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传奇





   
秦麦揽着唐离肩头的胳膊僵了下,沉声道:“我们都忘记了一件事,先前发现的石穴内的壁画中,那个接受子民朝拜的女王手里举着的权杖,现在想起来长短形状的确与这刀有些像,只是那画里的刀是有刀鞘的,而现在却是没有刀鞘的。”
   事情到这里便逐渐明朗起来,如果这把刀真的是唐家祖传之物,那么唐家的祖上极有可能就是西女国国王的后人!
   “神女国——神女峰,原本我们早就应该想到些什么的。”秦麦喃喃地说道,目光茫然地望着远处笼罩在暮霭之中的山峰,缭绕的云雾让它看起来充满了神秘。
   
秦麦仿佛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唐离提问似地轻声说道:“这所谓的天宫深处冰川之下、石山山腹,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我们决不可能发现那里的,她又是为什么一直要等在那里呢?”
   
秦麦觉得这两件唐家祖传的物件一定有什么古怪的地方,或许就隐藏着某些重要的线索,可惜那戒指上铭刻的仿佛某种文字的符号他无法看懂,而短刀的刀鞘又遗失了多年。。。。。
   唐离听到秦麦的话,身体微微一震:“难道说那个怪女人一直在等唐家的后人?她说去找什么命运之眼,箭道、净土。,那些都是什么东西?”
   
“命运之眼是什么,我也不知道。”秦麦缓缓地摇了摇头,“至于箭道和净土。。。。。。就像我曾经给你讲过的藏传佛教传说中的香巴拉,净土是苯教中至善的极乐世界,苯教称为魏摩隆仁,传说苯教祖师辛饶出生在魏摩隆仁,到西藏传教时从戒指里射出一支箭,打开了一条箭道,也是唯一能够到达魏摩隆仁的通道。”
   唐离瞠目结舌地道:“她让我们去找一个神话传说中的极乐世界?开什么玩笑!”
   秦麦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苦涩笑意,想要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
   唐离却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想法,扫了秦麦一眼道:“你是不是想说我爸爸的失踪与这个所谓的净土又关?”
   “我觉得有可能吧?”秦麦迟疑了一下才轻声说道。
   唐离脱开秦麦的怀抱,瞪着秦麦,尖锐地道:“可是你别忘了我爸爸并没有去过这莫名其妙的天宫!又是谁告诉他去找那个见鬼的净土!”

秦麦苦笑着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他能理解唐离的心情,与其让她相信她的父亲是为了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里的存在而抛妻弃子,倒不如让唐离相信唐天华早已经死去更容易接受。
   
两个人对着渐渐坠入山背的残阳都不说话,阳光被黑暗一点点地吞噬,空气中泛起了一丝冷意,唐离像是感到了寒冷似地缩了缩肩膀,秦麦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下巴轻轻地摩擦着唐离的发际,心内充满了怜爱地轻声道:“傻丫头。。。。。。”
   唐离就像寒冬里迷失了方向,又饿又冷的小狗儿见到了温暖的灶膛,使劲地向秦麦的怀里钻,双臂紧紧地环着他的背,喃喃道:“对不起。”
   “永远不要说对不起!”秦麦扳着唐离的脑袋,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道:“我永远不需要你说对不起和谢谢!”
   
秦麦眼中的凝重和真诚让唐离的心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让她迷乱,唐离只觉得身体里的力气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一颗心跳得又重又快,天地之间只剩下了秦麦深情的眼神。。。。。。
   
“麦子!她醒了!”当夕阳最后一缕霞辉里两个人投在地上的影子即将合二为一的时候,铁莘激动的大嗓门响彻了宽阔的山麓草地,惊飞了几只来河边觅水的鸟儿,也惊开了意乱情迷的秦麦和唐离。

   “啊!铁莘在叫我们!”唐离脸上的红晕比如血的余晖还要红,垂着眼脸不敢看秦麦,秦麦咬牙切齿地瞪着铁莘,从来没觉得相识了二十七年的铁莘像此时这么令人讨厌过!
   狂奔而来的铁莘却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出现已经另秦麦生出了把他打成植物人的冲动,离两人还有百多米就高声叫嚷着:“麦子!麦子!男人婆醒啦!她要见你!”
   秦麦三人快步回到了营地,穆成雄与管羽一幅惊魂未定的样子也从另一个方向赶了回来。
   “谢天谢地!你们没事!”穆成雄长长松了口气,尽管在步话机里彭施民已经说过众人都安然无恙,可亲眼看到后才算彻底放了心,管羽的神情也很欣喜。
   结果,秦麦好多要询问郝韵的问题只能暂缓,穆成雄口沫横飞,大呼小叫地说起了他们在冰崖之上的遭遇。
   
唐离与陈教授、林玉菲进入到石洞之后,穆成雄与管羽两人就守候在冰崖上,足足等了近两个小时非但对讲机里没有半点讯息传出来,就连穆成雄大着胆子在第一间石室里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没办法,两个人只能死等。
   按照穆成雄的话就是,等来等去人没等到,反而等到了一场大雪崩!
   
诺大的冰川震动,引发了四外许多冰川、雪峰的崩塌,两个人所在的冰崖更是首当其冲,冰裂、塌方简直像世界末日一样,慌不择路的穆成雄与管羽好几次都差点掉进突然裂开的冰缝之中,最终让两人得以逃脱厄运的却是一只受了伤的雪怪!
   那只受了伤的雪怪从冰崖下逃窜上来一路奔逃,这两个人就沿着雪怪留下的血渍躲过了许多陷阱。。。。。。
   
秦麦本以为所有的雪怪都死在了石宫之中,听说竟然有一只逃脱了出来,震惊的同时还有些暗暗的欣慰,一是惊叹于这怪物行动只迅速,想到雪怪暂时还没有彻底灭绝,也有些兴奋,或许将来有人能够有机会研究这怪物真正的来历吧。
   
秦麦状似随意地看了一眼郝韵,后者正目光复杂地注视着他,像是也有许多话要说,却又欲言又止的样子,秦麦朝彭施民使了个眼色,彭施民会意,拍了拍肚子嚷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晚怎么样也要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林玉菲就说我去准备,彭施民朝穆成雄和管羽把眼睛一瞪道:“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你们两个也去帮忙。”
   把三个人打发出了帐篷,彭施民还没说话,秦麦就笑着道:“还要麻烦你老兄去监工。”
   彭施民无奈地哼哼了两声,有些郁闷地道:“好吧,正好让你们老朋友叙叙旧。”说完转身也出去了。

   这一声老朋友让郝韵羞红了脸,咬着下唇道:“真没想到是你们救了我,我。。。。。。对不起!”
   
秦麦、铁莘和唐离都愣了下,随即才反应过来郝韵这句道歉的话是为了当日对他们的激烈态度,没等秦麦和唐离说话,铁莘已经挠着头很憨厚地嘿嘿笑着道:“这是啥话呢,咱们男子汉大丈夫又怎么会为这点区区小事总是耿耿于怀呢!”
   秦麦朝铁莘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铁子,我已经有很多年没听你在一句话里用上了两个成语了。”
   郝韵怔了怔,“扑哧”笑出声来。
   从小到大朝夕相处让两人彼此的了解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秦麦很清楚铁莘绝对不是个这么大方的人,突然的改变只能说打了三十一年光棍的铁莘对郝韵动了春心。
   铁莘恼怒地瞪了一眼秦麦,像是在怪他揭了自己的老底。
   
秦麦本意也正是让郝韵的心情得以放松,其实他刚才为郝韵诊脉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些很怪异的地方,原本郝韵刚刚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点,脉象非常不稳定,就算是以铁莘这种铁打似的体质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个三五天也是无法复原的,可偏偏郝韵竟然恢复了!脉象沉稳、焕发的容光里压根看不出半点疲惫!
   
唯一让秦麦担心的就是她的心理,这诡异惊悚的两天只怕会对她的心里造成极大的伤害,何况秦麦要问的问题势必要让郝韵回忆起那段恐怖的经历,不过目前来看,秦麦觉得这种经历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阴影。
   这个女孩很不简单啊!秦麦看着掩口一笑百媚生的郝韵暗暗忖道。
   
秦麦还在酝酿该如何把自己的疑问说出口,唐离温温柔柔地牵起郝韵的手,怜惜地抚摸着她手臂上留下的青紫勒痕道:“这世间的事真是巧得让人称奇,郝韵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郝韵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双颊飞上了一抹羞红,偷偷地瞥了一眼秦麦嗫嚅道:“前几天那事。。。。。。我被队里放了假,心情很不好就想着散散心。”
   铁莘嘿了一声,大惊小怪地叫道:“别人旅游都是去名山大川啊、江河湖海什么的,你却要来西藏!”
   郝韵委屈地皱起了眉头,低声道:“我只是想回家乡来

这句话一出口,秦麦三人都愣住了,“你是说你家在西藏?这怎么可能?”秦麦沉声问道,其实他们也都不知道郝韵祖籍哪里,只是美丽的郝韵那白瓷一样的肌肤、精致的五官和时尚的气质根本就与西藏搭不上半点边,也难怪三个人刚听到郝韵的话时同时生出了不可思议的怀疑。
   郝韵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凄婉地说起了自己的身世。
   
出生在西藏山区的郝韵在这里一直到十二岁时,一场百年难遇的风暴夺走了父母的生命,幸运的她被一位驻藏军官收养,后来被带回了北京,改了名字考了大学,毕业后做了警察。
   秦麦暗暗点头,心想这样说就对了,难怪当时那个男警曾经暗示郝韵的父亲是位高官,原来是养父。
   按照郝韵所说,她就是出生在热扎山区的游牧民族的后代,“虽然在这里已经没有了亲人,但毕竟是我出生的地方,已经有十年没有回来过了。”
   
铁莘突地挠头道:“那个黑大个儿是怎么回事啊?”他问的是那个男警,其实那男警虽然黑了些,可与他铁莘相比却也可以算得上小白脸了,这就叫乌鸦站在猪身上,看得见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
   当然,在铁莘的潜意识里就对他有着一种敌视的心态,只不过对待死人铁莘这已经算是客气了。
   秦麦和唐离都有些好笑,郝韵怔了一下便意识到他说的是谁,神色有些局促地道:“他和我只是普通的同志关系,他说从没到过西藏就借着这个机会来旅游。”
   
郝韵低头解释的样子像个犯了错的孩子,铁莘很得意地瞄了一眼秦麦,可接下来就傻了眼:郝韵忽地抬头直直地注视着秦麦,像是鼓起了全部的勇气,声若游丝地快速道:“你要相信我!我和他真的没有什么。”说完立刻垂下了头,两只手很紧张地纠缠在一起。
   
唐离似笑非笑地睨着目瞪口呆的秦麦,铁莘就像吃下了黄连一般,苦大仇深地瞪着自己这个貌似忠厚老实的兄弟,他现在真想跳起来揭发秦麦的真面目,狠狠毒打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一顿,霸占了美丽温柔的唐离不说,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对郝韵也下了黑手!
   
秦麦觉得自己很冤枉,他这也不过是与郝韵第二次见面而已,可郝韵的态度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媳妇似的,唐离的目光让他如坐针毡,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人家郝韵也没明确说对你秦麦怎样呀!
   
秦麦怔了片刻,才有些无奈地苦笑道:“郝韵,我们当然相信你,其实就算你和他。。。。。。”秦麦想说“就算你和他真的有什么也和我无关,你这么说很容易引起大家误会的!”
   郝韵却像是被狠狠地蛰了一下似的身体猛地颤抖起来,双眼通红地盯着秦麦,一副垂泫欲滴的哀婉模样,凄声道:“难道你不相信我?”
   
这一次就连唐离和铁莘都发现事情不对头了,若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秦麦的人,非铁莘和唐离莫属,一个是从小长大的兄弟,一个是心意相通的恋人,如果说之前郝韵的解释只能说明她对秦麦有好感的话,这句话简直就明白无误地表现出对秦麦已经情根深种了。
   可两个人统共不过见了两面而已,况且他们的初次相识绝谈不上愉快,此时唐离和铁莘都想,难道说是因为秦麦救了郝韵,后者就准备以身相许了?
   铁莘愤愤不平地生着闷气,想当初还是自己坚持着要救郝韵呢,为啥她就不正眼看看自己?
   郝韵没有一个字表现出对秦麦有好感,但她的语气神态就像是她早已经是秦麦的什么人了!
   
秦麦的头很疼,他当然也看出来郝韵对自己的态度有问题,可偏偏人家并没有任何告白,他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一向处变不惊的秦麦使劲地捏了捏眉心,含糊地道:“我们当然是相信你的,可惜你的同志他。。。。。。”
   郝韵的眼角滚落了两颗热泪,长而翘的睫毛颤抖着,看上去充满了无助和哀伤,强烈刺激着男人的保护欲,让秦麦和铁莘心中怦然而动。
   唐离将郝韵揽到胸前,抚摸着她的背心柔声劝道:“郝韵,你也不必太伤心,毕竟错不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