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十五题
一种语言做为标准语言?它是否允许比丘们使用婆罗门教的圣语梵文来学习佛教教义?我的结论是:原始佛教不允许比丘们使用梵文来学习佛教教义,它也没有规定哪一种语言做为标准语言;它允许比丘们用自已的方言来学习佛所说的话我最近才看到林藜光有关这个问题的文章:LinLikouang;L’AideMémoiredelaVraieLoi,Paris,1949,p。216~228。他的结论同我的不完全一样,在某一些看法上,我们完全不一样……
在现在这一篇论文里,我想再进一步阐明:原始佛教经典是否是用一种语言写成的?换句话说,就是:佛教是否有一种用所谓“原始语言”写成的经典?这个问题同上面谈到的那个问题不相冲突。上面谈的是原始佛教不曾规定一种语言做为标准语;那是一个规定不规定的问题。现在谈的是最原始的佛教经典是否是用一种统一的语言写成的;这是一个有没有的问题。没有,当然就不能规定;但是即使是有,也不一定就规定。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问题,不能混淆。
我为什么主张佛教有一种用印度古代东部方言写成的原始佛典呢?这是一个比较复杂的问题,应该从很多方面来加以论证。我先从佛教各派的经典谈起。
我们知道,佛教从很古的时代起就分成了许多派别。各派都或多或少地有自己的经典。现在流传下来的大体上有四类:第一、用巴利文写成的;第二、用其他中世印度文写成的;第三、用所谓混合梵文写成的;第四、用梵文写成的参阅爱哲顿《佛教混合梵文文法和字典》,第1卷,《文法》,第1页……这些经典,所属的宗派不同,使用的文字不同,写成的时代不同,保留下来的数量不同,流行的地区不同;不同之点是很多的,但是有一点却是相同的:其中有很多篇章是逐字逐句完全相同的,不同的地方只表现在语言的特点上。
这样的例子是不胜枚举的。过去有很多梵文巴利文学者在这方面做了不少钻研工作。为了说明问题起见,我在这里举出几个例子来:
巴利文Suttanipⅲ齮a431:
a
瘙塀umattena’pipuenaatthomayha
瘙堿navijjati|
yesacaatthopuⅲ齨a
瘙堿temⅲ齬ovattumarahati‖
Lalitavistara261,18:
a
瘙塀umⅲ齮ra
瘙堿himepu
瘙塀yairarthomⅲ齬anavidyate|
arthoyes…ⅲ?br />
瘙堿tupu
瘙塀yenatⅲ齨eva
瘙堿vaktumarhasi‖
Mahⅲ齰astuⅡ,238,17:
anumⅲ齮raih…pu
瘙塀yaih…arthomahya
瘙堿navidyati|
yes…ⅲ?br />
瘙堿naarthopu
瘙塀yehikatha
瘙堿tⅲ?br />
瘙堿mⅲ齬avinesi‖
第一首诗是用巴利文写成的;第二首和第三首都属于混合梵文的范围。这是语言方面的不同。巴利文是小乘上座部(Theravⅲ齞a)的经典语言;Lalitavistara(大略与汉译佛典里面的《佛说普曜经》和《方广大庄严经》相当)是大乘的最广大经(vaipulyasūtra)之一,而Mahⅲ齰astu则是属于摩诃僧祗部(Mahⅲ齭ⅲ齨…ghika)的超世部(Lokottaravⅲ齞in)的律。这是宗派方面的不同。尽管有这些不同,但是这三首诗却是如此地相似;除了个别的例外以外,简直是逐句逐字相当。我们只能承认,它们是从一个共同的来源里衍变出来的。没有其他的可能。至于这个共同来源是否就是三者之一,那是另一个问题。
第三题 原始佛教的语言问题 原始佛教的语言问题(5)
在佛典里面,偈颂由于本身易于背诵,所以也就容易辗转传袭。但是这种现象却决不限于偈颂,在散文里面也同样可以找到。
巴利文DīghaNikⅲ齳aTheDīghaNikⅲ齳a,Vol。Ⅲ,J。EstlinCarpenter校订,London,PaliTextSociety;1911,p。85。
Ekodakībhūta
瘙堿khopanaVaset…t…hⅲ齮enasamayenahotiandhakⅲ齬oandhakⅲ齬atimisⅲacandimasuryⅲ齪aⅲ齳anti,nanakkhattⅲ齨itⅲ齬akarūpⅲ齨ipaⅲ齳anti,narattindivⅲ齪aⅲ齳anti,namⅲ齭addhamⅲ齭ⅲ齪aⅲ齳anti,nautusa
瘙堿vaccharⅲ齪aⅲ齳anti,naitthipumⅲ齪aⅲ齳anti。Sattⅲ齋attⅲ齮vevasan…khya
瘙堿gacchanti。Athakhotesa
瘙堿Vⅲ齭et…t…hⅲ齭a…ttⅲ齨amkadⅲ齝ikarahacidīghassaaddhunoaccayenarasapat…havīudakasmi
瘙堿samatⅲ齨i。Seyyathⅲ齪inⅲ齧apayasotattassanibhⅲ齳amⅲ齨assauparisantⅲ齨aka
瘙堿hoti,eva
瘙堿eva
瘙堿pⅲ齮urahosi。Sⅲ齛hosiva
瘙塀
瘙塀asampannⅲ齡andhasampannⅲ齬asasampannⅲ瑂eyyathⅲ齪inⅲ齧asampanna
瘙堿vⅲ齭appi,sampanna
瘙堿vⅲ齨avanīta
瘙堿,eva
瘙堿va
瘙塀
瘙塀aahosi;seyyathⅲ齪inⅲ齧akhuddamadhuanelaka
瘙堿eva
瘙堿assⅲ齞ⅲ齛hosi。Mahⅲ齰astu—(I,339,1~9)
Ime
candramasūryⅲ齦okenaprajⅲ齳e
nsuh…|candramasūryehilokeapr
ajⅲ齳antehitⅲ齬akarūpⅲ齦okenaprajⅲ齳ensuh…|tⅲ齬akarūpehilokeapr
ajⅲ齳antehinaks…atrapathⅲ齦okenaprajⅲ齳ensuh…|naks…apathehilokenaprajⅲ齳antehirⅲ齮ri
瘙堿divⅲ齦okepnarajayensuh…|rⅲ齮ri
瘙堿direhilokanaprajⅲ齳antehimⅲ齭ⅲ齬dhamⅲ齭ⅲ齦okenaprajⅲ齳ensuh…|。mⅲ齭ⅲ齬dhamⅲ齭e
s…ulokeaprajⅲ齳amⅲ齨es…ur…tusa
瘙堿
ratsarⅲ齦okenaprajⅲ齳ante‖dharmatⅲ齥halubhiks…avoya
瘙堿te
sⅲ?br />
瘙堿satvⅲ瞡ⅲ?br />
瘙堿svayaprabhⅲ?br />
瘙塀ⅲ?br />
mantarīks…acarⅲ?br />
瘙塀ⅲ?br />
瘙堿yⅲ齰adyenakⅲ?br />
ma
瘙堿gatⅲ齨ⅲ琣yamapimahⅲ齪r…
thivīudakahrada
瘙堿viyasamudⅲ齡
acchet‖sⅲ齝ⅲ齜hūdvar
瘙塀asampa
nnⅲ齬asasampannⅲ齭ayyathⅲ齪inamⅲ?br />
ks…udra
瘙堿madhvaned…aka
瘙堿evamⅲ?br />
svⅲ齞osayyathⅲ齪inⅲ齧aks…īrasant
ⅲ齨avⅲ?br />
瘙堿sarpisantⅲ齨a
瘙堿vⅲ齟va
瘙堿
var
瘙塀apratibhⅲ齭o‖DīghaNikⅲ齳a是用巴利文写成的,而Mahⅲ齰astu则正如上面说过的,是用混合梵文写成的。但是上面举出的这一段散文,却是这样相似。只要加以分析比较,立刻就可以看出两者的关系是非常密切的。参阅汉译文《长阿含经》,1,37。
上面举的两个例子是从不同的佛典里选出来的。在同一部佛典不同语言的各种本子中,也可以找到这种现象。我也举一个例子。
在巴利文Dhammapada(《法句经》)里,有许多偈颂可以在驴唇体《法句经》法国梵文学者Senart校订出版,见J。A。,新集卷XII。,1898,第193~308页。的残卷里找到。
Dhammapada,27:
mⅲ齪amⅲ齞amanuyujethamⅲ齥ⅲ齧aratisanthavam…|
appamattohijhⅲ齳antopappotivipulam…sukham…
驴唇体残卷A12(p。201):
apramadipramodi’amagamiradis…abhamu|
apramatohijayaduvis'es…aadhikachadi|
把两首诗拿来一比,就可以发现,两者基本上是一首诗,但是字句又不完全一样。两者的关系同上面举的那几个例子是一样的。
这样的例子在佛经里面真是俯拾即是。为什么有这样的现象呢?可能有两个解释:第一,从印度语言的发展上来看,巴利文早于所谓混合梵文和其他俗语;因此,巴利文的本子很可能就是原本,而混合梵文的本子以及其他俗语的本子是从巴利文里抄来的。佛教梵文更是比较晚的,在解释上,不致发生困难。第二,混合梵文的本子、其他俗语的本子,以及梵文本子,都不是从巴利文抄来的,它们(包括巴利文)都来自同源,都是从一个地方抄来的。在抄的时候,巴利文本子“巴利化”,混合梵文本子“梵文化”,俗语的本子“俗语化”;从同一个来源出发,各自向着不同的方向演化,结果形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第三题 原始佛教的语言问题 原始佛教的语言问题(6)
现在我们来研究一下,究竟哪一个解释是正确的。如果抛开别的现象不谈,专从语言的发展上来看,巴利文的确是最老的,它有资格做其他本子的父亲;因此,第一个解释就对了。但是,如果再进一步加以仔细的分析,把其他现象也考虑进来,就会觉得,第一个解释是说不通的。在混合梵文和其他俗语里面,间或有一些语法形式与巴利文相冲突,而这种冲突又不能用后来的演变来解释。这就说明,它们不是从巴利文里面借来的,而是从其他一种可能更古的语言里演变出来的,例如Suttanipⅲ齮a431的an…umattena是具格单数,在Lalitavistara里与它相当的字是anumⅲ齮ram…是业格单数,在Mahⅲ齰astu里是anumⅲ齮raih…,是具格复数。在这里,巴利文显然不会是共同的来源。根据吕德斯的意见,这三个字都是从一个最古的本子转译过来,而且是转译错了的。原文大概是anumattehi,字尾e在这里是体格单数,这种语法现象为后来的译者所不解,因而发生了错误。《原始佛典语言的观察》(BeobachtungenüberdieSprachedesBuddhistischenUrkanons),柏林《德国科学院专刋…语言文学和艺术学类》,1952,第10种,第19页。
同样的情况也表现在第二个例子和第三个例子上。把巴利文的DīghaNikⅲ齳a拿来同Mahⅲ齰astu仔细比较,或者把巴利文的《法句经》同驴唇体残卷拿来仔细比较,我们就会发现,在基本上一致之中,终究还有不一致的地方。这也说明巴利文不会是来源。两者有一个共同的更古的来源。
因此,我们必须承认第二个解释是正确的,必须假定,在过去确实有过一个原始佛典。其他比较晚出的佛典,不管是用巴利文写成的,用其他印度中世俗语写成的,用混合梵文写成的,还是用梵文写成的,都来自同一部原始佛典。只有这样,上面提到的那种现象才能解释得通。
这一部原始佛典是用什么语言写成的呢?揣情度理,它应该是一种东部方言。因为佛陀自己是生在印度东部,他一生游行说教也是在印度东部,他的许多大弟子也都是生在这一带。尽管当时还不可能有书面的记录;但是他们宣传教义必须用一种语言做为工具,而这一种语言又必须是他们自己掌握的同时又是当地老百姓所能够了解的。合乎这个条件的只有当时东部的方言。不这样,是无法理解的。
据我们现在的推测,佛典形成的过程大概应该是这样的:佛陀本人不会有什么著作,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但是他却不可能没有一些常说的话,佛典里面有关十二因缘的那一段经文可能就属于这一类。当时没有书籍,学习经典都是师傅口授,弟子口学。最初口授口学的一定就是佛陀经常所说的一些话;因为这些话一听再听,一传再传,就比较牢固地印在徒弟们的记忆里,时间一长,就形成了佛典的基础。在这个基础上,随着时代的推移,一代一代的师傅和徒弟逐渐增添上一些新的东西,到了编纂写定的时候,已经是一部比较大的书了。
既然佛陀本人,以及佛教初期那些大师都是东部人,说的是东部的话,最初这一部佛典,也就是我们所谓的原始佛典,也就应该是用东部方言写成的。不这样,是无法理解的。
也许有人会说,这只是毫无根据的幻想。我们说,不是这样。多少年来许多国家的梵文学者的研究结果给我们提供了颠扑不灭的铁证。我们现在就先从印度古代语言的发展方向,从方言的分布方面来研究一下这个问题。古代印度东部主要的俗语是摩揭陀语(Mⅲ齡adhī)。印度古代俗语语法学家醯摩战达罗(Hemacandra,寒月),在他的《俗语文法》德国梵文学者皮舍尔(R。Pischel)校订出版,分为两部,Halle,1877,1880。里,列举了摩揭陀语的特点:阳性体格单数字尾是e(Ⅳ,287),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