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传奇
让秦麦等人感到惊诧的是,来到琼宗的藏民或在山脚等候、或是转山祷告,却没有一个人爬山,那山顶更是空空荡荡,此时月未升,白拉显然还没有出现,一行人都紧张地四处观望,心中既忐忑紧张又兴奋莫名。
“这么多人山顶可怎么能挤得下啊!”铁莘大眼睛提溜乱转,朝秦麦眨了眨眼睛,“要不咱们先上去占个位置?”
“千万不可以!”彭施民慌忙拉住铁莘,“能看得出来那位女神医在这些藏民心中地位十分尊崇,不得到她的召唤没人敢擅自上去的!”
铁莘狐疑地观察了一番周围的人群,因为几个人特殊的服饰和极少见的越野车,他们吸引了众多藏民好奇而友好的目光,只可惜彼此语言不同,铁莘听不懂那些交头接耳的人们在谈论什么。
郝韵脸上也没了平时的笑容,神色肃穆地低声对铁莘说道:“你可不要轻举妄动,藏民虽然热情好客,可如果你冒犯了他们最在意的方面,那他们可是不惜与你拼命的!”
“麦子,我们该怎么办?”唐离的俏脸因为紧张而有些苍白,眼前的情况也着实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她也低估了白拉在文部藏民心中的地位,看眼下这状况,若是那个白拉一声招呼,自己这一行六人立刻有被人潮吞噬的危险。
秦麦微微一笑,挥手道:“多想无益,既来之,则安之。”白拉费尽心机安排出这么多事情显然不是为了要自己的命,秦麦对这个人越来越有兴趣。
想到马上就能与神秘的白拉相见,秦麦的心情反而彻底平静了下来,虽然从未谋面,可从这人周密沉稳的行事风格秦麦就知道今晚恐怕是不容易轻松应付的,白拉说是为藏民治病,可她的目标显然在自己一行人身上,这一次见面应该是谈条件,秦麦确信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底线,现在就该她说出她的目的了。
天色渐暗,弦月初升,空气微凉,围绕着琼宗燃起了一堆堆的篝火,火光直上半空把琼宗附近映照得恍如白昼,藏民能歌善舞,越聚越多的人群围绕着火堆纵声歌唱,纷纷起舞,秦麦几人虽然听不懂歌词,却仍觉得那歌声曲调与中原的音乐比较起来别有一番味道,虽然没有那么婉转温润,却多了一种苍凉和野性,就像高原上那些奇峻的雪山。
人声鼎沸的琼宗倒像正在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歌舞晚会似的。
时针指向八点,秦麦等人在这里已经等候了近三个小时,渐渐的有些烦躁起来,铁莘气哼哼地抱怨道:“她该不会是耍我们呢吧?”
郝韵秀眉扬起,还没等说话,忽地在杂乱的歌声中响起一声嘹亮的疾呼,就像一道命令似的,嘈杂的歌声和说话声迅速地停了下来,足足千多人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竟然都安静下来,数千道目光齐齐投向琼宗山顶。
“来了!”彭施民紧张地低声说道,几人不由地生出紧张的感觉。
山顶被火光照得纤毫毕露,秦麦凝目望去,一道淡淡几不可见的青烟自山顶盘旋升起,渐渐地山顶显出一缕火光,越来越亮,不消片刻变成了一团火球,那青烟也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扩散,不消片刻变成了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秦麦鼻子里闻到了淡淡的柏树和艾叶燃烧的香气,烟祭!秦麦心头一凛,这气味与当日在冰川石宫中所闻到的十分相似,所以他立刻辨认出来。
青紫色的烟雾将山顶笼罩,香气越来越浓郁,忽地一阵劲风刮过,山顶的浓烟倏忽飘散,唐离等人不禁发出了一声低呼,秦麦的心中也忍不住猛地抽动了一下:山顶上一条黑色身影卓然而立,更让人心惊的是在这人身旁立着一只高大雄健的黑色藏獒,与强巴家里的那只奇特的藏獒无论毛色还是体态都十分近似,可秦麦一眼就看出来并非同一只,这只要更加粗大了许多,想来应该是传言里白拉骑乘的那只藏獒。
这一人一獒仿佛从天而降般,诡异地现身在原本空无一物的山顶。
铁莘惊诧无比,眼睛瞪到了极限,结结巴巴地指着山顶道:“这狗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它怎么能跑得这么快?”
“不是那只!”郝韵低声说道,山顶的藏獒比起强巴家里的那只看起来更威猛雄壮了许多。
秦麦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那个全身都罩在黑色长袍里的人,心中已经认定这人就是白拉,只是她不光头部都被袍帽冒着很严密,脸上甚至还蒙着黑纱,根本看不到她的相貌。
唐离的手紧紧与秦麦相握,心中的紧张让她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甚至有些微微发抖,秦麦感到了她手心的湿冷,微微侧头耳语道:“保持镇定!”
唐离咬着嘴唇,微微点头,眼睛却不离山顶须臾。
一道仿如歌唱般动听悦耳的声音从山顶传来,虽然相距百多米,可这声音听起来就发自耳边似的,听声音这女子的年纪应该很轻,宛如玉珠坠落银盘,婉转清越,秦麦只觉得心弦被这充满了魔力的天籁般的声音触动,不由自主地生出了遐想:拥有如此美妙声音的女子必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绝色。
不禁铁莘与彭施民眼中流露出强烈的痴迷,就连同为女儿身的唐离和郝韵也都射出向往之色,由此可见这声音充满了怎样难以言喻的诡异魅力。
感觉到唐离僵硬的手掌渐渐放松,秦麦下意识地侧头扫了眼身旁的唐离,后者脸上痴痴的迷乱神色让他悚然而惊,一股凉意扑头而来,顿时恢复了清醒,手指猛然用力,低声呼唤道:“丫头!醒醒!”
“我的天,那声音好像能催眠似的!”被惊醒的唐离骇然,不可思议地摇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其他人也被秦麦从灵魂出窍的状态中叫醒,铁莘的眼珠转动两圈,压低了声音道:“这个白拉有些古怪,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装神弄鬼,让我偷偷摸上去把她抓住。。。。。。”
秦麦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警告道:“不许轻举妄动!”郝韵则指了指脑袋,鄙夷地送给了他一记白眼,嘲讽铁莘不用大脑。
山顶又传来几句话,声音依旧充满了魅惑,不过众人提高了警惕不再迷失其中,可这声音依旧让他们心头颤动,几乎无法自持,秦麦闻到弥漫在空气里无所不在的浓郁香气,忽地一惊,沉声喝道:“小心,这烟里有迷药!”
秦麦的心志坚毅沉稳,陈教授对自己的得意弟子便曾经有过“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赞誉,虽然有些夸张,却也表明秦麦不是个轻易能够被外界变化所左右的人,而唐离、黄平等人也都见过大世面,眼界开阔,又岂能如此轻易地被好听的声音所迷惑?可实际情况是不仅唐离、黄平、铁莘等都因为这声音而心旌摇动,就连秦麦也差一点不能自已!心念闪动,电光石火间秦麦便意识到问题出在山顶那烟祭中。
在巫医典籍中秦麦看到过多种具有致幻效果的药物,虽然他无法分辨此时白拉在烟祭中放入了哪一种致幻药物,可想来应该没有毒性,毕竟无论如何她也不敢向千多无辜藏民下手。
听到秦麦的话,众人立刻屏住了呼吸,只是这烟雾早已经四散开去,无所不在,憋气又能憋得多久?纷纷望向秦麦,等着他做决定。
现在最稳妥的办法当然是立刻离开这里,至少退出被烟雾笼罩的区域,可秦麦却不甘心后退示弱,他想看看白拉究竟在玩什么把戏,“上车!”秦麦沉声道,众人不敢犹豫,转身上车,幸亏车窗一直密封,那从山顶飘散来的烟雾并没有侵入其中,坐在车上,众人才敢张嘴大口地呼吸起来,只是车厢里的空气也有限,时间一久不免会有气闷的感觉。
秦麦透过车窗凝视山顶的火光,只盼望这烟祭尽快结束。
“太可怕了!”唐离面含惊惧地望着山顶,心有余悸地说道,“难怪她的声音有种摄魂夺魄的魔力,原来是用迷药先让人心神恍惚。”
彭施民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担忧地看着周围露出目眩神迷的痴迷表情的藏民,咬牙道:“难道她就不管这些无辜的藏民吗?”
秦麦无声地苦笑道:“应该只是没有毒的迷药,这在旧时是那些神棍阴婆常用的手段,没想到被这白拉给用上了。”
郝韵插口道:“可是她的声音真的很动人呢!”
铁莘嘿嘿一笑,直白地讨好道:“再好听也没郝妹妹的声音美妙啊,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余音绕耳什么的。”
“是余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郝韵朝铁莘做个了鬼脸,似乎对铁莘的无知感到鄙夷,眼中却射出无法掩饰的喜悦,虽然不相信自己的声音真的有铁莘说的这么夸张,可被人赞美的感觉却十分让她受用。
秦麦忽地抬头望向郝韵,“她刚才说什么?”
“什么?”郝韵一怔,不解地看着秦麦,旋即明白他指的是刚才白拉说的那几句话,“她说是奉神的旨意赐福给世人。”
唐离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山顶,俏脸紧绷,双唇紧抿,忽然叫嚷起来,“他们在干什么?”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原本安静的人群里动了起来,一些人被或搀或扶地走到了人群的前面,看这些人的面色情状似乎都有疾在身,这时四个人抬着一副担架在车旁经过,担架上是个肤色黝黑,表情痛苦的青年男子,这男子的左腿以常人根本无法达到的可怕角度扭曲着,衣裤上还沾染着大片新鲜的血迹,秦麦一眼就看出来他的左腿不仅断了,而且情况十分严重,在他看来这种伤势除了截肢只怕再没有其他挽救的办法。
这些人在琼宗脚下聚成了一堆,安静地等待着什么,因为车窗紧闭,众人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不知道山顶的白拉又说了什么,四个人就抬着担架沿着山路上行,到了山顶后放下担架,朝着一人一獒恭敬地鞠躬后,从原路退了下来。
秦麦等人都知道白拉要动手治人了,都目不转睛地盯住了山顶的白拉,秦麦心头升起怪异的感觉,白拉被人传说的匪夷所思,而这时刚好看一看她到底有什么能耐,打死他也不能相信白拉能把那个断腿的男子给医治得完好如常,除非她真的会魔法!可又盼望着真的能看到奇迹的发生。
白拉衣袍飘动,恍若飘行一般缓缓来到担架前,蹲下身,山顶面积颇大,从山脚的角度仰望上去,无法看到她蹲下身后的情形。
秦麦不自觉地屏息静气,目不眨动地看着白拉蹲身处,大概过了五分钟的时间,白拉站了起来,飘然退回到傲然而立的藏獒身旁,随后让所有人惊骇欲绝的一幕发生了:担架上断腿的男子竟然站了起来,激动无比地朝山下挥了挥手,嘴巴翕张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人群中爆发出轰然呼喝声。
“他们说神灵赐福。。。。。。”郝韵脸色苍白地翻译道,心情激荡之下声音干涩颤抖,不知道是惊惧还是激动,没人发觉她的失态,因为所有人包括秦麦都是满心的不可思议,见鬼一般看着那前一刻还躺在担架上的断腿男子兴高采烈地从山顶奔了下来,看他健步如飞的样子,那条左腿非但已经被从新接连上,甚至还伤口都已经痊愈,完全恢复如常了!
这情景实在太诡异了,车上的众人甚至失去了语言的能力,秦麦脑海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如果不是他亲眼看到,他会认为这只有在神话传说中才可能存在,他怀疑那个白拉究竟是不是人?
“我干!”铁莘的喉咙间发出一声响亮的吞咽声,干巴巴地说道:“这小子八成是托儿吧?”只是他语气十分软弱无力,那断腿男子躺在担架从车前经过时,他看的十分清楚,那情状决不是能够假装出来的。
接下来又有几个看起来病得十分严重的藏民被送上了山顶,下来时全都变成了动作轻灵、神采飞扬的健康人,秦麦面无血色,紧紧地咬着嘴唇注视着山顶那条黑色身影,心头乱成了一团麻。
白拉展示出来的根本就不是医术!医生不是神,哪怕是所谓的神医也不可能让一个断腿的病人在五分钟里变成健康人,除非把那个“医”字去掉。
秦麦当然不会相信白拉是神,但是至少他现在能够肯定这个白拉倒不是个愚弄世人欺世盗名的神棍,她应该具有某种神奇的能力。
这种想法早在听李淳风讲起白拉时便曾经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而今再度浮起已经成了他所能够想到的最大的可能,除此以外,秦麦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的解释。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已经有十个或轻或重的病人上山接受了白拉的医治,耗费的时间最长也没有超过五分钟,每个人下山时都与被送上去时判若两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这些健步如飞的人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
黄平小眼睛快速地眨巴着,在蹲在后厢,所有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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