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时刻 [美] 约瑟夫·范德尔
了。”
只要在门的这边,就是在安全线以外,他们可以移动。培恩现在终于肯定微波传感器的探测范围只在门的那一边。
这就好。这样他们就有足够的空间进行操作了。
这也就是说,他们可以使用一种迄今为止一直被美国政府视为高度机密的高科技远程“遥看”炸弹。这是一种叫做中子涡流的装置,可以在一定能量水平内发射出一注中子。中子命中目标后,涡流装置随即测量出中子返回的比率——也就是有多少中子被吸收。
该装置能够穿透金属线或者墙壁,因此铁门不构成障碍。再利用}tED——氢弹爆破探测仪——的物理原理,它还能用来寻找氢。而他们现在手里使用的这个中子涡流器马力超强。培恩弹开开关,开始读取读数。
“嗯,是有爆炸物。”培恩对着苏雷兹嘀咕道,“而且就现在的读数看,是他妈的一大批。”
“现在怎么做? ”苏雷兹问。
培恩没有回应。事实上,他也没有主意。他在琢磨。因为像这种情形下,你就得琢磨并且相信直觉。
“好,”他终于说话了,“我要人把发电器搬到这里来。”
“你要干什么? ”苏雷兹说。
“按我说的”,培恩不容置疑地重复道,“发电器。”
“你想进行EMP?上帝——”
“我得打破现在凝固的思维状态,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可不可行。”
EMP(电磁脉冲发电器) 内部装有一个巨大的电容器,相当于一堆电容器集结在一起需要的电量那么大。当发电器被推进地下室铁门的边上以后,苏雷兹说:“长官,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撤出了大楼,所以现在已经不存在生命安全问题了。书本上说如果现场不存在生命安全问题,我们自己就没有冒生命危险的必要。而且现在大楼已经清空了。”
“还有恐怖分子。”
“是。还有恐怖分子,长官。”
“恐怖分子和一个孩子。如果这栋楼爆炸的话,死的不只一个人。”
“长官,书本上——”
“去他妈的书本,”培恩说,“把门打开。”
“长官,我们不能,”苏雷兹还要说。
“我们总不能把门给射穿吧! 只有把门打开,EMP 才能起作用! 他妈的把这扇门打开! 现在就打开! ”
“上锁了,长官。”苏雷兹尽全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我们现在不能进行任何强制行动。你又不是在冲破一本杂志的封面。”
“妈的! ”培恩说,“把哈里根刀具拿过来。”这是一种专门用来撬门的一流工具。
“这不是一个好主意,长官。专业地说,门好像被还氧胶给粘住了。
而且它应该是向外开的,向我们这边开的,所以锁在里面。简单地讲,这扇门好像应该从里面打开。
“如果我们强行……”培恩自言自语道。
“如果我们强行进入,就得有个大动作。你不想给一个爆破区注入强制外力,对吧? 如果我们用哈里根工具,炸弹可能就会被引爆。”
“妈的。你说得对,苏雷兹。想得很好。那我们有没有谁现在已经在大楼内了? ”
“我不知道——”
培恩拿起随身带的对讲机,播到使用频率之后对罗斯督察说:“现在有人在大楼内吗? ”
莎拉拐进一条空荡荡的走廊。
忽然,她听到一阵平稳的吱吱声。
是她的对讲机恢复工作了。
“莎拉,莎拉,ERCP,”传来一个机械的声音。ERCP指的是“紧急回应指挥站。”脚专门用这个标签来防止惊动任何可能正在偷听的人或单位。
“ERCP,莎拉,请讲。”
“地下室有一个后门通道。我们需要你进到地下室帮我们把门打开。”
第 96 章
此时莎拉的心里充满了愤怒、恐惧,还有无畏的决心。她冲到楼下的大厅,按照楼层示意图的标志,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面看见了绝少有人使用过的地下室大门。
门从外面被人封死了,锁里面留着半截断裂的钥匙和疯狂快干胶。很明显,鲍曼不想让任何人进入地下室。
不能强行进入。那样炸弹可能会被引爆。
得找其他的办法进入地下室。
莎拉绝望地跑过大厅。怎么才能不通过门进入地下室呢? 这时她刚巧经过一个用电镀钢桶和湿拖把撬开的储藏室的门。她停下脚步把门完全推开,看到了门背后的水管。这些水管垂直直通整栋大楼。
有办法了。
这些水管从一条两平方英尺的轴杆里面伸向地下室。所以水管之外应该还有一点空间,虽然不大。
她把身体向前倾斜着往轴杆里面窥探。
从这里到地下室的地板大概有八到九英尺。有几根水管朝右与灰色的钢铁通风管形成尖利的角度。通风口有四尺多宽,足够保护莎拉在移动时不被微波探测仪发现。
她脱掉鞋子和夹克衫,抓住一根水管向下挤进了狭小的空间。虽然挤得快要炸开了似的,但是莎拉很快意识到自己一定可以过得去。
这很像爬过一个洞穴的颈口。
莎拉抓着管子轻轻摆动身体向下移,竭尽全力让身体向下,尽力接近地下室的地板。水管朝各个地方形成锋利的角度。还剩六尺多的距离了。
她小心翼翼但尽量放松地向下移动。靠着通风口的掩护,她悄然无声地落到了地下室的地板上。
落到地上时,她差点被趴在地板上的一具穿着制服的尸体绊倒。莎拉深吸了一口气。好像是个保安,可能是某个企图阻止鲍曼的人。
这时,她突然看到了一摞用绳子捆在一起的盒子。盒子上面的一个小黑匣子正在疯狂地闪烁着荧光。
你看见它的时候,它也可以看见你。培恩博士是这么说的。
可那是多远的距离? 估算距离不是自己的长项,可是现在必须得学着做。莎拉大概计算出自己和装置的距离有九十到一百英尺。
她停了下来,按下对讲机的按钮。“ERCP,ERCP,莎拉,”她对着话筒说,“我到了。看见它了。还剩多少时间? ”
“莎拉,ERCP。我们不知道。”培恩如实相告,“我们估计只要恐怖分子还在大楼内,炸弹就不会爆炸。”
“那就好。”
“啊,莎拉警官,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觉得轻松。这个装置有一个地面碟式天线,负责监控保护一个环状区域,面积大概在40到60尺以内。
如果你在60尺以外,你就是安全的。现在,我要你慢慢向前移动。“
“多慢? ”
“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对感应器来讲,同样一个动作,你离它有相当一段距离的时候,会比你就在它旁边时的动作要慢很多。”
“给我个具体的数字吧! ”
“越慢越好。记得我们现在是在严密的监视下——炸弹里面应该有计时器,但就是不知道它的起点时刻。就按每秒少于一步的速度算吧。我们估算传感器可以探测到一秒一步的速度。所以尽量比这个速度慢。”
“上帝啊,是够慢的。”
“夹紧你的两条胳膊。不,最好是把两只胳膊交叉放到胸前。总之无论你怎么动,都不要摇晃胳膊。微波对纵向摇摆动作非常敏感。你得避免产生多普勒效应。”
“怎么理解? ”莎拉了解炸弹,但是还没到那么深的程度。
“就是说……尽量保持身体不动。每秒几英寸地移动,不能快。现在尽量保证你和炸弹之间有一些坚实的物体——比如熔炉、机械,随便什么。总之就是能阻断无线电传播的物体。根据我们对该引爆装置的检测,它的频率稍微高于一万兆赫兹,所以砖头还有比如水泥和钢筋一类的高密度物质都能非常有效地阻断无线电。”
莎拉开始一英寸一英寸地向地下室的中心部分靠近,没移动多少就停住了。她把对讲机贴近嘴唇,因为她发现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使用对讲机了——从下一步开始,她就得把胳膊架到胸前。
“有一些大的物体,”她说,“一个热水器。还有一排什么东西。但是它们之间有一道空当。而且是巨大的空当。所以我不可能保证炸弹和我之间总有坚固的物体隔着。”
“尽量吧,”培恩指示道,“在空当中间的时候,尽量放慢脚步。这是一个测定体积的装置。”
“就是说——? ”
“算了。总之你不要改变微波的发射路径。你必须通过使动作最小化来保证你对微波能发射路径的影响最小化。”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
“慢慢稳步向前移动。莎拉警官。现在,走! ”
哦,亲爱的神啊,莎拉心里想。我美好的神之上帝啊。
杰理德还在大楼内,肯定还在楼上。莎拉无法想像儿子会死掉。他还活着,肯定还活着,只是暂时无法发出声音而已。
一个FBI 特工在特定的条件下可能必须舍弃自己的性命,可是不包括自己所爱的人的性命。雇佣合同上可没有写这一条。
就在自己一英寸一英寸地接近冰冷潮湿的地下室墙壁的时候,莎拉感觉到飘来一丝冰凉的空气,闻到模子上传来的一种过去非常熟悉的灰尘味道。这个味道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童年,一时间,莎拉竟然奇怪地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一——二——一——二。莎拉侧着身子缓慢地向炸弹移动,两只手紧紧地夹住胸口。一——二——一——二。两条腿不停地颤抖着,莎拉使出全身的力量,尽力不让它们从自己这里抽搐蹬了出去。身体扫着冰冷潮湿的墙面,一、二……
……到热水器了,这是一个庞然大物,从地面一直伸向天花板,四面都是钢板。这个滚烫的家伙上面闪着守夜灯,可能有八到十英尺长。莎拉刚一靠近就被滚烫的铁板吓得往回缩了一下。她吐出一口气。
这个大块头给了自己足足十步的余地,自在的十步。她挨着墙开始向前滑动,现在行动快多了。她忽然感到一阵刺痛的热量,汗水从手臂上渗出,然后流到胸前,弄得自己感觉很痒。大腿内侧也开始流出几股汗水。闪烁的绿白色荧光灯是如此耀眼,让人觉得有点恶心。
热水器快走完了,现在是那个空当,离下一个掩护——莎拉现在看清楚是一排很高的长方形档案柜——大概有五到六英尺的距离。
她立刻恢复了之前一英寸一英寸的前进速度。她一边侧身缓缓移动,一边盯着黑色的匣子一眼里闪烁着恐惧,生怕无处不在的无形微波随时会发现自己。从现在的位置,莎拉终于看见黑匣子上面的一粒极微小的红宝石似的东西在闪亮。那是什么东西,指示器吗? 如果这个东西看到自己会灭吗? 这个东西会在整栋大楼连同她和自己的小儿子化为灰烬之前的半秒之内熄灭吗? 或者连一点预示都没有? 自己现在这样每秒钟几寸的速度快不快,会不会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惹怒这个红眼恶魔? 她盯着前方想到了杰理德,心里开始想任何可以将注意力转到任何地方的事情,然后继续沿着阴湿的墙壁向文件柜挪了过去。绿色的荧光灯继续闪烁着。
还要再移动25英尺就到另外一面墙了,然后就到门那边了。
莎拉把胸前夹得更紧了,全身的衣服被汗水浸得透湿。
脑袋里面想像着杰理德正缩在某一个角落里面。
她靠着文件柜后面的墙壁滑向门那边,小心翼翼地经过文件柜之间的缝隙——微波可以从这些地方通过。就因为这些空隙,她必须移动得很缓慢,非常缓慢。现在又是一段空当。这一次好像有几里路那么长,仿佛无边无际似的。一英寸一英寸地来。忽然,连接大腿和骨盆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莎拉赶忙不动了。她能感觉到心脏在肋骨里面使劲撞击。她站着不动了,屏住了呼吸,等着红宝石般的小亮点在眼前熄灭。可是,它没有。
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继续向左移动。一……二……一……二……
现在能够听到铁门那边的声音了,一英寸一英寸地越来越近。NEST的人正在讨论、接受指示、搭建机器、等着自己把门打开。她的对讲机响了;但是她没有理会。
“莎拉,莎拉,ERCP,你还在吗? ”
此时,莎拉的两只胳膊紧紧地贴在胸前,她一英寸一英寸地继续移动,没有回答。挪到下一个无线电波无法通过的物体了,好像是个通风口,但是这个太窄了,可能只有五英尺左右的喘息时间,没有什么用。
她这时想到了布莱恩或者是鲍曼。脑袋里面闪过辨认工具包程序画出的素描,现在想来根本就是一幅蹩脚的卡通画,跟真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