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





嘀苷邸?br />   然而按照马老奶奶的讲述,原来马老奶奶在奉天的时候就已经认识祖父,而高阳曾祖父是祖父1934年回到北平以后才认识的。马老奶奶祖籍黑龙江,自幼父母早逝,由爷爷带大,东北被日本人占领之后,祖孙两人逃难到奉天,在奉天结识了我祖父。那时候祖父还在奉天做刑警队长,他们是在一个案子中结识的,祖父当时救了他祖孙俩。我问马老奶奶究竟是什么案子,老人也说不清楚。后来大伙一起逃到北平,结识了高阳祖父一家,合作开了锁厂,再后来由祖父做媒,马老奶奶才嫁给高阳的爷爷。我又问起那个盒子的情况,因为我记得前些日子给祖父下葬的时候,是马老奶奶指出那个盒子不是祖母的骨灰盒的。老人告诉我们,她记得当年我祖父经常和高阳的爷爷一起研究这个盒子,所以她见过很多次。
  虽然马老奶奶说出很多我们以前不知道的事情,但还是对整个谜题的破解没有什么作用,看来一切都还要等到红木盒子的第三层机关打开,才能水落石出。
  第七章 三启古盒
  当晚赵颖打电话来,告诉我韩国那边已经回了邮件,答应帮我们查一查,但估计要一周的时间。接下来的一周,我们个个如坐针毡,焦急地等待着韩国那边的结果。为了打发时间,我特意多接了两个采访任务,也是为了报答社长。
  一个星期总算艰难地熬过去了,第二周的周一,那边来了消息,赵颖把邮件打印后直接传真给我们。传真上对于李氏家族介绍得很详细,正如苏州张老所说,李氏家族在明末出了一位异人,使其家族在整个高丽的制锁行业名气大增,由无名小卒一下蹿升为泰山北斗,而且这种地位到朝鲜战争之前一直没有动摇。朝鲜战争之后,由于两边封锁得厉害,李氏家族下落就没有太多消息了。传真中只说在朝鲜战争以前,李氏家族居住在平壤。

第五章 再启古盒(10)
  我们商量后认为一定要亲自去朝鲜寻找,一切都只能到了平壤再打听。我们决定由我前往朝鲜,高阳在这边替我完成工作方面的事情。由于我不懂朝鲜语,要找一个翻译,赵颖自告奋勇愿意陪我同去。赵颖是朝鲜族,十五岁以前,她的朝鲜语比汉语讲得好。但我惟一担心的是她是否有这么多时间,赵颖告诉我贩毒大案已经告破,由于前一段经常加班,她有十几天的假可以倒。我们又商量了行程的安排及细节,进入朝鲜的惟一方法是借助旅行社,以旅游者的身份进入。
  第二天我找到社长,说明了事情的最新进展以及我的计划,社长没有异议,她还问我是否需要朝鲜语翻译,我把赵颖同去的事情告诉了她,社长很够意思,马上批了我一千块钱,算是给赵颖的翻译费,我千恩万谢出了门。下午高阳联系好丹东的旅行社,最近一期朝鲜七日游是这周六上午出发,和赵颖以及社长分别确认了时间后,高阳为我们定下了两个名额,并且买好了这周五晚上去丹东的火车票。
  接下来的两天,我和赵颖紧锣密鼓。我们首先到网上查询了去过朝鲜旅游的网友文章,了解了朝鲜目前的状况。另外,赵颖采购了大量的旅行生活用品,包括一大堆方便面及罐头食品。了解到朝鲜那边盘查还是很紧,我们要想“微服私访”,不得不多作准备。我特意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两件旧衣服,是“文革”时期那种很土的工作服。如果我们在朝鲜的大街上穿着光鲜,很容易被认出是外国人。为了更像本地人,临走时我还向朋友借了两个金日成像章别在胸前。一切准备停当,周五晚上高阳把我们送到火车站,临行前没忘了叮嘱我带点纪念品回来,尤其是金日成像章,在北京这边很抢手。
  一夜火车,第二天早上我们到达丹东市。这里已是中朝边境,鸭绿江对岸就是朝鲜领土了。据导游介绍,在日据时代两岸本是一个城市,后来隔河而治,北边是丹东,南面就是朝鲜的新义州。这段鸭绿江上原先有两座铁桥,是日本人修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较小的一座桥被朝方锯去一半,仅留下中国这边的一半,现在我们看到的,只是一座半桥,完整的那座铁桥,一半属于中国,一半属于朝鲜。
  中午十一点坐火车从丹东出发,在新义州转车之后去平壤。我们这节车厢里,除了一个团的游客以外,还有许多朝鲜和中国的乘客。十一点整,列车徐徐开出了丹东火车站,越过大铁桥后便驶入了朝鲜领土。火车开了不久就到达了新义州火车站,其实两边的距离就算是走路,也用不了多久。我们要在这里换车,火车掉头回去,因为朝鲜用窄轨。
  我们在新义州火车站等待开往平壤的火车。朝鲜我是第一次来,由于长期的封锁,很多中国人对朝鲜的好奇之心,绝不亚于“文革”时期老外对于中国的好奇。车站旁边不停地看到许多朝鲜人民军战士在巡逻。我拿出相机准备拍几张照片,但马上被导游拦住了,告诉我朝鲜这边是不能随便拍照的,我赶紧收起了相机。
  列车行进在朝鲜的窄轨铁路上就如同在随着鼓点摇头摆尾,人坐在上面好像骑着山地车下台阶。列车上的服务员小姐倒都很标致,车窗外是大片大片赭黄色的丘陵,除此以外,公路上也偶尔可以发现一两辆汽车,不过好像是烧木炭的那种大卡车。这种车我前年在美国的博物馆里见到过,但不敢确认,我很奇怪这种车到现在还能使用。除此以外还见到几辆五十年代的苏联货车,就是我们以前所说的那种“嘎斯”。
  几小时以后,我们终于到达了平壤。平壤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宏大而美观的,出了车站,迎面是一幅巨大的画像,导游告诉我们,这上面写着的是:21世纪的太阳是金正日将军。以后这种画像和口号,我们会常见。我和赵颖坐上了旅行社的大客车,行驶在空旷寂寥的林阴道上。据导游介绍,平壤的人均绿化面积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当然,谁也没有相关的资料来加以支持或者反驳。导游按惯例介绍着平壤的历史、文化风俗,名胜古迹,而我和赵颖则欣赏着平壤市区的风景。车窗外飞快地闪过整齐划一的绿色树木、稍显单调的居民楼,一个个穿着淡灰色呢子制服裙的女警察。而我们此时心中最惦记的还是,这一趟我们是否能够顺利地找到朝鲜李氏锁匠的后人,打开那个盒子。
  朝鲜最好的饭店是大同江饭店,邓小平曾下榻于此。我们所住的平壤大饭店,排名第二。我们住的房间还比较大,陈旧的实木地板上铺着薄薄的地毯。不起眼的旮旯里撒了一点药,要对付的不知是蟑螂还是蚂蚁。房间里配备了松下的窗式空调、东芝的彩色电视机,条件还可以。我注意了一下,其他房间设施上的商标好像被仔细地弄掉了。不过暖水瓶上的如下一段字母让我猜到了它的产地:BaoWen Ping。
  安顿好以后,导游敲门进来要走了我们的护照。无论外国人还是本地人,居住在平壤是需要获得批准的,我们的护照必须另盖个章。我和赵颖在房间里商量了下一步如何行动,然后下楼去吃饭。吃饭的时候,赵颖用朝鲜语跟服务员套起了近乎,先是聊起了朝鲜的历史,继而又开始恭维朝鲜的民族工业,最后把话题转到了制锁业的李氏家族上面。不过这一切都是赵颖事后告诉我的,当时我一句都听不懂,只是埋头吃饭,而且我也确实饿了。服务员并不知道李氏家族的情况,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但是她向我们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平壤市中心有一座人民大学习堂。里边有许多间阅览室,一个阅览室对应一个科目。对普通老百姓开放。每个阅览室的边上都有一间答疑室,里面坐着这方面的专家,任何一位读者都可以进去咨询。答疑室中配有电话,号码是公开的,可以对外地读者进行电话答疑。赵颖问外国人是否可以到那里查资料或答疑,服务员说她也不知道。但无论怎样,这个消息也足够让我们兴奋。

第五章 再启古盒(11)
  吃完饭,我们兴冲冲回到房间。平壤大饭店的规模有点像北京饭店的贵宾楼。长长的过道两旁都是客房,但是非常奇怪,他们的过道里不开灯,我们两人一时兴奋,没有记住自己的房间位置,找了半天才找到。后来发现他们白天过道里也是不开灯的,因为朝鲜的电力供应紧张。于是我们也学聪明了,记住我的房间是第几个,这样就不用每次回去瞎找,当然,这是后话。
  第二天虽是周日,但人民大学习堂并不休息。按照昨晚商量好的,赵颖一大早给导游去了电话,说我受了风寒头疼得厉害,所以不能前去参观,而她也要留下来照顾我。导游拿了些药上来看望,要我好好休息,顺便还给我们已盖好章的护照。见旅行团的大轿子车开出了停车场,我和赵颖换好事先准备好的衣服,拿着服务员给我们的地址溜出了酒店。
  人民大学习堂离我们住的地方并不远,三公里左右。这座建筑气势非常雄伟,是典型的苏式结构,门前一排大理石柱子,很像我们的人民大会堂。非常幸运,进门的时候并无人阻拦。我们顺利找到了和机械制造有关的阅览室,资料果然很全,很快就查到了制锁业李氏家族的资料。资料显示,朝鲜战争以后,李氏的继承人李朴奂被分配到了一家工厂,享受专家级待遇。工厂的名字只是一个发音,没有实际意义,类似于我们的光明、曙光之类,所以无法根据名字判断出这家工厂究竟是做什么的。现在就差地址了。我们到了这间阅览室的答疑室,朝鲜人果然非常好学,已经有几个人在前面排队。等了大约半小时,终于轮到了我们。赵颖没有隐瞒,直接说明了我们的来意,并且拿出了社长为我们准备好的中英韩对照的介绍信。答疑老师非常客气,打了一个电话之后让我们等候一下,十几分钟之后,当电话再次响起来的时候,他告诉了我们李朴奂的住址。
  千恩万谢出了答疑室,我们两人激动的心情几乎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虽然知道朝鲜还是一个很传统的国家,我还是在大厅里一把抱起赵颖,原地转了三个圈。周围的人都驻足好奇地观看我们,害得赵颖被我放下来的时候,脸红得像一个熟透的蕃茄。我们俩相视大笑,牵着手飞快地跑出了大厅。想到困扰我们几个月的谜底终于要揭开,兴奋异常。红木盒子还锁在酒店的保险柜中,我们一路小跑回到酒店,取了盒子,赵颖又向服务员问清了前往李朴奂住址的路线,当天下午就赶往李朴奂的住处。
  平壤市没有出租汽车,我们坐了几站地铁,又倒了两次公共汽车,一小时以后,终于来到了李朴奂的住处。这是一片专家住宅区,楼房盖得宽敞、明亮。开门的就是李朴奂本人,我们说明了来意,老人自报姓名说他就是李朴奂。我不由得暗自打量这位可能是目前世界上惟一一位可能帮助我打开红木盒子的老人,他大约七十多岁,一头花白的头发,但是面色红润,气色很好,眉宇间一股英气,这种感觉从很多朝鲜人眼睛里都读到过,应该是出自对国家和民族的一种自信。老人留着一缕银白的胡须,梳洗得非常整齐干净,身穿纯白色的便服,举手投足之间都流露出一种矫健,毫无老态龙钟之气,要是单看动作,根本不会看出已是一位古稀老人。
  我向老人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并且讲出了我设法开锁的历程。为了和老人套近乎,还特意讲起见过苏州张家的后人,并告诉他张家的先祖曾是李氏先祖的徒弟。听到这里,老人点头表示他知道此事,并说听他父亲讲过,他先祖曾经有两个非常聪明的中国徒弟,但是由于始终没有适应高丽的师徒制度,回国的时候也没有学全手艺。这时我突然想起在来平壤的路上,导游介绍朝鲜风俗的时候曾经讲过:在朝鲜,教师拥有很高的社会地位,教师的尊严不能受到任何损害。在教授过程中,教师没有义务根据学生是否听懂而改变教学计划。如果一个学生的问题让教师不能答复,这就是对教师的侵犯。因此所有问题只能在有所控制的情况下提出,请教师选择答复。想到这里我才明白为什么在苏州见张老的时候,他说他先祖未能学全手艺。看来朝鲜的封建礼教,远比中国强烈。上千年来,朝鲜对中华人文教化向来仰慕,所以在学习的时候不免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之势。
  我从包里取出红木盒子递给老人。老人见到这个盒子的时候一愣,随即说了一句话,我当然没有听懂,但我看赵颖的时候发现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是一愣,我向赵颖询问。赵颖翻译过来说老人这句话的意思是:“没想到先祖的这两件杰作,我到今天算是全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