们不懂得这里的妙处,自然少人来。”
黄黥不解,问说,“什么是沸汤池?”
白希见他果然好奇,便仔细的答道,“便是泡汤的处所,山中自有的热水,聚在池中,十分神妙。可以强身健体,也可以却除疲劳,也有些好的,可以医病除恙。”
黄黥将信将疑,问他,“果然有这样的地方,你怎么不告知陛下?”
白希沉默了片刻,才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也才发现不久。”
黄黥哪里信他,却也不与他争辩,只轻轻的哦了一声。
白希也不知想起什么,突然说,“不如今日就去汤池罢。”
黄黥不知道这人竟然这么随性,也不好驳他的意思,便说,“自然都随你。”
白希果然带他去了一处汤池。那里白雾缭绕,远处也难知端详,等走到近旁,黄黥看那水面四处冒泡,吓了一跳,心想,这死人,这底下都是沸水,却哄我说是汤池,难道是要把我烫熟了不成?
白希看他一眼,便松开他手腕,走到池边,也不看他,径自脱了衣裳,叠得整齐,放在一边,这才缓缓走下池去。
也不知是热气蒸腾还是怎么,黄黥见他赤身露体的走下去,竟然看的怔在那里,不知怎么想起幻境里看到的那场春梦,一时间就有些口干舌燥,想,我看陛下在幻境里与那白狼做那事,倒是快活得很。只是不知与男子相交是否真有那样的滋味。
白希在汤池中等他许久,还是不见他下来,终于忍不住开口唤他,“还不下来?”
《看仙灯》 狐狸文 9
黄黥这才惊醒,慌张的脱了衣裳走下池去,看着白希目不转睛的看他,便恼恨的想,我是中了什么邪,便是去想青锋那个武夫也胜过想这个死人脸,便呸呸的吐了口气。哪里想池底却又不平,他没站稳,险些滑倒。白希倒是眼疾手快,当下便抓住了他,将他拉在怀里,两个人赤裸相对,几乎贴在一起。黄黥见他只是目光放肆的看着自己,又听这人呼吸也慢慢不稳起来,他竟然也头晕起来,那时节真是又狼狈又尴尬,只好哈哈的笑了两声,说,“多谢多谢!”
说完便挣脱了白希,转身朝池里走去。他寻了块平坦些的池底,半躺半坐下去,一双眼睛竟然不敢朝白希那里瞟去。只是幻境里看到的那场春梦却抹不去似的,越发的清晰起来。黄黥闭眼在那里,池水温热,浸得他十分舒服惬意,只是忍不住一遍遍的想着幻境里那两个交合的光景,竟然不由自主的情动难耐起来,仿佛年少时初遇情事一般,饥渴的无法克制。
慢慢有水声过来,黄黥睁眼看去,正是白希赤身露体的走来,站在他身旁,声音低哑的说道,“我帮你看看伤口。”
黄黥虽然情动难耐,头脑中却还有一丝清明,闻言便着慌起来,连声说道,“不必不必。”
白希却并不开口,只是伸手抚上他肩头,指尖慢慢的按在他的伤口,黄黥微觉吃痛,却再也忍不住情欲的渴望,冲动起来,竟然荒唐的想道,他生得也好看,与他做那件事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那时池面蒸腾,水气缭绕,黄黥就好像昏头了似的,丝毫不似寻常。白希凑了过来,眯着眼睛,仿佛在看他肩头的伤口一般。水珠落在他胸前,白希的头发落在他胸口,两个人又离得那么近,黄黥被弄得心痒,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然伸手出去揽住白希的腰,又去捏他的下巴,白希却动也不动的只是看他,两人隔着水气,那双眼睛看着竟然分外诱人。黄黥忍不住就凑过去亲他,却因脚下不稳,险险跌倒。白希似乎也有些意外,竟来不及拉住他,黄黥跌了这一下,结果扭到了脚踝,疼得厉害,却教他猛然清醒过来,想,我方才是怎么了,居然对这个可恼的家伙发情起来,倒好像中了幻术的一般。
白希伸手去汤池中扶他,黄黥情欲还未消退,被他握住手腕,竟然还有些发昏,连忙在小臂上狠狠的拧了一下,咬着牙同白希说道,“我要出去了!”
白希仿佛不解,仍旧握住他手腕不放,说,“这汤池对你的伤大有裨益,你走去哪里?”
黄黥十分尴尬,却不得不解释,“这汤池有古怪,怎么仿佛能够催情的一般。我定力差得很,实在是呆不得了!”
却又在心里说道,便是真要来此,也不能跟你这个死人来。
白希静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是么,我怎么不曾察觉?”
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