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传奇
铁莘嘻嘻哈哈地任由郝韵攻击也不躲闪,郝韵的动作看似激烈,其实也没有用多大的力气,看铁莘的表情简直是在享受,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打是亲、骂是爱。”
秦麦等人哭笑不得地看着这对欢喜冤家,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却被这二人插科打诨似的闹剧给冲淡了许多。
“先办正事。”秦麦出声制止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铁莘和郝韵,眼底闪过淡淡的笑意,对郝韵眨了眨眼睛,调侃道:“等回到了北京,你就是要打死他我们也会为你叫好加油的!”不等郝韵说话,秦麦随即补充道:“只要你舍得!”
郝韵羞赧稍褪的脸颊立时再度涨红,正羞恼地跺脚要向唐离求援,秦麦的表情已经迅速地变得严肃无比,双臂一抖,将背包卸下,蹲身从里面掏出了四枚在那磁缸里切下的油脂球来,他没想到这以备不时之需的物件竟然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看着秦麦将四个火球点燃,逐一朝不同的方向扔进了石林,众人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石柱十分密集,又没有任何规律,燃烧的油脂最远的也只扔进去了十几米,撞到了石柱,跌在地上四分五裂,摔成了无数火星。
众人屏息朝石林里望去,刚刚燃起的希望瞬息破灭,四个火球散发的光线至少照亮了周围几百平米范围,可所能看到的仍旧是无边无际的石柱,油脂燃烧的极快,不到一分钟,明暗不一的火团先后跳动着黯淡了下来,最终被湮灭,暂时退避的黑暗仿佛无声的潮水般再度将众人包围。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黄平的话不幸言中,这片石林看起来决计不小。
“看来,我们好像别无选择了。”秦麦朝面色难看的众人苦笑道,“铁子,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探路,只要看不到我手中的灯,立刻喊止我!明白吗?”秦麦说着伸手抓向唐离手中的记号笔。
秦麦的想法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他保持方向前进,由铁莘等人校准方向以防止自己走失,这就像要测量一段可能有几十米的长度,而他手里只有一把二十公分的格尺,只能一段段地量过去,这种方法虽然很笨,却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无奈选择。
石林中的路径虽然千变万化,可毕竟总有尽头,秦麦想的就是朝三个方向依次探过去,总能够发现点什么。
众人早已经心乱如麻,对秦麦的话自然是如聆圣旨,铁莘点头,沉声道:“小心点!”
唐离却躲过了秦麦的手,没有把记号笔给他,“我和你一起。”
秦麦愣了下,唐离薄唇紧抿,目光坚定,“好吧。”秦麦不想浪费时间,他也看出来唐离已经打定了主意,微微点了点头,牵住唐离的手掌,首先选择了与洞道出口正对的方向。
这石林看起来异常密集,其中缝隙却有无数,秦麦拉着唐离谨而慎之地前进,每走一步都要回头接着铁莘等人调校方向,身边被无数石柱包围着,方向感早已经被破坏殆尽。
二人亦步亦趋地前进了十米左右,身后传来铁莘的喊声,听起来有些空旷飘忽,秦麦与唐离回头望去,依旧能看到铁莘手中那盏如同黑夜里唯一星辰的马灯,奇怪的是铁莘竟然已经看不到秦麦手中马灯射出的光亮。
秦麦停了下来,在一根特别粗大的石柱上画下了一个大大的标记,黑色的五角星在微现暗红的石壁上看起来倒也十分显眼。
铁莘四人朝着秦麦与唐离的方向,沿着他二人走过的路线走了过来,铁莘拍了拍那根看起来足有两人臂展粗细的石柱,“这家伙八成是爷爷辈的!”
众人哪有时间研究这些石柱的粗细,秦麦与唐离又向前行去,如是走出了百多米,竟然还未见到丝毫到达这片石林尽头的迹象,可这百多米的距离已经耗费了近半小时的时间,众人越来越沉默,表情也越来越凝重,体力上的消耗还勉强能够承受,精神上却都已经疲惫不堪,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秦麦不敢停歇,拉起唐离又向前行去。
“啊!”绕过一根特别粗大的石柱,一具佝偻地依靠着石柱站立的白骨赫然出现在马灯下,猝不及防的唐离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猛地钻进了秦麦的怀里。
秦麦也被这副突然出现的尸骸给吓了一跳,身体颤抖了一下,紧紧揽住唐离肩头,心脏砰砰急跳,其实秦唐二人都不是胆小怕事的人,只是这具尸骨出现的实在太过突然,转过那根粗得离奇的石柱便与它正面相对,任谁乍见到一具站立的白骨恐怕都无法保持镇定自若。
“哗啦”一声,那具尸骸竟然被唐离的惊叫震得支离破碎,散成了一堆白骨,“别怕,只是副骨架而已。”秦麦抚摸着唐离消瘦的脊背轻声安慰道,心底却升起一股阴森的诡异寒气,这具白骨很完整,显而易见的是,这个人并不是被杀死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这座不知道有多大的石林中迷失了方向,被活活困死的!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从这里到那洞道的出口不过百多米,他竟然没有走出去!
战栗不已的唐离渐渐恢复了镇静,飞快地扫了眼地上散乱的白骨,眼底惊骇之色还没有完全抚平,“他怎么会死在这里?”唐离显然也生出了与秦麦相同的疑惑。
秦麦沉吟了几秒钟,“我估计是他走到这里时已经精疲力尽,绝望了。”
从这里距离出口虽然很近,但是对于迷失在黑暗里无法分辨方向、看清周遭情形的人而言,他根本无法知道这一点,在离生还近在咫尺的地方放弃了希望。
秦麦的解释让唐离安心不少,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白骨,在石柱上画下了记号,招呼铁莘等人过来。
秦麦提着马灯观察了一番周边的情况,石林依旧没有尽头,四周都是无边无际的石柱,铁莘四人看到那堆白骨时,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妈的,谁能告诉我这该死的鬼地方到底有多大!”铁莘低声怒吼。
没有人能回答他。
彭施民远远地靠着一根石柱喘息,惊恐的目光不时从森森白骨上扫过,这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那堆刺眼的白骨仿佛死神冷冷的狞笑。
“麦子,我们,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彭施民颤声问道。
秦麦眉头倏地挑起,旋即又落下,淡淡地望着彭施民道:“老彭,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沿原路返回吧。”
他这句话说的十分平和,没有半点嘲讽的味道,事实上彭施民走到现在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
彭施民眉头紧缩,痛苦地呻吟着,身体无力地沿着石柱滑落,任由自己瘫坐在地上,“不,我跟着你们一起走。”他把脸埋在双腿间,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决然的味道。
铁莘有些惊讶地撇了撇嘴,嘿嘿一笑,“老彭,没看出来你还真爷们儿啊!不过现在可不是闹着玩,你也别觉得丢面子,人死了要那玩意还有什么用?我劝你现在就向后转。”
彭施民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半晌没有说话,显然被铁莘的话触碰到了心底的恐惧,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顺势要求离开这里时,他说话了。
“人生能有几回搏,只要是值得就算是死又有什么可怕的!”彭施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好像是用尽全力从胸腔里挤出来似的。
他这句话说的委实有些莫名其妙,众人只以为是他过于惊恐以至于词不达意,不过他在这一刻所表现出来的勇气还是让所有人都颇为敬佩的,毕竟六个人中只有他根本不必随着冒险走这一遭。
最初秦麦等人意识到有内奸一直在向白拉通风报信时,虽然大家没有明言,但彭施民也是被所有人重点怀疑的目标之一,只是随着事情一步步发展,到了此刻,对他的怀疑早已经荡然无存了,就连秦麦也认为彭施民是内奸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最了解彭施民,这人学生时代凡事率性而为,性情耿直,虽然颇有些书生迂腐的意气,行事却不失光明坦荡,虽然分别数年后秦麦发现他在某些方面已经变得圆滑不少,可到底还是保留了几分真性情,尤其是听到了他说出的这句话,秦麦忍不住思忖道:“看起来彭施民虽然被环境改变了不少,心底的热火却仍未彻底熄灭,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与白拉发生联系呢?”
尤其是后来从侧面了解到知道陈教授行踪的还有几位藏地土生土长的刚毕业的学生时,秦麦的怀疑目标便发生了转移。
听到彭施民颇有些视死如归气势的话,铁莘不由得动容道:“果然是条汉子!”
秦麦没好气地白了眼铁莘,走到彭施民身前,有力的手掌按住了他的肩膀,隔着衣服亦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战栗着,“老彭,不要勉强自己!”秦麦恳切地说道,“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没有人会怪你的!”
彭施民缓缓抬头,脸皮下的肌肉不停地抽动,赤红的眼睛里射出如孤注一掷的赌徒一般的疯狂,声音沙哑地低声道:“我已经决定了,这就是我自己的选择!”
他的声音虽然很轻,秦麦却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他是真的下定了决心,无声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望向唐离,“这是第几根了?
秦麦的话问得没头没脑,唐离却立刻明白了他是在问自己在多少根石柱上做下了标记,立刻肯定地答道:“十二根了。”
也就是说秦麦与铁莘等人已经像把尺子一样沿着一个方向丈量了十二次了,虽然在众人逐渐熟练后,行动速度有所提升,可到现在时间无声无息地又流过了二个多小时。
谁也不知道还要前进多远,还要经过多少根这样格外粗大的石柱才能走出这片石林。
“继续。”秦麦朝唐离伸出手,马灯里的油已经烧干,幸好他有先见之明,准备了些油脂,可是这魔王的咽喉向里不知道还有多深多大,他必须抓紧时间。
再折行了六趟,照秦麦的估计,他们现下离洞道入口的距离该已经超过了二百米,路上又发现了十数具白骨,有躺有卧,姿态各异,让人触目心惊。
“累了吧?”秦麦心疼地看了眼气喘吁吁的唐离问道,后者鬓角散乱,鼻翼散布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就算是一刻不停地连续散步三个多小时也是件很耗损体力的运动,何况他们在石林里穿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心头的急躁也越来越强烈,“走到下一根石柱,我们休息一会儿。”
唐离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朝秦麦笑了笑,抬手擦了把汗水,摇头道:“不累,我们必须节约时间。”
秦麦轻柔地为唐离将贴在额头的一缕散乱青丝抚顺,“就休息十分钟。”
两分钟后,铁莘的喊声传入二人耳中,秦麦拍了拍那根特别粗壮的石柱对唐离道:“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转过石柱的唐离还没来得及说话,突地如遭雷击般浑身猛然剧烈地颤抖起来,脸上露出见鬼似的表情,斜斜地指着地面,嘴巴微张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只有喉咙里传出一串“咯咯”的轻响。
秦麦隐隐地猜到了唐离看到了什么,一股寒气倏忽间从心底直冲上头顶,脑袋里嗡地一声,浑身毛发都炸立起来,一个箭步跳到唐离的身旁,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秦麦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那堆散乱的白骨、石柱上黑色的五角星,这一切都证明了他们又回到了曾经到达过的位置。
不可能!秦麦心里狂吼,无论如何不能相信眼前这一幕,那凌乱的白骨化成了一只嘲笑的鬼怪在他的眼前飘来当去,唐离突地仰面朝后倒去,秦麦下意识地伸手去扶,结果竟然承受不住唐离的体重,二人叠在一起倒了下去!
身体传来的剧痛到让秦麦恢复了少许理智,他先看了看怀里眼神呆滞的唐离,后者面色艳红无比,那是一种极不正常的、他从未在人身上见过的颜色,秦麦心头一颤,伸手摸向唐离的额头,甫一接触便被那骇人的高温惊得弹开了手掌,“丫头!丫头!你怎么样?怎么会这么热?”
呆呆的唐离就像被点了穴道,不言不语,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珠都不再转动,秦麦大惊失色,咬牙按向了唐离的人中穴。
“唔!”几秒钟后,唐离悠悠地吐出一口迂浊在胸口的闷气,眼睛干涩地眨动了一下,身体忽地一僵,死死地抓住秦麦的手臂,“麦子!你看到了吗?那不是我的幻觉是不是?你也看到了吧?”唐离指着几米外的白骨叫了起来。
秦麦这时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急切地摇动着唐离,“丫头,你的体温高的吓人,这很不正常,你感觉怎么样?”
唐离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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