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8中国通史第十卷-中古时代-清时期
黄教,盖自西番高僧怕克巴始盛于元,沿及于明,封帝师、国师者皆有之。我朝惟康熙年间始封一章嘉国师,相袭至今,其达赖喇嘛、班禅额尔德尼之号,不过沿元、明之旧,换其袭敕耳。盖中外黄教,总司以此二人,各部蒙古一心归之,兴黄教即以安众蒙古,所系非小,故不可不保护之,而非元朝之曲庇谄敬番僧也。”再看其乾隆五十七年《重华宫茶宴联句诗》之自注:“户部总册奏,上年各省实征岁入银四千三百五十九万余,内俸薪、兵饷、驿站等费出银三千一百七十七万余两,余银一千八十一万余两。”这为研究清朝财政,提供了极好的具体数字材料,十分有用。
蓝鼎元之《鹿州初集》载其于雍正二年所写的《论边省苗蛮事宜书》,揭露了土司制度的野蛮,要求将西南土司改土归流。其文说:“愚闻黔省土司,一年四小派,三年一大派,小派计钱,大派计两。土民岁输土徭,较汉民丁粮多加十倍。土司一日为子娶妇,则土民三载不敢婚姻。土民一人犯罪,土司缚而杀之,其被杀者之族,尚当敛银以奉土司,六十两、四十两不等,最下亦二十四两,名曰玷刀银。种种朘削,无可告诉。”土民对土司“无官民之礼,而有万世奴仆之势,子女财帛总非本人所自有”。这为了解雍正帝之决心大规模地在云贵五省改土归流,提供了很好的资料。雍正帝于雍正二年五月十九日谕四川、陕西、湖广、广东、广西、云南、贵州各省督抚提镇:“朕闻各处土司,鲜知法纪,所属土民,每年科派,较之有司征收正供,不啻倍蓰,甚至取其牛马,夺其子女,生杀任情,土民受其鱼肉,敢怒而不敢言。”①此谕与蓝鼎元之书,显然可以互为印证。蓝之《鹿州全集》,收有其任普宁县令、兼摄潮阳县令时判案的文书,名为《鹿州公案》,是了解地① 《上谕内阁》,雍正二年五月十九日谕。
方刑政的典型资料。他还在《鹿州初集》卷三《论江南应分州县书》,谈到江南应多分州县之事。他说:苏、松、常、太三府一州,每年赋税正额三百五十五万两,其中一个县的正税额比边疆一个省还多,赋多事繁,州县官忙不过来,民便逋赋,官员因而收不足税,致遭处罚,应把县化小,使官员易办好事。不久,两江总督查弼纳奏请在江南分置州县,因“额征赋税,款项繁多,狱讼刑名,案牍纷织,为牧令者,即有肆应之才,亦难治理”②。可见《鹿州全集》,为了解江南分设州县,提供了重要材料。蓝鼎元还著有《平台纪略》一卷、《东征集》六卷,详述康熙六十年清军镇压台湾朱一贵起义及当时台湾情形。一部文集就可以反映许多方面的重要问题。
历任安徽巡抚、江苏巡抚、两江总督兼管两淮盐政的陶澍,对多年以来困扰官民的两淮盐法和漕运之弊政,作了大胆的改革,成效很大。陶澎办理此事的有关奏疏,分别收在其《陶文毅公全集》的《漕务》、《海运》、《盐法》卷中,提供了这一改革的大量第一手资料。
文集中有大量的传记。任至侍郎的方苞,在其《方望溪先生全集》卷八《传》、卷十、十一《墓志铭》、卷十二《墓表》集外文卷七和集外文补遗中,为张廷玉、杨名时、汤斌、法海、蔡世远等大学士、尚书、侍郎、总督、巡抚,为梅文鼎等学者,为一般的文人、中下级官员、命妇、仆妇、贞女、僧道仆役等一百余人写了传。袁枚的《小仓山房文集》中更为王掞、鄂尔泰、张廷玉、史贻直、孙嘉淦、岳钟琪等大批文武大臣作传写铭。文集的传记文,书写的人物,官民释道,三教九流,应有尽有,从其生平言行,可以了解社会各个方面的情形,如文官之施政,武将的军功,学者的著述,地主商人的经营,妇女生活,僧道情趣,名人事迹,等等,很有史料价值。
文集中反映经济的史料很多。包世臣之《安吴四种》,详述农业生产与农民生活问题,还对当时出现的人多地少缺粮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张海珊的《小安乐窝文集》,总结了农业生产的某些经验,如《讲粪》篇讲施肥的作用、粪的种类、蓄粪方法、运粪工具、施粪办法。《积谷会议》、《甲子救荒私议》两篇,讲备荒救荒。他谈到致荒之因时说:“今苏松土狭人稠,一夫耕不能十亩,又大抵分佃豪户之田,一家八口,除纳豪户租,仅得半,他无所资焉,于是下户困。困则不能不抗租,而豪户下以佃户抗租无米之田,上供国家之赋,于是上户亦困。而诸无田不耕之人,又无虑十人而六七。荒形甫见,则徒手待哺之民遍郊野。”
总的来看,上万种文集,为研究清代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学术、民族等等方面,提供了大量详细、具体、生动、可靠的好材料,必须认真阅读。
② 《清世宗实录》卷24,页5。
第七节笔记笔记是作者随笔记录当时见闻,阅读古今图书、鉴赏文物的心得,随笔撰写带有虚构性的人物故事。它具有两大特点,一系内容广泛,涉及当时和历史上社会的各个方面,如典章制度、政治事件、重要政策、内外战争、经济情形、天文地理、文物典籍、金石书画、诗词歌赋、人物轶事、少数民族、社会异闻、风俗民情、他国知识,等等。二是不拘形式,随笔所记,杂乱无章。笔记有多种名称,如笔谈、随笔、杂录、丛谈、丛话、随录、随钞、杂识、杂记、杂笔、杂著、杂忆、札记、丛录、琐言、琐谈、见闻录、记闻、旧闻、新语、客话、纪闻、偶谈、新语、述闻,等等。
清代是笔记集大成的时代,内容充实,形式多样,多达数百种。比较有名质量较好的清人笔记,有《广东新语》、《浪迹丛谈》、《履园丛话》、《啸亭杂录》等数十种。
《广东新语》《广东新语》,二十八卷,广东人屈大均著,以所叙的事物性质分类,每卷述事物一类,共分天、地、山、水、石、神、人、女、事、学、文、诗、艺、食、货、器、官、舟、坟、禽、兽、鳞、介、虫、木、香、草、怪二十八卷,凡广东之天文地理、经济物产、人物风俗,无所不包。屈大均生于明末,卒于康熙中,明生员,时以反清复明为念,痛百姓遭受战乱流离失所,故本书着重于经济效果与民生的关系,如实反映当时社会情况,揭露封建统治阶级的剥削压迫暴政,记述特产民俗,资料丰富。如对广东沙田、洋田、坑田、萍田、旱田、碱田、潮田等各种田土的形成、生产与占有状况及其主佃关系,对清初迁海之情,皆有详细记述。其言迁海:康熙元年首下迁海之令,居民“弃资携累,仓卒奔脱,野处露栖,死之载道者以数千万计”。第二年再迁,三年又迁,民人飘零日久,养生无计,“斗粟一儿,百钱一女”,“八郡之民,死者又以数十万计”。民有误出界墙而死者,“又不知几何万矣”。实系难得之史料。
《池北偶谈》《池北偶谈》,作者王士禛,进士出身,康熙时以“诗文皆优”为圣祖玄烨赏识和提拔,擢用至左都御史、刑部尚书,著述甚多,仅刊行者即有三十六种二百七十卷,其诗词造诣尤深,“诗格风流,吐辞清雅,倡为神韵之说”,“主持风雅近五十年”。《池北偶谈》分为“谈故”等四类二十六卷。“谈故”四卷,记叙清代的典章、科甲制度,以及衣冠胜事,间及古诗;“谈献”六卷,主要记述明中叶以后至清初名臣、畸人、烈女等事;“谈艺”九卷,评论诗文,采撷佳句;“谈异”七卷,记述神怪传闻故事。它是一部很有价值的笔记。比如,“谈故”中“八旗开科”、“台湾开科”、“满洲乡试”等条,记顺治康熙时乡试会试制度;“殉葬”条记清初“八旗旧俗,多以仆妾殉葬”,经御史朱裴奏准禁止;“官年”条记:“三十年来士大夫履历,例减年岁,甚或减至十余年,即同人宴会,亦无以真年告人者,可谓薄俗”;“伐木”条记江南造战舰,下令郡县伐木,官吏逼洞庭一孀妪伐木运郡,因候验收,“动淹旬月,妪计无所出,乃鬻女以偿诸费”。此书还几次专述世祖福临书画之事,如西山新法海寺有一巨碑,“刻‘敬佛’二字,笔势飞动,世祖御笔也”。京城西之善果寺,有世祖赐弘觉禅师之御书:“洞房作夜春风起,遥忆美人湘江水。枕上片时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戊申(康熙七年)新正五,过宋牧仲慈仁寺僧舍,恭睹世祖皇帝画渡水牛,乃赫蹄纸上用指上螺纹印成之,意态生动,笔墨烘染所不能到。又风竹一幅,上有‘广运之宝’”①。《池北偶谈》还载录一县令残酷之极,竟击杀小儿食其脑。顺治中,安邑知县鹿尽心,得痿痹病,一方士自称乩仙刘海蟾,“教以食小儿脑即愈。鹿信之,辄以重价购小儿击杀之,所杀伤甚众,而病不减。因复请于乩仙,复教以生食乃可愈,因更生凿小儿脑吸之,致死者不一,病竟不愈而死。事随彰闻,被害之家,共置方士于法”②。这一骇人听闻丧天害理之暴行,藉诸《池北偶谈》之记载,始得传闻于世。
《读书堂西征随笔》汪景祺著的《读书堂西征随笔》,二卷,雍正二年成书,多记时事,间及古史。书中之《遇红石村三女记》、《记蒲州常生语》等篇,反映了素称富饶的山西运城地区,由于三十年来“有司朘民,以奉上官,取之闾左者十倍正供”,以致百姓卖妻鬻子,群起反抗,出现了以女子为首领的“姻脂贼”。《熊文端与明史》,言致仕大学士熊赐履在南京监修明史,既无卓见又收贿赂。《高文恪遗事》,说高士奇奸险,先倚附大学士索额图,后联合大学士明珠反索。《程如丝贪纵》,记川东道程如丝贪财,杀人害命。《上年羹尧书》等篇、歌颂年平定青海之功及论功臣处事之法。后雍正帝以其党附年羹尧及讽刺康熙帝书法“皇帝挥毫不值钱”等犯上之辞,将其处斩籍没,书藏宫中,民国时始出版其仅存之上卷。
《檐曝杂记》军机章京、探花、道员赵翼,著述甚多,计有《廿二史札记》等八种二① 《池北偶谈》页26、68、287、295,中华书局1982 年出版。
② 《池北偶谈》,页563。
百余卷,其所著《檐曝杂记》六卷、续一卷,是一部很有价值的笔记。卷一主要记述朝廷政事,尤以对军机处、木兰秋狝和皇帝、皇子情形,更为令人瞩目。其《军机处》、《廷寄》等条载称,军机大臣皆系亲臣重臣,故“承旨出政”,皆在于军机处。“拟旨”是“军机大臣之事”,世宗时,“皆桐城张文和公廷玉为之”,乾隆初,廷玉“以汪文端公由敦长于文学,特荐入以代其劳,乾隆十二三年间金川用兵,皆文端笔也”,后“相沿日久,(拟旨)遂为军机司员之专职”。先前仅讷亲一人见帝,“一人承旨”,后傅恒于平金川后为领班军机大臣,“乞令军机诸大臣同进见,于是遂为例”。对军机处之定制、职权、办事等情,记述明确具体,素为治史者重视。本卷还叙述了乾隆帝勤政早朝,御撰诗文,善射爱射,皇子皇孙自幼即每日早晨进入书房,读书习射,“薄暮始休”,“日日如是”,故“不惟诗文书画无一不擅其妙,而上下千古成败理乱已了然于胸中”,皇次孙绵恩八岁三发三中,等等。此皆他书未曾涉及。本卷对木兰秋狝之起因、目的、主要项目及其驾驭蒙古诸部的作用,对乾隆十六年太后六十寿典、内府戏班之情,皆有生动、具体、切实可靠之记述,实系极好史料。本书卷二记述了一些大臣的行迹轶事、科举考试、官场宦海、军务政事、京城社会风貌、奇闻异事,如述傅恒、观保爱才,尹继善肃清江南漕政,王杰中乾隆二十六年状元之因,京官趋炎附势,争吊傅恒之兄广成之丧,“舆马溢门巷,数里不得驱而进,皆步行入”,高士奇交结内监,侦悉帝之情形,预为准备,故奏对悉中帝意,蒙受特宠,权势赫赫,广受贿赂,等等,于史均有裨益。尤其是其详述乾隆军费,一征金川,用银七百七十五万两,平准定回二千三百一十一万,征缅九百一十一万,二征金川六千三百七十万。用兵台湾,银米约一千万两,更为绝好资料。其他各卷,有用材料亦不少。
《啸亭杂录》、《续录》《啸亭杂录》十卷、《续录》五卷,昭梿作。昭梿原袭礼亲王爵,后因故被削爵圈禁三年,释后仅赏宗人府候补主事。昭梿幼喜读书,爱好诗文,后为王爷,与当时八旗王公大臣名人学士,以至下层市井优伶往来结交,熟悉宦海风波和民情土俗,他又阅读过很多历史典籍,细心研究,反复考证,故写成了这部三十二万余字的著作。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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