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侦探
除了兰格以外,法庭上其他人全都目不转盯地盯着我。记者们飞快地记录,所有的人都显得极为气愤。米勒先是对我怒目而视,继而又目光呆滞,最后他气得满面通红,这一次也许不是针对我。
我被要求走下证人席做一下现场的演示:在兰格走进来向奈蒂开枪以前,我是怎样抓住奈蒂的两只手腕。
检察官问道:“兰格是怎么受伤的?”
“当时奈蒂已经失去了知觉,那肯定不是奈蒂干的。”
法庭上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声,兰格抬起头看着我,他看上去既忧伤又沮丧。
我想肯定会有人向我询问那个被我打死的年轻人的情况,可是被告律师和控方检察官都没有提出这个问题。我想如果兰格的律师有权发问的话,他一定会揪住这点不放的,然而兰格此时已经退出奈蒂一案的审判了。
在我之后,被传唤作证的是米勒。
他说:“兰格走进来说,‘他打中了我。’我跟着就走到那间房里,从地上捡起了一支手枪,里面的子弹用去了一颗。”
奈蒂的律师又问了米勒几个问题。
“在兰格中弹以前,他为什么要把奈蒂领到另一个房间?他是不是想在没有目击证人的情况下杀了他?”
“这你得去问兰格。”
“在四点至五点半之间,米勒警官,你去了哪里?”
“市长办公室。”
“你在那里同谁谈过话?”
检察官迅速地站了起来,“反对!法官大人,这个问题与本案无关。”
“反对有效。”
艾略特不安地动了一下。
“看起来舍迈克还有几个朋友。”我小声嘟囔着。
艾略特沉默不语。
奈蒂的律师耸耸肩,又继续问道:“在兰格开枪前,他还同其他人谈过话吗?”
米勒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泰德·纽伯利。”
法庭上又响起一片惊讶的啼嘘之声。
法官又敲了敲小木槌,让听众肃静下来。
“你说的是那个著名的帮派老大泰德·纽伯利吗?”
“是的,就是那个已经死了的泰德·纽伯利,他给了兰格一万五千美元,要兰格杀了奈蒂。”
法官不得不重重地敲了敲手里的小木槌,使法庭再次安静下来,不过听众们的情绪仍然十分激动。奈蒂的律师显然已经达到了目的,他满意地说没有问题了。检察官也很满意地把米勒和泰德·纽伯利的故事留给了陪审团去裁决。奈蒂一案的审理已经接近了尾声。
最后奈蒂被无罪释放。
第二天,在兰格一案的听证会上,我又一次被州法院传去问话。奈蒂的证词与我的证词完全一致,他对记者们说,他要忘记此事,他不想为此谴责任何人,他只是希望能去佛罗里达找回自己的健康。
不管奈蒂想不想介入对兰格的审判,兰格的伪证罪名显然已经成了事实。
米勒在听证会上彻底地与兰格划清了界线,报纸上评论道,他的证词非常有用,他详细提供了泰德·纽伯利参与杀害奈蒂一事的所有细节,而且他还供出了自己那已经死去的“英雄主人”舍迈克。不过,所有发表在报纸上的文章都将关于舍迈克的那部分“忽略”了。
奈蒂收到了一张限制他离开芝加哥市的传单。
在我离开听证会的时候,奈蒂和他的律师正站在外面等待被传唤作证。
奈蒂拦住了我,说:“黑勒,既然你的朋友内斯不在,我想问你一些事。”
“好吧,弗兰克。你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
“你到迈阿密去于什么?在那个疯子刺杀总统的时候,你怎么会在场呢?”
我猜得果然不错,“金发碧眼”认出了我,并向他的老板报告了此事。
我平静地回答道:“我在给舍迈克当保镖,嘿,我起了点作用吧?”
“小伙子,你差点儿改变了历史,不是吗?”
“弗兰克,‘差点儿’一词毫无任何意义。”
“舍迈克有众多的保镖,米勒、兰格还是芝加哥的警察,而且还都是免费的。他为什么还要雇用一名辞了职的警察呢?”
我耸耸肩,“舍迈克并没有雇用我。”
“呃,是吗?那是谁雇了你?”
“他的一名长期支持者。”
奈蒂认真地想了想,从他的反应丝毫也看不出他怀疑是卡朋雇了我,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想到卡朋头上。
他笑了笑,说:“好在没有坏事。”
这时,他的律师走了过来,提醒他,该轮到他们进去作证了。
奈蒂拍拍我的胳膊,“兰格这件事,你对我做……”
我打断了他的话,“弗兰克,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我只是讲出了事情的真相。”
“当然,我知道。不过我还是感激你,年轻人,我欠你一份人情。”
说完之后,奈蒂向我使了个眼色,就进去了。
在市政厅的大楼外面,我接受了一些记者的采访。他们想知道我辞去警察职务的原因,以及我将来的打算等等。
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它也是我未来计划中的一部分,奈蒂的话使我想起还有另外的一个人欠我一笔人情债。
我向这些记者大声宣布道:“小伙子们,你们会在世界博览会上见到我的。我以前是缉窃小组的成员,道维斯将军已经和我签订了合同,我将在世界博览会期间在特别安全组负责缉窃工作。”
他们当然把这些话写进了他们的报道里。
第二天一早,我办公室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我拿起了听筒,在对方开口之前.我就抢先说道:“你好,路易叔叔。道维斯将军在什么时候见我?”
第二十一章 将军之约
我知道维斯将军约定十点钟见面。在见过道维斯将军之后,我就得去赴与玛丽·安·比姆的午间约会,我想时间一定来得及,我们两个人今天打算去塔城一个旧体育场二楼的七珍餐厅用餐。
我从迈阿密回来之后,每个星期都会与玛丽·安见几次面,当然我们两个之间的每次约会都是以床第之欢收场的。玛丽·安那种乡村小女孩羞涩纯真的个性和举止让我爱得发狂,虽然我很难认同她对事业的看法,但是每当想到也许有一天她会走出我的生活,我就会情不自禁地考虑向她求婚。
今天,我打算和玛丽·安谈一谈寻找她弟弟吉米·比姆的事。我已经走遍了芝加哥的大街小巷,要继续寻找下去的话,我只能换一条路了,也就是说,我一定得去玛丽·安的家乡,在那里追寻吉米的踪迹。不过,我不清楚玛丽·安会不会同意我的想法,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就得和她的父亲好好谈谈有关吉米的事。但除了这一条路以外,我已经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方法了。
在过去的几周里,我扩展了搜寻的范围。我马不停蹄地拜访了芝加哥周围郊区和小镇上的所有报社,可是没有人认出照片上的那个男孩。我还到职业介绍所、慈善机构和上百个这样的地方撞了运气,但全都一无所获。玛丽·安几个星期以前付给我的那些钱(当时我还认为那些钱太多了)已经用完了,除了能经常见到她以外,我对玛丽·安已别无他求了。同时,我还对电台广播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坚持收听玛丽·安主持的每一个节目,不过未对她谈过这件事。
九点三十分的时候,“坦白比尔”的节目刚刚结束。就在我准备去银行的时候,邮递员为我送来一封挂号信,在里面装有价值一千美元的纸币和一张印有路易斯·皮昆特律师事务所印章的“应得报酬”的短函。
我马上给路易斯·皮昆特打了个电话,他的秘书在征得他上司的同意之后,为我接通了皮昆特的电话。
“黑勒先生,相信你一定已经收到了我寄去的东西。希望它能令你满意。”
“它是我这段时间以来收到的最让我满意的东西了。”我停了一下,不解地问,“为什么?我没能完成你的委托人交给我的任务,他委托我保护的人已经离开了我们。”
“是的。”皮昆特的声音沉稳有力,“所以你没有收到他曾经许诺过的一万美元。不过我的委托人认为在当时的情形下,你已经尽全力了,所以,他认为你所做的一切应该得到报偿。”
“报偿”这是我近来常听到的一个词。
“请代我谢谢你的委托人。”
“我会的。我很抱歉耽搁了这么久才把钱送到,我希望你能谅解,黑勒先生,要知道在我的委托人出狱以前,他的事务运作都不够迅速。”
“这没什么。谢谢你,皮昆特先生。”
“我很高兴能帮助你,黑勒先生。”
我站了起来,把这一千元仔细地折了起来,然后放入我的衬衫口袋中。我很遗憾自己以前没有把钱存入道维斯银行,否则所得的利息就够支付我此次迈阿密之行的费用了。但是现在我只能把钱放在自己身上,这是目前惟一安全的储蓄箱。也许日子会一天天地好起来,可我担心银行不会这样的。
道维斯银行座落于亚当斯街和拉塞尔街的夹角处,恰巧位于商厦的影子里,它的外型和道维斯将军本人一样自负。
道维斯银行是一座灰石建造的巨型大厦,在前面立着八根三层高的圆柱子,上面布满了雕刻成的大石狮头像和小石狮面像,看上去有种夸饰自傲的高贵感。在大厦中间,有一条贯穿南北的走廊,它穿过许多商店,一直通到韦尔斯大街。银行的营业部位于二楼,道维斯将军的私人办公室在三楼。
在中央走廊的两侧是成排的电梯,当我走进大厦的时候,路易叔叔正在两边的电梯之间来回地踱着步。
他冷淡地向我说:“你迟到了。”
“我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路易叔叔满面怒容地看看我,接着,我们就上了电梯。这座电梯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两个都僵直地站着,彼此间没有一点亲人相聚的喜悦。
“你知道你把我置于一种什么样的处境之中了吗?”路易叔叔问道。
“什么样的处境?”
他又怒气冲冲地看了我一眼,不过在三楼电梯间的门打开之前,他再也没和我说一句话。他很可能在想如何才能让我看清他现在的处境,可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表达方式。
我的路易叔叔带我走进一间门上没有任何标记的办公室,这是一间用嵌板隔开的大办公室,外面是接待室。坐在办公桌前的男秘书看见我们进来以后,微微点了点头,就拿起通话器通知道维斯将军,我们到了。
我跟着路易叔叔走进里面的大办公室,这间大办公室的整整一面墙上都挂满了道维斯和许多名人的合影。
道维斯将军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面,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几份整整齐齐的文件,那显然是做给别人看的。道维斯将军穿着一套蓝色的条纹西装,手里拿着烟斗。看到我们进去,他根本就没从座位上站起来,他脸上那铁板似的表情分明在告诉我们,他对我很不满意。
“先生们,坐下吧。”道维斯将军冷淡地说道。
我和路易叔叔坐在了事先为我们摆好的椅子上。
“黑勒先生,”将军说到这儿,又更正道,“年轻的黑勒先生,你对新闻记者们讲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我故意做出一副吃惊的表情,问道:“怎么,道维斯将军,我还需要对我们的安排保密吗?”
他吸了口烟,皱紧眉头问道:“什么安排?”
“在去年十二月份,我们在圣·赫伯特餐厅里说好的,你当时曾经建议我在审理奈蒂一案时,要不顾一切地讲出事情的真相,作为回报,也出于对我冒险完成此事的感激,你答应在世界博览会举行的时候,安排我到你的特别安全组里工作,负责缉窃,并付给我三千美元的报酬。”
道维斯将军又装腔作势地拿起了烟斗。他不耐烦地说道:“我想你一定知道在我们谈话之后,形势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可是交易还是交易,事实还是事实,这一点并没有改变。”
“舍迈克市长已经死了。”
“是的。可是这一点跟我们的合同有什么关系呢?”
“黑勒先生,我根本不记得曾经和你签过合同。”
“我们之间有口头协议,我的叔叔当时也在场。”
路易叔叔的脸一下子变得跟死人一样惨白。
我又补充了一句,“我相信我的叔叔会证明的。”
路易叔叔气愤地呵斥道:“内森,住嘴,你太无礼了……”
道维斯将军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路易,我明白你的处境。”
然后,道维斯将军又瞪着我,他看上去就像刚才我在门柱上见到的狮子头像,“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