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心无痕之冥野之恋





  来人的目光愈发阴冷,还是没有发怒,落心开始觉得这招儿可能不大好使了。只见他运了运气,转过头去问翠姨道:“你家公主最喜欢吃什么?”
  “百花糕或各种新鲜的花糕花饼。”翠姨声音颤抖,一脸紧张。
  “去,给娘娘做百花糕或花饼来。”野狼风冲着吉厨吩咐道。
  看着那恶少的反应,落心觉得海棠给的情报根本就不对,他不是讨厌尖刻挑剔的女人吗?怎么都不管用呀?难道非得把热菜掀到做饭人的脸上?这么恶的事儿,落心怎么下得去手。
  天上的各种飞鸟兴高采烈地围在了亭外的那棵树前,一边吃一边叽叽喳喳的唱着歌儿。两个人谁都没有讲话,各自想着心事。现在去做花糕或花饼少说也得半个小时,落心可不想在这儿尴尬无比地陪着野狼风。
  推开椅子,站起身,落心微微施礼道:“大王,请慢…慢坐。落心,告…告辞了。”
  “站住!”愤怒的声音,如钳的双手抓住了落心的小肩膀。这男人到底练得是什么功夫呀,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他弄成粉碎性骨折,这是落心最近总结出来的经验,还是别惹他为上。
  “大…大王,还…还有事儿?”落心很有礼貌地问道。
  “坐下”他吩咐道。
  静静坐好,落心羡慕无比地看着那些欢快的飞鸟,不被身边人的烦躁情绪影响。
  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野狼风讲话了:“落心,本王今天还是第一次听你讲这么多话。”
  瞥了他一眼,只见一双定在她身上,可以穿透一切的寒目,落心的心头猛地一震,仿佛被雷光闪电击中一般,心中暗惊,这小子的眼睛不仅冷而且毒,他可比南礼的动物凶猛难对付多了,压力,从没有过的压力。
  “落心,刚才你发脾气的时候,语音准确,口齿清晰,可看不出你是个结巴来呀!”慵懒的声音,锐利的目光,落心知道她言多语失了,赶紧补充道:“我不是总结巴,时好,时…时…时坏。”
  “落心,那你告诉本王,你一般什么时候会结巴?”切,我是想结巴的时候才结巴,不想结巴的时候就不结巴,收放自如,落心在心中暗笑后道:“启禀大王,落…落心也…也不知道,所以很…很苦恼。”
  “真不知道?”野狼风捏住落心的小下巴,直直地看进她的眼睛。
  “真不知道。”落心一脸无辜地迎视着他的眼睛。
  听了落心的解释,咄咄逼人的男人没有停止他审视的目光,身上那袭玄色的袍服把他那双幽深邃远的紫色眼眸衬托得仿佛宇宙黑洞中的两束亮光,一切都会在它的面前显出原型,落心感觉有些胆寒了。半晌,他忽然微微一笑,低下头来,“落心,我的心妃,你乖乖守本分,本王自会疼你,知道吗?”
  这算什么,威胁还是表白?他都知道些什么,现在落心的处境跟在南礼王朝是大大的不同,她不用装傻以求自保,可她却需要适当的愚蠢来‘赢得’他对她的反感,把她休了却不要杀了她。这个火候真的很难掌握呀!拥有如此洞察力的男人,她真的能够全身而退吗?落心突然觉得很累,这个男人太厉害了。不管怎样,不能气馁,摸着石头过河吧。
  既然他喜欢倔强的女人,落心决定学习小女人作风,不再挑衅:“谢谢大王的关照,落心,一定…定好…好好守本分。”
  “好好好,这就对了。”恶少的钳手松开了她的小肩膀,落心才松了口气,他一使劲儿又把落心从地上抱了起来,“让本王好好看看你。”恶少喜滋滋地说了一句,抱起落心,他迈开大步就向寝室走去。该死的小女人作风,根本就不管用,落心无奈只好大叫道:“大王,百…百花糕。”
  见吉厨急匆匆地托着一盘菊花饼走了过来,野狼风放下落心,坐下身,等她吃完。
  “娘娘,这个季节正是菊花盛开的季节,所以菊花饼最好吃。”看落心站着不动,吉厨耐心地解释道。
  “嗯”落心不带感情地答了一声,想着该怎么办,这招儿最后用一次,如果他怒了,最好!如果没怒,吃饭挑刺儿这招儿永不再用,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想到这儿,落心拿起一块菊花饼吃了一大口,香香甜甜中还有一丝淡淡的苦味,如茶般清远又如酒之醇香,真不舍得扔呀。咽了口唾沫,落心一脸挑剔的把整盘菊花饼扔了出去。
  “你,你放肆!”野狼风大怒,吼叫声震得树枝摇曳,树叶沙响,落心摆出一副刁蛮的样子顶嘴道:“饼都凉了,怎么吃呀!”
  “你,你这该死的丫头。”落心的小肩膀又被钳住了,她无畏地看向他眼中的怒潮,等待着她的惩罚,冷宫,奴隶营,随便。
  “来人那”暗哑低沉的语气预示着惩罚的来临,落心大喜,直挺挺的站着,希望用这种方式鼓动他的怒气。
  几个小太监低着头站到了凉亭前,大声回答道:“奴才在。”
  “带心妃娘娘回落心宫,娘娘食欲不振,明天和后天都不用给娘娘送饭了,请娘娘在宫里休息,只有海棠在里面照顾着,其他的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入。”盯着落心的脸,野狼风一个字一个字地向外蹦着他的命令。
  饿治,行,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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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淑妃娘娘只是掀了一盘菜,就去了奴隶营,给了个干脆得。落心这两天打碎了多少盘菜呀,居然判了个死缓,让她慢慢死。强权面前没有为什么,他高兴怎样就会怎样,落心意识到她的这些小手腕儿在这个男人面前只是自讨苦吃,毫无意义的挣扎,今后要怎么办,她真得要好好想想才行。
  ………
  
                   费心安排
  落心蜷着小身子坐在窗台上,头低垂,小下巴抵在膝盖上。长而卷的睫毛一眨一眨,清如泉潭的水眸中有轻烟几许,掩住了藏在内心深处的几许悲愤和忧郁。
  这是她被禁足禁食的第一天,海棠不停地给她送盐水和糖水,想不到这些古人也懂得生理盐水的作用。这一次的禁食令,让本来就饥肠响如鼓的落心苦不堪言,不过她决定既然被罚了,就干脆来个痛快,绝食到底。野狼风不会希望他的后宫里有个被饿死的妃子吧,没准儿到时他会考虑把落心轰走或交给南礼公使去处理,再怎么说她也是和亲公主,到时候翼哥哥没准儿能帮上什么忙。一想到舞天翼那张温柔的笑脸,落心马上忘了自己的处境,笑了起来。
  抬起头,只见夕阳的余晖笼罩在整个落心宫的后院,影影绰绰的黑色树木映衬在橙红色的天幕下,绚丽却恐怖。北格地处中原,这里的晚秋比她曾经生活过的南礼要清凉干爽许多,纷飞零落的枫叶给人的感觉有迟暮人的苍桑却不悲凉。
  隐隐约约,大槐树下有个人影儿,会是谁?落心的发根直立,背有些凉却没有躲进屋里。胆小地睁大眼睛,她紧紧盯住来人。也许那人意识到落心注意到他了,他的身子动了动,树下的身影拉得更长了。
  “谁?”落心轻问,在没有分清敌友之前,她不想惊动别人。
  那人没回答,不过“嗖”的一声,一个小布包飞上了窗台,准确无误地掉到了落心的怀里停住了。从这身手看此人会武功,可落心认识的人中只翼哥哥和林护卫会武功。莫非?她紧张得喘不过气来,赶紧打开布包,是个热气腾腾的饭团。
  有点儿失望,她知道不会是翼哥哥。
  然后一阵小小的感动袭上了心头,在这陌生的深宫大院中会有人关心她!对于风雪中艰难地孤行者,那饭团就是裘袍,就是炭,落心的眼睛有些湿润。
  会是谁呢?林护卫?没准儿。落心的舅舅一听说她要嫁给野狼风简直乐疯了,绝对是要什么给什么,落心就势把林护卫要了回来。可林护卫一来就被分到了保卫宫廷的御林军营,更没来过她的落心宫,怎么可能对这儿的事儿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你站出来,否则我不会吃。”落心轻声说完,跳下窗台,站直了身向外看。
  树荫下的人影动了动,好像在思考,然后他站到了树前。
  刚毅冷峻的少年挺拔高大,夕阳的暖辉使他的笑容看起来很温柔很美丽。
  他是?那天站在门口的少年,似曾相识,可落心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了?
  “你是?”落心笑着轻问。少年温柔一笑,一个闪身,他居然顺着窗子飘了进来。天哪,这么高的轻功,落心只在书上读过。
  “公主,饿坏了吧,快吃吧。”少年站到窗后关心地说道。
  “你是?”落心还是不确定。
  “尤虎参见公主。”少年的眼中有些感伤,低身要拜。
  “尤虎!”天哪,这难道是命运的安排,落心拉住他,激动地叫了出来。
  “嘘……”尤虎制止她道:“小声点,如果大王知道我在这儿,咱们俩就都没命了。”
  “好好好。”落心饿坏了,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小心翼翼地把门窗都关好,拉着尤虎坐下,开心地说道:“尤意,她现在很好,我来这儿之前经常跟她见面。她在公子翼的府中当差,读书写字都没问题呢。”落心知道他一定很关心妹妹的情况。
  尤虎的眼圈有些红,叹了口气道:“我跟她通过书信,还以为公主会嫁给公子翼呢。”
  听了他的话,落心暗然地低下头,复又笑着抬起头道:“尤虎,你这些年过得好吗?那人有没有恶待你,你的变化可真大呀,都认不出来了。”一口气,落心说了一大堆,好不容易故友相逢何必让他也跟着伤心呢。
  “嗯,我很好,这些年大王让我习文练武,现在是他的贴身护卫之一。”
  “他倒是挺有眼光。”落心愤愤地却又带着些赞许地说道。
  尤虎担心地看着落心,忍不住问道:“公主为何一再惹怒大王呀?”


  “我希望他把我休了。”对于尤虎,落心很放心,八岁的他就敢站到野狼风的面前为自己挡拳头,绝对是个天生的英雄豪杰。
  “公主!”尤虎有些急。
  “怎么了?”落心一脸不在乎。
  “公主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怒大王真得很危险……”落心打断他道:“尤虎,你不用担心我,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不能把我怎么样。”落心知道她在玩火,可如果连最糟的结果都准备好了,还有什么怕得。
  尤虎欲言,落心又打断他道:“尤虎,你如果真想帮我,明天再给我送回饭,从后天起,本公主就真得要绝食了。”
  送走了尤虎,落心那空荡荡的心好像充实了许多,在这么险峻而孤独的环境中,朋友这两个字实在是太温暖了。拿上浴袍,落心去泡温泉,在被打入地狱之前先享受一下天堂的温暖。
  晨曦雾散,太阳升起,绝食的第五天。
  “公主,这是鸡肝粥,快起来吃点儿吧。”翠姨坐在落心床边的竹凳上举着粥,眼圈红红肿肿得,一看这几天就没少为她担心。
  “翠姨,我不吃,让他们都出去。”落心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尤虎没听落心的话,每晚都会悄悄送些食物,不过为了表演够逼真,落心只吃了一点点儿,以能够保住性命为底线。
  就在翠姨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只听“乓,通,啪……”的几声连响,落心寝室的门被踹翻了,屋里的人吓得跪了一片。悄悄闭上眼,假装没听见,落心知道应该是狼来了,她赶紧装昏迷。
  “怎么,娘娘还没有吃饭吗?”暴跳如雷的吼声震得床架微颤。
  “娘娘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根本就吃不了东西。”翠姨夸大其词,落心暗笑这翠姨真不愧是经历了无数风雨,为三个王朝服务过,真是了不起。等落心稳定了得赶快把她和林护卫的婚事给办了。凭什么让翠姨为她落心搭上一辈子呀!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生活,落心这样盘算着。
  “什么!”野狼风坐到床头把落心的头扳向他,吼道:“落心,你给本王把眼睁开,讲话。”
  “干吗?”落心微眯着眼,表情在半梦半醒之间,“本王命令你给我起来,吃饭。”不容置疑地口气。
  “干吗!”依然半梦半醒之间,“该死的,你给我起来。”如钳的大手钳住了落心的双肩,她被抓到了野狼风的怀里,然后嘴被捏开,好痛,落心倒吸了口气。
  “喂她”野狼风命令完,一名小宫女接过鸡肝粥一勺一勺慢慢喂落心,粥进到嘴里停留不了多久便一股一股地向外流。切,你说吃就吃,说饿就饿,哪儿有这么顺利的事儿,落心不屈的想着。
  “该死的,你想死是吧!”野狼风吼着,不停地摇晃着落心的肩膀,粥瞬即流了他一身。
  “大王,一会儿早朝……”他的贴身小太监开言又止。
  “早朝?不去。通知下去,让监国大人主持今天的早朝。”野狼风吩咐道。呵,看来今天是跟她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