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中国通史第十一卷-近代前编(下册)
② 黄遵宪:《人境庐诗草》,第54 页。
① 马士:《中华帝国对外关系史》第3 卷,第163 页。
修改,提出“君权变法”,“乾纲独断”以及“开制度局于宫中”等“温和”主张。这些倒退的政见,意味着他们与洋务派的距离缩短了,李鸿章与维新派之间的隔阂也就随之逐渐消除了。其三,签订《中俄密约》后,李鸿章在总理衙门仅仅做个“伴食之宰相”②。为了改变这个处境,在戊戌变法后期,他一面继续依附慈禧太后,一面又或明或暗地给维新派一定的支持,希冀事成之日,提高自己的政治地位,并借助维新派力量,实现其洋务抱负。
基于上述原因,百日维新期间颁布的诏令,李鸿章并不反对,或保持缄默,或表示赞同。关于加强军事建设、发展农工商业,以及废除八股、兴办学校等项改革措施,在不同程度上李鸿章均抱支持态度。尤其对于设立京师大学堂,他更认为“最关重要,赞助甚力”③,甚至还推荐康有为出任总教习,难怪后来康有为向别人说:李鸿章“助吾革政”①。戊戌政变发生后,李鸿章一面不敢违抗慈禧太后捕杀维新派的通缉令;一面派人慰问康有为等人。康有为出走时,他“遣人慰行”②;梁启超逃亡日本,他托人转言相慰。光绪二十五年(1899),他南下就任两广总督。到任后,李鸿章采取严厉镇压“盗匪”、会党起义的措施,“募巡警”,“办团练”,“昼夜梭巡,随时警察”,在街道“遇有身带火器刀械,立即擒捕”③。
光绪二十六年(1900),义和团反帝运动爆发后,李鸿章电奏清廷,要求迅速剿办团民,保护使馆,以免中外失和。五月十九日(6 月16 日),清廷谕令李鸿章到京主持大计,他借口“粤人呼吁攀留”,暂难北上。实际上他是要等待帝国主义军队开抵北京城下,经过“一二恶战”④,清廷改变态度时,再决定自己的行动。
五月二十五日(6 月21 日),清廷颁布了“宣战”上谕,命令各省督抚集义民成团,“借御外侮”。但李鸿章拒不执行,宣称“廿五(阳历21 日)矫诏,粤断不奉”⑤,并与两江总督刘坤一、湖广总督张之洞共同宣称:长江一带只有“会匪盐枭”,“并无拳会之党可招”①。可见,李鸿章是东南督抚违抗“宣战”命令的首倡者。他还积极参与了刘坤一、张之洞发起的“东南互保”,以破坏义和团在南方的发展。
李鸿章在广东如此卖力保护洋人,英国就提出广东“需要这位总督坐镇”②,并认为他是建立“华南独立政权”的理想人物,因而千方百计不让他北上,要他与孙中山“合作”,在粤“宣告独立”。李鸿章则认为此事必以“清帝后存亡为断”③,在联军未攻陷北京、慈禧太后和光绪帝尚未“遇难”之前,不能贸然从事。因此,他一面坐观局势的发展,一面假意邀请孙中山前来与他“合作”,阴谋一举搞垮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力量。这时,孙中山已应邀来② 《戊戌变法》第1 册,第467 页。
③ 蔡尔康、林乐知:《李鸿章历聘欧美记》。
① 姚崧龄:《影响我国维新的几个外国人》,第31 页。
② 姚崧龄:《影响我国维新的几个外国人》,第31 页。
③ 《康有为政论集》上册,第430 页。
④ 《义和团》第3 册,第335 页。
⑤ 《李文忠公全书·电稿》卷23。
① 《李文忠公全书·电稿》卷22。
② 《义和团》第3 册,第333 页。
③ 马士:《中华帝国对外关系史》第3 卷,第246 页。
港,抵岸后,得到革命党人密告,获“知李督尚无决心,其幕僚且有设阱诱捕”④之意,急乘原船转赴越南。
④ 转引范文澜:《中国近代史》上册,第387 页。
第六节最后的对外屈服妥协义和团反帝运动爆发后,李鸿章在两广总督任上,一面压制和破坏群众反帝爱国斗争,一面观望形势,等待时机北上,扑灭义和团斗争烈火,同帝国主义妥协议和。
光绪二十六年六月(1900 年7 月)初,慈禧太后授命李鸿章回任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催他迅速兼程北上。李鸿章仍是踌躇不动。六月十九日天津陷落,李鸿章在清廷的催促下,于二十二日首程赴沪。但到上海后,借口“感冒腹泻”,寸步难行,盘桓申江,继续观望。七月十三日(8 月7 日),清廷授予李鸿章“议和全权大臣”,他还是没有立即动身赴京。二十日,帝国主义军队攻陷北京,慈禧太后和光绪帝狼狈西逃。三十日,清廷授给李鸿章“便宜行事”、“不为遥制”的更大权力。八月十四日(9 月7 日),清廷又发布“剿匪”。于是,“养疴”沪上的李鸿章欣然出发赴京。
八月二十三日(9 月16 日),李鸿章离开上海,二十五日抵达塘沽,俄国军队将他护送到天津。下车伊始,他便命令直隶官员认真剿灭“拳匪”。半个月后,李鸿章在俄军的保护下来到北京,连日“拜会”各国公使,急谋议款订约。但帝国主义在拟订议和条件问题上分歧较大,八国联军统帅瓦德西还准备扩大军事侵略,因此,各国驻京公使“不甚与全权见面,亦不与议公事”⑤。
为了迫使清廷接受苛刻条件,八国联军占领北京后,四出攻掠,扩大侵略范围。李鸿章唯恐清军进行还击,影响和议进行,有负清廷对他的重托和期望,因此,他命令各地驻军“在一切场合只要碰到外国军队就撤退”①。不仅如此,李鸿章还“将中国兵队之防线形势,制成报告给瓦德西”②,使侵略军对清军的布置了如指掌。
帝国主义的军事压力吓坏了逃到西安的慈禧太后,她授意荣禄电告李鸿章“早安大局”。在慈禧太后催促下,李鸿章加紧进行议和活动。十一月初三日(12 月24 日),北京公使团提出议和大纲后,李鸿章立即电奏西安,要慈禧太后“迅速乾断,电示遵行”③。光绪二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五日(1901年1 月15 日),李鸿章与奕劻奉命在议和大纲上签字。
议和大纲签订后,接着与帝国主义议订条款细目。李鸿章害怕“和局中败”,因此处处让步。光绪二十七年七月二十五日(1901 年9 月7 日),李鸿章、奕劻代表清廷与11 国驻华公使在北京签订《辛丑条约》。主要内容有:赔款银45000 万两;各国在北京东交民巷设立使馆;拆除大沽炮台和从大沽到北京沿线全部炮台,准许各国军队驻扎在京榆铁路沿线的山海关等十二个战略重地;清廷要严防和镇压人民群众的反帝行动。从此,帝国主义又在中国人民身上套上一付沉重的锁链,清廷堕落成为列强的驯服工具,中国完全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
《辛丑条约》签订后不久,九月二十七日(11 月7 日),李鸿章病死于北京,清廷赐谥“文忠”。
⑤ 冯自由:《革命逸史》初集,第78 页。
① 《义和团档案史料》下册,第840 页。
② 马士:《中华帝国对外关系史》第3 卷,第339 页。
③ 《义和团》第1 册,第114 页。
第十二章左宗棠第一节究心经世之学左宗棠,字季高,一字朴存,早年自号湘上农人。嘉庆十七年十月初七日(1812 年11 月10 日)出生于湖南湘乡左家塅一个下层地主知识分子的家庭。
从4 岁开始,左宗棠就随祖父和父亲学习儒家经传。19 岁时,才正式到城南书院读书,受教于名儒贺熙龄。贺熙龄主张经世致用,左宗棠受他的影响很大,一直以宗师事之。贺熙龄的哥哥贺长龄,是著名的《皇朝经世文编》的主编,时为江苏布政使,在回乡时见到左宗棠,对这个年轻人很为器重。贺的藏书很多,左宗棠每次借书,他必“亲自梯楼取书,数数登降,不以为烦”①,还经常同他讨论问题。通过贺氏兄弟,左宗棠逐渐密切了与封建统治阶级中士大夫集团的关系,思想逐步向经世致用发展。
道光十二年(1832),左宗棠20 岁时,参加了本省的乡试,与他哥哥同榜中举。这是左宗棠在科举道路上获得的唯一一次功名。同年,他与湘潭一位富室千金周诒端结婚。由于家境清寒,此后就以招赘女婿的身份一直住在周家。
当时的左宗棠,年轻气盛,自负不凡,极想由此一举登上仕途,曾三次赴京会试,但连遭失败。科举的失意使他愤懑不平,“遂绝意进取”,“弃词章为有用之学”①,精力完全集中到经世致用方面来。由于外患日深,不少士大夫特别注意边疆史地的研究,左宗棠也深受影响。他17 岁时,即从书肆中购得顾祖禹的《读史方舆纪要》、顾炎武的《天下郡国利病书》以及《齐氏水道提纲》等书,“喜其所载山川险要,战守机宜”①。科举失意的几年中,他悉心钻研地学,尤其是西北、西域的史地著作,加深了对社稷安危的关切和西北边防重要性的认识,形成了比较远大的政治眼光。
道光十七年(1837),左宗棠担任了醴陵渌江学院的主讲。这年,两江总督陶澍“乞省墓道”,回湖南安化,路过醴陵。左宗棠应醴陵知县之请,为陶澍的公馆作了楹联。联中巧妙地嵌入道光帝钦赐“印心石屋”予陶澍之事,大得陶澍的赏识,特地邀见左宗棠,“倾谈竟夜,与订交而别”②。此后来往不断。道光十九年(1839),陶澍病殁,与陶澍有深交的贺熙龄要左宗棠担负起教育陶子(陶桄)的责任,于是左宗棠于次年来到安化小淹陶澍家教学。
在小淹八年之久的教馆生涯,对左宗棠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阶段。陶澍家中所藏书籍,特别是“本朝宪章”十分丰富。左宗棠“课读之暇,博观纵览”③,阅读了大量有关水利、田赋、盐政的书籍,探求如何上慰宸衷、下安百姓、振刷纲纪、济世匡时的途径,以挽救正在衰落的封建皇朝。同时,又① 《义和团档案史料》下册,第840 页。
① 《左文襄公全集·奏稿》卷57,第30 页。
① 贺熙龄:《寒香馆诗钞·舟中怀左季高》,《左文襄公全集·年谱》卷1,第16 页。② 《左文襄公全集·年谱》卷1,第14 页。
③ 同上书,第10 页。
从陶澍的往来书信中开始知道了林则徐,并产生了仰慕之情。林、陶都是当时的重要人物,他们关心民情,刚直不阿,主张改革弊政和抵制外来侵略。这些,对左宗棠都产生了强烈的影响。
第二节御“外患”与除“内忧”
道光二十年(1840),鸦片战争爆发。英国侵略军犯浙江,陷定海,进逼天津、海口。消息传到湖南,激起了左宗棠的爱国热情。于是他研究了反侵略的“战守机宜”,写出了《料敌》、《定策》、《海屯》、《器械》、《善后》诸篇,并在给贺熙龄的几封长信中,详细讨论了这些问题。其中不少主张与林则徐在广东抗击英国侵略者的策略不谋而合。他还尖锐地指出:“方今时事之坏,无过上下相蒙,贤奸失别”,必须对琦善这样“以奸谋误国,贻祸边疆”的罪魁祸首“驰使封剑,斩首军前”,“以壮三军之气,而寒彼族之胆”①。对于被无辜问罪、发配新疆的林则徐,他则寄予满腔的同情,心“如在公左右也,忽而悲,忽而愤”,“心神依倚,惘惘相随”②,表现了对这位民族英雄的高度敬仰。
但是,左宗棠在主张抵御“外患”的同时,又深为农民起义的“隐忧”
而焦虑。特别是《南京条约》签订后,由于清廷的屈辱求和,与外国侵略者的矛盾暂时缓和下来,而国内的阶级矛盾又因封建统治者的横征暴敛而尖锐化。面对岌岌可危的局面,他常与好友胡林翼(陶澍之婿)在小淹“彻夜长谈”,深为“国威屡挫之余,乱民益无所忌”而“百忧攒集”③。地主阶级的立场、根深蒂固的忠君思想,以及自负不凡的性格,都使他“梦卜夐求”干一番为“圣君”清除“内忧”的大事业。这正是他不久后与曾国藩、胡林翼等“中兴名臣”残酷镇压太平天国起义的共同政治基础和思想基础。
道光二十九年(1849)十一月,林则徐引疾还闽,经过长沙时,特遣人召左宗棠一见。左宗棠“谒之长沙舟中”,“宴谈达曙,无所不及”①。林则徐很赏识左宗棠,称他为“不凡之才”②。
咸丰二年(1852),左宗棠接受湖南巡抚张亮基的礼聘,入张幕充当谋士。太平军围攻长沙时,左宗棠在省城内为张亮基调兵遣将进行顽抗,还献“河西合围之策”,企图一举包围、歼灭太平军。在太平军久攻长沙不下,毅然撤围北上后,左宗棠又协助张亮基训练兵丁、整饬吏治,并对响应太平军的广大群众进行报复。他以“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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