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死6恶夜同盟
「所、所以你的意思是……」苹果结结巴巴地开口,黑色的眸子里浮现了对真相的惊惧。
「你还听不懂吗?贝儿死了,在一年半前就死了。」许桦伤脑筋地挑高一边的眉毛,从椅子上慢慢站起来。「我还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是你们国中的毕业典礼,也是我跟贝儿约好要见面的时间。但是当我到她的房间找她的时候,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低哑的声音轻柔地滑过宁静的空间,激起一阵阵的涟漪。随着许桦每一个脚步的迈出,停伫在唇边的弧度也逐渐趋于归零。
「贝儿靠在我的耳朵边,用着绝望的声音说出了你们五个人的名字,然后,她就当着我的面割腕自杀了。」
褪去妩媚的美眸冷冷地注视着苹果,从眼底深处燃起憎恨的火莲。
「我绝对不会原谅的,你、许烟烟、谢之镜、唐陶、还有陈信。」许桦一字一字地说道,像是要狠狠咬碎从喉咙里挤出的每一个名字。「贝儿是被你们这群该死的家伙逼死的!」
看着那双近几要噬人的眼神,苹果慌乱的视线略过了许桦细白的手指,谢之镜脖子上那一圈清晰的指痕蓦地晃过了她的脑海。
「是你……是你杀死阿镜的!」苹果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随即看见许桦弯起了红润的嘴唇,露出一个妩媚的眼神。
那眼神如此美丽却又如此冷酷,苹果娇小的身子颤抖着向后退去,被恐惧所笼罩的思绪隐隐约约地浮现了什么东西。
「桦桦你……该不会连跟小信同一所高中的事,也不是偶然……」
「你真聪明,苹果。不过很可惜,猜对不会有奖品的。」许桦踩着优雅的步伐,咯咯地笑了起来。「我啊,忍耐了那么长的时间,总算可以在今天完成愿望。」
苹果骇然地看着被许桦抓在手里的水果刀,亮晃晃的刀锋在她的注视下反射出森冷白光。她慌乱的从地板爬起来,一边恐惧地回头看向许桦,一边急促地转开门板。
当走廊上的光线从开启的门缝外透露进来之际,苹果连忙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一刻也不敢再停留。心脏剧烈跳动着,将所有的害怕与恐惧压缩到极限,随着心跳传递到所有感官。
连思考的时间也没有,苹果的脑海中只残留着向堂哥求救的讯息。堂哥是成年人,他一定可以救她的!
凌乱失序的步伐在楼梯上头响起,砰砰砰地敲下了混乱的节奏。苹果用力咬着嘴唇,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地爬上三楼。还没有来得及让呼吸平稳,她脚跟一转,如同用尽全身力气地快步跑向柳朝仪的房间。
当紧闭的门板映入眼底的时候,苹果的眼泪几乎要掉出来了。她抬起拳头使劲地敲打门板,然而不管她怎么大声叫唤,房门仍旧是锁得紧紧的,没有一丝回应。
从楼梯飘来的低哑嗓音忽地轻轻刮过她的耳膜。
「苹果~你想跑去哪里呢?」
彷佛死神拖着镰刀划过地板的声音让苹果的膝盖险些一软,她张着一双惶然的眼睛,惊慌失措的扫过其馀的门板,唐陶的房间很快跃入她的视线之中。
不断在心里祈求着唐陶安然无恙,苹果匆匆迈开步伐,往着斜对面的房间跑过去。当手掌搭上门把,将门板向内用力一推,苹果欣喜地发现唐陶的房间并未上锁。
回头看了一眼正逐渐逼近的纤细身子,苹果想也不想地冲进房里,但是下一秒窜入鼻间的浓重血腥味却让她的呼救声全数卡在舌尖。
苹果骇然地张着嘴,当恐惧到了极限的时候连尖叫都发不出来了,只剩下断续的嘶气声堵在喉咙。
被捆绑在椅子上、颓然倒在地板的唐陶一动也不动,露在衣服外的四肢却布满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红痕,彷佛是遭受某种利刃割开皮肤。已经干涸的暗红附着在绽开的伤口旁边,连带地渗透了木头地板,让人联想到生锈的颜色。
苹果僵硬的视线调向唐陶被割开一大道口子的喉咙,大量的血液虽然停止了流动,但是却没有完全的凝固,反而带着一种黏稠感。浸湿了整片衣领的鲜红色几乎要扎痛苹果的眼,让她的胃一片翻腾,捂着嘴巴跪坐在地上干呕不已。
顺着走廊而来的轻巧脚步突然在身后停下,带起了妩媚的笑声。
「找到你罗~苹果~」
恶夜同盟…35
柳朝仪从嘴里吐出了低低的闷哼,眼皮像是被紧紧黏着一样,让他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勉强睁开一丝缝。原本就细长的眼睛此刻看起来,几乎就像是变成一条线了。
刺眼的日光灯丝毫不理会柳朝仪的艰辛,依旧是径自地射入他的视网膜里,让他顿时用力将两只手撑在桌缘,硬是把趴在桌子上的头颅抬了起来。
将身体整个靠向椅背,柳朝仪向后仰着脖子,甩了甩头,好不容易才把残留在眼底的倦意甩掉。
将视线瞥向挂在墙上的钟,原本脑子还处在混沌状态的柳朝仪先是愕然地眨眨眼睛,然后就像是要说服自己似的举起手又揉了揉。但是不管他再怎么确认,停留在脑海中的傍晚印象已成了过去式,况且距离那段时间,已经又过了好几个小时。
「……怎么回事?」柳朝仪纳闷地拧起眉,百般不解自己怎么会突然睡着,从指缝中流逝的时间在他的大脑中形成了一大段空白。
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柳朝仪开始将记忆往前回溯。他记得自己傍晚时分是在跟那个叫做小奈的女孩子聊天,然后没过多久又上来了一个少年,端着一杯热奶茶说是苹果托他送的;再然后……
柳朝仪瞬地眯起一双细长的眼,看向被搁在一旁的马克杯,他确实是在喝完饮料才觉得昏昏欲睡;接着眼角又看向画了没几笔的草图,如果说是因为画图而觉得疲惫的话,实在是太牵强了。
不悦地抿紧了薄薄的嘴唇,柳朝仪从那杯突然送来的饮料再联想到少年紧张的表情,心底顿时浮现了安眠药三个字。
说是恶作剧的话也太过头了一点吧。柳朝仪轻弹了一下舌,没有预料到那几个小鬼会恣意妄为到这种地步。如果不是药量下得比较浅,他说不定要到明天早上才能睁开眼睛,而不是在这时就醒了过来。
从椅子上站起,柳朝仪踩着有些摇晃的步伐走进浴室,弯身扭开了水龙头,掬起一瓢清水就往脸上泼去。这个动作重覆好几次之后,他才觉得思绪已经不再像先前那样模模糊糊、好像有层雾气隔在中间。
随手抓了条毛巾抹了一把脸,柳朝仪这才从浴室走出,准备去将负责送来饮料的小鬼揪出来,好好骂上一顿;当然,苹果那个任性的丫头也不可以放过。
在心底打定主意之后,柳朝仪披上薄外套,慢慢地往门口的方向走去。然而就在细长的手指搭上门把的时候,一声尖锐的惨叫蓦地划过耳膜。
柳朝仪的脸色顿时大变,顾不得自己的脚步才脱离药效不久而显得有些虚浮,忙不迭打开门板,急匆匆地循着声音的来源赶了过去。
虽然那声音已经不再带有往昔惯有的娇跳音线,但是柳朝仪却清楚知道,那是苹果的惨叫。
滴答滴答的水声落在磁砖地板,敲出了清晰的回音。
溅上脸颊的湿意让初九迷迷糊糊地张开眼睛,她觉得大脑有点昏昏沉沉,所有的思路好像打了无数个结一样,让她忍不住按着额际,发出不舒服的低吟。
初九轻晃了晃脑袋,想要将残留在里面的不适感晃掉,却没想到这个动作只是让自己更难过而已。
重新闭上眼睛让脑海中的晕眩感逐渐褪去之后,初九慢慢地张开眼,随着思绪运转而清晰的视线下意识地巡了周遭环境一眼,突然发现眼前所见的视界似乎低了许多,就像是贴着地板在看东西一样。
当这个念头浮现脑海的时候,初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倒卧在冰凉的磁砖地板,由于上方的水龙头没有锁紧,溢出来的水珠便滴答低答地落在脸颊上,沾染了一片浅浅湿意。
初九狼狈的撑起身体,随手抹去沾湿了脸颊的液体,一双还带着茫然的眼在映入另外两个倒在地上的身影时,顿地睁大。
「小高!学姐!」初九膝盖着地的爬向那同样紧闭着眼的两个人,心底的不安不断扩大,颤抖着伸出手指测了测他们的鼻息,下一秒拂上指头的温热呼吸让她松了口气地放下紧绷的肩膀。
还来不及平复自己慌乱的情绪,初九抓着小奈学姐的肩头,轻推了推她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对方的名字。
紧阖着的纤长睫毛颤了颤,在初九紧张的注视下,慢慢地张开眼睛。
「学姐,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初九。」小奈学姐迟疑地开口叫道,缓慢的将视线移动至她的脸上,终于让焦距逐渐聚合起来。一手按着额头,一手撑着地板,在初九的搀扶下缓缓地坐起了身子。「这里是……浴室?」
初九蹙着眉毛点了点头,亮白的磁砖地板与宽大的浴缸在在提醒了她们所位于的地点,但是初九却想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注视着低垂着眼整理思绪的小奈学姐,初九的脑袋瓜子也在努力的捕捉片断的记忆。
她记得自己原本是要去找其他人聊天的,却在踏出房门的时候发现情况变得不对劲。漫长像是没有尽头的走廊、开了一条缝的奇异门板,以及……
初九怔然地张大眼,在她昏迷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一双画有金色眼影的妩媚美眸。
当初九的嘴唇要吐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小奈学姐却已经抬起了头,精致的黑色眼睛凝视着她,然后清脆的声音在浴室里敲出了回音。
「是你的同学,许桦。是她把我们弄来这里的。」
初九讶异地张着嘴,紧接着从眼底滑过了一抹困惑。「可是,为什么许桦要把我跟学姐都关进浴室里?」
「那个……还有我。」
突如其来插入对话的男中音让初九反射性地转过头,顿时看见高河丰已经坐起了身子,浅褐色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们。
初九呃了一声,这才想起自己之前只顾着小奈学姐的情况,反而把这个国小同学给忽略了过去。圆黑的眼眸掠过歉疚,初九尴尬地挠挠头发,正要开口的时候,视线却突然被高河丰额头上的绷带拉了过去。
「小高,你受伤了?」
「唔,应该是之前跌下楼梯时撞到的,应该没在留血了才──」最后一个字还没吐出的时候,高河丰的手指已经碰触到头上的绷带,然后那张英俊的脸孔瞬时浮现一抹困惑。「这个是……绷带?是你们替我包扎的?」
初九摇摇头,高河丰的视线随即充满希冀地看向了小奈学姐。
「不是我,替你包扎伤口的人应该也是许桦。」
初九越听越混乱了,如果真的照小奈学姐所说,是许桦将她们迷昏关进浴室的话,她为什么还要帮小高处理伤口呢?那样子看来,简直就像是──
「不想让我们去干扰她?」小奈学姐轻轻地抛出了一个问句。
初九睁着一双黑亮的眼,和小奈学姐对视半晌之后,两个人随即从地上站起来,匆匆忙忙地将浴室的门推开,却在下一秒发现映入眼底的是一间格局陌生的房间。
尾随在两人身后追出来的高河丰在看见房里的摆设之时,不禁愣了一下。
「我的房间?」
「小高,你确定这里是你的房间?」初九朝着高大的少年问道。
「嗯,我的行李都还放在床上。」高河丰指着被搁在床铺的背包,旁边还散着几件换洗衣服。
「别管这个了,初九,我们先去找你的同学。」小奈学姐率先走向门口,将被上锁的房门迅速转开,领着初九就朝记忆中的房间赶过去。
三个人神色匆忙地跑向位于走廊底端左边的房间,敞开的门板透出了里头空无一人的情况。看不见许桦,也看不见跟她同一个房间的陈信,只有桌上的电脑萤幕反射出微亮的光线。
画面上被定格的身影让初九和高河丰的眼里不禁露出讶异,对方习惯性皱起的眉头和冷淡的表情说明了身份。
「这是什么影片?」高河丰不解地拧起眉,手指移动着滑鼠点开了影片的播放键。
当微微晃动的画面与清晰的声音流泄出来的时候,初九骇然地瞪大眼,她用力捂住嘴巴,胃部几乎要难受地痉挛起来。
不只是初九,就连小奈学姐和高河丰也同样僵住身体,两个人的脸上浮现了震惊与错愕,谁也没有想到影片中的内容竟然是一场充满暴力的性侵。
冷眼旁观的许烟烟、施暴的陈信、从旁协助的谢之镜与唐陶、担任摄影师的苹果,以及,被侵犯的燕贝儿。
「关掉……快点把它关掉……」初九颤抖着声音喊道,她的眼底不断晃过燕贝儿那张充满绝望的脸庞,宛如死水的眼神让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高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