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少年之木偶店(全文)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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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欢迎光临。
——真是漂亮的孩子呢。男人讪讪地笑起来。
——是哪,我可是盼望着她的妈妈寄钱来呢,要经营这么家店也是不容易的事情嘛,总不能白吃白喝呀。代子站起来,从春晓手里接过刚买回来的肉,转身对那个男人说,马上给您做最好吃的料理哦。
——真是太谢谢了。
然而就在春晓转身上楼的时候,代子奇怪地呀了一声。
——这种肉根本是注过水的呀!代子旋即看着春晓,什么价格买的?
——啊,就是照姑妈那种价格买的。真的是注过水的吗?真的好抱歉,我完全认不出来,如果可以我再拿回去换。
——算了算了,第一次叫你办事情就这样子。代子的语气里充满了嫌恶,如果不是客人在场,也许会直接将怀疑的话说出口。
春晓沉默地回到所居住的阁楼。阁楼的房间狭小而窄,仅容下了一个长方形的旧衣箱,再加上床铺,就剩一个人转身的地方。南面墙壁上的大型穿衣镜像眼睛一样,将整个房间都刻映在镜子里。
——不知道这种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春晓抱起一直在她脚边蜷缩的猫,眼神幽幽地看着猫独有的碧蓝色眼睛。猫是代子养的,但欠缺照顾,春晓来的第一天,就开始照顾这只可怜的猫了。
然后,一朵微笑自少女唇边慢慢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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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建的网球场似乎还余留下暑假前那场比赛的气息,夕阳的光芒暖暖地包容着春晓。春晓站在网球场外,目光追随着网球场内的少年。
一场终,平手。
满头大汗的少年抬头朝这边张望,挥着修长的手臂向场外的同伴示意,便很快有人替补上去。随即少年便跑了过来,网球拍还拿在手里,因为运动而流下的汗水顺着略显苍白的脸颊淌下来,双眼明亮地看着春晓。
第47节:第二乐章 力量(6)
——我们一起去看最新上映的电影吧?听说很不错,票价也打折,所以很便宜。连初愉快地说。
——好啊。春晓点点头,指指身后,这就是上一届的副部长千树啊?
她的身后是网球场外围的宣传栏,贴着往年球员的名单和照片,同时包括四季举行比赛的合影,最新的一张照片也是放假前那场冬季比赛的合影,千树被同伴们高高抛起的样子也被拍下来,少年的笑容在阳光下闪耀。
——是啊,可是这个学期他就转学了。有很多前辈就是因为千树副部长的转学而离开网球社的。
——因为别人影响自己,是不理智的行为。
好像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说,而且是一语道破心思的样子。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对她产生了一种信任感吧。
——听说千树部长是遇到了奇怪的事情,所以才离开的。
——奇怪的事情?
——听过关于暗的事情吗?
——桃子有说过,好像是木偶店吧?有什么奇怪的吗?
——听说千树副部长为了死去的朋友星吾部长寻找到犯人,但依然无法忍受失去的悲伤,而跟暗缔结了契约。
——契约?
春晓的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奇怪而说不上来的感觉。虽然之前有听过关于暗的奇怪的说法,甚至说店主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但是契约这么细致的事情,春晓是第一次听说。
——好像是缔结了契约之后就不用再悲伤与思念了。连初看着春晓皱着眉头认真的表情不禁笑起来,这些都是青衣告诉我的,哪,他也是最近一段时间加入网球社的,打得很不错呢。
青衣?春晓心里再次微微一颤。
——如果我死了,你内心的悲伤会将木偶师召唤来缔结契约吗?春晓突然抬头看着连初,那样直接的目光一时让少年觉得不安,于是就迅速移开眼睛。
——春晓总是说莫名其妙的话。
——是吗?如果连初死了,我会恨不得死掉的。春晓苦涩地笑。
——春晓一定不会死的吧?连初望着面前的春晓,春晓不是这么容易被人看透的女生,其他人没有发现,那是因为还没有人能跟春晓走得像他那样近。
第48节:第二乐章 力量(7)
所以才会发现,春晓很孤单。由心底散发出来的孤单与神秘。
可是谁晓得呢,这世间谁不会死呢?能主宰生与死的是神明,不是人类。所以就算知道自己明天即将死去,也毫无力量去反抗。
发现春晓的发呆,连初越加不安起来,索性就拉住春晓的手。
——春晓,你在想什么?
——没有呢。连初的父亲最近还是不回家吗?
连初长吁一口气,微微放了心,同时点点头。
——像父亲这种人,永远只是爱着自己,对于自己的家人永远都不会多出一分感情来。连初比谁都明白这点,出于天生的庇护,并没有告诉老师或者别人父亲对他曾经有暴力倾向。唯一知道的也只有他所喜欢的春晓而已。
连初的母亲,因为无法忍受连初父亲的懒惰与暴力倾向而离家出走,从此之后就没有再回来。以前因为家庭健全的关系,所以有着固定的朋友,然而现在,不一样的家庭关系自然而然地让他与同学们产生一种距离。坦白一点说就是,他无法再把自己归于他们一类人里吧,也许他们也是那么认为的。
渐渐地也就没有了十分亲密的朋友,因此说起千树跟星吾的事情,才会觉得酸涩。
——那,连初。
连初的身子微微一颤,少女手心特有的细腻以温柔的质感接触了他的脸庞,甚至整个身体都倾向少年这边。
——连初,现在,有我喜欢你呢。我们彼此信任,没有任何秘密地坦诚相对。
连初不说话,是因为紧张,连同这句话听进耳朵里,便听见了一朵朵花开的崩裂声。温润的眼底所泛出的光足够回答。
——那,愿不愿意,替我做任何事情?
——任何事情,这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可以替我做吗?
——任何事情,都愿意为你做。连初反握住少女的手,看着少女苍白的脸庞,与漂亮的眼睛有着不可分辨的光芒。
猫被春晓养得越来越壮,好像每天都在长大,滚圆的头和身子,毛色润滑,叫声软绵,那对碧绿色的眼睛也很是好看。这全是春晓认真照顾的成果。代子酒居的生意毫无起色,后来竟然坏到一天之内没有一个客人光临的地步。那个唯一固定来的男人,也没有来了。
第49节:第二乐章 力量(8)
——只要有一个客人,酒居就不能关门。春晓知道这是姑妈心里微弱呼喊的一种声音,与此相比,春晓的学校生活很顺利很充实,每天都有一帮女生围在她身边讨论她的衣服她的妆容,而那些东西春晓自然说都是从东京的大城市寄回来的。春晓非常清楚自己的行径,她只是觉得理所当然应该这么做,她理所当然地应该受到同学们的欢迎,因为她也同时给予了她们物质上的享受。
但这一天傍晚放学回家,春晓在进了房间后的下一秒就发出尖叫,随即就从房间里跑出来。
——有人进我房间了吗?
——不,没有。发生什么事了吗?代子的表情似笑非笑,双眼像刀子一样锐利地看着春晓。
看这样子就知道,满屋子被翻出来的衣物,被打翻的粉饼盒、化妆盒,一定是有谁进入了房间所致,而这个人一定是代子,别无他人。
——别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还没计较过春晓的其他事情呢。代子的表情认真起来,在春晓看来那也不过是伪装,大人们的一种伪装。
——什么其他的?春晓直视着那双眼睛,没有任何的躲闪。
——不说最近你的妈妈连一分的生活费也没有拿来,让你白吃白住也算了,连说一句“谢谢”也没有。而且,最近钱柜里的钱数目不对,所以才奇怪地进你的房间看了看。最新款式的衣服,最新的化妆品,我没有办法不怀疑你。
这样的话意思再明显不过。
——怎么可以这样冤枉我。春晓表情焦灼起来。
代子哼了一声,不说话。
——一定要把话说清楚,我是住在这里没错,但是我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这些话一下子激怒了代子,她噌地站起来,但门口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这次争执。
——请问,这里还接待客人吗?
春晓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松田同学?来人同样惊讶地瞪大眼睛。
知云看看四周的酒居设施,他并不喜欢热闹,才会选择比较安静的一家。知云看了一眼在柜台那里算账的代子,微微叹口气。就算是不错的家庭组合,但是让春晓生活在这样的一种环境下,其实并不怎么好吧,而且刚刚来的时候,站在门口又见到那样一副情景。
第50节:第二乐章 力量(9)
——老师怎么会来酒居?春晓递上泡好的茶水放到知云面前,然后站在一边。
——最近一直睡不着,想出来吃点东西,没想到松田同学住在这里。
——在学校好像和同学们相处得不错呢。都说松田同学是好相处的人。知云微微笑着。
——……老师,都听见了吗?春晓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问的。
——嗯?什么?
——刚刚阿姨所说的事情。
——啊,那个。知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老师一定会相信我的吧?作为老师的学生,是不可能去做那种事情的。
——当然。
得到肯定的答案,春晓突然就展开笑颜,变得开朗起来。
——松田同学正在和连初交往吗?知云看着面前恬静的少女。
完全没有质问,只是用随意的口气问起来的,所以让春晓觉得意外但却并没有压力。难怪同学们说导师知云是一种独特的存在,也许在教学方式上并没有什么突破,但是就算是独自相处,也不会有那种不安感。至少现在的春晓是的。
春晓没有否认。
——可是还是有一点遗憾吧,这么快就要分开。
——分开?春晓的手微微一颤抖,有种不安感迅速蔓延。
——他的父亲决定迁去远方做生意,因为他的母亲回来了,因此连初也会跟着转学吧,虽然目前还在处理手续方面的事情,但应该是定局了吧。松田你不知道?知云奇怪地看着春晓保持着倒酒的姿势,酒溢出杯子漫延在桌子上也不曾发觉。
——完全不知道。
她低下头,喃喃地说。
完全不知道呢,完全没有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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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决定在冬天来临之际举行一次户外郊游,这绝对比一直待在学校里学习强,学生们觉得无比地振奋。春晓在郊游名单里没有看见连初的名字,她坐在网球场的外围发呆。
——连初退出了网球社,今天上午递交的申请。
不声不响就这么消失掉吗?春晓把脸埋进臂弯里,心里的空白处越来越大,直至脑中空白,根本没有思想。
第51节:第二乐章 力量(10)
——春晓?
春晓抬起头看见连初站在旁边一脸关切。
——一直在等我?
——嗯。
——我今天要早点回去,对不起呢,春晓。他好像没有看见春晓眼里的疑问,就直接过滤了春晓的情绪。
春晓站起来,叫住了正要离开的连初。
——你没有要对我说的吗?
——嗯?
——你要转学,退出网球社,这些我都不知道。
连初一时沉默,什么也没有说。
——别开玩笑了,你离开了,我怎么办?春晓不由自主地大叫。
——什么怎么办?他不解地反问。
他一直以为,喜欢是喜欢,但并不会牵涉到离开后怎么办的情况。
——你可以离开,因为你获得了你所期盼的幸福。现在你觉得,和我这样没有父母的人不是同一类人。难道不是这样吗?所以什么也不愿意告诉我。春晓不由自主地蹲下来,事实必须从她嘴里说出来,让她觉得痛苦万分与恐惧。
恐惧的是,对于连初的离开,她在乎的是,她以后又将陷入一个人的孤单国度里。没有人与她分享那种孤单,以前因为连初有着这样不完整的家,所以让她觉得是同一类人,出于这种情感,就说出了喜欢这种话。现在,连初可以和家人一起离开,拾回以前的幸福,而她不可以,她不完整的状态将会一直持续。
所以她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