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朱
从谢丹朱赤霄剑劈出,到元方毅化为黑猫跳江、到夏雨荷化为灰烬,只在一个呼吸间。
谢丹朱见元方毅竟能从赤霄神剑下逃生,也是大为诧异,当日他这一剑,曾将古剑山庄少庄主古劲松和六名地魂境、命魂境的古剑山庄长老一举斩落,元方毅到底什么修为,竟能逃脱?
谢丹朱哪里容得元方毅逃脱,此人是他死敌,活在世上对他是极大的威胁,而且元方毅既说要以北宫紫烟来胁迫他,那么去挟持他在石田的亲人也不是没有可能,虽然按约定俗成的规矩,修炼者的仇怨一般很少会涉及到俗世亲人,但元方毅阴狠毒辣,是不择手段的,所以谢丹朱必须杀死元方毅以绝后患。
谢丹朱纵身跃至江岸边,见数十丈下的江水滚滚奔流,这要追踪元方毅化身的黑猫实在是太难了,当下大吼一声,手中的赤霄神剑再次暴涨到极致,十丈巨剑拦江一劈,赤焰映红了半边天空,江水沸腾,鱼虾变熟,两岸积雪化为热水潺潺流下——
“你好狠!”
随着一声厉叫,一只脱皮的黑猫从江心蹿向空中,像一支离弦的箭往北直射,北边二十里处就是擒龙城。
谢丹朱奔回先前那块巨石后面,将瞑目静坐的蓝儿抱起,驾上黑木鸦追元方毅而去。
……
飞鹰亭离擒龙城不过二十里,谢丹朱最后那拦江一剑,赤焰冲天,擒龙城的凝魂境以上的高手都被惊动,纷纷飞至空中向南眺望,但那冲天赤焰已经消失,南边天空一片黑暗。
有几位魂丹境高手向南飞去,要探明赤焰的究竟,方才这赤焰实在惊人,莫非有异宝要出世?
……
暗夜之下,谢丹朱虽然眼睛看不见元方毅化身的黑猫,但谢丹朱与赤霄剑连结的神识能感知元方毅逃蹿的方向,紧追不舍——
飞在空中的黑猫无法摆脱黑木鸦的追踪,元方毅恢复人身,落地飞奔,速度比黑猫时快了数倍——
谢丹朱心想:“元方毅与皇帝姬少康关系密切,他这是想逃到城里去,若皇帝庇护他,我就无法杀他了,后患无穷。”心中一急,神识内的七尾小狐立生感应,灵力一吐,谢丹朱身子飞腾起来,黑木鸦一收,数里距离一掠而过,拦在元方毅面前。
元方毅大吃一惊,右手一举,忙道:“且慢动手,我有话说,我有一个惊天大秘密——”
谢丹朱不吃这一套,你死我活,哪有那么多废话,元方毅说这些无非是想拖延时间,当下二话不说,赤霄剑猛斩,三尺赤剑在举过头顶斩下时已变成五丈巨剑,熊熊火焰遍及旷野——
面对赤霄神剑,元方毅根本不敢抵抗,大叫一声,身子一分为三,三个元方毅往东、西、南三个方向逃命,这是他的三条命,在无涯谷时他被谢丹朱杀死了两条命,半年不到也不知用了什么秘法,又重新修成了两条命,这时生死关头,全力施为。
但元方毅方才从赤霄剑下逃生已经耗费了大量灵力,这时已是强弩之末,而谢丹朱有蓝儿这个强大后盾,赤霄剑奋力一斩,三个元方毅在火焰中一齐化为飞灰,命魂珠在烈火中熔化消失,元方毅临死的凄厉惨叫还在旷野上回荡——
谢丹朱神识内的七尾小狐消失,原先瞑目不动的蓝儿睁开了眼睛,从谢丹朱背上跃下,飞快地拾起一个青黑色小瓶,跑回来交给谢丹朱,朝擒龙城方向指指,又朝地下指指。
谢丹朱与蓝儿相处日久,虽然蓝儿不会说话,但谢丹朱很容易明白她的意思,赶紧将青黑色小瓶收入储物袋,摸出土遁玉,抱着蓝儿潜入地底——
就在谢丹朱脑袋没入地表的同时,擒龙城的七位魂丹境大高手飞掠而至——
火还在烧,半尺厚的积雪融化成水,又被蒸发成水气,雪下隔年的枯草都被烧尽,春风吹也不会再生。
七位魂丹境高手神识扫过方圆十里范围,没发现有其他人,不禁面面相觑,不知这赤焰从何而来?
逡巡良久,各自回城。
谢丹朱和蓝儿这时已经在地底下往西潜行到数里外,跃出地面时大约是新年初一寅卯之交,黎明前的黑暗浓重地笼罩着远处的擒龙城。
谢丹朱祝祷道:“槐兄,槐兄,长一棵出来——”
在他身边,一株龙爪槐应声而出,片刻工夫枝繁叶茂,亭亭如盖,在雪地上散发着青涩的芬芳。
谢丹朱抱着蓝儿一跃上树,很方便坐卧的斜枝总有,谢丹朱伸一个懒腰,倚着树干对蓝儿道:“蓝儿,哥哥累死了,你怎么样?”
蓝儿也学着谢丹朱的样子伸个小懒腰,小手合什贴在颊边,歪着脑袋,表示她也好疲倦。
谢丹朱摸了摸蓝儿小脑袋,说道:“总算除掉了这个大害,真是轻松,蓝儿歇着吧,就趴在哥哥腿上休息一会。”
谢丹朱也实在疲倦,就在龙爪槐亲切的气息中入静休息,入睡就是修炼,蓝儿的灵气就像是一场大洪水在他体内冲刷出宽广的河道,这样,他的修炼就顺畅得多。
……
十里外的飞鹰亭上,两个一模一样的彩衣女子向西边凝望,两个人都是身材高挑,轻纱蒙面——
左边那彩衣女子道:“阿鸾,你都看到了吧,那个小女孩是我们要找的人吗?”
右边的彩衣女子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才说:“你去石田看过谢丹朱的妹妹谢青蓝是吗,这么说,现在这个蓝儿是那只小狐狸变的,还有,上次七霞山附近的巨大雷云就是那小狐在渡劫,不过这还是难以确定她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
名叫阿鸾的彩衣女子道:“我们要回如意界,就得找到她才行,而且她也是要回去的。”
右边的彩衣女子道:“那小女孩很喜欢谢丹朱,这二人倒真像是兄妹一般,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小女孩还不能说话,应该只是渡过了第一重风火大劫,等她三重天大劫过后真相就大白了,反正我们都等待了上千年。”
名叫阿鸾的彩衣女子点头道:“是,不过谢丹朱也很奇怪,那龙爪槐是怎么出来的?”
右边的彩衣女子道:“那不是我们该管的事,回去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春意
北宫紫烟在南屏山庄等了两天,没等到谢丹朱来向她恭贺新年,心里怏怏不乐,谢丹朱说了要来的,想着那日谢丹朱抱着她走过长街,多少人都看到了啊,北宫紫烟双颊晕红——
严天寿也等着谢丹朱来山庄向他报知大年夜去东皋的事情经过,不知芙蓉山主与谢丹朱是否擒住元方毅,元方毅真与皇帝姬少康有阴谋?
初三日傍晚,严天寿与北宫紫烟数人来到擒龙城,当即派了一名鱼渊府弟子去七霞山驿馆打探谢丹朱消息,那弟子很快回报,说谢丹朱不在七霞山驿馆,已经有三天不见人了,那些七霞山弟子一个个神情怪异——
北宫紫烟还以为谢丹朱在碧漪宫中,严天寿却知道事出有因,连夜去拜会芙蓉山主,芙蓉山主不提那夜去东皋的事,只说她也不知谢丹朱去了哪里,但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这两日应该就会现身——
芙蓉山主言语淡漠,严天寿也不便多问,怏怏告辞,又去拜访了金剑门副门主柳东海,问近日都中消息?
柳东海道:“据传大年夜子时,擒龙城南郊两度出现冲天赤焰,似有异宝出世,但几位魂丹境高手联袂去查探,却一无所获。”
严天寿心中一动,那日他带着鱼渊府弟子乘星槎飞舟往南屏庄园,远远见前方百里外赤光遮天,后来就遇到谢丹朱——
严天寿心道:“那赤光定然与丹朱有关,是丹朱的护身宝物?芙蓉山主既说丹朱无恙,应该不会有错。”
严天寿回到鱼渊府馆驿,对望眼欲穿的北宫紫烟道:“丹朱奉七霞山掌门之命,外出有事,过两日才会回来。”
北宫紫烟心道:“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他没来见我。”
……
谢丹朱在擒龙城南边的一个小山岗下龙爪槐上足足修炼七天七夜,他并不知已经过去了七天,只是修炼得起劲,灵力如野马奔腾,好不容易收拢汇聚,睁开眼来,已经是正月初八的清晨。
此时的谢丹朱,虽然天冲境尚未练成,但论灵力的充沛已在天冲境修炼者之上。
丹朱哥哥静坐修炼了七天七夜,蓝儿有些无聊,坐在龙爪槐斜枝上晃荡着小脚,小貂裘早已脱在一边,蓝儿不喜欢穿那么厚厚的貂裘,可是没有办法,冰天雪地她若穿薄薄小裙子的话会被闲人猛看——
丹朱哥哥的龙爪槐真好,风雨不侵,就像在那栋竹楼里一样。
蓝儿东张西望一会,就回头看看谢丹朱,谢丹朱依旧瞑目练功,一动不动,蓝儿就又眺望别处,过了一会又回头看,也不知看了几千回了,这一回终于看到谢丹朱眼皮一动,睁开眼睛了,蓝儿顿时笑眯了眼睛,站起身来,伸七个手指头,在谢丹朱面前摇晃——
谢丹朱精力充沛,心情愉快,见蓝儿在晃手,忙问:“哥哥练了七天了?”
蓝儿点头。
谢丹朱惊笑起来,抱着蓝儿跳下龙爪槐,左右看看,积雪已有融化迹象,清冷的风中带来远方淡淡的春的气息,一轮红日正从东边天际冉冉升起——
谢丹朱欢颜道:“哈哈,我十七岁了,蓝儿你几岁?”
蓝儿大眼睛眨呀眨,怯生生伸六个手指头,表示她还是六岁,不长大。
谢丹朱仔细看看蓝儿,除了有表情之外,蓝儿容貌身高和前年九月初次见到时没有任何变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是变化成的就无法长大吗?
谢丹朱道:“哎呀,我快饿死了,蓝儿呢?”摸了摸蓝儿的肚子,蓝儿身子乱动,可爱的小脸满是笑。
“蓝儿,我们进城去。”
谢丹朱召唤出铁梨木灵马,与蓝儿骑马向十余里外的擒龙城而去,走过一处,见百丈范围内的地面一片焦黑,心知是大年夜火烧元方毅之处,想起蓝儿拣回的那个青黑色小瓶,便从储物袋里摸出那个青黑色小瓶,这瓶子五寸来高,圆肚窄口,瓶口没有瓶塞,但有一种凝聚不散的气体封闭着,似乎是个小型符阵——
这小瓶应该是元方毅身上之物,赤霄神剑的烈焰能瞬间把元方毅烧成飞灰,但这个小瓶却丝毫无损,实在让谢丹朱诧异,一时间也探不出这小瓶的秘密,也不敢强行破开瓶口符阵,怕有无法应对的变故,便又将小瓶收好,与蓝儿进了擒龙城,先去买了一篮冰脆百香果给蓝儿吃,这才去七霞驿馆拜见掌门芙蓉山主,芙蓉山主一句也不提大年夜之事,就好像没发生过似的,只是让谢丹朱三日后一早来驿馆,她有大事宣布。
既然掌门不问元方毅、夏雨荷的事,谢丹朱也就懒得说,心里隐隐感觉芙蓉山主可能对那夜之事一清二楚。
谢丹朱从静室出来后,大师兄何中勉把他叫住,问:“谢师弟,请过来一下,我有几句话请教?”
余怀和夏雨荷无缘无故销声匿迹,七霞山众弟子早已惊疑不定,掌门只淡淡说了一句“余怀、夏雨荷已经走了。”既不说去哪了,也不说为什么走了?
那夜夏雨荷是跟着谢丹朱出去的,余怀也是随后跟出的,现在谢丹朱回来了,余怀、夏雨荷却依然不见踪影,作为七霞山大弟子,何中勉当然要问问谢丹朱。
谢丹朱先问掌门是怎么说的,心知芙蓉山主不欲声张此事,便答道:“掌门已派余师兄和夏师姐去某处办一件重要的事,我与他二人并不是一路。”
何中勉“哦”的一声,心想这是掌门的秘密,也就不敢多问。
这时,听得有人在门前唤道:“谢丹朱师兄回来了没有?”
谢丹朱一听这是秦徊的声音,赶紧迎出去,秦徊打量了他几眼,问:“丹朱,你跑哪去了,我找你好几回了?”
谢丹朱拍拍秦徊的肩膀,笑嘻嘻作揖道:“秦兄,新年好,秦师兄请我喝酒。”
秦徊笑道:“这就去。”一边走一边道:“北宫大小姐前天还到我那里问知不知道你去哪了,嘿,你的这个北宫姐姐一颗芳心现在可都系在你身上了,可你又说让你动心的是另一位御姐姐,丹朱啊,你姐姐妹妹这么多,以后麻烦也不小。”
谢丹朱笑了笑,没接这话头,只问近日都中之事?
秦徊道:“三天后皇帝要在北郊演武场召见参加莽原围猎的各宗门弟子,据传皇帝有意扶植一个大宗门统率大渊国的所有修炼宗派,就像天宙国的心魔宗、非墨国的噬魂宗和野风国的御兽宗一样,这三国都只有一家宗派独大,而不像我们大渊国这样诸强林立。”
谢丹朱心中一凛,皇帝姬少康这样做显然是要加强对大渊国诸门派的控制,问道:“不知各宗派掌门人意见如何?”
秦徊道:“几个大宗门当然是跃跃欲试,谁不想成为大渊国第一大宗派啊,而像我们金剑门这样的小门派,当然没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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