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道次第略论
乙初、会通佛说一切经教互不相违之殊胜。
“尽佛所说一切法,须知皆是为一补特伽罗成佛之道。彼亦随应或为道之主斡,或为道之支分。”
一切所说显密经教,皆随应三士道。须先知何谓经教,方知其如何不相违。经教二字,包括佛语。尽佛开示众生一切语,或显或密,是谓经教。一切经教,又不外四种意义:一、应知苦,二、应断集,三、应证灭,四、应修道。具此四者,方为教法。凡与四种要义相合者,方称与经教互不相违。互字,藏文含有朋友及伴侣义。有似水与乳之相融,非如水与火性之相反。但此中妙用,须善体会。否则如显教遮贪瞋痴,而密法乃以贪瞋为用。又如显教断酒肉,而密法用酒肉。又如下士道以得人天果为足,中士道以出离为足,上士道乃以菩萨为足。初观似有不同,实乃应机而有差别,非佛语有相违也。颇公上师於此,作有妙喻云:如人患热病者,医者投以凉药,戒忌温补。及热病除,乃投以补剂,而又戒食生冷物。同一病者,同一医者,而先後处方不同,其去病义则一也。三士道亦然,下士道如治重病,先求其减轻。中士道如病已起,思除其根。上士道则思永久解脱其痛苦,且不惟愈其此生之病,并欲愈其後生之病。此中方便,又须视心量力之大小而分,非佛说有相违也。
正月二十五日讲
会通经教互不相违之重要,即随机以应。有时以显为主,而以密为其支分,反之亦然。如以修生起次第为主,则以显之生起菩提心为其支分。如以修圆满次第为主,则以生起次第为其支分。又如欲得显教究竟,须依於密。欲求密法圆满,须依於显。又如下士共道中,以人身难得、暇满、死无常等为主,则以中士道为其支分,修中上亦然。亦如人之行路,以脚为主斡,而以手为其支分。如写字,以手为主斡,又以脚为其支分。以上明教之不相违如是。至於证亦不相离,如五道位、十地品,戒定慧三学,皆互相为缘。
“菩萨所求,为利世间。其所化导,亦须摄受三种种姓,故於彼等道品,皆应修学。”
菩萨所求,谓菩萨之希望。三种姓,谓上中下三士。彼等道品,亦即指三士道品。如《因明论释》云:”欲为人说法,须先知说之方法,已知,然後为人说。”未修三士道法,即不能摄受三士,即不能满菩萨希求。
“知三乘道者,是成就菩萨所求之方便,此乃慈氏所说也。”
云何三乘道:一、境,知因;二、行,知道;三、果,一切智。知道二字,即知声闻、独觉、菩萨三乘之道。能知是菩萨,所知是声闻道,以成熟声闻乘众生。於独觉亦然。不过菩萨以菩萨乘道为其主斡,而以声闻独觉乘为其道之支分而已。此段义广难讲,兹暂从略。《二万五千颂》初示菩提萨埵先应生三乘道,次应知三乘道,再以其所生、所知,以作三乘化导事业。西藏於此中辩论甚多甚广。有谓菩萨心中是否包含小乘一切道。因辞繁暂略。
“於大乘道中,有共不共二种,共者,即声闻三藏是。不共者,唯求自一身寂静之意乐及不共制罪等是。”
或问,大小乘是否皆为圆满成就菩萨。答:然。倘不如是,则大乘中何以有共、不共道。如皈依、深信业果、出离、十二支、戒、定、慧等,虽小乘道摄,而菩萨断无不学此共道者,此决定义。至於菩萨,惟除少分希求独自寂静之意乐等不共者外,其余一切,虽大乘亦应修持。否则其菩萨位亦即毁灭,故菩萨成熟自己及成熟他人之方便,皆所应学。
“复次,佛者,过无不离,非仅断其一分,德无不圆,非仅成其一品。上士发心,志求佛果,当灭一切恶、集一切善。故余乘一切断证功德,皆为大乘道中所摄,是故上士皆当修学。”
德无不圆,乃成色身。过无不离,乃成法身。佛果,於声闻乘之所断证者,无不具备。佛与菩萨,皆为利益有情,无论细微一分罪恶,佛皆为说断之方法。细微一分之功德,佛皆为说证之方法。故菩萨皆应学,皆应成就。佛之一字一句,皆成就菩萨方便教授,无可弃者。以故佛语中决无有一分要、一分不要者。
“或谓修密乘人,毋须如此,斯不应理。密乘虽不如波罗密多乘,於布施等以无量分别而修学,然於发菩提心,修六度行,道之大体,是所共同。”
密乘以贪瞋为道用,然不能说如小乘人断贪瞋之共道,为不须学。至成熟大乘人,对於金刚乘人须不须要,则属疑问。所云布施等无量修学者,如布施中有财施、法施、无畏施,乃至城郭、妻子,头目手脚、分门别类而修学,故云无量修学。论意不过谓其不须如彼之分别修,然绝无不须发菩提心及不须修六度行之大乘,无论显密皆然。此宗喀大师特引教理,以证明其互不相违者。因当时藏中,大小乘相非,显密相谛,为针对时弊而言。其余如密典中亦皆说,不生起菩提心,不能引(行)密乘道。如《空行母相续本经》云:”无上菩提心,此教我愿持”。宗喀大师谓须显密兼修者,其意亦在是。
正月二十六日讲
“《金刚顶经》云:‘纵遇舍命缘,勿舍菩提心。’又云:‘六种波罗密,任何不应舍。’余密典中,亦多此说。无上瑜伽之仪轨教典亦皆云:‘应受共与不共之二种戒律。’共者,即菩萨戒是。”
波罗密多乘,又称因相乘。金刚乘,又称果相乘。共者,谓菩萨戒,中含遮止过犯,饶益有情,为入密坛弟子与显教,共所应受之戒。密宗四相续,勿论下三部(外),或无上瑜伽(内),於三乘戒,皆应修学。密中五部(五方佛之五部戒)之莲花部有此戒。应知入道之基,受皈戒起,直至入无上瑜伽密集金刚位,或为主斡,或为支分,能将佛说一句不舍,皆为成就一补特伽罗之道,即知佛之教理互不相违。《炬论》及《朗忍》,皆总摄一切经教於三士道中,故此文极为重要。取此文而修习,则为实义之重要。
“仲登巴云:‘我之喇嘛,是以四方大道而持一切教法者。’此语乃察见其要也。”
四方大道,有释上中下三士道及密乘道者。有说上中下密所共者,有释为三藏及密藏者。实则此语,乃为上师不择一道,一切受持。能见经教互不相违者,乃见其要。故宗喀大师特赞仲登巴此语,谓察见其要也。要字,指一切经教互不相违之重要。又云真班智达,即第八代达赖之上师,谓:”四方大道,乃形容词,非数目字”。复次,四方之喻,应知如四方骰子,无论如何掷去,皆见其为方形,喻从各法门修习,皆见其同。自依止上师起,至双运身止。传承《朗忍》之降巴吞珠(颇公之上师)常言:”我之规矩应如是解,喻如方棹,任置何处,彼之四足皆安於四方。修法应如方棹,任何教法,我皆摄取修习。”康萨仁波卿於此,但叙各种解释,不加己见。并谓讲竟,应思於自所学法中有无相违,此於显密皆须敬重。
乙二、显示一切经教皆为教授之殊胜。
“或谓佛说大部经文,是讲说法,无修持之要义。其有关修行之心要,须於余处别求教授。如斯执者,能於无垢经论,作生敬重障难,当知是集谛法业障。盖於诸求解脱者,真实不虚之殊胜教授,实为诸大经论。然我等劣慧钝根,不堪直接依止经论,须依善知识口传,渐次研寻经文大义乃易通达。勿执诸经论无益修持,而固守浅鲜教授。”
一切经,皆为我等取来修学教授。平常学者,但以上师口授少数秘决及为教授,而以佛说为经文。为破此执,故云一切经语,皆为殊胜之教授。因说经者佛,佛之了别境,无丝毫染污散乱,皆清净正知故。故所说经,皆殊胜教授,无余了达二谛者,除佛而外,世间无第二者。此慈氏说也。吾人因为愚痴所蒙,不能了达佛之殊胜教授,方有龙树、无著、寂天、世亲所造之论出,以开显佛之教义。至现在粗劣有情,又不能了达上述印度诸师之论,故须上师教授。一般为愚痴所蒙者,遂谬谓佛说不过讲说之文,实属大错。吾人於龙树六论中及无著《五地品》,皆不能了,此为业障。(障有数种,业乃其一。)已成为现时康藏及汉地学法者之通弊。如专修学者,授之经函,彼则认为无须,有时虽听经而感到修学仍须依师别求法门。如此等人,倘遇良好上师,固不难以一般通义告之。若遇不良好之师,则但告以风息瓶气各法,致使抛弃过去听经功德,且已境造谤法过失。此皆不知一切经皆为教授所生之过患。以我眼见耳闻之事实证之,实为数不少。必听说与修学圆融,乃合宗喀大师殊胜教授。因修而闻,所修即所闻之要义,因闻而修,所闻即所修之前导。如《现观庄严论》,固为我等之教授,且又为《炬论》、《朗忍》之所据,本为殊胜。但以吾人劣慧,不依《炬论》、《朗忍》,则不能入。即如易解之《入行论》、《五地品》,虽有次第,然钝根亦不能入。以是之故,始不得不依口传。颇公曾说《朗忍》科判节目中,可寻诸经论大义。如人先已得各种装粮器具,然後於所收谷米豆麦,皆可分别投入。如已知《朗忍》中各法门,於依止善知识、深信业果、直至双运身。先具此间架,再诵经教,即不难分别投入。但又不可专执《朗忍》,即为已足。应据此间架,以广研诸经论。依颇公说,最低劣根性,不能读一部大论者,但依此《朗忍》节目研究,亦可成就通达。如患热病者,投以噶波列汤(白色药方),一撮,量虽无多,然质已具,亦可以治其标,而已其热。俟根转胜时,然後广研诸经论,方能登峰造极。闻广然後思广,思广然後修证乃随之而广。
正月二十七日讲
“如《菩提宝》云:‘若深入经教之人,不以少许经函,谓得决定。当知一切佛语,皆为教授’。”
菩提宝,乃阿底峡弟子,四修行者之一。彼谓:无论上根利器,能广研经教,或劣慧者,皆须先从《朗忍》而入。由知此门径,然後於别种经教,方能摄取受用。劣慧钝根,由皈依起,至圆满双运身止,能精勤修习,固能得成。次之能逐次了解,亦能於三藏十二部教义,种下习气。不然,若先读大经论,以劣慧故,如入五里雾中,不惟未得妙果,且亦未能种此习气,不免空过此生。
“又《修宝》云:‘阿底峡之教授,於一座上身语意三,碎为微尘,始知一切佛语,皆为教授’。”
修宝,亦阿底峡弟子。所云教授即指《炬论》。於一座上,指时间而言。三业微尘,谓以大精力勇猛磨练。然後读经教,随见何法,如无常、业果等,皆曾修习,始知一切经论皆为教授。此修宝大理由经验之谈也。以上二师皆系从正面直说。
“至仲敦巴则云:‘若多学经已,复从他处另求余种修行法规者,是为错误’。”
此乃从其反面而说也。若先未入《朗忍》,则所学多,皆不能得其纲领本末。
“又《俱舍》云:‘佛正法有二,教证以为体。’如斯所言,一切佛法,不出教证二种;教者,正为抉择修行之法轨,证者,如所抉择而起修,是彼二者,势成因果。有如驰马,先择马场,场所既定,辔勒乃施。倘於一处先习闻思,别於他方另求修证,异道以驰,如何而可?”
此明教证互为因果,无此即无彼也。佛所说法,不外三藏十二部。而此三藏十二部中,又不外三聚戒、三摩地、及通达无常、苦、空、无我之慧。依此修习,身心得到受用,则谓之证。驰马之喻,系根据《修次》而来。谓若不由驰道行,众必笑之。如先读《五地品》,於修出离心、菩提心等,既已了知,至修时,反舍之而别求与经教不合之空见,如之何其可也。
“《修行次第末编》,为显斯意,出喻如上。”
《修行次第》三编,为莲花戒论师破支那堪布时所著,简称《修次》。学者能於所闻思之诸大经论,依之而修即可,不须别求其他。有执大手印空性义谛者,谓一切经函皆为无须,其过失已如前述。应知虽依上师口传要决,如《炬论》、《朗忍》,又须知此教授是否清净,尚须加以抉择。如何抉择,即观其所授,与诸经教是否相合。如上师口传正见,自於修习时,不能生起决定,又与诸经教不合,即非清净正见。
“故本论自依止善知识起,以至修习止观,总为显示一切经论皆为教授,诸邪分别,遣无遗余。”
此二语总上两段,一为遮显密之相非,一为遮讲修之划分为二。止观二法,包含密宗生起圆满二次第、双运,一切修行。而一切修行,又不外由抉择与安立两观行而修习。如不用抉择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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