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传奇
就算郝韵对秦麦有着强烈的信心,这个时候也开始动摇了,“也许,也许有其他出口黄平不知道,而唐天华知道呢?”说郝韵是在安慰铁莘,倒不如说是在劝自己,“麦子一定有办法救我们的!”
“麦子不会丢下我们不管的!”铁莘对自己的判断充满了自信,“哪怕这里真的没有出路,他一定会想到办法,对!用炸药!这里离狮泉河不远,麦子只要两天就能回来,他肯定能找到人来帮忙的!”
最后一丝生还的希望破灭,黄平对铁莘的畏惧也消散了,听到铁莘的话身体震动了下,发出一声难听刺耳的讥笑:“你傻了吧?两天?两天以后我们都要被毒死了!就算秦麦真的炸开了一个出口,他看到的只能是我们的尸体。”
铁莘真的傻了,他没想到胆小如鼠的黄平居然能用这种冷嘲热讽的强调对自己说话,怔了片刻,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铁莘狞笑着抽出匕首,“老子死之前,也要先把你切成一堆烂肉!”
“来吧!”黄平的答复让铁莘再度愣住了,面无惧色的黄平睨着铁莘桀桀怪笑:“反正也要死了,你动手吧!”
郝韵看着铁莘眼中渐浓的杀气,轻轻拉住他的手:“不要和这种人浪费力气!”
铁莘一脚踩在黄平胳膊上的伤口处,狠狠地捻动了几下,看着疼得身体抽搐却倔强地不肯出声求饶的黄平冷冷一笑:“我不杀你,我要让你好好享受等死的感觉!”
“我这辈子也没什么憾事了!”黄平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故意想要惹恼铁莘,“该见识的都见识过了,该享受的也都享受了!好事做过、坏事做过,够本了!”
铁莘顺着黄平的目光望过去,六七米外一具石棺后隐约露出半只手,铁莘心头一动,提着马灯走了过去,郝韵不知道铁莘要干什么,紧紧地跟在后面。
“啊!”郝韵看到石棺后的景象陡然发出一声惊叫,跳到铁莘的身后,扭头不敢再看;铁莘也被眼前的一幕骇得不轻:黄平那个黑人保镖瑞斯瞪着眼睛躺在石棺后面,只是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光泽,胸口血肉狼藉,身下一片地面被血液侵染,看起来他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那血迹已经渗入了地下,呈现出黑褐色。
想到黄平手边的枪,铁莘一震,目光如电射向黄平:“是你杀的?”
“哈哈,他该死!居然想抢我的防毒面具!”黄平得意地笑了起来,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宛如饥饿的野狼,目光幽幽地盯着郝韵的脸,铁莘相信如果黄平这时候手里有枪的话会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和郝韵扣动扳机。
铁莘真想一枪把黄平的脑袋轰成烂西瓜!却被郝韵拉住,“我们也抢了他的防毒面罩,算了,任他自生自灭吧!”
两人再不管奄奄一息的黄平,来到墓室入口处,“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塌方那里,那儿的空气就算也有毒气,肯定要比这里稀薄得多。”郝韵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铁莘思忖了片刻缓缓摇头,“那里太危险了,随时都有再次坍塌的危险,我们还是在这里,秦伯说过我傻人有傻福,我就不信咱们今个儿真要做一对短命鸳鸯!”
“你胡说什么!”郝韵羞恼已及,甩开被铁莘拉住的手掌,恼声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不和你说话了!”
铁莘弯着腰连连作揖,涎笑着求饶:“开个玩笑而已,郝妹妹你别真生气!”
这个时候,走在另一条通道的秦麦和唐离正静静地坐在拐角处等待着那诡异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不行,咱们不能坐在这里傻等!”铁莘的手又摸上了工兵铲,“我去看看!”说完,铁莘提着工兵铲站了起来,郝韵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她不认为铁莘会有什么意外收获,却还是提着马灯为铁莘照明。
两个人走走停停沿着墓室墙壁转了一圈,铁莘敲敲打打地寻找着下手的位置,可转完一圈他也没有发现应该在哪里下铲,他根本不知道哪个方位的土层最薄。
铁莘朝郝韵点了点下颌,示意她稍微站远些,朝手心里吐了些口水,握住工兵铲轮圆了“嘿”声中全力朝墙壁上砸了下去,锋利的铲刃切豆腐般瞬间没入了三寸,传来“叮!”的一声金铁交鸣的闷响,铁莘双臂一震,一股极大的阻力自工兵铲传到了手腕,顷刻便传遍了双臂,“哎呀!”铁莘低低闷哼了一声,被震得酸麻的膀子再也握不住工兵铲,“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郝韵急忙扶住了被震得倒退了一步的铁莘。
铁莘呲牙咧嘴地吸气道:“好像,好像是岩石层啊!”
两个人一齐动手,用匕首和工兵铲刮下了一片脸盆大小,三寸厚的土层,骇然看到土层后露出的竟然是不知道有多大多厚的平滑石壁!
铁莘从郝韵手中取过匕首刺向石壁,火星四溅后锋利的刀锋只在青褐色的石面上留下了一条浅浅的白色痕迹,“老天爷!这里该不会是第二座天宫吧?”铁莘惊叫,若这间地下墓室真的是在一块硕大无朋的巨型岩石内开凿而成,想要逃出去只怕是难如登天了。
转念一想,那因为雨水浸泡而坍塌的通道证明这里并非是铁板一块,也许这个位置刚巧有一块岩石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铁莘内心稍安,对同样震惊得无话可说的郝韵咬牙道:“换个方位看看!”
这两个人都有股子拗劲,一个提着马灯、一个举着工兵铲,将四面墙壁逐一凿遍,至少留下了二十多个大大小小的浅坑,那美轮美奂的壁画就像一件打上了许多丑陋补丁的美丽礼服,若是被秦麦、陈教授看到这一幕恐怕会喷着血与铁莘拼命不可。
对于做困兽之搏的铁莘,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壁画有多么珍罕?反正是不能带走的东西,就算再值钱也无法拥有,郝韵虽然大致感觉到这壁画应该具有极高的文物价值,可生死攸关之际,无论是谁也要放手一搏的。
看着土层下露出来的乌青的石面,铁莘彻底死了心,“当啷”一声扔掉工兵铲,瘫在冰凉的地上,半死不活地嘟囔着:“妹子,看来咱们这回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奄奄一息的黄平得意地狂笑起来:“别费力气了,安安静静地等死吧!没想到我黄某人运气这么好,临死还等来两个做伴的!啧啧!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真是太可惜了。。。。。。”黄平吸入了毒气,又饿了两天两夜,本就衰弱已及,话还没说完一口气没喘匀剧烈地咳嗽起来。
铁莘辛苦了半天结果却彻底绝了逃生的希望,心情异常烦躁,听到黄平的冷嘲热讽,再也按耐不住,吐出句脏话,直扑了过去,海碗大的拳头带着风声掼上黄平的脸中央,“砰!”的一声,黄平凄声惨嚎,鲜血自口鼻飞溅而出,仿佛一颗被摔烂了的西红柿。
犹不解气的铁莘两只拳头扑头盖脸地招呼到黄平的身上,杀猪似的惨叫在空旷的墓室里回荡着,配合着阴森的环境,让郝韵生出几分身处地狱的错觉。
“别打了!”郝韵猛地拉住铁莘的胳膊,大声叫道:“既然不能逃生,我们现在必须要节约体力,等待救援!”
犹豫了一下,郝韵声音低了下来:“多撑一刻便多一份希望。”
“麦子一定会有办法的!”铁莘亦从郝韵的声音里听出了淡淡的绝望,却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只能反复重复着这句话。
本来好像随时都可能死去的黄平挨了铁莘一顿老拳后竟然奇迹般地精神了不少,嘴里低声呻吟着从地上挣扎了起来,半靠着一具石棺使劲地喘息道:“别作梦了!那个秦麦和唐离他们都已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指望着他们来救你?”
郝韵对黄平厌恶到了极点,冷冷地哼了声:“至少我们还有希望,倒是你,孤零零的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中国人最为看重的便是忠孝礼悌、人伦纲常,黄平听到郝韵的话,那张血肉模糊的丑脸狠狠地抽动了一下,“我黄某人这一辈子活得潇潇洒洒,怎会在乎这些东西!”话虽然说的洒脱,可是从中透出的失落与不甘却无法完全掩饰。
铁莘与郝韵不再搭理黄平,两个人紧挨着用最舒服的姿势坐在地上低声说着话,都故意不提眼下的绝境,谈论着各自所见所闻的趣事。
“咦,这画像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百无聊赖的铁莘随意地望着面对的那面墙上的一排神佛画像,目光在其中一副上停了下来。
郝韵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画中一位面含妩媚笑容、身材袅娜的女神手执长弓正翩翩起舞:“哦,那是妙音天女,藏地的密宗寺庙里多有描画。”郝韵随口介绍道。
铁莘挠头,皱眉嘟囔道:“我可从没进过什么密宗寺庙,奇怪,哪里看起来眼熟呢?”
半天没说话的黄平似乎觉得寂寞的很,嘎嘎怪笑两声,语气猥亵地道:“这妙音天女和那唐离倒有几分相像,我早就看出来你小子一肚子花花肠子。。。。。。。哎呦!”冷不防被铁莘丢来的势大力沉的水壶砸在了胸口,惨叫一声,再说不出话来。
“这画像的眉眼之间与唐离姐到真有几分神似啊。”郝韵歪着头端详着壁画中的妙音天女惊奇地说道。
铁莘眉头皱的更深,摇头说不对,我看这画眼熟绝对不是因为她像唐大小姐。
郝韵白了他一眼,刚想调侃他是不是见过的美女多到想不起来具体是谁的时候,铁莘哎呦一声,身体从地上弹了起来,惊喜地叫道:“我想起来了!这弓和那幅唐卡上的一模一样!”
当日铁父回家后不足一月便离奇死亡,带回来的唯一遗物只有小半唐卡残卷,铁莘对父亲的死始终耿耿于怀,那唐卡也不知道看过多少遍,画面内容早已经深深铭刻在心中想忘也忘不掉,而不久之前,三张唐卡残卷合而为一后,铁莘也与秦麦、唐离通宵达旦地研究过,虽然没有堪透其间的秘密,但是对于这幅措东觉护法神的唐卡已经熟悉的无以复加。
唐卡上的神祗六手分执着不同的武器,胸前双手分别握长戟、弓箭、其他四手则是棒、钺、索套与箭矢,六把武器造型颇为奇特,以弓箭为例,形如弯月,弓弦粗得不成比例,弓身上布满了尖刺。
铁莘的目光无意间从壁画上扫过,压根就没往唐卡上联系,只是下意识地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一旦他认真地思索起这奇怪的感觉来源何处,那幅唐卡的画面立刻跃入脑海。
“没错!就是这张弓!”铁莘的心砰砰乱跳,激动地指着墙上的妙音天女画像叫道,他隐约觉得自己发现了些很可能是非常重要的线索,却无法清晰地把握其中究竟,铁莘心头划过一道闪念,提着马灯围着四壁快速转了一圈后转身奔到昏厥的黄平身边,抓着他的衣领大力摇晃着大吼:“干恁娘咧!快醒醒,老子有话问你!”
郝韵没有见过那幅唐卡真迹,听到铁莘欣喜若狂的叫喊不禁茫然不解,但是经过铁莘的提示,她再看画中的妙音天女也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这张弓的比例似乎与妙音天女的身体很有些不协调,比起妙音天女曼妙玲珑的身材,弓也委实太巨大了些。
最重要的是,郝韵从没见过妙音天女拿弓的画像!
黄平痛哼着醒转过来,被铁莘摇得天旋地转,人就是这样,并不怕死的人却未必能够挺得过活着的折磨,所以才有生不如死这个成语,初时惊涛骇浪般的绝望压下了黄平对铁莘的恐惧,让他生出了肆意挑衅的勇气,等到他吃足了苦头后,心底对铁莘的惧怕便又占据了上风:若是秦麦,或许会出于对一个将死之人的怜悯让他静静等死,可眼前这野蛮的黑大个不会!只要你惹得他不高兴了,哪怕下一秒你就将死去,可这一秒钟之间他也要想方设法地让招惹他的人后悔死亡来得太迟了。
所以,当黄平从昏迷中醒来的那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配合铁莘!争取能平静地死去。
看到黄平睁开了眼睛,铁莘扔麻袋一样把他丢在了地上,狞笑着活动了几下脖子,关节扭动发出一串嘎嘎的响声,听得黄平心惊胆战。
“老东西,如果你不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话,嘿嘿!”铁莘的手在黄平身上摸索了几下,不怀好意地盯住了他的下身,贴着黄平的耳畔耳语道:“听说男人要是死的时候没有了这东西,下辈子就做不成男人了。。。。。。”
黄平脸色大变,冷笑的铁莘此时在他的眼中变成了露出獠牙的魔鬼:这家伙竟然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威胁自己!
正常的男人有谁能忍受这比死还要痛苦的折磨呢?哪怕黄平知道自己已然活不了多久,一想到自己被阉割的景象,黄平还是眼前一黑,差点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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