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眼
哈里慌忙阻止,但姐姐巴莎己先一步回答了:“交给哈里了。”
哈里忿忿地咂嘴,梅森再次转向他,严厉地问道:“哈里,你把那张纸弄哪儿去了?”
“那张纸掉在巴沙德夫人卧室前的走廊上。据说被秘书库尔默捡到了。”
“啊?库尔默……笨蛋!你在撒谎。”
哈里由于过于惊慌,面部肌肉抽搐着。
“昨晚你还巴沙德的钱之前去见巴沙德夫人了吗?”
“不,没有。你干嘛总是打听巴沙德夫人的事儿?”
“夫人房间里有一架便携打字机,对吧。你用过吗?”
“偶尔被夫人叫去帮她打书信。因为夫人有时手痛。”
“巴沙德的经理室里也有一架打字机吧,巴沙德书写文件时用那台打字机吗?”
“用的。他用两根手指笨拙地一个个字母地按。”
“那是因为他不会触摸方法。你怎么样?”
“我当然会。能象机关枪似的打得飞快。”
哈里炫耀般地舞动五根手指,模仿打字的动作。
梅森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手,然后慢慢说道:“巴沙德自杀的遗书不是在他的打字机上而是在巴德夫人屋里的便携式打字机上打的。并且打字的人是触摸式打法的老手。”
听到这里,哈里身子一跃窜到门口。
姐姐巴莎从椅子上站起来、拽着弟弟的手在门旁站住,盯着梅森:“你是律师。我知道律师有不将主顾的秘密泄露出去的义务。弟弟挪用钱财的事库尔默知道,他若对警察说,弟弟就要被怀疑。”
“哼,要是那个水蛇腰的秘书说出去了……”
哈里刚说一句,又突然把话咽回,用脚一踢门走了。
梅森坐在椅子上,身体如同石头般一动不动,用手指尖当当敲着桌角。直到电话铃声响起三遍,他才伸手拿起听筒。里面传来德累克的声音:“我的部下找到巴沙德夫人的藏身之所。她住在安伯萨达饭店,化名西尔比娅·罗通,不过有三个刑警在监视她。”
“唔……我必须避开刑警会见夫人。”
“这太难了。你现在去,正好落入警察的圈套。”
“德累克。我俩立即一同前往,在电梯处碰头。”说罢,他立刻动了身。
片刻,他到了饭店。
梅森穿上清洁夫的白制服,右手拿着橡胶清扫用具,德累克侦探也同样化了装,双手拎着两只盛了水的桶。他们乘上运货电梯,走上安伯萨达饭店的六楼。一名刑警在走廊转悠,监视着。他们装作若无其事,径直走到最里面的房间门前。德累克背朝房门,悄悄背过手去敲门。没有回答,他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一个个插迸钥匙孔试探。很快,响起了钥匙转动声,两人迅速潜入房中。
“巴沙德夫人住在右边那个房间吧,德累克?”
“对。不过要是让刑警发现了可就要命啦。”
“别犯愁啦。安全带在哪儿?”
梅森从德累克手中接过安全带,系住腰间,然后翻到窗外。
德雷克从窗子里探出身,将桶递了出去。梅梅森接过桶,拿起海绵,佯装擦窗,当当地敲着玻璃。从这里往对面望,屋中,一个女人正倚在床上休息。她被敲窗声惊起,慌忙跑到窗前,是巴沙德夫人!她蹙起眉察看,梅森打着手势让夫人开窗。夫人拉开插销,打开玻璃窗,惊愕地眨动双眼。
梅森将水桶轻轻地放在窗台上。
“夫人,没有多少时间啦,请认真听我说,您为什么用假名住到这儿?”
“我的精神太疲惫了,想在风波平息前休息两三天。”
“如果现在逃之夭夭,警察肯定怀疑。走廊里有刑警监视,电话交换台也窃听打给你的电话。”
“啊,不得了啦,怎么办呢……”
梅森制止住巴沙德夫人的悲鸣,继续问:“昨晚我离开后发生了什么情况?”
“霍尔科姆警官一个劲地盘问我,我假装歇斯底里大发作,这么一来,警官害怕了,请来了医生,我打了针,在卧室睡下了。”
“后来呢?”
“我儿子狄克偷偷从后门把我带出来,到了这个旅馆。”
“住下之后都和谁通电话了?”
“嗯,早上和狄克……唉呀,让警官窃听到了,一定会怀疑是狄克杀的呀。”
“布尔内特先生被捕的事,您知道吗?”
“布尔内特?他是谁?我不认识他。”
“夫人,不要对律师说谎呀。他是狄克的生身父亲吧?”
巴沙德夫人被梅森一语道破,脸色变得苍白,梅森继续问,“昨天晚上布尔内特先生去了府上吧?”
“是的,来过。”
“几点钟离开的?”
“海泽尔在接待室昏厥之前离开的。”
“你丈夫死时右手握着的假眼是布尔内特先生的吧。”
“我想可能是的。”
“海泽尔·亨维克是什么时候和狄克结婚的?”
梅森急速地询问着。他站在六层窗外的身影随时有可能被刑警发现,所以他十分急躁。
“就在前不久,因为瞒着我丈夫结的婚,昨晚海泽尔第一次登门问候。”
“还有,昨晚你见到哈里·马库伦了吗?”
“没有。”
“夫人,每次改变话题你都要说谎话!”
“不是谎话,我确实没见到哈里呀。”夫人斩钉截铁回答。
“可是他说昨晚到你家去了。有充足的证据。”
“那么是去见我丈夫的吧。”
“海泽尔说敲你丈夫房门时,有个男人,也就是犯人正在屋里,那是谁?”
“这我也不知道,假如有人呆在房里的话,一定是从后门进去的。”
“是这样。他知道那个后门吗?”
“唔,当然。他在我家干过活。”
“皮特·布尔内特先生知道吗?”
巴沙德夫人显得难以启齿,嗫嚅道:“他也知道。他来看我时,时常从后门进来。”
梅森沉着脸,目不转睛地瞅着巴沙德夫人,“昨晚布尔内特先生一直和你呆在你的二楼房间里吗?”
“那……不,他出去了一次。”
“去哪儿了?”
“司机詹姆士盯我们的梢,布尔内特放心不下,出去观察一下。”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在我打发海泽尔去丈夫的事务所之前不久。”
“这么说,他可能在那时见到了你丈夫。”
巴沙德夫人的面色再度变得苍白。
话问到这里,这时候,德累克侦探忽然从隔壁的窗子招呼他。梅森惊慌地往脚下瞅去,只见霍尔科姆警官带着可怕的表情正从下面五楼的窗口往上瞧。梅森故意蹋翻了盛水的桶,以掩护自己,水桶里的水迎面浇到霍尔科姆的脸上,就在这一瞬间,梅森抓住德累克伸过来的手,飞身跃到旁边的窗子上,跳进屋中。
两人打开门,沿着备用楼梯往下走。备用楼梯走到二搂就是尽头。两人下到二楼时,霍尔科警官出现在楼梯上,喝斥道:“站住!再逃跑就逮捕你们。”两人顺着二楼的走廊慌忙跑着,打开电梯飞身跳进去。与此同时,霍尔科姆已奔到走廊上。但在这千钧一发之刻,梅森他们乘坐的电梯已关上了门。
两人走上屋顶花园,脱掉清洁夫的制服,轻轻地扔进盆栽花木的阴影中。梅森率先来到走廊,试着叩一扇房门,见没人应声,德累克用钥匙打开了门,两人偷偷溜进去。总算虎口脱险了,梅森往床上一躺,决定睡一觉。他想,躲过风头再说,不一会儿,床上就响起了鼾声。
六 假眼的控告
第二天,梅森要泰娜向专家了解玻璃眼珠固定在眼穴里的方法及如何摘下来。这时德累克侦探走进来,一看见梅森就乐了,他想起了在饭店里的冒险行动。
“梅森,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想请你调查海泽尔的情况。那天晚上,她一定发生了下述三种情况中的一种:被凶手诱拐,或是开车时出了事故,再不就是潜逃了。可是罪犯不清楚她的长相,所以无法拐骗。假设出了交通事故,警察该知道。由此看来,只能是潜逃了。”
“她为什么突然逃跑呢?说不定是有什么前科?”
“可能。她在接待室醒来从沙发上站起时踉踉跄跄,双手扶过窗户玻璃。请你通过玻璃上留有的指纹,弄清她的身份。”
“是接待室的门吧,我们可忙得不亦乐乎。”
德累克尽管大发牢骚,还是干劲十足地走出去。
他刚走,一个虎背熊腰,蓄着唇髭,脑袋很大的汉子敲门进来了。这是刚刚被任命为地方检察官的博格先生。“你好,梅森,这次的案件由我审理,跟你打个招呼,我希望在法庭上堂堂正正和你交锋。”检察官温和地说。
“博格检察官,您究竟想对我讲什么?”梅森问道。
“听说你为了使自己的被告不获罪,多么肮脏的诡计部能使出来,象个魔术师。”
“不,如果被告确实清白无辜,为了证明这点,我才和你们这些检察官和警察较量,而对无端的怀疑使用计谋是合法的。
“我明白了。请把名叫海洋尔·亨维克的女人交给我。”
“她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你让那姑娘逃走,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她是开我的车失踪的。”
“她是亲眼看见凶手的唯一的证人。把这个重要的目击者藏起来,我们可不会听之任之。根据情况,可以把你作为同案犯抓起来。”
博格检察官顿时显示出敌意,但梅森平心静气地答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好吧,梅森,请在四十八小时内重新认真考虑。”
博格检察官狠狠瞪了梅森一眼,把门砰的关上。
泰娜对博格气势汹汹的架势感到惊讶,焦虑地说:“我们必须采取什么行动了。怎么干?”
“哪里。四十八小时足够啦。”
梅森满怀信心地微微一笑,他相信早已派出的德累克会有收获。
因此,当德累克回到梅森事务所时,他立即问,“取到海泽尔的指纹了吧?”
“当然取到了。请交情不错的鉴定科科员鉴定,弄清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儿。”
“就是说,那女人的指纹已被警方记录在案”。
“她是一个杀人魔鬼,吓一跳吧?”
“啊,真的吗……”
“迄今为止,那女人已经和几个男人结过婚。每次结婚,男人死了,女的都狡猾奸诈地将财产攫为已有。”
“她和几个男人结过婚”?
“不知道。从一个丈夫的尸体中化验出毒药砒霜。于是引起警方怀疑,便把她另外几名丈夫的尸首从墓穴中挖出来,原来他们被灌迸了更多的砒霜。警方虽把她抓起来审问过,但却没掌握关键性的证据。就在警察收集证据期间,她用锉刀锉断拘留所的铁窗棂逃脱了。”
经验丰富的梅森被这意外消息弄得惊慌失措,不由吹了声口哨。
“只有一个叫斯奇温·查马兹的人,婚后第二天自己逃跑了,所以那女人没来得及下手。”
“那个杀人恶魔确实叫海泽尔吗?”
“的确。警方有她的半身照。”
梅森深思了片刻,“喏,德累克,如果告诉他,我免费为他办离婚手续,他会高兴地接受吗?”
“会”。“那么请马上把他带到这儿来。我给他办离婚证书。”
“梅森,你究竟打什么主意?”
德累克觉得奇怪,梅森微微一笑。“审判的时候耍个小把戏,给博格检察官来个乘其不备。世间最难的事莫过于形容女人的相貌了。瞧瞧警方在报纸上刊登的海泽尔通缉令:身高1米58,体重51公斤,27岁,细长脸,黑眼睛,这种长相的女人街上一天能看到几个。”
“不错。那又怎么样呢?”
梅森没有说明,他走进隔壁的秘书室,对泰娜悄声说道:“你能不能去职业介绍所,找一个26、27岁,身高1米58,体重51公斤左右,细长脸,黑眼睛,失了业,生活窘迫的女人?”
泰娜应声走了。梅森吩咐完,又回到德累克身边。
“德累克,你有熟识的报社摄影记者吗?”请他给巴沙德家的所有人拍照,就说要登在报纸上。”
“你拿这些照片干什么?”
“这是秘密啊。请他们在巴沙德被杀时坐的桌前拍摄,让他们把脸冲着东边的窗子。”
德累克应承下这个古怪要求,刚准备出去,电话铃声响了。
梅森抓起电话,里面传出哈里激动的声音:“喂喂,我简直是个笨蛋,我终于发觉自己一直被人当枪使。我准备说出实情。
“哈里,你决心下得好。来吧,我等着你。”
“不,不行。我受到监视。请你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