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传奇
点水迹,四壁因为坍塌而造成的裂缝也都已消失,两个人无声地对望了一眼,齐齐地吁了口气,彼此都被这个默契十足的动作给逗笑了。
昏黄的光亮里,郝韵看起来显得有些朦胧,那双乌黑闪亮的眸子让铁莘想起了驻守在昆仑山口的那些孤单的夜里天边最明亮的星辰,灿然的笑容宛如旭日朝阳将他的心底里每一个角落都给照亮了,铁莘痴痴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郝韵,嘴角一道亮晶晶的口水悄无声息地沿着腮边缓缓流下。
“要是这地道永远都走不完该有多好啊!”铁莘的心头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与此同时,郝韵并没有注意到铁莘古怪的表情,看了看手里的指北针,犹豫了几秒钟,低声问道:“要是,前面没有出口怎么办?”
铁莘想也没想,反手拍了拍挂在背包旁的工兵铲,嘿声道:“那我就挖个出口!”郝韵怔了下,抬头望向铁莘,后者目光中闪烁的疯狂看起来有些狰狞的味道,郝韵丝毫不怀疑铁莘这句话是在开玩笑。
秦麦与唐离并肩携手快步沿着暗道前进,秦麦心中存着念头只希望这暗道走到最后是相互连通的,暗暗祈祷着铁莘和郝韵平安无事。
秦麦越走越快,唐离的体力不如他远甚,渐渐得就有些气喘起来,却仍咬着牙拼命跟随着秦麦的脚步,看着他毫无表情、线条僵硬的侧脸,唐离内心担忧与自责参杂,如果铁莘与郝韵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只怕她这一生都将生活在内疚里。
两个人也不知道转过了多少道弯,密道就像没有半分变化似的看不到尽头将近的迹象,若不是始终蜿蜒向下,秦麦甚至觉得自己是在不停地绕着圈子,秦麦的心跳逐渐加速,额头渗出了汗水,无意回头却看到了稍稍落后的唐离面色惨白,汗湿双鬓,心头一震,烦躁的心情稍稍冷静。
秦麦停下了脚步,抬手为唐离擦了擦汗水,歉意地望着唐离道:“累坏了吧?我们休息一下,这该死的暗道也不知道究竟有多长。”
唐离勉强地笑了笑,依靠在墙壁上喘息着摇头道:“不用休息,我还撑得住。”
“这里的海拔可是超过了四千五百米!”秦麦颇亲昵地为唐离捋顺了粘在额前的发丝,“不知道还要走多久呢,我们要保持战斗力。”
秦麦冷静的神情和话语让唐离放心许多,铁莘、郝韵生死未卜,她能够想象得出秦麦此时心里的压力有多大,其实她又何尝平静过,表面还要伪装镇定。
唐离没有坚持,两个人坐在背包上略作休整。
“怎么搞的?”唐离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指北针不解地嘀咕了一句,拍了两下又看一眼,失望地叹了口气:“还没用过就坏了。”
秦麦闻言探头看去,指北针的标针仿佛被两根看不见的线牵引着不停地时正时反胡乱转动,他下意识地觉得事情并不是如唐离所说的那样是指北针出现了问题。
这种指北针是军用装备,最大的特点就是结实耐用,而指北针本身的构造也十分简单,决不可能出现这种现象,问题应该出在这条密道上!
两个人靠着墙壁都没有说话,四下里一片死寂,就在这时远远的一声微弱的响动传进了两人的耳中,秦麦和唐离的身体如触电般陡地弹了起来,相顾骇然,唐离张口刚要说话,秦麦手指竖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侧耳倾听,“笃”、“笃”的听起来有些空旷的声音匀称地传来,渐渐清晰起来,就好像有人正迈着不急不躁的步伐朝二人所在的位置走来,两人前方十多米处是一个拐角,那声音不消片刻就仿佛到了拐角看不见的一头。
秦麦反手将插在腰间的手枪操在手中搬开了保险,将唐离掩在身后,屏住呼吸做好了随时射击的准备,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了拐角处,两只电筒射出的光束也都集中在那里。
脚步声却不再传来,那人似乎就在拐角的那头停住了,秦麦全身的神经高度紧张,那脚步一样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是敲击在他的心坎上似的,把他的心跳都打乱了。
足足过了一分钟,那脚步声都没有再响起,好像打定主意与秦麦和唐离隔着拐角对峙,秦麦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距离拐角的长度和自己行动的步骤,缓缓将电筒放在了地上,没有改变照射的位置,头也不回朝唐离做了个停留在原地的手势,深深地吸了口气,如扑食的猎豹从地上弹起,一只脚使了个巧劲将地上的电筒踢起,身体如炮弹一般跟随着在空中翻滚的电筒闪电般射向了拐角处。
秦麦的动作迅疾无比,当唐离反应过来想要阻止的时候,他已经无声无息地弓身奔到了拐角前,猛然弯腰身体斜斜地转过了拐角,唐离猛一咬牙,跳起来全力奔了过去。
秦麦在地上打了个滚,眼睛却始终盯着拐角另一侧的方向,电筒旋转着砸在了墙上,秦麦借着那瞬间的光亮已经将拐角的这边的情形收于眼底。
半跪在地上的秦麦愣住了,他的面前空空荡荡,和之前走过的暗道没有任何的不同。
“那声音。。。。。。”唐离这时候也到了秦麦身后,看着空无一物的暗道,唐离毛骨悚然,有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远远比有什么更令人恐惧。
“我肯定那不是幻觉。”秦麦沉声道,站起身捡起电筒仔细观察了一番,可这暗道四壁光秃秃一目了然,根本没有任何藏身之处,而接下来的弯道却在二十几米开外,难道那人已经悄无声息地退走了?
秦麦拉着唐离走回到最初休息的地方,唐离的手冰凉僵硬,秦麦思忖了一下低声道:“也许是水滴的回音。。。。。。”
他的话音刚落,像极了脚步声的“笃”、“笃”声再度从拐角那边响起,仍旧是不紧不慢地渐渐远去。
秦麦的身体一震,几乎在眨眼之间再次奔到拐角,秦麦失魂落魄地面对着空荡的通道呆立着,不知不觉已汗流浃背,冰冷的汗水沿着额头滑落到眼睛里,刺痛感将他唤回了现实,一阵阴冷的微风拂面而过,秦麦禁不住打了个冷战,从心底深处冒起了一股森寒气息。
这密道愈来愈古怪诡异了。
秦麦与唐离双手紧握,两个人在拐角处静静地坐了十分钟,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暗道两头的情形,可那怪异的声音却再没有响起过。
默默地背起背包,秦麦与唐离对望了一眼,“走吧!”秦麦轻声说道。
电筒的光束不经意从墙角扫过,二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拐角与地面相交的一处毫不起眼的位置瞬间闪过的一抹极黯淡的金属光泽。
秦麦与唐离转过了几道弯,脚下突然传来一下猛烈的震荡,一道闪念瞬间划过秦麦的心头:暗道再次崩塌了!牵着唐离的手臂猛地用力,将她揽入怀中扑倒在地。
预想中的灭顶之灾并没有降临,巨震过后便再没了声息,秦麦拉起脸色煞白的唐离,吁了口气:“虚惊一场。”
“但愿只是一场虚惊吧。”唐离惊魂未定地喘息着说道,只不过几秒钟,冷汗已经渗透了背心。
两人的速度比起刚才慢了不少,不约而同地尽量把脚步放得轻缓,又转过了两道弯后电筒下的暗道毫无预示地霍然开朗,暗道的尽头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秦麦与唐离的面前。
分置四角的四盏跳动闪烁的油灯照亮了这不大的空间:一间大概百平米大小的狭长密室,与遍布山麓的窑洞并没有任何的不同,灰突突的墙壁、地面,没有任何的装饰和家什。
秦麦、唐离却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就算是这密室里堆满了金银财宝也不至于让他们感到如此惊骇,在密室的中央,一个面墙背对着入口盘膝而坐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两人的视线里。
不是黄平,也不是卡恩或者瑞斯,那人罩着一件和墙壁地面的颜色极为近似的锗红色袍子,尽管是坐在地上,秦麦依旧能看出来他的身型应该很高大。
秦麦心念电转,暗想这个人应该就是那个神秘的“第四人”了!
“你们终于来了。”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回荡在二人耳畔,秦麦只觉得手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震惊无比的唐离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指甲已经陷入了秦麦的手背。
秦麦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震撼,“你是谁?”听他的话似乎一直在等着自己和唐离的到来。
那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身体微微起伏了下,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叹息,“你们比我的预计晚了两天。”
唐离奋力挣脱了秦麦,猛地向前冲去,尖声叫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秦麦没有阻止唐离,他感觉不到这人对自己两个人有恶意,而他在这里苦苦等待,显然不是为了杀死自己或是唐离。
“不要过来!”那人高声叫道,蜷缩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已经奔到距离他不足三米的唐离如遭雷噬,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秦麦快步走过去,蹲身扶住摇晃的唐离,面无血色的唐离牙齿深深陷入嘴唇,两行热泪滚滚而下,秦麦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唐离只怕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你到底是谁?”唐离倔强地想要挺直腰脊,可身体却像已经失去了控制似的无力地瘫靠在秦麦的怀里。
那连头都罩在袍子里的神秘人嘶声喘息着道:“我是你们想要找的人。”
唐离喉咙间发出一串咯咯的轻响,像是被人扼住了呼吸似的,双眼一翻,竟然昏了过去。
秦麦探了下她的脉象,知道唐离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一时间急火攻心,并没什么大碍,稍稍放下了些心,却没有立刻将她救醒,目光如炬盯着前方不远处神秘人的背影沉声问道:“你是唐天华?”
静默了半晌,神秘人低声道:“你真的很聪明,我没有选错人。”
他这句话无疑等于承认了自己身份,唐天华!二十五年前不知所踪的唐天华不禁尚在人间,而且就在古格遗址内!
秦麦分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愤怒、悲哀?尽管唐天华在夸奖他,可秦麦的心却沉入了冰窟,他在问出这个问题时,多么希望得到否定的回答。
唐天华寥寥两句话已经让秦麦将一切不解的疑团想通,那个处心积虑设计出一环一环的阴谋,将自己和唐离一步步引到这里来的人正是唐离的父亲!
唐离静静地躺在秦麦的怀里,苍白俏颊上泪痕宛然,秦麦只盼着她晚些醒过来,或许对她来说从此长眠不醒更加幸福吧?
秦麦嘴角浮起一抹讥讽的冷笑,“你不看看她吗?你的女儿只怕你还从未见过吧?”
“我见过。”唐天华的回答出乎秦麦的意料,“在沙马的那晚,我远远地见过。”
秦麦心头一动,苦笑叹道:“原来平旺老爹也是其中一环,我早就该想到了。”
唐天华的身体颤抖了几下,似乎在笑,却只发出了几声激烈的咳嗽,像是五脏六腑都被扯动着,秦麦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心中猛震,脱口道:“你的身体情况很不好!”
“呵呵,我要死啦。”唐天华像是说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听不出丝毫对死亡的恐惧,反而让秦麦感觉他好像很快乐似的,顿了下唐天华接着说道:“不过,我还是等到你们了。”
秦麦叹了口气,伸手掐向唐离的人中穴,“我想你一定有很多话要和你的女儿说吧?”
背对着秦麦和唐离的唐天华如同脑后长眼看到了秦麦的动作,身体猛地一震:“不要!不要叫醒她!”
“为什么?”秦麦怔了下,手指堪堪触摸到唐离冰冷的脸颊闻言停了下来。
“为什么?”唐天华的语气里透出几分谐谑,缓缓转身,抬手将头顶的袍子掀落,“你认为她会愿意看到自己爸爸现在这幅模样吗?”
秦麦借着昏暗的火光上下打量着唐天华,即便是向来以处变不惊而著称的秦麦在看清楚唐天华的样子后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如果唐天华不说话,秦麦无论如何不会相信面前的这个人还活着!
青白的肤色显然是长期缺少日晒的结果,或许也有着疾病的因素,眼眶深陷,颧骨高凸,眉毛与头发丝缕无存,看起来就像一张皮套在了骨头上,唐天华的瘦已经超出了秦麦所能想象出人类的极限,仿佛在他的皮肤下除了骨头根本没有半分血肉存在,灯光闪烁下鬼气森然,唯一还透出些许生命气息的就是那双光芒黯淡的眸子。
唐天华与陈教授是同窗,年龄比陈教授还要小些,可绝对不会有人相信眼前这个人正值壮年。
“我怕会吓到她。”唐天华的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松弛的皮肤堆积出无数沟壑,秦麦周身汗毛乍起,他非常赞同唐天华的说法,唐离一定会被他的这副模样吓到的。
唐天华注意到秦麦流露出的恐骇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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