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面纱(尸棺血咒)





徊揖啊?br />
    半晌,陈东方才止住悲哭,缓缓站起身来,取下捂着嘴的手帕,朝着何队鞠了一躬,他抿了抿嘴唇,开始断断续续地说道:“何队,您刚才说的一点不错。当年,我和冬梅都是插队知青,她人美心好,我悄悄地爱上了她。可是,她却只把我当成知心的兄弟,向我讲起她的爱情。说真的,我嫉妒那个黄大海,可是,却希望冬梅能够幸福。所以,我把自己的爱情埋在心底,一直做她的好兄弟。”

    说到这里,陈东方咳嗽了一声,“但是,1953年5月12号,冬梅坐车去滨江见她的大海哥,结果,就一去不返。那时,我都快急疯了,我想尽一切办法去寻找冬梅,却一直没有结果。后来,我知道那个黄大海成了冬梅家那栋老宅的主人,还娶了别的女人,我非常气愤,可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过了几年,我也老大不小了,就随便找了个姑娘结婚了。但是,就在我妻子即将生产的前夕,我偶然间得知了冬梅的消息。所以,我一刻不停,直接赶去看她。这时,我才发现她现在过得很苦,容貌被毁,还带着一个儿子。我问她孩子的父亲,她却一直哭,死也不讲。后来,她终于告诉我,当年黄大海也就是现在的黄万山欺骗了她的感情,骗取了她家的老宅。我一气之下,要拉她去找黄万山理论,夺回冬梅的宅子。但是,冬梅却死也不肯,她说她现在这个样子和死了没有什么分别,宅子对她没任何意义。她让我放手。可是,我却还是跑去了黄家。然而,我万万没有想到,正当我和黄万山交涉的时候,她妈妈却突然冲到我面前,和我撕打,我惊慌失措,把老太太推倒在地。这时候,他家里又冲出个壮男人,朝着我的左眼猛地挥来一拳,随后,我就感觉左眼一阵剧痛,什么都看不见了。正当我在地上挣扎呼喊时,警察突然来了。原来是黄家报警,说我入室抢劫。结果警察在我口袋里发现了好多凭空冒出来的金银首饰,人证物证俱在,我百口莫辩,不仅瞎了一只眼,还被判刑入狱。不久,冬梅来狱中看我,我告诉她我被陷害了,但是由于没有证据,我劝她千万不要去找黄万山对质,同时,我告诉她我老婆可能生了,请她帮忙照看一下。结果,后来我才知道,冬梅过去时,我老婆已经难产死了,我的女儿正被好心的邻居照顾,冬梅二话不说,就把我的女儿抱回了家,直到1995年12月,我出狱了。”

    说到这里,陈东方又接连咳嗽两声,喘着气说道:“出狱后,我第一时间就跑去看冬梅,谁知她当时正病着,她把我八岁的女儿交给我,让我把孩子带走,她取出当年黄大海送她的那块纱巾,不过,不知为什么,那块白纱巾现在已经变成了红色,成了鲜血染成的红纱巾。她告诉我,她恨黄万山,这块血纱巾就是向他复仇的信物。她让我先把家安顿好再去看她。谁知,我再去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而她的儿子也已经在学校里自杀了。为了不让女儿伤心,我一直瞒着孩子,只说她哥出国念书去了。”

    陈东方又喘了两口粗气说道:“因为女儿考上了大学,我也跟着来到滨江,开始时找零活,后来就在滨江商学院做清洁工。再后来,我偶然间和白阿姨接触上了,知道了她的身世,也知道了她被黄万山弄得家破人亡的遭遇,我们就开始计划找姓黄的报仇。今年暑假在元阳,我们预先埋伏在荒宅的地下室里,等学生们一到,就开始行动。我先用梯子从破窗洞爬进那间挂娃娃的房间,把一件白色女睡袍挂进衣柜,再爬出窗外。突然冒出来的睡袍把几个学生吓了一跳,后来他们六个就上楼搜查,只留黄志勤一个守火塘,这时我又从窗外爬了进来,当然每次进出我都故意拖了湿鞋,他们就看不到水印了,我把白睡袍又从柜子里拿出来,正要顺窗出去,却发现黄志勤走出门外去打手机了。我灵机一动,把窗上的布娃娃取下来,拧断头,又用事先准备好的老鼠血涂在娃娃眼睛上。再趁大厅无人窜到对面那间房间,把娃娃丢在床底下,这才从原路顺着梯子爬到院里。还有,我事先准备了一个出殡用的纸人,用麻绳牵着,绳头留在院墙外边。在他们烧火的时候,我顺着墙洞抓出院子,用力一拉绳头,那个纸人就像壁虎一样顺着墙一下子窜到墙顶,我再用力一拉,它就大头朝下翻出了墙外。随后,我又抱着纸人从墙洞爬进院子。天黑,草又高,他们根本没有发现。当我看到黄志勤和郑直要去院外查看时,我就立刻从墙洞抓出去,把一只红纸鞋丢在地上。结果,这一系列把戏把他们吓得半死。最后我们用录音机播放小孩子的叫声和女人的哭声,把他们引进地下室,当我的搭档躺在棺内白骨下装神弄鬼的时候,我就在无人的厅堂墙壁上写下‘血面纱’诅咒。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突破他们的心理防线,让他们相信屋子里真的有鬼……”

    就在这时,陈东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紧接着浑身像发疟疾一样猛烈地抽搐,何队叫声‘不好’,赶忙和小李把陈东方扶住,陈东方却苦笑一声:“我刚才把‘毒鼠强’包在手绢里……啊……”

    他话未说完,便抽成一团,渐渐口吐白沫,倒地不动了。  

第五十二章 许秋芸的来信

    陈东方死了。

    两名真凶都已伏法,至此,这桩震惊滨江的“血面纱”连环杀人案终于告破。

    这是喜事,可是何队却一连两天都没笑过。

    他一直不明白陈小乔究竟是怎么死的,起码她不会是陈东方杀害的,因为她是他亲生的女儿,可是,她也不会是自杀,否则她的脚下怎么会出现带数字的血纱碎块?

    这桩大案里残留的一系列未解之谜,恐怕将成为何队一生的遗憾了。

    今天是陈小乔死后的第三天,也是池文浩粒米未进的第三天。

    关玲想去安慰他,可思量再三,她却选择了沉默。

    有些创伤注定要痛的,该痛的时候就算打“杜冷丁”都没用。可是痛过之后,就淡了,甚至忘了当时痛的感觉。

    傍晚时分,收发室的门卫送来一封信。

    当池文浩看到寄信人的名字的时候,他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撕开信封,手忙脚乱地抽出信纸,开始阅读信上的内容。

    “池文浩:

    你好。收到我的来信你可能会感到意外。其实很简单,我想通了。既然不能和死者同去,为什么不为亲人好好地活着?

    关于你最想知道的‘血面纱’诅咒一事,我下面就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可能你已经猜到了,许刚的父亲并没有死,他还活在世上,活得还很风光,这个世界上坏人通常都比较好运。

    他叫黄万山,是滨江教育局的副局长。

    我是1982年经他母亲安排和他结婚的,可是,婚后他对我一直不冷不热,我当时天真地幻想,有了孩子他会待我好点。

    但是我的幻想从1984年9月16日那天开始,就彻底破灭了。那天晚上,三个月的小刚已经睡了,我正在收拾房间,这时响起了敲门声。在我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我愣住了。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她的脸上遮着一块白纱巾,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是我却盯上了纱巾上绣着的几朵鲜艳的红梅花,那花绣得就像真的一样,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时,那女人开口了:“黄万山在家吗?”

    她的声音很冷,可是听上去很年轻。

    我把她让进屋来,她就一直走到万山的房里去。

    我当时觉得这女人很奇怪,可能是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吧,我总觉得她跟我丈夫之间好像有什么关系。

    于是,我就故意假装擦柜子,靠近那间房的门边。接着我就听到那女人的大叫声,她说万山骗了她的感情,还把她害得生不如死,可万山却一直低声下气地和她说话,要知道,他从来没那么和我说过话。我还听他说,他一直在想她。我当时嫉妒得胸口直痛,可就在这时,万山把房门“呯”地关上了。后面我就再也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

    正当我心烦意乱的时候,房里突然传来一个沉重的撞击声,接着就是一声女人的惨叫声。我吓得浑身发抖,正想推门进去看看。

    突然,房门被猛然间拉开,那个戴面纱的女人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这时,我吃惊地发现,她脸上的那块白纱巾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她的

    头不知怎么撞破了,她就用那块纱巾按着伤口,血一直在流。而我更是心惊肉跳地发现,这个女人拿掉面纱后的那张脸,竟爬满了蚯蚓一样的粉红色伤疤,看着又恐怖又让人恶心。

    这时,万山也追了出来,他脸色惨白,几乎是哀求地说道:“冬梅,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推你的……”

    我想,一定是那女的暴怒之下和万山撕打,结果万山不小心把她推倒,撞到什么硬物上碰破了头。

    那个叫冬梅的女人突然间回过头来,两眼冒火地瞪着万山,我发誓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怨毒的一双眼睛。她举着手中那块血纱巾,几乎是拼尽全力地嘶叫着:“黄万山,你记着,我以我面纱上的鲜血向你诅咒!诅咒你和你的孩子全都不得好死!”

    说完,那女人就发疯般向门外跑去,万山也不顾一切地追了出去。那天晚上,天上忽然下起了大雨,那女人在雨中疯狂地叫喊着:“黄万山!你再敢上前一步,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结果,万山不敢再追了,我们眼睁睁看着那女人跑进大雨中。

    从那天起,黄万山像变了个人,他经常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就把自己关进书房里,有一天,我听到他低低的啜泣声。

    直到小刚一岁的时候,他又开始变了,他开始不回家,后来我听说他在外面认识了一个女人,比他小十几岁。我求他看在孩子的份上离开那个女人,可他就是执迷不悟,再过半年,小刚一岁半的时候,他终于逼着我离婚了。

    从此,我就带着孩子离开了滨江,把小刚的姓也改成了我的。二十年来从未再和那个男人联络。

    可是,那个女人那天夜里的诅咒却时时撕扯着我的心,我总感觉,终有一天,她那个‘血面纱’的诅咒一定会应验的。

    所以,小刚死的那天,当我在他衣袋里发现那块血纱巾时,我的脑子一下子就懵了,当我看到纱巾上半朵红梅花的绣迹时,我就知道,她来了,她的诅咒也跟着来了。

    可是,我不恨那个叫冬梅的女人,我想,她一定也是被黄万山伤害过的女人,我唯一恨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黄万山!

    我诅咒他,诅咒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说了这么多,你应该烦了,最后,祝你和那位小乔姑娘相亲相爱,永不分离。

    许秋芸

    2006年10月21日

    看完这封信,池文浩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相亲相爱,永不分离。”为什么美好的祝福只能是祝福而已。现实太残酷,相爱却只能分离。

    和着眼泪,池文浩咽下了三天来的第一口食物,他不是用嚼,而是吞的,因为怕咀嚼的时候忍不住嚎啕痛哭。

    许秋芸说的对,既然不能和死者同去,为什么不为亲人好好地活着? 

第五十三章 老宅里的对话(1)

    10月24日,星期六。

    齐家国和何队站在那座历经六十年风雨的老宅面前,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悲凉。

    相信,林坚强当初建这所宅院的时候,一定只是想给自己和家人一个温馨而甜蜜的家。如果他知道,他的女儿们因为这栋房子而毁掉了一生的幸福,因为这栋房子饱尝流离失所的苦痛,那么,他还会建这座宅院吗?

    六十年的老宅依然巍峨屹立,而六十年的岁月却带走了多少如花的容颜和如水的生命?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门开了,门内立着一位修长而忧伤的女子。

    她已经不再年轻,可是任谁都不能否认,她美丽依然。

    有些女人,一辈子从未尝过美丽的滋味,而有些女子,却终生绽放美丽的光彩,可是,不美的可能一生都很顺畅,而美丽的却饱尝命运的摧残。

    所以,对于每个女人的生命来说,美与不美都会是一辈子,走过了,再回头,一声叹息。

    “黄夫人,你好,希望不太打扰。”由于案子的关系,何队已经和黄万山的妻子见过两面,所以,他对这个女人并没有初见的陌生感。

    “当然不会,请进来。”黄夫人淡淡一笑,转身让开去路。

    齐家国却是和黄夫人初次相见,虽然他也不能不承认这女子的美丽,然而,他却一眼就看得出来,这美丽的女人并不快乐。

    泡上两杯上好的普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