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之年缘





哼了一声,索性闭上了眼睛。周不凡一抬眼,瞪上了素颜,神识从目光透出,直逼向素颜。素颜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又怎能忍受如此逼视,她只觉得周不凡随时都会将剑移到她脸上,画出各种难以想象的恐怖痕迹。在被瞪了没多久后,素颜吓得闭上眼睛,颤声喊道:“岳阳薛家村!”
  冰冷的剑尖离开了傅秋帘的脸,周不凡呵呵的笑道:“多谢了。”他指剑向天,便如光一般的飞入云霄。傅秋帘瞪了素颜一眼,却并未责备她,只是冷淡的说道:“记住,以后谁都不许再提跟若兮有关的一切事情。镜子给我。”素颜使劲的点了点头,交过了镜子,待傅秋帘仔细查看自己容貌之际望向天空。那个不像神仙的神仙,问起小狐狸的老家是为了什么呢?剑光从峨嵋山顶上空划过,山间行走着的三人依然在唧唧喳喳的不停。
  璃炽抬头看了天一眼,眉微微皱起,随即舒展开,继续低下头在前慢悠悠的走着。馨雨和紫瞳在他身后不断的诉说着傅秋帘的可恶,以表达自己对璃炽治好傅秋帘一事的充分不满。不过璃炽却一直装作没有听见,散步一般的慢慢晃悠,还时不时的指点一下哪里的景色比较好看。两人在反对许久无效之后,又将话题转移到了未来。馨雨很想知道她这个喜欢自作主张的外公下一步想要做什么,她还记得很清楚,无痕出外办事随时会来找她,她可不想因为跟着璃炽满天下转悠而耽误了回到无痕身边的时辰。
  “外公,咱们现在是去哪啊?是不是去找我爹啊?”馨雨满心希望得到璃炽肯定的回答,璃炽却漫不经心的说道:“光想着你现在的爹,就一点也不记得你的亲爹了?”馨雨连忙表态道:“哪有。只是,我又没见过我亲爹什么样,怎么想啊。”璃炽道:“不孝的丫头。十八年了,也该去拜忌下你亲爹了吧。”紫瞳连忙道:“你是说现在要去昆仑?”璃炽道:“是啊,我也该去跟亲家见见面了。”馨雨虽然不愿,可她到底也确实没有拜忌过她的亲爹,综合一下还是孝道为先,那也只能跟着璃炽再上昆仑那个讨厌的地方了。
  “阿弥陀佛,希望别再碰到那群讨厌的人,别再碰到那个讨厌的明晰了!”馨雨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紫瞳的脑中却忽然传来璃炽的声音道:“去跟着周不凡,看看他在搞什么鬼。”紫瞳抬起头朝天上四下张望,璃炽的声音又传来道:“刚刚往东飞了,快去,小心别被他发现了。”紫瞳高兴的立即化作一道紫光飞走,馨雨吓了一跳,问道:“外公,他干吗啊?”璃炽笑道:“大概有人在叫他吧,不管他了,我们走吧。”馨雨急忙问道:“会不会是我爹啊?”璃炽道:“不是。你爹要回来了,我会带你去见他的。安下心来吧,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总像个离不开父母的孩子,老是长不大一般,谁又能将你看作是真正的女人呢?”
  馨雨脸上一红,撒娇道:“外公,说什么啊。”璃炽道:“你那些心事以为谁看不出来。孟无痕这个人确实不错,他对你这些年来好的的确没话说,但在他眼里,你始终是那个拖着鼻涕拽着他的衣角动不动就撒娇使懒的小家伙。而你呢,你是不是也一直将他当作唯一可以依靠的树,永远不会倒塌的天来看待?父女之间的爱很单纯,也很博大,那是真心的希望一个人能够永远幸福。但男女之间的爱却热烈而自私,似是恨不得上天下地永远将对方拴在身边,之间不允许插入任何介质,同生共死。馨雨,你梳理过自己对他的感情了吗?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以男女之爱去爱他,他可以是一个好父亲,却不会是一个好的丈夫。”馨雨奇怪道:“为什么?”璃炽道:“等你明白了什么是男女之爱,再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去看他,就会了解了。”
  三十七 火狐璃炽
  巍峨的昆仑山同数月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同十八年前也没有什么不同,但千年前的这里,青草铺遍整个大地,处处都是芳香的泥土气息。那山顶上的积雪传说已存在了亿万年,山下的树林青草绿地,却早已成为过去,有的也只剩了现在大片裸露的土地。馨雨还没到山脚下就提出要求不想见昆仑派的任何人,璃炽却没有做什么表示,不过上山的时候他到真的避开了昆仑派的所有人。
  赵清源的坟就修在昆仑派后山的昆仑祖坟中,馨雨跟在璃炽的身后缩头缩脑的在大片的坟地中小心的寻找着赵清源的墓碑,既想要看清楚又害怕看清楚。馨雨从小生病生的太多,出去玩的机会居少,她童年最大的爱好大概就是蜷在无痕的怀中听他讲各种的故事,无痕的故事极多,神仙妖怪鬼魂侠客,不仅种类繁多,还讲的唯妙唯俏,有时再加点外部环境,比如刮风下雨打雷闪电,更是把馨雨吓得死活赖在无痕怀里不放手。馨雨从小就害怕那些人以外的异物,尤其是鬼魂一类,因为无痕口中的鬼魂大多是透明飘忽并且保持着死时的状态,或没有脑袋或舌头吊出,要多吓人就有多吓人。
  面对着如此之多的坟墓,馨雨不安的问璃炽道:“外公,你说这里会不会有鬼啊?”璃炽道:“人死之后,魂魄会在世上停留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便会继续轮回,投胎转世。所谓的鬼,必须要满足两者条件才能形成,一是生前执念太深,二是有外力干扰,只有如此才能暂时摆脱投胎继续游荡于世。而这里嘛,当然不会有什么外力干扰,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鬼怪了。”
  馨雨松了口气,又问道:“那鬼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啊?”璃炽道:“其实魂魄与生前模样无异,但其外表却是可根据心中的执着而变换。人死后会吸入阳间最后一口气,这口气也就是他心中执着的根本,如果是平常气,那么他就是平常的样子,如果是怨气,那他就会保持着死时的模样,如果是唳气,他便会显示出凶猛无比的模样。所以寿终正寝的魂魄总是慈祥而温和,但横死之人则凄哀连连,什么样的都有了。”
  馨雨听的头皮直发麻,却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道:“那……我爹……亲爹,死的时候会吸进什么气呢?听说他是自杀的,会不会是怨气啊?”璃炽道:“这我怎会知道,赵清源是个蠢东西,负不起这个责便一死白了,懦夫所为。说实在话,我相当看不起他,但谁叫你娘喜欢他呢。唉,这都是前生注定的因缘,是劫难,逃不掉的。”璃炽说话间在一座长久没有打理过的坟前停下,拔开墓碑前半人多高的荒草,露出其上的字幕,馨雨一瞥,只见那上面刻着:“赵清源三个大字,没有尊称也没有落款,不像墓碑到像是标牌。”馨雨惊讶的指着那块墓碑,问道:“这……这就是我爹!?”璃炽道:“洛水霖看起来挺气势挺威猛,实际上也是个敢做不敢当的孙子。这墓碑连个署名都不曾留下,可见他从心底害怕若兮来找他报仇。既然知道有这么一天,又何必当初,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自己的颜面。人间如此,修真一界也是如此,这颜面当真有那么重要吗?”
  璃炽的话听起来像是在跟馨雨说,可实际上更像是他的牢骚。一通牢骚发完,璃炽递了一把小刀给馨雨,说道:“把周围清理清理,然后磕几个头,按人间的说法,也算是尽了一份孝道了吧。”馨雨听话的接过小刀,弯下腰开始割草,刚没清理一会,就听有人在远处大吼一声道:“你们什么人?来我昆仑祖坟做什么?”馨雨抬头一看,却是她那两个正对头冤家杨明晰和洛水霖。馨雨只觉得脑袋大了一圈,她天天祈祷不要撞上这两个瘟神,谁知道却还是遇上了。
  馨雨连忙藏到了璃炽身后,闭着眼睛求佛组保佑不要让那两人看到她,可明晰一声惊呼却还是将她自欺欺人的美梦打了个粉碎。馨雨从璃炽身后探出了半个脑袋,只看到明晰几乎喷出火来的目光,就又缩回到了璃炽身后。洛水霖的脸色很难看,他没有见过璃炽,不知道璃炽是什么身份,但馨雨的底细他却很清楚,听傅秋帘说这个小丫头并没有什么出奇的本事,见了人只会躲,可今天却让他在这里碰上了。他一直不想承认赵清源会有一个妖怪的老婆和孩子,但馨雨已经找到了她生父的坟墓,还带着一个外人,这不是让他昆仑声名大损许多?
  洛水霖手握剑柄,大声的质问道:“妖女!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还不快给我滚下山去!”虽然早就猜到洛水霖会这样辱骂她,但馨雨还是觉得倍受委屈,因为这一次又不是她自愿来的。馨雨缩在璃炽身后不愿做声,璃炽很自觉的帮她出头,更大声的质问洛水霖道:“老匹夫,你也配到这来?是非不分黑白不明,逼自己的徒弟杀妻弃女害其自尽。你这不仁不义之辈怎还有脸面对你的列祖列宗?”
  洛水霖的面色更难看了,他指着璃炽骂道:“你是何方无知小儿,也被这妖女迷了心窍甘为其做裙下之臣,颠倒是非胡言乱语!”璃炽轻咳一声,正色道:“第一,我不是什么无知小儿,算算岁数,我今年也有两千五百六十七岁了,到底你小还是我小?第二,我从没被什么妖女迷过心窍,到是不少凡人女子主动投怀送抱,推了一个还有一群,让她们去死她们都愿意,这到底谁是谁的下臣?第三,若兮是我唯一的女儿,赵清源当然也算我半个儿子。你逼死了我的女儿女婿,还妄想将我的宝贝孙女一起除掉,如此心狠手辣还总是一副替天行道悲天悯人之色,到底又是谁在颠倒黑白混淆乾坤?”
  洛水霖一惊,握着剑柄的手明显一颤,脸色由铁青变成了灰白,他的声音小了许多,颤声问道:“你……你是那妖女的……”他话未说完就被璃炽满含杀意的眼神给堵了回去。璃炽的双眼逐渐显现出明媚的紫色,看久了似乎整个灵魂也会被那充满诱惑的深紫吸了进去,洛水霖被璃炽眼中的紫晕压抑的说不出一个字,浑身冷汗如雨,颤抖不停,只见璃炽忽而冷笑一声,说道:“妖女怎么了?妖女和仙女只有一线之隔,论才貌论人品,你那徒弟给我的若兮提鞋都不够资格。说什么妖专门害人,我女儿千年之中未造过一起杀孽,便在你昆仑众人如此欺辱之时也只能将眼泪吞进肚中,而你们呢?短短数载,手上已沾染了多少鲜血?莫说你一个小小的凡人根本没资格替天行此道,就算你真的入了修真一道,恐怕要除你而增加功业的人会更多。你天天叫嚣着要斩妖除魔舍生取义,好,我给你个机会,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妖!”
  璃炽眼中紫光忽闪,洛水霖只觉得眼前猛然变成了一片火红,妖艳的雾色从璃炽周身散出,瞬间裹住他全身,向西周蔓延开。天似被流火灼烧,红的耀眼,地似被烈炎炙烤,整个的地面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赤红。艳丽的迷雾直连上火红的天,妖异的云层盘旋着,散出一道又一道明艳的红色闪电。迷雾散尽,洛水霖面前那个文秀如仙的白衣男子已然不见,取代其位置的却是一只高如九层宝塔的巨大白狐。
  白狐浑身的毛发在漫天霞光的映照下显现出一种如玲珑美玉一般的流光,让这只美丽的动物在妖异的气息中还有着一抹神圣。洛水霖被眼前这一幕吓傻了,想逃,但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异常,直有跪下地面的冲动。白狐垂下巨大的头颅,紫媚的眼挨近洛水霖,九条蓬松的尾巴如孔雀的开屏一般在身后摆成了一面荡漾着的毛扇,稍稍一动便是阵阵飞沙走石,他眯起眼,直盯着洛水霖,眼波中倒映出洛水霖几欲哭出的狼狈模样,让这只巨大的狐狸十分满意。
  白狐又抬起头,傲然的伸出前爪,一爪拍到了洛水霖跟前,一时间地动山摇,轰隆作响。洛水霖站立不稳,踉跄后退几步,又坐倒在地,手足酸软,便是想站也站不起来。白狐裂开大嘴,露出满口的利牙,朝着洛水霖咆哮了几声,直让洛水霖头痛欲裂,只听璃炽的声音自白狐身体内发出,极其嘲讽的说道:“若兮道行四千年,我却只有两千五百年,少了那么一千多年的修行应该比她容易对付吧。拿起你的剑,来降伏我啊!你不是最恨妖魔,扬言见一只杀一双的吗?来啊,光坐着又怎样替天行道!?”洛水霖汗如雨下,被原形毕露的璃炽吓的几乎要晕死过去,又如何能答?白狐继续嘲讽道:“怎么?腿软了?你连见到我的法相都已经吓的站不起来,又谈什么除掉若兮?今天我已给了你机会,既然你不出手,那轮到我来为女儿女婿报仇了!”
  白狐话音一落,眼中的紫光猛然爆发,红莲样的火焰自他的脚下燃起,直蹿而上,高达数丈。火焰中紫晕渐闪,不计其数的紫光从火焰中迸发出来,潮水一般涌向洛水霖,那团团的光点跑至近前,洛水霖才看清楚每一团光点中都是浑身冒着熊?