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传奇
“什么感觉?”铁莘奇怪地歪头向下张望了一眼,却无法看到郝韵,听得到声音、明明知道她就在自己身边却看不到人,这种感觉很有点诡异。
过了片刻,郝韵才缓缓低声道:“我们很有可能发现了通往冥界入口的路!”
“通往冥界入口的路?”铁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哪里?”
铁莘的身体忽地一抖,脚下差点滑脱,“你是说。。。。。。这条暗道?”
郝韵身体紧绷着,一动不敢动,越想越认为自己的感觉可能性极高,“我听过一个传说,古格第一位王打败了来自冥界的怪物后建立了古格王朝。。。。。。”
“传说和这条密道有什么关系?”铁莘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郝韵为什突然给他讲起了故事。
郝韵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直接回答铁莘的疑惑,“铁子,你不知道,据说那天书具有震慑天地间一切邪魔的力量。”
铁莘半天没有出声,郝韵以为他已经被自己的话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却没想到铁莘嗫嚅着道:“郝妹妹,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郝韵气结,就在十几分钟前同一个人身处绝境时表现出来了让人为之惊叹的智慧,而这一刻却如变得同白痴。。。。。。
“铁子!”郝韵咬牙叫道,身体摇动脚下差点踩脱,惊得她死死抓住铁莘的裤腿不敢晃动,等到重新掌控了平衡,郝韵才松了口气,恼道:“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其实郝韵这次可真的是错怪了铁莘,西藏之行铁莘关心的唯有追查父亲的死因和黄平所说的惊世宝藏,虽然在冰川石宫里曾听鼓姬说起过天书、神鼓、命运之眼,他却并没有往心里去,后来无论是郝韵与唐离、秦麦的对话还是在破庙里意西沃的讲述他都没有听过,压根不知道什么冥界入口。
若是听到郝韵这番话的是唐离或者秦麦,自然马上便会反应过来她言外之意,可铁莘听了郝韵气愤的指责后,除了迷糊便只剩下了委屈,稍稍地活动了几下酸麻的手腕,铁莘失落地哼了声,“我可不是装糊涂,我这人笨你又不是不知道,可别和我打哑谜了!”
郝韵气得在铁莘的脚踝上狠狠地掐了一把,铁莘吃疼嘶嘶地吸着凉气却又不敢稍动,叫道:“郝妹妹,手下留情!咱们这会儿可还没脱险呢!”
“等会儿再说!”郝韵看到黄平和卡恩一前一后已经再度攀了上来,心想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也不希望被黄平听到自己的发现,遂决定先脱离了险境再说。
这条陡极滑极的密道越向上便越狭窄,铁莘等人向上又攀行了几十米后,密道四围已经收缩到只容得下一人紧贴地面通过,稍一抬头便顶到了顶壁,宽度也只堪堪比铁莘双肩多不了几分。
在这样逼仄的环境中,铁莘自然无法再挥动工兵铲了,四个人唯有略张双肘撑着两壁艰难向上蠕动,每前行一步都无比苦难,体力耗损到了极限,仿佛连空气都被挤压得所剩无几了,铁莘与郝韵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大口大口地吸气,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吸进来,眼睛随着心跳一阵阵地发黑,肺子随时都可能爆炸,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而无边无际的黑暗更加剧了每个人心中的恐惧。
“铁、铁子!我不行了!”郝韵带着哭腔痛苦地喊道,她的眼睛被灰尘和汗水给遮住,唯有闭着眼睛,在求生的欲望驱使下,机械地动作着,郝韵觉得自己根本无法再坚持下去了,这条密道好像根本就没有尽头似的,她觉得自己的双肘已经被磨烂了、露出了骨头,每一次肘尖抵住那坚硬的墙壁时传来的锥心疼痛几乎让她昏迷,为了不让自己叫出声,郝韵死死地咬着舌头,咸咸的血腥味在嘴里流淌着,郝韵觉得生命正在被一点点地抽离自己的身体,她很清楚如果摔下去,自己再也没有力气爬上来了,“我出不去了!”
铁莘大急,他臃肿的身体在这空间里连转身都不可能,根本无法看到脚下的郝韵,咬牙叫道:“郝韵!你一定要撑下去!我们就要出去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叫郝韵的名字,铁莘知道这个时候能救郝韵的只有她自己,放弃便意味着死亡。
郝韵拼尽全力又向上挪动了几寸,听到铁莘的话不禁惨笑:“你还要骗我,根本连一丝光亮都没有,我真的、真的坚持不了了,铁子,谢谢你!”
当郝韵用尽残余的力量吐出最后三个字后,她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种无法形容的黑暗之中,那并不是因为她闭着眼睛,而是感觉全部的身心都被无边冰冷的绝对的黑暗所渐渐地吞噬,身体变得越来越轻。。。。。。
“我要歇歇了。。。。。。”郝韵呢喃着,支撑着身体的双肘缓缓滑落。
铁莘并没有骗郝韵,在被挑在工兵铲上的马灯那已经黯淡如豆的光线下,他的确看到了这密道的尽头!
让他疯狂愤怒的是,密道的尽头不是出口,只有冰冷的黄土——这密道竟然是一条死路!
“不!”铁莘绝望地咆哮着,几乎已油尽灯枯的身体不知道从哪里灌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铁莘矫捷无比地如同一条暴起的巨鳄,身体弹动,呼吸之间便滑过了近十米的距离,擎着工兵铲的手臂用尽全力刺向了密道尽头的土层。
“砰!”无数的碎土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如雨点般落下,锋利的铲尖被巨大的力量推动着直没入土层半米!
已近昏迷的郝韵被铁莘突如其来的大吼震得惊醒过来,勉强睁开沉重的眼帘朝上方望去,却只看到弥漫的烟雾之中露出了铁莘的一双脚。
尘土渐散开去,工兵铲插在土中,那不知道有多厚的土层只是被震下了一些碎土,铁莘痴痴地看着面前这隔断了生望的黄土,心中充满了不甘和绝望,所有的努力与希望都化为了泡影,铁莘似乎听到了死神得意的狂笑。
“麦子。。。。。。”铁莘双眼刺痛,眼角慢慢湿润,“老子出不去了。”
郝韵恍惚间看到了头顶的景象,心底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旋即又一阵刺痛,惨笑着呢喃道:“总算是到头了。”身体一软,失去了双肘的支撑,陡地向下滑去。
铁莘看到郝韵滑了下去,没有一丝犹豫,便要要去追赶郝韵,既然都是死,自然要和她死在一起,可这通道尽头实在太狭窄,铁莘激动之下并不觉得,这时候才发现上下的墙壁如同夹板把自己卡在中间,动弹不得,急切之下,伸手推向工兵铲,想借力推动身体下滑,没想到一推之下,工兵铲毫不费力地整个没柄而入!
不,应该说那把长有一米的工兵铲穿过了土层!铁莘看着那狭窄的缝隙里透过来的黯淡的光亮,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郝韵!我们得救了!”铁莘喜极狂吼,是的,这光亮虽然黯淡,铁莘却能判断出那是阳光!
跟在郝韵身后的黄平在铁莘发出那声绝望的咆哮时,虽然隔着人看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也大概猜测出恐怕求生无望了,就在此时,头顶重力压下,本就是靠着一口气支撑的黄平再也坚持不住,眼睛一闭,便要收回几乎失去感觉的双臂,既然要死了,何必还在这里强撑?干脆舒服点吧!
谁知道异变又起,铁莘那一句吼叫让黄平心里猛地打了个激灵,刚刚卸了力气的双臂下意识地蜷起,卡住了两侧墙壁,可这次他要支撑的是两个人的重量,黄平就觉得两条胳膊几乎被硬生生地折断,撕心裂肺的剧痛袭来,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当郝韵听到铁莘的叫喊时,已经提不起丁点力量了,在朦胧中隐约看到了一丝光明,可身体却已无法做出任何反应,郝韵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但是自己并没有滑下去!脚下竟然踩上了实地!
是的,当郝韵感觉到这一点时,还以为奇迹发生了,可是随后入耳的杀猪似的惨呼便让她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铁莘眯着眼睛朝缝隙外张望了一眼,兴奋得语无伦次地叫嚷起来:“郝韵,支持住,我们有救了!外面、外面有光亮!”
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痛,铁莘的拳头雨点般砸在缝隙的四周,土块簌簌落下,不一会儿便露出个仅容一人爬过的洞口,这时更多的光线射入密道,虽然仍然黯淡却足够照亮了四人绝望的心。
铁莘先把马灯扔了出去,探头观察了一番密道外的情形,一股极度森寒的气息从心头倏地升起,四肢冰冷,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爬出这卡得他无法呼吸的逼仄通道。
借着远处几条缝隙泻入的光亮,铁莘纳入眼底的是一具具无头尸体!这些尸体也不知道被埋藏在这洞穴里多少年,却并没有彻底化为白骨,姿态各异,或坐或跪、从大小衣着看起来有大人亦有孩童,男女参杂,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全都失去了头颅!
铁莘不是个胆小的人,可面对着眼前的景象,仍被骇得呆了片刻后才倒吸了口凉气,一股浓烈的腐臭登时让他五脏六腑都急剧收缩,“哇”地一声,呕吐起来。
郝韵虽然不知道铁莘看到了什么,但是也闻到了那在进入密道时便存在的腐肉味,而且比先前强烈了无数倍,看到铁莘趴在出口竟然哇哇地狂吐不止,立刻追问道:“铁子,发生了什么事?”
“你、你做做好准备,千万不要被吓坏了!”铁莘勉强止住呕吐的欲望,却无法不呼吸,令人作呕的气息无处可躲。
尽管有铁莘的警告,郝韵第一眼看到这满洞的无头干尸,连惊叫都没有发出便晕了过去。
铁莘抓起工兵铲,一刻也不想在这可怕的地方停留下去,躲着遍布于地的干尸来到那处阳光射入的缝隙刨开了容一人穿过的口子,憋住呼吸抱着郝韵钻了出去。
外面是一座普通的窑洞,西斜的太阳直直射入,透过缝隙照在密道入口处,铁莘四人可以说幸运已及,那埋藏了无数无头干尸的洞穴极大,若是太阳再高些或是再降下一些,铁莘根本无法看到这缕救了四个人性命的光明。
铁莘毫不停留地抱着昏迷的郝韵快步走出窑洞,这只是整座遗址山麓无数普通窑洞中的一座,沐浴在暖暖的夕阳之中,铁莘畅快贪婪地呼吸着干燥的空气,当一个人在自以为必死无疑后得以生还,那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几乎让人疯狂。
连郝韵都忘记了放下,也可能是铁莘舍不得放下。。。。。。铁莘纵声吼叫,粗犷沙哑的吼声包含着重生的狂喜响彻土林,在遗址的断壁残垣中回荡,吼声钻进了无数的窑洞中,变成了无数的回响,好像无数人一齐怒吼。
那铁莘尽情的吼声中,干石洞里传出来的黄平的惨叫几不可闻。
秦麦和唐离沿着那唯一一条连接着山顶王宫与山腰的小路向下攀行,两个人心急如焚——铁莘与郝韵的安危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反复地切割着二人的心,对于此刻的秦麦而言,再没有任何事比救铁莘、郝韵更加重要了,尽管连绵的小雨已经停止,可地面却依旧有些湿滑,有几次焦急的秦麦脚下不稳差点滑倒,幸亏他身后的唐离及时地拉住了他。
唐离看着面色铁青的秦麦,好几次想要出言安抚,心里却清楚这时候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唯有紧跟着秦麦的步伐。
“啊!”唐离踩到一处湿土上脚下一滑,身体陡地向前扑去,秦麦反应迅速反手抱住唐离将他凌空托起,这小路沿山崖而建十分陡峭,秦麦双腿扎马稳住下盘,却不小心触动了右脚的伤势,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
唐离心有余悸地抹了把惊出的冷汗,看到秦麦苍白的面颊和眼底的痛楚便知道牵动了他那只未愈的伤脚,又是心疼又是自责,羞愧地低头道:“我真没用。。。。。。”
“是我心太急了。”秦麦拍了拍唐离的背,以往只觉得唐离苗条的身材很美好,可触摸之下才发现原来竟是这般瘦——这两天来唐离迅速地憔悴,秦麦这时才注意她的双眼竟然布满血丝。
唐离咬着嘴唇望向秦麦虚踩着地面的右脚,担心地问道:“麦子,你的脚。。。。。。”
“不碍事!”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秦麦打断,秦麦深深地吸了口气,望着天边血红的夕阳:“我。。。。。。的时间不多了。”
秦麦的脸被夕阳染成了金红色,目光中流露出浓浓的担忧和自责,在他看来铁莘与郝韵身陷绝境完全都是他的原因,如果他不迫铁莘来西藏、如果当时让铁莘和郝韵走另一条路。。。。。。。
可惜,这个世界并不存在如果,以秦麦的聪慧又怎么能不清楚二人生还的希望已经微乎其微了呢?
就算他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感到狮泉河拿回炸药,谁又知道那密道通往的尽头在哪个位置?疏通密道?一次塌方已经将密道震得如同布满裂缝的脆弱的鱼缸,根本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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