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势力 作者:[德]罗丹·p





人知道的一些部族也受到了文明的吸引。动物已占有了这片地区,我怎么能一个人找到通往人的道路呢?”
  当他说着这些的时候,在他思考的眼睛前面出现了一幅遥远过去的图景。在苏丹广阔的草原上曾有一片绿洲,这片绿洲起初发展成了一个小村子,后来又发展成了一座真正的城市:欧拜伊德。他的父母在那里住过,他也在那里出生,他还在那里度过了无忧无虑的儿童时代和青年时代,年老的族长总是坐在村庄池塘边的猴面包树下给孩子们讲着他的故事。拉斯能多么清楚地想起他!或者他的父母……
  “这是本能,拉斯!”探险队长说着,并将他从他的梦境中拉了回来。“不仅罗盘能够定向,本能也可以定向。您的父母在他们的儿童时代时还是野人,您绝对不要忘记这一点。您自己的文明也只是一层很薄的皮,这张皮随时都有可能被磨破。如果我们当中的一个人有幸存下来的机会,那就是您。所以说,您也是能最早给我们提供援助的人。”
  拉斯慢慢地看了一个人又一个人。德国人紧靠着营火待着,似乎已经冻坏了,尽管天气很暖和,并有些闷热。他在烤他被沼泽弄湿了的靴子。
  博涅夫坐在一棵已经腐朽了的树干上,愁眉苦脸地望着自己的前面,枪就立在他的身边,可是枪里只还有两颗子弹。探险队长充满期望地注视着拉斯。
  那个非洲人在叹息。
  “您是领导,博士。既然您愿意,我就试一试。但我不知道……”
  “我们会再见的。您带上一支枪和五发子弹,我们还剩下十发子弹供打猎用。另外您还可以得到您那份药品。水是足够的,您必须打猎。”
  “换句话说:没有食品了?”
  “没有食品了,食品太缺。对不起,但我看不到其他的出路。您今天就上路吧。”
  拉斯知道任何辩解都没有意义了。他服从了命令,并简单的与其他人告别。他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走进了浓密的矮树丛。他走过去以后,朋友们眼前的树枝又聚拢到了一起。朋友们坐在小片的林中空地上,目送着他远去。
  一开始情况还不那么严重。拉斯找到了一条由动物踩出来的小路,便顺着这条小路往西走。如果我这样走上一千公里,他痛苦地思索着,我会走到海边的。只是用这个速度恐怕需要几个星期或几个月。那是毫无意义的。可是我应该怎样做呢?或许偶然的事件可以帮助我,我碰到某个正在迁移的游牧民族,或者俾格米人,或者……
  欧拜伊德!
  假如他留在那里,他肯定会过得很好,或许他已成了老师。在欧拜伊德,他的妹妹还住在属于他们的房子里,他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一个声响使他吓了一跳。
  那是一只猴子在原始森林的树尖高处发现了这位少见的漫游者,它的叫声激起了长时间的回声。拉斯在考虑该不该向它射击,但他并不觉得饿,尽管他今天几乎什么也没有吃。他又抖擞精神上路了。
  天很快就要黑了,他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不能在地上过夜。他必须找到一棵能够够得到第一个桠杈的树,这不是那么容易的。当天几乎黑下来的时候,他发现一棵倒了的大树。这棵大树把矮树丛砸出了一个缺口。他顺着树干爬到了一个很大的树桠处,从那里,他又向上爬去。一大堆乱树枝和一人粗的枝杈就构成了窝棚 ,距地面有20多米。
  找到一个适当的位置并不困难,随便一个洞穴就可起到保护作用。他把被子从肩上取下来,并把它摊开。他把枪放到角落里。他一直还不觉得饿,却觉得很累。他躺到了沟槽里,又听了一会儿。
  原始森林在夜里发出的声响,便慢慢地睡着了。
  他作了个梦。奇怪的是他又回到了他儿时呆过的地方。他看到眼前的一切都是活生生的,似乎不再是梦,而是现实。老族长在讲着他还带着长矛和弓箭在草原上驰骋驱敌时代的故事;妹妹用一个壶从附近的井里把水提了来;父母……

  拉斯突然被某种不平常的响声吵醒了。
  起初,树干在轻轻地晃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下边跳到了树干上。然后是轻轻的脚步声,似乎有个动物在逼近。有什么东西在木头上磨着。
  拉斯站了起来,去抓那支枪。他的手一下子没有摸到枪,但当他摸到枪的时候,方向又搞反了,手背稍微一碰,枪就倒了。当拉斯再想去抓的时候,枪已从小平台的边上掉了下去,坠入了黑暗的深处。枪多次地撞击到了枝叶上,最后“通”的一声,便再也没有响声了。
  拉斯吓得直哆嗦。迷信的恐惧占据了他,现在他又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这声音变得越来越大。
  他的心脏在一时之间似乎都停止了跳动。就在这时,他看见了就在眼前亮着两盏闪动的光,这一定是一只凶猛的猫科动物闻到了他的气味。
  拉斯知道他完了。他惟一的武器掉到了下面很深的林地上,甚至于可能掉进了沼泽里。刀子很小,起不了多大的作用,靠这把刀,他绝对对付不了这样危险的猛兽。他的手哆里哆嗦地把刀从腰带上拔了出来。
  两只眼睛在他前面不到三米的黑暗中闪着亮光。拉斯几乎错误地觉得他听见了他对手的呼吸。他站着没动,背靠着凹进去的树干在等待着。从左面传来了一声吼叫,拉斯转过了身,面前的两只眼睛突然消失了,好像那只猫科动物扑向了它的竞争者。拉斯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知道在他前面几米处的黑暗中正进行着一场恶战。两个野兽为猎获物,也就是为他,在争斗着。
  胜利者将会毫不迟疑地来攻击他,起码他没有几分钟的时间来作好准备,这对于他不会有很多的帮助,这一点他自己是知道的。他的手把刀子握得更紧了。
  扭打的猛兽发出的吼声远了一些,但声音却更大、更可怕了。爪子在木头上挠着,发出了令拉斯心惊胆战的声响。后来安静了下来。可是只有几秒钟的时间,拉斯听到了树枝断裂声和沉闷的撞击声。一只野兽没有扒住,坠入了深处。战斗结束了。
  接着那两只放光的眼睛在稍微远些的地方又出现了,并在朝着他的方向运动。
  真见鬼,他当初为什么一定要来冒这个险!他为什么要想起到莫斯科去?为什么要上大学?他本来应该留在欧拜伊德,留在父母身边,留在妹妹那里的。
  天呐,我的妹妹!她是他亲属中惟一还活着的人。他一直很喜欢她。那座房子……
  他忘记了正在逼近的野兽。他既然一定会死,那就至少要让思想留在可爱的家乡,留在妹妹身边。

  他看见她就在自己的眼前,在一间小屋子里,朝着大街在眺望。她坐在桌旁,正在用一个石臼舂着麦子。
  他本来可以为此而付出一切,在这个时刻他本来可以呆在她的身边,安安全全地呆在那幢老房子里。他以超人的强度渴望着这安全的环境,不能再想其他的事,连猛兽他也忘记了……

  妹妹正坐在桌旁,但她没有在春麦子,她正在翻看着面前一个箱子里的旧信。这时她抬起了头,看到了拉斯,他正站在门口。但这是一个她认不出来了的陌生的拉斯,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把准备刺出去的刀子……
  “拉斯?你怎么啦?这刀子……”
  这位大学生一动不动地站着,他睁大着眼睛看着他的妹妹,慢慢地放下了拿着刀子的手,咣当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哥哥,你怎么啦?”她就像在做梦似的看着他。
  拉斯费劲地喘着气。他慢慢地向四周看了看。他不理解他怎么到了这里。一秒钟以前他还坐在两千公里以外原始森林的一棵树上,面临着必死无疑的状况。
  而现在……
  欧拜伊德。父母的房子!妹妹!
  “莎拉,是你吗?我真的在这里?”
  “你当然是在这里。可是你怎么是这个样子?你是逃跑出来的?我的天呐,你或许是从监狱里跑出来的?”
  “或许我是这样的,”他颤抖地说,“是从一座精神监狱里跑出来的,从我们脑子建立的监狱里跑出来的。但这是不可能的!为什么恰恰是我?”
  “你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莎拉,这件事我自己也不理解。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我正在探险的途中,探险!”他想起了他的任务。他们是派他来搬救兵的,他们还在两千公里远的地方,但这在今天已经不是什么问题,尤其是他知道确切的位置。“听着,莎拉,我的朋友们还处在危险之中。我今天中午才离开他们,在刚果地区。”
  妹妹怀疑地看了看他。拉斯正在发烧,这一点她很清楚,她必须把他送到医生那里去。
  “你房子里有吃的东西吗?”拉斯坚定地问。“快把吃的东西装到袋子里,快!”
  两分钟以后他把袋子拿到了手里。
  “向后转,莎拉,我要在一个小时之内赶回去。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话,你听着,我会……”
  她从他身边跑了过去,锁上了门。她把钥匙放到了她裙子的口袋里。
  “在这里别动,拉斯!无论你打算干什么,首先要让施瓦茨大夫给你检查一下。我已经派人请他去了,他会知道……”
  她只转过身一会儿的工夫去关窗户,但当她转回身看拉斯时,他原来站过的地方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

  还有第四个案例也是值得记录下来的,因为这个案例恐怕是最难以令人相信的和最神秘的,但它涉及到了心灵学的某个领域,对此,人们至今还一无所知。
  在作家恩斯特·埃勒特的居室内,每星期五晚上都有来自慕尼黑-士瓦宾的几位青年艺术家在聚会。每个人来聚会的时候都带来一份东西,以不加重那位并不富裕的、友好的艺术家的负担。
  今天的情况也是如此。
  他们在庆祝约尼的生日。约尼是一位工作热情很高的画家,他甚至于在那个快乐的小圈子里不能容许别人画墙上的壁画。
  像往常一样总是晚一些出现的是海因里希·罗塔尔,没有人很清楚他到底靠什么生活。
  下一个来参加聚会的是阿恩·门罗,他是一本小型杂志的出版商。阿恩·门罗当然不是他的真名,但他愿意按照一本著名的乌托邦小说的主人公来称呼自己。光靠他的杂志他活不下去,所以他也附带着干一种他不愿意说的民用职业。他更希望别人叫他艺术家。由于他也画一些很好的素描,所以大家也就承认了他这个艺术家。
  最后还要提到的是弗雷特尔,他很聪明地把艺术看作是他的次要职业。弗雷特尔是歌唱家、娱乐活动的主持人与主办者、经理、赞助人、组织者和医生。
  “今天晚上的话题,”东道主开始说,并趁阿恩不注意的时候从他的烟盒里拿了一支烟,“恐怕都已经清楚了。上星期五弗雷特尔谈到了在伦敦发生的几件怪事,我们没有得到解释。罗塔尔认为,这毫无疑问地涉及到了心灵学的问题。对于心灵学,老实讲,我懂得不多,所以也没有更多的看法。至少到昨天为止,这还是我的观点。”
  罗塔尔把阿恩带来的橄榄拿了起来。
  “到昨天为止?”他仔细地嚼着橄榄,“这是什么意思?”
  “我改变了看法。”埃勒特回答说,并试图从罗塔尔手中拿过一个橄榄自己也尝尝,但却没有拿到,他于是便拿起了约尼带来的威士忌。“如果他愿意的话,艺术家最终也可以改变他的看法。”
  “这是我们惟一能改变的一个看法,”弗雷特尔沉思地说,“除此之外大概有时还有按要求支付酬金。”
  “你可以做到这一点,你是医生!”埃勒特让人注意弗雷特尔,“作家可不那么容易做到这一点。我们的出版者……”
  “我们的出版者是一些医疗保险机构,”弗雷特尔语带双关地说。他费劲地点燃了一根长烟斗,似乎他担心已经说得太多了。
  “这些机构是按照规定的百分比运作的。”
  阿恩对这种问题不感兴趣,因为他根本不给他的作者支付稿酬,那些作者对于能在这本小杂志上看到他们的名字就已经感到满意了。所以他生硬地打断了别人的话。
  “为什么你昨天才改变了你对心灵学的看法,恩斯特?”
  “因为在昨天我发生了一些怪事。”
  “你讲一讲!”约尼要求着,并努力在威士忌还没有喝光之前一直攥着它。“或许我会得到一些启发。”
  “这我几乎不信,”埃勒特回答道。“好,我将给你们讲一个故事,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对此我现在就要宣称,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我讲的这个故事。”
  他等待着他的客人坐舒服了并点着了他们的烟,然后他问:“你们对时间旅行有什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