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传奇
“鼓姬说过,你可以帮我解开神鼓的控制。”郝韵的神态突然扭捏起来,红着脸娇媚地看了一眼秦麦,郝韵羞喜交加的模样让秦麦想起自己闯入地宫时,那个黑袍女子对郝韵说了一句话后她的反应与现在如出一辙。
关键居然是秦麦!不光是秦麦愣住了,唐离和铁莘也都露出了费解的表情,唐离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尴尬的秦麦,轻轻咳嗽了一声,“郝韵,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麦子怎么能帮你解脱神鼓呢?”
郝韵乌黑修长的眉拧成了一团,苦恼地摇头道:“我不知道,鼓姬没有来得及说。”
秦麦深深地扫视了一圈火光映照下的三张活力蓬勃的年轻面孔,尽管知道自己一番口舌是白费了,心中却没有失望或者气恼的感觉,空气里流淌着淡淡的温馨和感动,秦麦笑了笑摇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今晚就好好睡上一觉,也许从明天开始就很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铁莘举着在狮泉河得到补充的酒壶灌下一大口,嘶嘶地喷出口酒气道:“麦子,要我看咱们应该连夜出发把黄皮子抓回来!这家伙狡猾得很,千万别让他抢先找到了那个。。。。。。天书!”
“不,如果真的这么容易又怎么可能几百年来没人发现?”秦麦露出不以为然的笑容,唐离笑着接口道:“黄平既然这么心急,那就让他先去闯上一闯吧!”
铁莘愣了下,大眼珠提溜一转,嘿嘿奸笑着伸手指着唐离和秦麦道:“我明白了!你们是故意让黄皮子趟雷啊?”
这一夜狂风不断,不时地从缺了一角的大门倒灌进来,呜咽凄厉,秦麦和铁莘分别值夜,四个人抓紧时间养精蓄锐,天虽然阴沉得厉害,可到底也没有落下雨滴。
第二天早晨四个人出发时天色依旧阴沉沉得如同傍晚,天空就像罩上了一层极厚的旧棉絮,低低的压得人呼吸都变得不畅起来。
鲁巴位于古格遗址的西北方,据考证,历史上的古格王朝以扎达象泉河为中心,北抵日土,最北界可达今克什米尔境内的斯诺乌山,南界印度,西邻克什米尔,最东面其势力范围一度达到冈底斯山麓。
而一般世人口中的古格遗址则指其王城所在,也就是今距扎达县城西十八公里象泉河南岸的扎布让,实际上札不让北面的香孜、香巴、东嘎、皮央遗址,西面的多香,南面的达巴、玛那、曲龙遗址等,都具有相当的规模。
过了鲁巴,沿着象泉河一路向下,颠簸在荒原大漠中,几个人不时能看到早已经荒败的断壁残垣、被风沙遮掩的坍塌的洞穴和倾倒的佛塔。
这个在历史上显赫一时,延续七百多年的王国如今只剩下这些残留的遗迹证明它曾经的存在,车上的四个人也感觉到了岁月的无情,这种感觉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人的心情不由自主沉重不堪,随风呼啸的沙砾击打在车窗上铿然作响,仿佛进入了茫茫大漠之中似的。
“我的天!这里怎么会如此荒芜?”唐离看着黄沙弥漫的天地变色道。
郝韵难过地垂下了头,轻声道:“听老人们说以前这里并不是这样的,早些年象泉河周围绿草成洲,很美的。”
秦麦默默地点了点头,叹息道:“古格王朝全盛之时人口超过十万之众,当年能够养活十万人的绿洲如今只剩下了土林和戈壁了,沙漠化日益严重也许正是古格王朝神秘消失的原因之一。”
聚精会神驾车的铁莘突地哈哈大笑起来,双手使劲地拍打着方向盘,笑得前仰后合,突兀的笑声把有些失神的三个人吓了一跳,郝韵神经反射地一跃而起,狠狠地撞在棚顶,“哎呀”痛呼着捂着脑袋跌坐在椅子上,怒声骂道:“该死的铁莘,你疯了吗?”
“铁子,你没事吧?”秦麦惊疑地望着笑得几乎眼泪鼻涕齐流的铁莘。
铁莘勉强制止了狂笑,艰难地喘息着道:“我没疯,你们说黄平那孙子几个现在能在哪?说不定正在外边吃沙子那!”
三个人这才反应过来铁莘为什么如此开心,茫茫的荒漠上劲风肆虐,黄沙漫天,想象一下黄平、卡恩和瑞斯此时可能正灰头土脸地东奔西逃,也不由得相顾莞尔。车厢里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被铁莘一搅和反而轻松了不少,秦麦大半天里还是初次看到唐离和郝韵露出甜美的笑容,两女都是天姿国色却又各有韵味,展颜而笑时似乎把窗外咆哮的风沙都给压下去了似的。
秦麦希望几个人能够保持这样的轻松情绪,回头看了眼郝韵,笑着打趣道:“万一那个鼓姬说的不对,我帮不上你的话,你不是要搂着神鼓过一辈子?”
郝韵咬了下嘴唇,气恼地白了秦麦一眼,眼中射出肯定的目光:“我相信她,她说你能,就一定能!”
唐离很好奇地揽住郝韵的胳膊:“你为什么这么相信她?”
郝韵的眉头皱了下,很快便舒展开来,似乎做了什么决定,“你们是不是都不相信她真的有八十几岁了?”
想到那黑袍少女光洁的皮肤和乌黑的秀发,唐离和秦麦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铁莘嘿嘿一笑:“说她十八我信,八十?打死我都不信咧!”
对于铁莘唱的反调,郝韵出奇地没有生气,反而轻轻地叹了口气,幽幽道:“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的,我也是不会相信的。。。。。。其实我们木族人很少,我所知道的除了我的父母外,只有三位老人,不过在我十一岁之前,他们都陆续过世了。”
秦麦等人都不知道郝韵为什么会突然说起她小时候的往事,应该是与鼓姬有关,都默默地听着郝韵的讲述。
“我和强巴爷爷最熟,他很疼爱我。”郝韵的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哀伤,声音也越来越低,在沙砾撞击车窗的噪音里听起来很吃力。
唐离体贴吸将郝韵揽在怀里,让后者的头轻轻地靠在自己柔软的胸前,这一幕让前排的两个男人看得眼睛冒光,憧憬着能够与两女之一调换位置,当然一个希望自己变成唐离,一个则幻想着坐到郝韵的位置。
郝韵像只小猫一样依偎在唐离的怀里,舒服地呻吟了一声,“他曾经给我讲过一个故事,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秦麦眉头扬起,忍不住问道:“与鼓姬有关?”
郝韵点了点头,“强巴爷爷少年时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叫卓玛,卓玛很美丽,闪亮的眼睛就像夜晚最亮的星星,乌黑的头发柔顺得如同天边的流云,温柔得像圣湖的水波,他们的感情很好,在那片草原上本来有着幸福的未来,直到有一天卓玛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失踪了!”
郝韵的声音轻柔舒缓,秦麦三人正随着她的描述在脑海里幻化着卓玛的美丽容貌时,郝韵的音调陡然变得高亢,吐出这样出人意料的变故,唐离不禁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叫,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秦麦的心头,他不由脱口叫道:“卓玛就是鼓姬?”
郝韵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注视着自己的秦麦,默默地点了点头,秦麦此时满心想着郝韵说出的这个惊人的消息,根本没有注意她古怪的表情。
“可是,你是怎么确定鼓姬就是卓玛?”秦麦皱眉思忖着问道。
郝韵嘴角翘了起来,神秘地笑了笑:“强巴爷爷对卓玛的爱一辈子都没有减弱半分,在他心目中清晰地铭刻着卓玛最美时的容貌,所以在他给我讲这段往事的时候让我的印象非常深刻,尤其是卓玛眉心三颗红痣!”
鼓姬的面容电光石火间在秦麦脑海里闪过,在石宫里他是众人之中距离鼓姬最为接近的,立刻肯定郝韵说的不错:鼓姬眉心正中的确有三颗米粒大小相距极近的淡淡红痣!
秦麦马上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郝韵却像是看透了他的心,还没等他开口郝韵已经轻声道:“卓玛失踪的时候十五岁。”
唐离倒吸了一口冷气,望向秦麦:“她说在石宫中已经等了八十几年,这么算起来她岂不是已经将近一百岁了?”
秦麦苦笑着摇头说不出话来,他实在是无话可说,一个百岁老人看起来却完全是二八妙龄的模样,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强巴爷爷去世的时候八十九岁。”郝韵从唐离的怀里坐了起来,“那时我十岁。”
生活在暗无天日的石宫里几近一个世纪的漫长岁月,每日里只能和那些嗜血的、丑陋的怪物为伍,想象着这可怕的景象,唐离和秦麦只觉得冰冷刺骨!
铁莘显然也被郝韵的讲述给吓着了,脚下一软,车子猛地打了个晃,幸好荒原之上没有路障、栅栏之类的障碍,车子拐了个弯平稳下来,可秦麦三人都为之一惊。
秦麦皱了皱眉头,从观后镜看了眼惊魂未定的唐离和郝韵,沉声对铁莘道:“小心些。”
铁莘闷声答应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是被吓了一跳!这话如果不是郝妹妹说的,我铁定以为是胡说八道!那个劳什子的鼓姬简直就是一个老妖婆嘛!”
秦麦干咳了一声,侧头飞快地扫了一眼郝韵,毕竟鼓姬与郝韵口中的强巴爷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最重要的是郝韵也几乎差点便成了另一个鼓姬,秦麦担心口无遮拦的铁莘无意的话会刺伤敏感的郝韵,可郝韵却仿佛没有听到铁莘的话默默地望着窗外,只是目光茫然没有焦点。
秦麦与唐离的眼神交错,都看出对方的担忧,秦麦朝唐离使了个眼色,后者微微点头拿起身旁的水壶递向郝韵,“郝韵,喝口水吧。”唐离顿了下,笑着调侃道:“水可是美容佳品呢!”
郝韵淡淡一笑,并没有接过水壶:“对于鼓姬而言,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一点。”她虽然在笑,可秦麦却敏锐地捕捉到郝韵眼中流出的悲哀,立刻判断出她有心事。
“郝韵,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秦麦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几天相处下来也让秦麦喜欢上了这个没有心机,简单却又执拗的女孩,当然这种喜欢与对唐离的喜欢不同,是纯粹的朋友之间的欣赏。
无论是谁,都无法忍心看着这样一个精致得如洋娃娃似的女孩子如此哀伤而无动于衷。
郝韵听到秦麦的话,洁白的牙齿咬住了嘴唇,她面朝窗外以为没人能够看到自己的表情,却没有想到窗上的影子已经把她彻底出卖了,沉默了片刻,郝韵扭头望向一脸关切的秦麦,几不可见的感激从眼底一闪而过,做出轻松的模样,笑道:“我现在也只能指望你啦!谁让鼓姬说只有你才能帮我摆脱神鼓呢!”
唐离心头一动,试探地问道:“如果,我是说万一秦麦做不到的话,会有什么结果?”
其实所有人都在担心这个问题,如果郝韵无法脱离鼓姬的身份,是不是也要在潮湿深暗的地穴里孤老一生呢?
郝韵的面色一窒,双手缓缓举起掩住了面颊,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沉闷:“从接受了传承之后,每个月的月圆之夜,鼓姬必须献祭。。。。。。”郝韵的身体颤抖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惊悚:“那晚我亲眼看到了卓玛献祭的过程,用自己的鲜血喂饲神鼓,承受神鼓暴戾的反噬。”郝韵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低吟,身体无力地瘫软摔倒,唐离及时伸出双臂接住了郝韵。
车上三个人悚然而惊,秦麦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黑袍女子白嫩的手腕间恐怖已及的伤口,难怪那些伤口有新有旧,竟然是每个月都要如此自残一次,秦麦头皮发麻,车厢里温热依旧无法抵挡心底那股阴冷,只觉得额头冰凉,抬起手背擦了下,揩下了一层冷汗。
郝韵被掳的那晚正是阴历十五望月之日。
唐离紧紧地搂着郝韵,虽然她没有亲眼目睹鼓姬用自身鲜血涂满神鼓的场面,可郝韵发自内心的恐惧足以让她不寒而栗,好像一下子掉进了冰窖里,本能地希望从怀里的郝韵身上吸取到热量,而实际上郝韵的身体却冰冷得仿佛冰块!
“这、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唐离面色煞白地颤声道。
在荒原上狂奔的越野车如同得了疟疾的重病号猛地颤抖了两下后停止了前进,发动机单调的轰鸣声陡然间消失让四个人一下子都愣住了,听着窗外尖锐的风声和沙砾撞在车窗上发出的密集的劈啪声,秦麦惊愕地望向铁莘,后者眨了眨眼睛,一脸莫名其妙地低头观察起仪表盘,脸色渐渐地变得难看。
“什么问题?”秦麦一看铁莘的表情,心就提了起来,车子在狮泉河加满了油,而且后厢也有备用的油桶,可看铁莘的反应,显然不是没油了,这时距离扎布让至少还有几十公里,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风沙肆虐的荒原上,车子要是真的出了大故障的话可是大事不妙!
铁莘扭动了几下钥匙尝试发动,车子哆嗦了两下后就再也没有了反应,铁莘气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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