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朱
谢丹朱当然不会就这么走了,他要听个究竟,那且毅师兄非常神秘,似乎不仅仅是噬魂宗弟子那么简单,还有,房中那女子是谁,以前在哪里听过这女子的声音?
就听得女子“吃吃”腻笑,说道:“也不怕丑,就这么上来了。”
那毅师兄淫笑道:“省得脱麻烦,你来你来——”
那女子似乎扭捏推诿了片刻,拗不过毅师兄,就从了,随即便听得唇舌啁啾声,毅师兄口里“咝咝”吸气,似乎被冰到或者被烫到似的,却又不像是痛苦——
谢丹朱还是童男子,虽知道房中这对男女是在行苟且之事,却想像不出毅师兄与那女子究竟在做什么,扭头一看,暗夜里蓝儿乌溜溜的眼睛像星星,便做个手势,命蓝儿用手指堵住耳朵,小孩儿听不得的。
蓝儿很听话,趴在谢丹朱背上,两只小手捂住耳朵,灵活的双眸转个不停。
谢丹朱膝盖以下还在土里,好似一棵树栽在院边,他知道毅师兄修为不低,稍有动静就会被他察觉,便一动不动地栽在那侧耳倾听。
厢房里的那对男女愈发放荡起来,喘息声、娇吟声大起,还有床榻嘎吱声,元方毅倒是默不作声,那女子娇吟的声音闻所未闻,像小儿呜呜夜啼,妖娆声嗽尽在喉间半吐不吐,让纯情处男谢丹朱听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暗道:“元方毅这奸细好快活啊,待我去揪他出来,交给掌门人处置。”元方毅三条命已有两条命丧在他手上,这第三条本命干脆也给收了,免得祸害人,可那女子究竟是谁,若是很厉害的那就难对付了。
这时,元方毅说话了:“雨荷——”
谢丹朱听到“雨荷”二字,仿佛夜空闪电划过,原先模糊不清的地方都照亮了,怪不得听着这女子的声音耳熟呢,原来就是那个大师姐夏雨荷,他没有和夏雨荷说过几句话,而且一个女子平时说话和床第间的声音是很不相同的,所以谢丹朱一时没分辨出来——
谢丹朱记起当初在七霞山无意收到的那只写着“毅师兄我怀孕了”的蓝色纸鹤,难道怀孕的就是大师姐夏雨荷?又想,元方毅在无涯谷害了那么多内门弟子,夏雨荷怎么还与他厮混,难道毅师兄和夏师姐本来就一伙的?
谢丹朱只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夏雨荷是本门精英弟子中的佼佼者,竟然也背叛师门,而且显然还有图谋的。
只听那毅师兄说道:“——今天,噬魂宗的姜兆一,被一个人收去一条命,那人实力,深不可测,据说是,谢丹朱的朋友,雨荷,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这毅师兄说话语句短促,似乎是咬牙切齿在说,床榻震动不绝。
夏雨荷腻声道:“这紧要时说那些做什么,专心点。”
毅师兄道:“我可没歇着,我自说我的,你只管听着便是。”
夏雨荷娇媚道:“偏不让你说——”
不知用什么东西堵住了毅师兄的嘴,毅师兄也就不再说话,光喘气了,床榻震动加剧——
谢丹朱听得脸红心跳,心里连骂:“无耻,无耻。”
房里狂荡之声好不容易平息了,毅师兄终于说正题了,又问先前那事?
夏雨荷声音娇慵,说道:“那人和谢丹朱在醉仙楼饮酒,又唱又哭,似乎有病,但可以肯定的是谢丹朱以前并不认识他。”
毅师兄道:“那人自有噬魂宗的人对付,我们要对付的是谢丹朱,我疑心阴灵珠是在这小子身上。”
夏雨荷道:“不是说阴灵珠先是在逍遥岛的人手里,后又被古流芳夺去了吗?”
毅师兄道:“逍遥岛的夜未央把她的五级结丹灵禽送给谢丹朱,这是为什么?肯定是因为阴灵珠是在谢丹朱手里,碍于大长公主之面,不敢硬夺,或买或交换,阴灵珠在谢丹朱手里没什么用,所以我认为他是会出售的,而且据姬少康亲口对我说,那日仇旷和胡不归赶去求援谢丹朱,只见一道赤焰冲天,谢丹朱不知用什么神奇手段把古流芳吓退了,珠子不可能在古流芳手上。”
谢丹朱大吃一惊,姬少康不就是大渊国皇帝吗,这个元方毅到底是什么身份,竟与皇帝姬少康也关系密切,而且听元方毅口气,似乎并不把自己当作噬魂宗弟子,难道他作为噬魂宗弟子就像他在七霞山一样,也是卧底奸细?还有,皇帝姬少康结交元方毅这种人,又为了什么?
夏雨荷道:“若阴灵珠在谢丹朱身上岂不是更省事,对付他还会没有办法?”
毅师兄道:“别小看这小子,这小子关系复杂,身上既有鱼渊府的火神雷,又有逍遥岛的七虻针,很有可能从阴灵珠里得到了什么法宝,而且在擒龙城里又有大长公主姬远伊庇护他,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夏雨荷道:“不但大长公主庇护他,我们掌门芙蓉山主对那小子也是非常袒护,据说这小子无父无母,是姓谢的人家收养的,我简直有点疑心这小子是芙蓉山主的私生子。”
毅师兄笑道:“这个不可能,这小子奇遇是有,但不会是芙蓉山主的私生子,因为芙蓉山主是处子。”
夏雨荷似乎伸手扭了一下毅师兄身上的肉,嗔道:“这你又知道了,你这色鬼。”
毅师兄笑道:“这和看人修为境界一样,一看便知。”
夏雨荷“哼”了一声:“你的邪术真不少,却怎么会被谢丹朱收去两条命!”
毅师兄笑笑:“无妨,有朝一日取他魂魄再练出一条命来还我。”
谢丹朱暗暗冷笑,很想现在冲进去抓住这对狗男女,但元方毅手段诡秘,夏雨荷也是第七层天冲境修为,除非蓝儿助他使用赤霄神剑,否则他不是这狗男女的对手,而赤霄神剑一出,玉石俱焚,这附近民户都要死——
谢丹朱心道:“现在还不清楚元方毅究竟想要干什么,若一举将他击杀,倒是鲁莽了,现在我既已知道他和夏雨荷之间的隐秘,那么暗暗留心,定能知晓他们和皇帝姬少康的阴谋。”
这时,听得房中的毅师兄道:“我该走了,我要去东皋见姜兆一。”
夏雨荷幽怨道:“师兄,你若大计得逞,可不要忘了大明湖畔委身于你的夏雨荷啊。”
毅师兄笑道:“怎么会,你是我双修的伴侣,决不相负。”
谢丹朱听到元方毅要出来,当即运用灵力,身子无声无息地沉入地底下,头顶刚没入地面,门就开了,元方毅大步出来,就从谢丹朱头顶上方的地面踏过,这时地面已有一层积雪,踩过时嘎吱直响——
谢丹朱抱着蓝儿在地底潜行十余丈,腾身出地面,正在那座宅院的左侧巷道中,巷口有一株大樟树,谢丹朱和蓝儿跃上樟树——
过了半盏茶时间,裹着绿色斗篷的夏雨荷从小院出来,反扣上院门,径直往东而去,想必是回七霞山驿馆。
谢丹朱心道:“我该怎么对掌门说这件事?说夏师姐与元方毅私会,谋夺我的阴灵珠?说元方毅和皇帝姬少康还有阴谋?”
谢丹朱摇摇头,在大樟树上思忖了一会,见那小院别无动静,这才跃下,与蓝儿回碧漪宫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人不风流枉少年
元方毅竟会与皇帝姬少康关系密切,联想起日间龙爪槐的警示,谢丹朱心下惕然,他现在明白皇帝对他敌意是和元方毅有关了,可姬少康是一国之君,为何要结交异国邪宗的元方毅,这姬少康想干什么?
在碧漪宫小院的竹楼里,谢丹朱在入静修炼之前回想了一遍元方毅与夏雨荷的对话,元方毅是有极大野心的,他与皇帝姬少康之间应该是互相利用,但元方毅修为似乎不高,那次在七霞山飞雁峰元方毅自称是第五层气魄境修为,这肯定隐瞒了实力,但最多也就是第七层天冲境吧,受大渊国皇室供奉的魂丹境大高手都有不少,姬少康利用元方毅又能做什么?
谜团重重,少年谢丹朱感觉压力不小,觉得这事禀知大长公主也不妥,大长公主虽然对他很关照,但大长公主与皇帝姬少康那是姑侄之亲,疏不间亲的道理谢丹朱还是懂的,贸然去对大长公主说这些恐怕是自找麻烦——
谢丹朱摇了摇头,心里拿定了主意,暂时放下这事,静下心来修炼,勤练不辍,提高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谢丹朱修炼时,小姑娘蓝儿也在他边上端端正正地盘腿坐着,五心向天,也在修炼,那第二重风火大劫不知何时来临?风火大劫一重猛似一重,蓝儿也不敢懈怠——
……
大年三十辰时初,谢丹朱请大长公主身边的女官代禀大长公主殿下,他要去七霞山驿馆与同门相聚,这几日或许就不回宫中了——
那女官道:“谢公子请便,大长公主殿下这几日也不在宫中。”
谢丹朱心道:“怪哉,大长公主不在皇宫过年吗?”想起一事,问那女官东皋是什么地方?
女官答道:“出东门往东北方向行十五里,遇有岔道则向北再行十里,那地方就叫东皋,再过去就是大山了——谢公子要去东皋吗?”
谢丹朱心道:“这就是我上次追丢了元方毅的地方,原来噬魂宗的李兆一是藏身在那里。”口里道:“不是,昨天听一朋友说起这地名,随便问问。”向那女官施了一礼,拉着蓝儿的小手出了宫城,骑上铁梨木灵马往东去七霞山驿馆。
昨夜一场大雪,地上积了厚厚一层,天空犹有零星雪花飘落,擒龙城虽然繁华,此时街上行人却是稀少,家家户户都在团聚共享天伦之乐。
马蹄声响,一队人马从西城而来,却是鱼渊府一行人要赶去南屏山庄过年,见到谢丹朱,严天寿再次邀请谢丹朱兄妹与他们一道过年,谢丹朱婉拒道:“敝派掌门要求本门弟子留在城中,待新年再来拜会严堂主吧。”
北宫紫烟骑一匹胭脂木灵马,听谢丹朱这么说,怏怏不乐。
谢丹朱道:“我送严堂主一程,顺便请教一些事情。”
严堂主道:“好说好说。”
谢丹朱勒马缓行,严堂主心知谢丹朱有重要的事要说,便命其他鱼渊府弟子先行一步——
北宫紫烟在马背上回头唤道:“丹朱——”
谢丹朱笑应道:“北宫姐姐,新年再见。”
北宫紫烟心知谢丹朱不会随她去,这才恋恋不舍地随大队先行。
长街寂寥,谢丹朱与严天寿并骑徐行,谢丹朱低声道:“严堂主,晚辈想了解一些皇帝陛下和大长公主殿下的往事,比如修为境界,以前发生过什么大事,请严堂主告知,这很重要。”
严天寿诧异地看了谢丹朱一眼,想了想,说道:“这位皇帝百年前即位,那时就已经是第九层地魂境的修为,现在应该晋升魂丹境了吧,至于大长公主,修为深不可测,据传已渡过了三重风火大劫,但古老相传,渡过了风火大劫的修炼者是无法留在洪范大陆的,这就让人捉摸不透了——”
这时有几个行人交错而过,严天寿闭口不言。
转过街角,一条笔直的大街通向南城门,严天寿又道:“这位皇帝即位之初曾发生过一次野风国御兽宗和非墨国噬魂宗联合入侵的事,情势危急,是大长公主力挽狂澜,击杀了御兽宗宗主,野风国和非墨国这才退出我大渊国,此后一直相安无事,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丹朱问这些是为什么?”
谢丹朱道:“严堂主想必也知道今年七霞山内门弟子在无涯谷的惨剧,那内奸名叫元毅,据说是噬魂宗弟子,本名元方毅,晚辈昨日发现此人与敝派师姐夏雨荷在一起,听口气,这个元方毅很可能与我大渊国皇帝有渊源,而且在噬魂宗也是权宜之计,此人定然另有图谋,只怕与这次莽原大围猎有关。”
严天寿沉吟道:“噬魂宗少主姜兆一出现在擒龙城周围,肯定是有阴谋的,这个元方毅我也听说过,据传他曾是野风国御兽宗弟子,后来才拜在非墨国噬魂宗门下,又潜入七霞山,此人实在阴险,但怎么会有皇帝有关系?”
谢丹朱道:“晚辈想请严堂主相助,将那元方毅擒住,自然真相大白。”
严天寿问:“贵派掌门知道这事了吗?”
谢丹朱道:“尚未向掌门禀报,晚辈想先擒住元方毅,这样夏雨荷才无可抵赖。”
严天寿权衡轻重,决定帮助谢丹朱除掉元方毅,鱼渊府主北宫黝曾受谢丹朱大恩,而且谢丹朱很有可能成为北宫紫烟的夫婿,十六岁的谢丹朱就已经是灵慧境修为,前程岂可限量,在人寒微时施恩才是有眼光——
严天寿问:“丹朱知道那元方毅藏身何处?”
谢丹朱道:“在东皋,噬魂宗的姜兆一也在那里,得设法引出元方毅,最好不要惊动姜兆一。”谢丹朱知道严天寿不想得罪姜兆一。
严天寿知道东皋在哪里,点头道:“好,事不宜迟,今夜就去。”
既要出手,严天寿是十分果断的,与谢丹朱约好今夜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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