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时刻 [美] 约瑟夫·范德尔
员。最紧要的文件通过电传打字机打印到马里拉麻纸上,以前是靠电传公司,现在是传真或者快递到有关单位。两者只在标题上有所不同。
这张绿信纸的抬头是纽约ADIC——FBI 纽约分局代理局长。文件是泰勒起草的,上面列举了一个代号“牛头人”的联合反恐特别小组的成员及其之间的关系。五个FBI :两个总部的,两个波士顿分局的,一个刚从波士顿分局退休的。
鲍曼立刻明白名单上这些FBl 人员正在调查一桩“公开声称”“即将”
在纽约发生的恐怖行动。他们正在找自己。
可是,自己现在却搞到了这些猎人的名单。
鲍曼觉得没必要浪费时间复印资料,只把几个名字和相关信息记了下来。然后,他把文件重新依次放进公文箱,下车后迅速走到奥兹车旁,利索地把箱子放到后备箱内盖好。接着他麻利地蹲下身子想把跟踪器取下来——如果再不取就太危险了。鲍曼顺着缓冲器摸到跟踪器的磁铁,正要取下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后站了一个人。
“别动,”一个声音说,“FBI 。”
鲍曼转过身,看见泰勒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可是他笑不出来,不知道自己是太衰了还是太低估泰勒了。这个老头子可能早就看见有人在他的汽车边上,所以从超市的偏门走了出来。他手里没有拿食品袋。
情况非常危急,鲍曼的脑子迅速旋转着。他不想杀泰勒——这不是他的来意。这时,他露出一副窘迫的样子,咯咯地傻笑起来,用一口自然的南方口音说:“隐形眼镜掉了。”
泰勒愣了一下,一脸狐疑地问:“你掉在哪儿啦? ”他看见鲍曼打开后备箱了。
这时四下里都没有人经过,也没有人看见他们。“就在……就在这儿,应该就是在这儿。”鲍曼摇摇头说,“唉,老式的。”
“懂了,”泰勒说道,“来,我帮你找。”
对了,泰勒的枪锁在车厢里了,没带在身上。鲍曼可以肯定对方只是假意要帮忙,然后趁机走近,想要抓住自己,然后甚至会搜身缴械。
“谢了。”等泰勒一走近准备动手的时候,鲍曼突然伸出右手朝他的喉咙挥起一拳——就像一条蛇吐信一样,接着锁住对方的气管使劲一掐。
泰勒倒在地上,死了,表情很像一个因为华盛顿闷热的盛夏而窒息的中年男子。
第四部分 指纹
第 44 章
世界各国的警察局目前仍在使用汉里指纹分类系统,它主要根据指纹的各种特征分成箕形纹、弓形纹、斗形纹以及嵴线纹。
这个系统相当复杂。箕形纹又分成尺箕和绕箕,囊形箕纹又可分为平囊和帐囊。斗形纹有四种:平斗、中心斗、双箕斗以及杂形斗。不仅如此,斗形纹可能是内斗也可能是外斗,甚至还可能是“会合”斗。接下来就是嵴线纹。每一个指纹的嵴线都有自己独特的纹路、结点以及分点。所谓分点就是某一条嵴线一分为二。一个指纹的确认往往需要八处或者更多的吻合,称为伽顿细节——根据19世纪的英国医生弗朗西斯‘伽顿命名的。汉里系统完全是靠手动对一个一个指纹进行对照分析,所以常常是为了确认一个指纹要花上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的时间。
不过到了1986年,美国开始使用一套完全不同于过去的计算机分类储存系统管理指纹——指纹自动识别系统,简称“阿菲斯”。这个系统使用高速光学扫描仪分析指纹,再用数码技术储存到计算机内。一个指纹上所有细节先拍成512 像素的数码图片,再转换为电脑数字,这就方便了指纹的对比。弓形纹和斗形纹被转换成数位和字符。有了阿菲斯系统,FBI 和国内其他一些主要警署就可以以一分钟对比九千个指纹的速度确认可疑指纹。
FBI 身份确认科的计算机内现存有二千四百万个罪犯指纹,另外还有包括美国联邦调查机构人员和雇佣兵在内的四千万份档案。就在最近,FBI 的阿菲斯实现了和各州首府以及主要城市的阿菲斯系统的电子联线。
这个“联合指纹自动识别系统”( 简称爱菲斯) 基地设在西弗吉尼亚州的卡拉科斯堡。有了它,地方警署登记所就可以扔掉老式的指纹卡,直接通过网络进入FBI指纹识别系统。
特别任务小组的所有成员突然被紧急传呼机召回总部。连正睡得醉生梦死的阿尔顿也被从被窝里面拖了起来,抓着一杯外卖咖啡晃了进来。
莎拉把南非当局传送过来的鲍曼的十指指纹传单给每个人发了一份。文件先是在上半部分别认真列出了每个指头的指纹,下半部则是每只手的四指指纹。
“你们可能现在还不需要指纹。”莎拉说道,“这个只是给你们以备不时之需。指纹下面的号码是汉里码。南非还在用这种石器时代的工具,不过我们也没立场说三道四。身份确认科已经开始指纹分析的工作了,放大、誊描嵴线,然后输入阿菲斯。”
“怎么,没有唇纹吗? ”罗斯冷不防面无表情地冒出一句。
有些人开始窃笑,还有的人干脆笑出声,好像这话有什么行内幽默似的。
“对不起? ”莎拉一脸的不解。
“这是个笑话,”纽约警署佛罗伦萨分局的韦恩·吉姆给她解释说,“《法治科学》杂志上曾经有几篇文章提出,可以用人的唇纹确认身份。”
他们看的是嘴唇纹路上的褶皱和凹槽,有两分槽、三分槽、多分槽之类的。
“明白。”莎拉说,“我知道你们不是指纹白痴,不过有点事情我还是得提醒一下。阿菲斯反馈结果之前,你们可以通过传真传送这份指纹,但是一定记得传真机不仅要高清晰,而且还必须安全可靠,明白了? 都小心点,即使是高清晰传真,也可能出现细节上的纰漏。不过,如果你们真知道我们自己部门有什么门路,我倒宁愿不用传真而是亲自把指纹递送到华盛顿。”
“莎拉,”阿尔顿昏昏欲睡地问了一句,“阿菲斯的可信度怎么样? ”
“这个系统分A 、B 两类。没有第三类。它不会给你一个‘是’或‘不是’或者‘就是这个’的确切答案,而是只会按PCN 号码从大到小依次列出一个最接近指纹的清单。匹配值最高定为一万九千九百九十八。但是有一点得记得,这是个执法机构不是情报部门,所以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将来都必须能在法庭上立得住脚。而且从法律上讲,即使计算机给出了最匹配值,最终还是要靠手动或者眼睛做最后鉴定。”
阿尔顿点点头。
“那我们还用到NcIC核对指纹吗? ”纽约分局迈考林问。这是个沙黄色头发、满脸雀斑的小伙子。
莎拉摇了摇头:“NCIC用的系统完全不同,只能做简单的排序归类,局里也只用它储存指纹。主要是看手指匕三角区和中心之间的嵴线纹数一你们知道的,中箕,外斗,或者四纹桡箕之类。这个系统其实相当原始,最多能指出个大致方向,然后就别无他用了。相比之下,阿菲斯和爱菲斯就有实际意义多了。”
“既然我们现在假设有这么个家伙,那就也得看看阿巴尼。”罗斯说,“这是犯罪司法部的指纹科。只要他在国内被捕或者留下指纹,我们就能逮着他。要我说,值得花时间给每一个州都发一份指纹让他们看看有没有匹配的记录,只要他们愿意就把指纹留下。估计纽约愿意,其他州就不一定了。”
“如果我们得到匹配的指纹之后怎么做? ”说话人是警署探员丹尼思,专长是侦破有组织犯罪。
“我们已经建立了一些简单的设备,”莎拉答道,“拉姆克姆机,这是一台能给指纹拍下热图的小型指纹读取仪‘罪康’,看起来很像是个监视器。一旦找到匹配指纹就报告给罗斯警官——他负责这个。”
会议解散后,帕帕斯走到莎拉跟前小声说道:“听着,莎拉,最精良的高科技常常会使我们的眼睛被蒙蔽了一个事实——即使再炫的计算机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那你的意思是? ”
“时间有限,我只是担心我们走了弯路。”
“帕帕斯,先前的危险就是因为我们忽略了新科技。”
“你还记吗? 里根政府曾经花了一千七百万美元制造一台叫做‘诱捕/目标’的计算机,说是可以根据一些千兆字符预计恐} 开i 事件的发生。
可结果表明那根本就是屁话,计划的失败变成了偌大一个笑柄。所以我在想,为什么我们不能来一个基础、老式的头脑风暴呢? 你晚上千什么? “
“我去夏令营把杰理德接回来。六七点的时候得到地铁盆恩站。”
“然后你们两个出去吃点饭? ”
“还没想好。我想听儿子的。”
“那我还是晚点再去你那儿,等杰理德睡觉之后。这样,我有个更好的想法。第一大道有一家很不错的希腊餐厅,你问问杰理德愿不愿意过来三个人一起吃饭。这样我们可以说话,他可以去玩游戏机。我就怕打扰你们母子二人团聚了——”
“哦,他特别喜欢见到你,帕帕斯。但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希腊菜,你知道他一向挑食。”
“那就麦当劳。阿姆斯特丹区的百老汇七十一号大街十字路口那儿有一个。”
帕帕斯津津有味地大口嚼着汉堡和薯条,那副兴致和之前在家里做希腊茄盒和菠菜派一模一样。他把盘子里大部分薯条都拨给了狼吞虎咽的杰理德,就好像他刚从苏联劳工营而不是夏令营出来似的。
两周没见,儿子好像长高了,却也消瘦了不少,以前那个矮胖的小破孩儿不见了。有那么一会儿,莎拉总能想像他出落成一个令人怦然心动的英俊男人。不过就在下一秒钟,他又变回眼前这个穿着扎染短裤、膝盖上磨破一块皮的小男孩。他打了一个嗝儿,兴高采烈地向两个大人描述自己在夏令营学到的游戏:“我等不及到中央公园去玩了。”
莎拉摇头示意不行:“没有大人看着,不可以。”
“天啊,我不用大人看着了。”
“我不在身边的时候,你不可以到中央公园踢球。杰理德,‘陌生人危险’,记住了? ”
儿子撅起小嘴不高兴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中央公园对小孩子来说太危险了。这是规定。必须有人陪着。这些天妈妈白天会非常非常忙。回家后你就乖乖待在家里看电视,我已经在林肯中心附近的青年会给你报名参加了一个夏令营。西六十三大街,离这里不远。很干净的一幢大楼。白天你就在那儿待着。”
“青年会? ”杰理德说,“我不想学游泳。”
“那里不光有游泳,还有艺术、手工、篮球等其他运动。你会玩得很高兴的。”
“天哪! ”杰理德闷闷不乐地叫了一声。
“相信我,”帕帕斯说,“当你和我一样大岁数的时候,只要能去白日夏令营玩上几天,拿什么换都可以。什么都行! ”
第 45 章
杰理德上床之后,帕帕斯对莎拉说:“如果鲍曼现在人在纽约,那么他就应该是在上个月越狱之后入境的。”
莎拉点点头:“这就缩短了时间范围,但是我们现在不知道他是合法进入还是非法进入的。他非常在行,所以能够不留痕迹地偷偷入境。这就使得我们几乎无法追踪到他的线索。”
“不能那么想。你应该从可能性考虑。没错,是可以从加拿大边境非法进入美国——但是那得先经过加拿大的盘查才能进入这个国家啊。”
“但是如果他从墨西哥进来的呢? 如果指望墨西哥政府会帮我们,那就奇怪了。”
“想想可能性。就这件案子而言,墨西哥的可能性很小。”
“那我们叫加拿大查什么? 除非这个人使用真实姓名、真实护照,不然他们根本帮不上忙。但是这不太可能。”
“没错。不过还是值得一试。”
“如果他直飞美国——不管他用的什么护照——可能到达的机场就太多了。这个人有自己的选择。他可能会选一个无名小镇比如——我都不记得了,蒙塔拿大瀑布那儿是有个国际机场吗? 当地只有一个检查员。”
“也不尽然,”帕帕斯有自己的想法,“一个检查员意味着检查会更仔细,这正是他要避免的。所以一个六百人同时通过入境通关处的大机场才是一个更明智的选择。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行李,全指望一个不堪重负的可怜关口检查人员盘查。我就在纽约机场和迈阿密杜勒斯机场见过比这更‘盛大’的场面。”
“好啊,”莎拉没好气地说,“那我们现在要追查的是上个月某个时间进入美国境内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